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第一次跟随木艾酿这酒,都觉新奇,女子都爱花,一想起这酒是用桃花瓣酿的,就忍不住盼着早些酿好,她们好能尝上一口。
欧阳一直陪在木艾身边,看她忙的满脸汗水,眼角却满是笑意,心里也柔软起来,扯了袖子给她擦汗,木艾笑着低头等他擦完,就笑道,“我原本想用包谷一起酿酒,可是还是觉得太过烈性,就改用了这糯米,所以酒味道会偏清淡,带着桃花香气,恐怕更招女子喜欢,却不见得会入得你口。”
欧阳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木艾听得他如此说,心里甜蜜,挥手把几只大陶缸收进空间,又拉了他指向北山坡,笑道,“那片葡萄,今年先养一养,明年再酿酒吧,方子我已经留给崔鹏的媳妇儿了,她们跟着忙了这几日,早就做的熟练了,想来就算明年咱们赶不回来,也不会耽搁酿酒。”
欧阳点头,牵了她到树荫下喝茶解渴,却听不远处有人跑进禀报,“首领,夫人,城里的十七掌柜派人送信来了。”
“十七掌柜?”木艾一愣,还以为是铺子里出了什么问题,接了信展开一开,心里却一时疑惑,一时好笑,一时恼怒,脸色就古怪极了。
欧阳见她如此,也接了信过去,看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大禹不是那不知轻重的孩子,恐怕是哪里出了差错。”
木艾点头,笑道,“这里的事情也忙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回城了,问问这事的原委不说,也把那几百坛果酒直接送到小酒庄。”
欧阳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她的意思,这次当然也不会,就招来崔鹏、忠叔几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带了木艾和几个丫鬟立刻动身翻山回了城中。
结果刚进城门正遇食为天的一个小伙计,见到自家主母的马车,连忙跑上来,躬身站在车窗边儿,禀告道,“夫人,十七掌柜正要小的去送信,花都来人宣读陛下圣旨了。”
木艾心思电转间,猜到应该是朝中对她成亲一事有了应对,于是点头说道,“传旨官在哪里?”
“回夫人的话,那传旨官带了十名金甲护卫,还赶了一辆马车,都在食为天等着呢。”
“引着他们慢慢到城南桂花巷去吧。”
小伙计知道这是夫人要提前准备接旨事宜,于是脆生应了,小跑儿着回去了。
木艾扭头见欧阳脸色沉郁,就靠在他肩头劝慰道,“不必担心,朝廷不敢对我怎样。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事,咱们把铺子卖一卖分给下人们当遣散银子,咱们一家回神山顶上安安静静过日子去。”
欧阳伸开臂膀,把她揽在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低声说道,“这些生意你经营了多少年,我不忍心连累你放弃。”
“说什么傻话,咱家又不缺吃穿,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再说这世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和孩子们重要。”
两人一路低语,不到半柱香就到了家门口,小安几个麻利的准备了香案摆在大门口,然后伺候着木艾换了亲王服饰,欧阳也换了一套玄色锦缎绣暗纹的衣衫,两人刚刚收拾停当,木十七就赶了过来把刚才探问到的简单情况禀报了一遍,这时前院有人来报,传旨官到了。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相携去了前院,这次来传旨的还是几年前到过花王城的那位沈公公,他如今已经是皇宫副总管了,比之以前也发福了,但是,此时他抱了圣旨站在前院,却半点儿不敢露出倨傲神色,脸上的肥肉堆叠着,努力露出和善的笑意,一见木艾两人出来,快速扫了一眼欧阳之后,就赶紧上前两步笑道,“老奴给亲王殿下请安了,恕老奴捧着圣旨,不便给殿下磕头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上门妾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沈公公客气,一路远来辛苦了,还是先宣旨吧,然后再请公公进厅奉茶。”
“是,殿下。”沈公公直起腰身,重新走回香案后,展开手里金色锦缎制成的圣旨,高声喊道,“护国仙夫人、蓉城义士欧阳警吾接旨”
木艾看了一眼欧阳,两人一起带头跪了下去,身后是十七掌柜和几个丫鬟小厮,至于任白衣、金老爷子等江湖人,早避让到后园喝茶去了,他们是不屑于跪拜一张黄缎子的,在他们江湖人眼中,可以跪天地、恩人、父母,但是不能轻易跪朝廷,跪官员,除非是宣誓效忠,否则就是对权势低了头,削了他们的傲骨。
欧阳一则是候府秘营出身,二则娶了木艾这个亲王之尊,所以难免要与朝廷有纠葛,倒也没有任白衣等人那般抵触。
沈公公尖着嗓子,足足念了快一刻钟,无非就是夸赞木艾帮忙赈灾有功,爵位已经不能再升,就赏了多少珍玩下来,最后几句才提及她成亲一事,避过事先没有报与鸿胪寺这一轻慢之罪,直言欧阳协助赈灾有功,破格封为义郡王,虽然没有世袭罔替,但是却是比那些后妃的父兄,甚至公主夫婿爵位高出甚多。
这样的厚赏,在外人看来是恩德,实际上却有意无意中为木艾又惹来许多无形的嫉恨,她打定主意以后坚决不回花都去住了,离得这么远尚且都难免被暗流波及,如果深陷其中岂不是更糟糕。
木艾和欧阳对视一眼,在沈公公最后那声“钦此!”之后,双手接过圣旨,小安扶了木艾站起身,沈公公笑道,“殿下此次赈灾功勋甚厚,陛下和众位朝臣都是赞誉有加,所以圣旨长了一些,殿下膝盖没有麻吧,都怪老奴读的慢了。”
“沈公公客气了,先进厅喝杯茶吧。”木艾淡淡一笑,同欧阳一起引了他往里走。
木十七上前与那些金甲护卫交接,卸了车上的各色赏赐,又请了他们到西厢小厅里吃些水果点心,顺白探问些花都那边的琐事。
木仙府如今已经有一个亲王,一个逍遥王,两个郡王,一个郡主,放眼整个百花这样的豪门再难找出第二家,沈公公有心巴结,他又天生擅言,坐在厅中客位,喝着茶水,把花都里的诸事说了个清清楚楚,木艾听出他话里的讨好之意,也想着在宫中多个交好的总管,总是个耳目,就算他们府上没有争斗之心,也总要防备别人有伤害之意,于是微笑着说道,“今日真是多谢公公解惑了,虽然本王不常在花都久住,但最得力的掌柜却在那里,公公以后但凡有用到我们府上的地方,尽管派人去食为天说上一声。”
沈公公得了这承诺,乐得见眉不见眼的,起身行礼,说道,“殿下真是抬举老奴了,以后殿下有用到老奴跑腿之处也尽管吩咐一声。”
木艾笑着点头,挥手示意小安捧上一只秋香色的锦缎荷包来,说道,“这是给公公准备的,留着路上买碗茶水喝。”
沈公公猜到里面必定是些金银珠宝之类的物件,于是连忙推辞不肯收,最后看着推辞不过,就又笑着行礼,说道,“殿下也知,老奴平日常出入于各家府邸,这润手银子不缺。如果殿下真想赏赐老奴,就赏老奴一罐蜂蜜带回去吧,老奴上了年纪,五脏衰弱,每晨起如厕都有些难过,还望殿下垂怜。”
木艾知道他是有些便秘,但是扫了两眼他圆滚滚的肚子,却不觉得是因为年老的关系,反而应是油腻之物吃多了。于是挥手从空间取了一罐蜂蜜出来,示意小安递过去,说道,“公公肠胃恐怕比常人弱,早晨空腹喝些蜂蜜水,三餐多吃蔬菜水果,少食肉,不出半月就会好上许多。”
沈公公欢喜接了蜂蜜,连声说道,“谢殿下赏赐。”然后就告辞欲走,木艾还以为他会住上一日,甚至已经吩咐木十七准备宴席,没想到他如此匆忙,询问之下,才知,他身上还带了另一份圣旨,要赶去蓉城府衙宣读。
木艾一直对当日把苗府抄家有些介怀,总有些后悔不得已之下过于狠戾了,如今听得朝廷终于有旨意下来,就问道,“那苗府尹的家眷可会被刑囚?”
沈公公摇头,“陛下仁德,除了男丁发配至石头堡服劳役之外,女眷并没有降罪,准其各回娘家安顿。”
木艾松了一口气,比起那些被没入教坊司,发卖为奴的犯官家眷下场,陛下这次确实算是宽仁了,也让她终于对他的评价,在奸诈功利软弱之外,总算多了些好感。
想起这几日酿好的那些果酒,她就笑道,“本王这几日闲来无事用各色果子酿了些好酒,在这城里开了个小酒庄,叫闲听落花,一会儿就叫十七掌柜装上十坛,还请公公捎带回去,献进宫里,如果陛下喝着尚能入口,赏赐一两个名字就最好了。当然,还有两坛紫玉葡萄酿制的好酒,是给公公准备的,留待公公闲时小酌两杯。”
沈公公一听果子酒三字,那眼睛比见了蜂蜜还亮三分,现在花都里谁不知道,最好喝的酒不是清莲酿,不是状元红、竹叶青,就是这木仙府酿的果子酒,味道醇美,还带着果子的香气,喝上一口,当真是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洗涤一番似的,全身都透着清爽。
但是这酒却极少,就是他这样陛下(禁止)边的红人,也不过才喝过两次,而且还是在安伯候和武伯候这两位老候爷处沾的光儿,因为木仙府的好酒不卖,只在年节之时添个三五坛在礼单里,送与亲朋好友府上,就连皇宫里也存不上几坛,陛下除非是兴致好,或者龙颜大悦大宴群臣之时才会拿出两坛分与众人。
也有人不信邪,到食为天缠着那掌柜说情,可人家掌柜说了,一百个果子也不见得能酿出一坛果酒,以鲜果斋里五两银一只的价儿,一坛酒只成本就五百两,说出去天下都要骂他们木仙府糟蹋银子,况且这酒是仙夫人亲手所酿,别人就算买得起果子,也酿不出里面的仙气。
于是再没有人去食为天纠缠,反倒是几个好酒的大臣,每到年节之后必到两个候府和新进加入的孙府去拜访,然后必定能喝到那想念已久的红尘醉,甚至有时还会有新酒出现。
如今他来宣旨,居然得了十坛好酒回去,陛下定然是欢喜之极,赏赐不必说,他在宫里的地位定然会更稳固,更何况仙夫人还送了他两坛,待到各殿总管小聚之时,保准惹得他们眼红。
沈公公要行大礼,被木艾拦住了,又闲话了两句,才送了有些乐得找不到北的他出了门。
看着他们一行人走远,赶去府衙,木艾半依靠在欧阳身上,笑道,“如果陛下赐了名字,咱们这小酒庄以后想不发财都难了。”
欧阳见她一副奸计得逞模样,眼里满是好笑,“你啊,连一国之君都敢算计。”
“我也没白让他赐名字,不是还送了他十坛好酒做润笔了吗?”木艾不承认利用上官御风做广告,笑着同欧阳回了后院,换下了沉重的朝服,又让小安把赏赐给欧阳的那套郡王朝服比了比,笑道,“这衣衫大小这般合体,看样子,安伯侯定然是进宫向陛下请罪了。”
欧阳点头,“这样的大事,不可能瞒的住。”
木艾不愿意他想起以前在秘营的日子,前世也看过几本小说,所有关于杀手和暗卫的训练过程都很是血腥残酷,她只想想欧阳训练了十年就觉得心里抽疼,于是扔下朝服,吩咐小安等人去清点那一马车的赏赐之物。
木十七安顿好了琐事,就进来拜见,木艾一直不相信大禹那般听话懂事的孩子,会违逆她的意思,找个女子做小妾送回来,如果是误会最好,但是如若他是真心喜爱这女子,那他可对不起花都里的阑儿了。
木十七知道自家主母一定心忧那上门女子之事,于是连忙把经过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今日一早儿,木十七正带了几个小伙计儿擦抹台面儿,摆放点心盒子,却见从门外走进一对儿主仆来,那主子是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女子,容貌很是娇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子魅气,水绿色的纱衣,虽然式样和料子都不错,但是却稍显有些不够端庄,小丫鬟微黑瘦小,穿着件半旧的棉布衣裙,往主子身边一站,衬得那绿衣女子更是美了三分。
食为天的点心在整个百花都是极有名气的,平日里各家高门大户,甚至只要是有些财力的中等人家,都在食为天买点心,也常有那长居后院的小姐们求了母亲出门来逛,在店里挨样尝上一点儿,然后买上几盒可心的回去,算是难得的轻松之事。
所以,木十七看了这主仆俩也不觉惊奇,示意小伙计们继续忙碌,就上前行礼招呼道,“小姐可是要称些点心,如果没有喜爱的口味,可以先尝几样,今早刚刚出炉的栗子糕很是香软,小姐要不要试试?”
如烟的目光在铺子里一扫,见满眼都是各式各样的点心,心痒难耐,她以前在醉红楼也曾吃过几块,还是因为得了一位大富商的欢心,那人叫小厮买回来的,她还记得只六七片雪白的牛舌糕就要一两银,实在贵得离谱,她自己虽有积蓄,可那都是辛苦攒下的,是绝对不舍得花上几两买点心吃的。
此时见了这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点心,充斥口鼻的香甜之气,想起以后自己就是这铺子的老板娘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日日数着金银玩耍,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她旁边的小丫鬟偷眼瞄着身前最近处的一盒蝴蝶酥咽口水,被如烟借着宽大的袖子掩着玉手,狠狠掐了一把之后,就马上低头不敢再看。
如烟稳了稳心神,尽量露出端庄温婉的微笑,说道,“请问这位掌柜,您这铺子可是欧阳禹公子名下的?”
木十七见她不尝点心不问价格,开口就提起大少爷的名讳,心里疑惑,脑子里迅速转了两圈儿,说话就留了余地,笑道,“这位小姐为何如此动问,我们大少爷出门办事去了,如若小姐有事,可以留下话来,待大少爷回来,小的可以替您转告。”
如烟虽然没有问出这铺子到底是不是大禹的,但是听木十七提到大少爷三个字就确定了她的猜测,于是压下了心里的激动,也不恼怒,继续笑着说道,“这位掌柜有所不知,小女子正是听从欧阳公子的话,才找到铺子里来的。”
木十七一愣,不知自家大少爷为何把一个女子支到铺子里来,于是尽量委婉的问道,“哦,小的并没有接到大少爷传信,有何怠慢,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的冒昧的问一句,小姐与我们大少爷是何…”
如烟知道他没说完那半句是问她与大禹是何关系,于是装作娇羞的低了头,给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可惜那小丫鬟正忍着口水发呆,没有看到她的示意,她心里恼怒,只得又偷偷掐了一把,小丫鬟突然吃痛,醒过神来,冲口就是一句,“我们小姐是欧阳公子的妾”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早晨铺子里还没客人上门,店堂里稍显空荡,这个“妾”字就趁机在铺子里放肆回荡,惊得那几个伙计都放下手里的点心盒子,看了过来,心中疑惑,他们一卖身进府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背熟家法,其中第三条,男不纳妾,女不做妾,人人皆知,主仆同守。
怎么如今大少爷却违了家法,弄个妾室回来,难道不怕主母发怒?
木十七一听这话,再看如烟的脸色就变了,半是疑惑,半是惊奇,就是没有奉承巴结之意,如烟心里奇怪,大户人家的少爷收两个女子做妾室太过平常,难道这欧阳公子家里有何蹊跷不成,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心急上门,再仔细打探一二好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撒谎了。
她拿帕子半掩着脸,好似羞涩已极的低声说道,“小女子前几日在清平县城遭人欺辱,正巧欧阳公子路过,仗义援手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与欧阳公子相处一日夜,互相倾慕,但是欧阳公子急于赶路,不能带着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