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儿点头,“好,你快上去吧。”
幸儿躺在床上,两只手搂着妈**胳膊,一边喝着妈妈喂到嘴边的瘦肉粥,一边时不时的哎呀两声,好似很是痛苦的样子,只是那双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却露了馅儿,可惜,木艾心神正在空间里拣点药品,仔细查看着说明,犹豫要挑哪样给小女儿吃上一粒,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大禹进来,给妈妈行了礼,然后问道,“幸儿,可是昨晚凉到了,怎么突然肚子疼?”
木艾拿了帕子给小女儿擦了嘴,心疼的说道,“昨晚睡得太沉,没有过来给这丫头盖被子,可能是凉到了。一会儿吃些药下去,如果还不好,就派人去城里请个大夫来。”
大禹点头,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幸儿立刻又呻吟起来,甚至隐隐要呕吐一般,木艾立刻半抱起小女儿,轻轻拍抚她的背,大禹于是说道,“妈妈,咱们暂时在这里小住一日吧,等幸儿好了再上路也不迟。”
木艾点头,“好,告诉孔队长他们,今日多辛苦些,万一有人接近防护罩,就告知一声,别平白吓到人家。”
大禹应了一声,又给妹妹比了个手势,就回饭厅吃了自己那份早饭,又亲手端了碗红枣黑米粥,两样爽口小菜送到楼上。
木艾几口吃了半饱,侧躺在床上给小女儿读故事书,许是折腾一早晨,有些疲累,又见小女儿吃了药明显好转的关系,母女俩讲着讲着就躺在一处又睡着了。
大禹轻手轻脚给妈妈和妹妹盖了毯子,然后站在床边,望向远处那几个人影儿冷笑,等吧,你们也都尝尝心焦等待的滋味,太阳下虽热,比那夜露浸衣,可是要容易忍耐的多…
瘦猴急得背了手四处转悠,时不时就掏出匕首或者长刀,对着那隔膜或砍或刺,可惜,还是没有任何办法突破。牛大福只懂用拳头猛击,每次都被弹出很远,又接着被瘦猴半是心疼半是撒气的喝骂。
任白衣冷着脸,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什么转圜之处,毕竟头领平日里话太少,如果这次不是生死攸关,他还是不会说出这个闻名百花的名字,就是他仅有两次露了口风时,提到过的那个心仪女子,所以,他对于两人的恩怨情仇是半点儿也不清楚,又要如何想办法化解,想办法见到那女子,想办法请动她去救命。
金瑶则在旁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眼见日头过了头顶,一日马上就要过了大半,离那半月之期,只剩七日,此地离蓉城还有六百多里,日夜兼程也就勉强能赶到,实在不能再如此耽搁下去了,说不得要用些非常手段了。
“任大哥,小妹有个主意,就是不知能否有用?”
“什么主意,快说”任白衣和瘦猴、憨牛一听她说有主意,连忙聚了过来,金瑶把声音压的极低,“这仙夫人不是以仁善闻名天下的吗,想来应该也有几分仁心,刚才那少年拦了咱们,我猜想仙夫人不见得知道。我如果装了重病,急需救治,里面监视我们的人一定会上报,到时候也许仙夫人就会察觉也说不定。万一,她原本就是不想见我们,也定是不会让这等见死不救的名声传出去。你们说呢?”
瘦猴和憨牛连连点头,“好,好,这主意好,头领毕竟离得那么远,她不去救,有好多借口可以掩饰,但是,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病,她再不出面救治,就难逃恶名了。”
任白衣却没有立刻赞同,反倒淡淡瞟了一眼,金瑶问道,“不知金姑娘打算装作何种病症?”
金瑶好似有些不敢直视他一般,低了头,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小产”
瘦猴和憨牛都是一愣,随即脸上都露出敬佩之意,金姑娘对头领的情谊,他们这些兄弟都是看在眼里的,原本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是件好事,可惜首领不懂怜香惜玉,还好似十分厌恶一般,他们也就不敢跟着起哄。没想到,今日金姑娘为了请动这仙夫人救治头领,居然连姑娘家最重要的名节都不顾了,当真是一片真心情谊,让他们感动万分,心里想着,回去一定要和众位兄弟们说上一说,大伙得想个办法劝得首领娶了这等好姑娘才行。
但是,现在却不能让她如此糟蹋名节,牛大福一把撕开衣襟,低声说道,“金姑娘,名节重要,不可做傻事,瘦子,你还是扎我几刀,流上半瓢血,里面一定会出来人。”
瘦子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骂道,“你这个傻子,这话说的最是合我心意,不过,却是要你执刀扎我,回程的时候你背着我就行了。”
牛大福摇头,“不,还是扎我,我肉厚血多,你太瘦。”
“扎我,你背着我轻快。”
“行了,都别争了,还是按金姑娘的办法,就装小产吧,仙夫人一定会出面的。”任白衣笃定的扔下一句话,就转身走向马匹那边去拿水袋,留下疑惑的瘦猴和憨牛,还有一个心虚的金瑶。
狠狠灌了口水,任白衣远远望着那栋绿色房顶,好似要隐没在草地里的精巧小楼,心里暗叹,如果连头领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这事,都激怒不了你,那就表明你心里当真没有头领,而头领这几年出生入死、日夜思慕,就太过冤枉了,不如这样死去,总好过一腔深情都变成苦水…
木艾睁眼醒来时,阳光正从玻璃窗外射进来,洒在她身上暖意融融,低头看看小女儿正躺在她臂弯里睡的香甜,伸手试试额头并没有发热,于是微微放了心,抽出手臂下床,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
随便扫了一眼窗前,却远远见到大禹与陆云、陈方站在一处,三人不知在说着什么,陆陈两人面色都带了些焦虑,显见不是什么小事。
她忍不住聚了灵力在耳上细听,路云说道,“大少爷,那女子疼得好似十分厉害,而且裙角上都被血浸透了。”
陈方也说道,“是啊,大少爷,我看也不像假装的,再说,万一那女子真是小产,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传扬出去,恐怕有那不明真相的,会说我们府上见死不救。”
大禹皱了眉头,拳头攥了腰侧的玉佩,半晌说道,“不行,他们一定是在使诈,想要逼迫妈妈出面救治。你们继续去盯着,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要管。”
陈陆两人似乎有些不赞同,但互相对视一眼,还是点头应了,刚要退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冷声问道,“你们瞒了我什么?”
大禹身体一僵,但是脊背却立刻挺得极直,回身看着妈妈,低头行礼,然后紧抿了嘴,半个字也不吐。
木艾知道这个大儿子平日里看上去最是温和有礼,实际上脾气最倔强,认准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于是也不指望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扭头看向陈云陆方。
陈陆两人被主母冷眼扫过,立刻跪下请罪。
“说吧,到底什么事?”木艾慢慢坐在一旁的木桌边儿,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副静心等待的模样。
陈陆两人无奈,稍一犹豫,把事情说了一遍,“回禀夫人,早晨时有人上门来求见夫人,大少爷吩咐我们监视,原本那些人除了干等,没什么异常,可是刚才其中那个女子突然捂着肚子满地打滚,裙子上有血迹渗出,我们看着像小产的模样,担心她在咱们府外有个三长两短,连累了夫人的善名,就回来禀告一声。”
木艾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视着大儿子,“大禹,你为何如此?平日里教你们的那些做人道理都记到哪里去了,怎可如此冷漠,见死不救。就算你妹妹身体不适,也不过是个小毛病,怎么能因此挡了上门求救之人?”
大禹头垂的更低,两只拳头握的更紧,但是依旧不出声。
木艾站起身,扔下一句,“晚上再罚你,先跟我去看看。”然后就抬步往树林外走去,冷不防却被大禹伸手拽住了衣袖,“妈妈,他们是在诓骗你出去。”
“诓骗?”木艾见到大儿子眼里满是急迫愤怒,就停了脚步,问道,“为何说他们是诓骗与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各人心机
第三百八十八章各人心机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大禹狠狠咬着下唇,几乎要滴出血来,却仍是不肯说出半句,木艾听着林子外面的呼救声越发急迫,只得说道,“大禹先回楼上去照料妹妹,妈妈处理完了这事会找你说话。”
说完,转身带着赶来的孔喜和惜福等人绕过稀疏的草木,到了林子边缘,果然有三男一女正蹲在不远处,其中那个鬓发散乱掩了面容的女子,哀哀痛叫着,裙摆上的血迹好似大朵大朵的红莲般刺痛人眼,沾染的旁边一个壮汉袖子都湿透了,另两位身形瘦弱的和身穿白衣的男子就差急得满地打转了。
孔喜看着自家主母的面色,不似有恼怒之色,就上前几步清咳一声,说道,“几位客人,仙夫人在此”
一句话,好似按下了什么静音开关一般,哭泣声,呼痛声,劝慰声都立刻消失了,那几人齐齐看了过来,甚至包括那女子隐藏在乱发后的一双杏眼,也偷偷瞄了瞄。
木艾早起因为要照料腹痛的小女儿,所以并未细心挑选衣衫,打理容貌,只简单挽了鬓发,斜插了只白玉簪,穿了一身象牙色的棉布衣裙,翡翠色的腰带,领口袖口裙摆简单绣了几朵淡妃色的桃花,其余再无配饰,脸上也脂粉未施,但是她那眉宇间越发难掩的灵光,美玉般细腻的肌肤,好似含着世间一切悲喜的双眸,还是让任白衣几人心里齐齐生出一丝敬畏,没来由的就觉得他们此时的诓骗,像是侮辱了什么圣洁之物一般,愧疚、心虚。
金瑶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抓着地上的杂草,心里死命的给自己灌输着,不,她只是一个女人,没有自己貌美的女人,她不是什么仙子,不,就是仙子又有什么关系,仙子都是不能婚配的,她绝对不会和头领在一起,头领一定是我的,我怀了头领的孩子,现在我又为了求她去救头领性命,差点小产,对了,要肚子疼,肚子好疼…
这般心里暗示一番,她立刻又抚着肚子痛叫了起来,惊醒了差点忘记在做戏的几人,瘦猴拉了憨牛一把,立刻又回身半扶起了金瑶,劝道,“妹子,你忍忍啊,仙夫人在这里呢,你和孩子都会没事,仙夫人仁心仁德,也一定会去救头领,你安心啊,马上就有救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在憨牛的胳膊上按了几下。
任白衣也回过神来,心里暗叹,原来头领心爱的女子是这般出众,果然,不愧为梵天宫的首领,眼光就是毒辣。只是,就是不知这样的女子是否也把头领放在心里了。可惜,现在却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地上还有一个“小产”的同伴,恐怕要搅局呢,一个不好,要是恼了这女子,让她和头领生了罅隙不说,头领的性命也要不保。
想到这里,他的眼珠儿一转,突然又冒出个想法,说不定这也是个好机会,让她和头领相聚的好机会,以前有个酒肉朋友,外号叫风流侠,红颜知己无数,他常挂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醋对于女人来说是最好的酒。也许金瑶这桶醋,会让头领顺利抱得美人归也说不定呢。
他立刻装了一副悲苦模样,上前给木艾行了礼,说道,“在下江湖草莽,给仙夫人见礼。”
木艾挥手虚扶,看了眼地上的女子,想起大禹刚才的那句诓骗,勉强忍下了心里的怜悯,开门见山问到,“这位义士不必客套,你们找到我门上来,可是有事?”
任白衣脸色立刻苦了三分,“打扰仙夫人清修,是在下几人莽撞了,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海涵。前些日子,我们首领因为救一个兄弟身受重伤,命在旦夕,很是危急,清醒之时指点我们来寻夫人求救,所以,我们几人快马加鞭日夜赶路来此。没想到,早晨在这里遇到一位公子,告知我们夫人回了花都。我们这位妹子原本心忧头领,又不知何时有孕在身,心急之下,就…”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现在头领生死未知,他的骨血又遭此厄难,还望夫人再施仁心,先救救她们母子性命。”说完,他就掀衣袍准备跪下去,木艾立刻托了一把他的胳膊阻止,心里微微恼怒,大禹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狠毒,明明自己就在别墅里,为何瞒骗这几人,就算因为路远不能赶去救治病人,也要把话说明白了,何必害得人家如此凄惨。
这女子为救爱人性命千里奔波,想来感情极为深厚,现在如果再失去爱人的骨血,恐怕会心痛欲死。
不管怎么说,这事有大禹的一点责任,她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就没了。于是,木艾说道,“几位壮士如果不嫌弃,先把伤者扶到里面去吧,我只是有些灵药,却不会什么医术,能不能救下她们母子,我也不能保证。”
几人一听她说‘不会医术’几字,都明显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喜色来,连金瑶都松开了紧攥衣裙的手,心里暗自庆幸,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刚刚任先生不管出于什么考量说她怀的是头领的孩子,但是对她都只有好处,一会儿她不论喝下什么药,就装作好转模样,然后…
憨牛背上金瑶,随着孔喜几人引路,一路进了别墅,惜福找了一条毯子铺在沙发上,伸手帮着憨牛把人放下,却冷不防认出了憨牛就是前晚借宿之人,于是几步退到夫人身边,说道,“夫人,那黑衣大汉,就是前晚跟着池大人来借宿的江湖人。”
木艾正在空间里翻找药物,懊恼她当初考虑到叶小弟的关系,带的药品多是小儿用药,成人的很少,更别说孕妇也能服用的了,说不得只能靠泉水和千年参了。
听得惜福如此说,仔细一打量憨牛,也认了出来,怪不得这几人能如此轻易找到她的住处,原来是有熟人引路。
她不在意的挥挥手,取了一盆泉眼中心水和一株千年玄参出来,交代惜福,“把这参切片熬汤端过来。”
看着惜福应声下去,她走上前,刚要伸手拨开女子乱发,想要看看脸色,没想到那女子却停止了呻吟,噗通滚下沙发。
木艾一惊,刚要搀扶,没想到那女子却挣扎着跪了起来,哑声说道,“小女子求仙夫人,能否单独听我说几句话。”
木艾一愣,任白衣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瘦猴和憨牛却以为她是要单独求仙夫人去救治头领,于是都帮腔跪下道,“求夫人成全。”
木艾把这四人细细打量一遍,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几人确实有些古怪,似乎不是一条心的模样,也许刚才她倒是有些冤枉大禹了,不过,这是她的别墅,她的地盘,就算他们有些别样心思,她也是丝毫不惧的,再看看这女子满身赃物头发蓬乱的可怜模样,罢了,还是听听她有何话说吧。
瘦猴和憨牛一见木艾点头,立刻拉着任白衣退出了门,惜花孔喜几人也鱼贯有序的退到了厨房门口,以备夫人不时传唤。
金瑶听着耳边的人声渐渐退去了,就伸出双手,五指成梳简单理了鬓发,露出她那张娇俏柔美的脸庞,然后望向侧坐在眼前的木艾,微微一笑,“夫人还认得小女子吗?”
木艾见她如此,眉毛一挑,努力在记忆里寻找这张似成相识的脸孔,随即定格在那个孙府的夜晚,对了,这个女子是那个伪装成阑儿坐在闺房里的赏金猎人,当时还有个男子同她一起,自己当时询问他们头领之事,她还很是警惕。头领?难道…
金瑶看着对面女子的脸色开始一点点发白,心里就舒坦了许多,你是亲王有什么了不起,你先识得头领又怎么样,现在不还是栽在我手里,心里疼吧?恨吧?
她死命的掩了得意,狠狠掐了大腿,逼迫得自己淌下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