不同,所以,居然也哭了起来。
几个后生在棺身上捆了儿臂粗的绳子,穿了木杠,刘老爷子,高呼一声,“神鬼莫挡,上路喽。”
虎子抱了灵位走在最前面,春分郭婶等人扶着木艾和栓栓跟在后面,在后面是举灵幡的,捧祭品的,撒纸钱的,抬棺的,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东山半腰的祖坟地,又是一番拜祭,才把棺材落在李生父亲坟头旁边土坑里,这是当初李家老爷子去世时就挖好的,就是留着老太太这一日时要一起合葬的。因为念头久了,土坑里和四周都长满了野草,昨日连富已经带人来清理过了。
木艾、栓栓和虎子,各拿了一把木头钉的铲子,把堆在四周的泥土都铲下来,扬在棺材上,直至填平,加高,形成一个圆圆的坟包。
众人下得山来已经将近傍晚了,留下院子里的女人们,早就张罗好了饭食,大白馒头,红烧鱼,炖豆角,烧茄子,小(又鸟)炖蘑菇,黄瓜拌菘菜,木须柿子,还有一个菠菜肉丸汤。当然还有几坛包谷酒,众人都忙了一日,见到饭食又如此丰盛,都结结实实的吃了个饱足。
席间李大爷爷和几位族老一商量,老太太都已经出殡下葬了,还没见李生回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村中已经不能再容留这样的人,所以,一致决定,等他回来就开除他的宗籍,把他撵出李家村,至于虎子,是否让他跟父亲去,就看李生的认罪态度了。
可惜,木艾和栓栓又接着每日三次祭拜,足足烧了七日的纸钱,也没见李生回来,这下可把几位族老气得狠了。正琢磨着再派人去四外村子找找时,有人来报信儿了,原来东山那边的莫家湾,一个放牛的小娃娃,在一面峭壁下发现了一具尸体,吓得跑回村去大喊,引来村人围观,其中金家一个儿子跳脚咒骂,这人还欠他赌债呢,怎么就死了。
于是,众人才知道那死尸是李生,就派了人来报个信儿。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母子同归
第二百六十章 母子同归
李家村人虽然厌恶李生不孝,但是人死恩怨消,只得叹了两声,李大爷爷、连富,几个后生,连同郭淮一起去了那峭壁下,因为天气炎热,李生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小半儿了,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抬头看看那峭壁和尸体四周的碎石块,在想想那晚老太太的样子,谁都不难猜出,一定是李生自觉闯下大祸,慌乱逃跑之时,失足掉下悬崖摔死的。
按照老辈传下的规矩,这样的死法算是横死,是没有资格进祖坟的,况且李生还背着不孝的名声,于是李大爷爷和郭淮几人一商量,派人回了村里,背了一些纸钱香烛,一卷草席,草草把尸体一卷,就地埋在了峭壁下,简单祭祀一番,连两个时辰都没用上,就给李生可悲可恨的人生画上了句点。
金老2父子几个还嚷着李生既然死了,父债子偿,他们要找李生后人要债。李家村众人本来心里就发堵,因为这赌债,气死了老太太,摔死了儿子,着实太过悲惨。李生再不好,也是他们李家村人,怎可让外村人这般嚣张。
连富给几个后生使了眼色,趁着金老2父子几人不防备,突然跳起就是一顿胖揍,打得几人杀猪一样嚎叫,最后,他们服了软说道,他们因为从一个媒婆那里听说,李生有个女儿,嫁妆十分丰厚,谁能娶到家去,就会一辈子吃穿不愁,所以,才联手抽了老千,骗李生欠下的银子,逼迫他用女儿抵债。
听了这些话,李家村人更气愤了,又重重踹了几十脚,才停歇下来。莫家湾的村民因为平日里也十分厌恶这游手好闲的一家子,所以,都只不疼不痒的劝上两句,并没有人上前拉架。
郭淮拉过连富,塞给他一只五两重的银锞子,冲着那皱着眉头的莫家湾村长莫刚点点头。连富可是个机灵的,连忙挤了过去,把莫刚拉到一边儿,低声客套了两句,然后悄悄的把银子塞了过去。
莫刚捏着手里的大块银子,乐得眉毛都快立起来了,等李家村众人停了手之后,装出一副极公正的样子说道,“要说,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两村乡亲谁都不想看到的。这金老2一家,你们也教训过了,这事就揭过不提了。以后这李兄弟的坟头儿,我会跟村里人说,时常看护些,不会让人糟践就是。李老爷子,你看呢?”
李大爷爷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点点头,又说了两句客套话,约好哪日闲了一起喝酒,两方人就都散了。
木艾和栓栓累了三日,哭了三日,水米又进的极少,面色都有些不好,此时正端着小碗喝粥。听郭淮一说,李生死得如此之惨,栓栓立刻就昏过去了。
虽然她心里深恨李生,恨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且还要拿她还赌债,气死了奶奶。但是,那毕竟也是他的父亲,如今奶奶刚去世,父亲也横死了。这世上当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当然,虎子在她心里是顾氏生的,是不算她的弟弟的。
木艾抱着栓栓,掐她的人中,又喂她喝了一杯泉水,柔声劝道,“栓栓,你还有姐姐。”
栓栓眼神空洞,足足沉默了好半晌,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死死抱着木艾的脖子不放。
木艾也跟着抹眼泪,当初,爷爷奶奶去世时,自己也是这般万念俱灰,恨不得,也跟着爷爷奶奶去了才好。可是,再伤心,再难过都要活下去啊。
她这边正安慰着栓栓,那边,西院里,唐家祖孙几人也坐在大厅里商量了起来。
唐财坐在主位上,喝着徐婶泡的新茶,翘着脚,自在享受极了,眯着眼睛了看了看外面宽敞的大院子,又看了看旁边愁眉苦脸的大哥,说道,“大哥,你就不要犹豫了,大姐去了,咱外甥也没了,留下一儿一女,年纪都小,咱们怎么也要帮衬一二…”
唐发不赞同的出生打断他的话,“二弟,你这话说的糊涂,大姐和外甥是不在了,可是,两个侄孙是人家李家的人,咱们平日里多帮衬一些就好,怎么能搬过来住人家的院子呢。”
“什么叫人家的院子,这是大姐留下的,我们兄弟当然有权利住在这,再说了,咱们不是也为了照料两个侄孙嘛。”
“这事不用咱忧心,两个孩子有人照料,隔壁那位夫人是大姐的干孙女,这几年大姐都是她在照料,以后她也不会不管的。”
唐财重重一拍桌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这院子给谁也不能给她一个外姓女子啊。不行,我要过去探探口风。”
唐发起身想拦他,可是唐财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怎么可能听他劝。几个儿孙,虽然也觉不妥,但是,看看这个宽敞漂亮的大院子,又有些犹豫了。
木艾刚劝着栓栓睡下,让春分扶着回了正房,几个孩子都老老实实在写字,见到妈妈进来,都围了过来,辛巴端茶水,诚儿拿点心,幸儿就伸出小手,在妈妈肩上揉来揉去,可爱的样子,让木艾忍不住挨个亲了一下。
大禹和涛儿看出妈妈脸色不好,十分疲累,就张罗着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出去玩儿,可是几个小的,已经好久没有跟妈妈亲近了,都舍不得离开,木艾摆摆手,示意大禹和涛儿也坐过来,然后拦着他们温声问话,问问几个孩子,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吃了什么。几个小的,叽叽喳喳跟妈妈报告着,什么抄写故事了,做算术了,还在树屋里架了小书架了。
木艾也不嫌他们吵闹,微笑听着,偶尔还夸赞上几句。母子几个正说笑的开心,夏至就来报说,西院的二舅老爷来访。
木艾挑挑眉头,这几个老太太的娘家人,出殡后没有赶回唐家堡去,她就知道,他们一定打了什么主意,可是她这几日折腾的实在是累极了,索性就当看不见了,这不他们自动送上门了。
“夏至,去问问他有什么事情?如果他不肯说,就不必理会了。”
“是,夫人。”夏至转身出了门,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脸色极古怪,甚至带了一丝鄙夷。
“回夫人,二舅老爷,本来坚持要进来见您,我说天色将晚,十分不便。他才支支吾吾说为了照料虎子少爷和栓栓小姐,他们两家以后要搬过来住。”
木艾挑挑眉,她原本还以为这老头儿会有些心眼儿,没想到,居然贪婪得居然赤luo直接。如果,他们以栓栓和虎子没有亲人在世为借口,把两人过去抚养,过上一年半载,再说生活困顿,为栓栓筹措嫁妆没银钱之类,卖了院子和几亩薄田,岂不是轻易把老太太的家产谋到了手。
如今这般直接的雀占鸠巢,谁还看不出他们的狼子野心啊。
木艾揉揉眉头,栓栓是她的妹妹,而且当初又答应老太太要照料她,为她选户好人家。有她在,老太太的这点家底,栓栓不要也罢,但是,还有一个虎子在呢,那可是老太太的正牌孙子,她又不准备连着他一起照料,所以,将来他势必要离开李家村,这院子和田产就是他的遣散费了。
此时当然是不能让人霸占了的,“夏至,再去告诉二舅老爷,两个孩子不劳他费心照料,让他早些歇息,明日早些回家去吧。”
“是,夫人。”夏至知道夫人是不难返应付他们,让他们早些滚蛋了,其实,老太太丧礼时,自家夫人和小姐,太过伤心没有看到,那二舅老爷就是个吃货,除了第一日昏厥过去几次,后几日简直就是饿死鬼托生,顿顿都要吃下三四个大馒头去,比年轻后生都能吃,哪像为了姐姐去世而悲伤的人啊。如今老太太都过了头七了,他们还赖在这不走,谁看不出他们的目的啊。这样没良心的人早就该撵走了,于是脆生生的答应下来,跑了出去。
木艾一边继续和孩子们说着话,一边把心神扩出去,远远就看见,夏至掐着腰,气愤的在说些什么,而唐财也跳着脚,指天对地的不知道在骂着什么,虽然她听不到,但是,也能感觉到十分热闹。
收回心神,把灵力运到耳朵上,果然,两个人的对话,隐隐传了过来,“她就是要贪我姐姐的院子,有我在一日,她也不别想得逞。”
“喲,二舅老爷被揭穿心思,恼羞成怒了。我们夫人家大业大,可看不上这小院子,至于谁想贪,谁心里有数啊。”
“你…你…”唐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发狠道,“好,明日我就进城去告状,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姐是怎么死的,你们那个小寡妇害了我姐姐我外甥,还想霸占我姐姐的家产。你让她等着下大狱吧。”
夏至想回嘴,又觉得告状是件大事,怕给自家夫人惹了麻烦,于是,也不理他转身回走了。
唐财隔着木门听见她走了,还以为她怕了,昂着脑袋,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般,得意洋洋的回了正房。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木五的差事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木五的差事
唐财一口气喝了杯茶,告诉自家大哥,“好在我机灵,看出姐姐脸色不对,刚才我一诈隔壁那小寡妇的丫头,她就立刻没影儿了。想来定是心里有鬼,咱们就一口咬住,要去衙门告状,不怕那小寡妇不服软。”
唐发叹了口气,看向自己这个二弟,眼里满是不赞同,说道,“明日一早,我就领着唐平和唐柱儿先回去了,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说完,带着几家两个微微不甘愿的儿孙回了西厢房。留下唐财在心里暗骂,“真是个榆木疙瘩,现成的一宗大财都不要,你不要,好,我自己占了,你可别后悔。”
木艾陪着几个孩子吃了晚饭,然后又让春分熬了一碗蛋羹,端进栓栓屋里,哄着她吃了,然后说道,“栓栓,如今奶奶和你…父亲都已经没有了,你又是跟着我的,虎子以后的安排,姐姐想问问你,可有打算?”
栓栓低着头,抚着裙子上的玉环,低声说道,“姐姐,虽说他和我是同一个父亲所生,但是我实在不喜欢他。”
木艾叹了口气,拽出她手里被揉得邹巴巴的帕子,慢慢抻平,“姐姐很高兴,你现在能这么直接跟我说,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就对了,说实话,姐姐也不喜欢那孩子,都说三岁看老,这话原本姐姐从不相信,世界上怎么可能有教导不好的孩子呢。可是,这虎子先是被顾氏引导偏差了,到了这里之后,奶奶又十分溺爱,早养成了跋扈霸道的性子,王先生那般严厉,都没让他明白些道理。以后他长大了,恐怕也不会安分。而你不管嫁到哪里去了,他顶着你弟弟的名头,你都要被连累的。所以啊,姐姐想想看,把他送回顾氏那里去吧。顾氏再不好,也是他娘亲,咱们再给一笔银钱,保他们衣食无忧,也算替奶奶尽了心了。你说呢?”
栓栓侧身依偎到木艾怀里,轻轻啜泣起来,“姐姐,栓栓是不是太坏了,父亲奶奶都不在了,我还不想理会幼弟。是不是太不孝了?”
“傻丫头,不会的。你已经十四岁了,就算你现在照料他,再有两年你出嫁时,难不成还要让他跟你到婆家去不成。所以,现在把他交给他**,对他也好。”
“嗯。”栓栓蔫蔫应了一句。
木艾又劝慰了几句,这才出门,吩咐春分,“去外院把木五找来。”
春分快步而去,木五随后就赶来了,木艾仔细想了想说道,“木五,我这里有个差事,想让你去趟石头堡。”
“夫人尽管差遣,小人一定全力以赴。”
木艾赞许的点点头,仔细嘱咐了他一番话,然后笑着瞄了瞄微垂着头的春分,说道,“这事不宜拖得时间过久,否则,烧过了三七,族老们那里该有决断了,顾家来人也就不好说了。再说,咱们府里秋后要起一排房舍,留作大伙成家之用。你早去早回,好帮着张罗些木料石料之类。”
“是,夫人,小人一定快去快回。”木五抬头看了一眼耳根处微露绯红的春分,心里一阵激动。
木艾伸手打开手边的小木箱,拿出五十两银子,示意小安递给木五,“穷家富路,这些银子你拿着,办事时也用得上。剩下的就赏你做辛苦钱,攒着将来娶媳妇吧。”
木五大喜,连忙跪下磕头,他如此样子,并不是为这些银子,而是因为夫人这般说,就是隐隐同意他和春分的事了,虽说,夫人原来有言在先,府里众人可以自由选择,但是,春分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内管事,他一直都担心夫人会舍不得她早早成亲。如今可好了,他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木艾抬手虚扶他起来,又嘱咐他几句就打发他下去了。
木五出了大厅,立刻飞奔回倒座房,收拾了几件衣衫和必用之物,又去厨房找郭婶要些干粮路上吃,郭婶听说他是要出远门,于是,把中午蒸好的肉包子,一下子就给他包了二十个,而且还加了一些猪肉脯和咸豆干。
木五笑嘻嘻道了谢,和温伯打了声招呼,去马厩牵了匹黄骠马出来,前些日子府里一下子进了几匹骏马,少爷小姐们欢喜极了,大伙儿也跟着一起掀起了学骑马的小(禁止),他平日里就和丁三师傅比较相熟,于是得到的指点最多,马骑得有模有样了,今日就不耐烦坐车,打算一路骑马赶去石头堡,速度也能快上许多。
他骑了马刚刚出了村,尚未穿过南山下的一片树林,就见一个黑影突然闪到马前,吓得他立刻嘞了缰绳,黄骠马乌溜溜一声长嘶抬高前踢猛然停下,然后落地焦躁的踏着步子。
木五连忙拍拍它的脖颈,安抚几下。再抬眼看去,原来那黑衣人是欧阳师傅,他疑惑的看看四周黑索索的林子,不知道欧阳师傅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下马拱手说道,“欧阳师傅,你拦下我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