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头儿也说道,“可不是,我那山门里几百号人,也挑不出一个这么能干的,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他们劳心劳力。”
司马渊被夸赞得红光满面,笑道,“几位老哥谬赞了。”然后,举了酒碗,冲向院中众人高声说道,“这一碗,就敬诸位武林同道明日铲除邪派,马到功成!”
“铲除邪派,马到功成!”众人齐齐高声应和,端起酒碗就要大口喝下。
正这时,院中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童音,“不能喝!”“酒里有毒!”
众人一愣,齐齐放下酒碗,惊疑的看向正房旁边的角门处,只见两个青衣小厮正跑向大厅,“酒里下了毒,就是这献酒的人下的。”
话音落下,他们也跑到了大厅之中的光亮之处,众人这才看得清楚,两个小厮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衣衫好似很不合身,袖子和裤腿都挽了几道,脸上虽然沾了些黑灰,但是依然能看出他们的长相灵秀,眼眸清澈,小小眉头因为焦急紧紧皱着,看着怎么也不像下人奴仆,倒有些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黄普德本来看着众人马上就要吞酒入腹,心中正悬得高高,却在关键时刻被两个小孩子拦阻,那眼里恨得就差点冒出火来,此时又听他们言明是自己下毒,立刻怒斥道,“哪里跑来的贱奴,信口胡言,冲撞客人,张管事呢,还不把人拉下去教教规矩!”
台阶旁早吓傻了的几个小厮,连忙跑上前想要拉下这两个看着眼生的同伴,却被辛巴和诚儿三拳两脚打到一旁,辛巴抬手指了黄普德骂道,“就是你这笑面虎,我们昨晚躲在酒窖里,把你的勾当看得清清楚楚,你把一红一绿两包药粉倒进酒坛子里了。”
“就是,那些普通酒里放的是红纸包里的药粉,架子上的好酒…”诚儿也指了桌上那两只竹叶青坛子,说道,“就是这竹叶青里放的是绿纸包里的药粉。”
众人一听,立刻哄闹起来,他们刚才可人人都喝了好几大碗,如果里面真被下了毒,岂不是性命难保?
黄普德心里哆嗦,嘴上怎肯承认,“你们是哪里跑来的小贼,隐藏在我们庄上酒窖,究竟是何居心?”说着,转身冲着司马渊行礼说道,“岳父,是小婿行事不周,被小贼闯入宴席,搅了诸位同道兴致,小婿这就把小贼拿下审问。”
司马渊冷脸上都快要能刮下二两寒霜来,他庄上的酒宴被人喊出酒中有毒,那岂不是指责他们庄上有意暗害武林同道,就算这事最后证明是一场误会,也定然会损及山庄的威望,况且他这女婿黄普德,多年打理山庄,任劳任怨,忠心不二,绝对不会背弃山庄。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何怨言,也不可能挑在此时,与所有武林同道为敌。
但是这两个小厮又说的好似真的一般,他心中也有些犹疑不定,思虑这事要如何处理。
这时,他身旁的顾老爷子却突然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那两个小厮半晌,迟疑问道,“你们可是二少爷和诚少爷?”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反将一军
第四百七十五章 反将一军
辛巴和诚儿听到熟悉的称呼,齐齐转头看向说话之人,却不想黄普德情急之下起了歹心,趁了这个机会,突然暴起,双掌齐齐拍向他们的背心…
两个小子被林阎王的鞭子抽了半个月,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身形灵敏了,警觉也高了,他们听得身后风声不对,立刻分别跃向两旁,险险躲过了攻击。
“你想杀人灭口!”顾老爷子怒喝出声!
“住手!”台阶下也迅速奔过来两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满脸怒色的盯视着黄普德。
辛巴和诚儿一见那少年,立刻惊喜的又跳又叫,上前紧紧抱了他们,大喊,“大哥,小妹!”
大禹揽着他们退后几步,与那黄普德隔的远了,低声说道,“有话一会再说,先告诉我,你们真看见这人下毒了?”
“当然,大哥。我们看得清清楚楚。”诚儿和辛巴猛点头,大禹拍拍他们的背,看向顾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当日同路南来,两个弟弟的品性,老爷子是清楚的,他们虽然顽皮,但却从不说谎。今日这酒中恐怕真有蹊跷,还望老爷子主持公道。”
其它几位老者包括司马渊都看向顾云生问道,“老友,你认识他们?”
顾老爷子点头,也不解释,看向司马渊,“司马老友,卖我一个薄面,验一下酒水吧。”
黄普德脸色瞬间惨白,眼睛微眯着扫了扫院子里那些空酒坛子,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弯指伸入唇间,顿时两声尖利的口哨声直冲厅外。
那院墙上立刻跃上几十个黑衣人,当先一人身材魁梧,多穿了一件玄色斗篷,戴着鬼怪脸谱,嘎嘎怪笑几声,跳下墙头,犹如在自家庭院里漫步一般,闲适得带着一干属下穿过人群,来到台阶上,瞟了黄普德一眼,嗤笑道,“你这人也太过胆小,还跟他们罗嗦什么,那失魂散他们都喝下肚儿了,就算没有纪云粉相合,药效也差不到哪里去,顶多对付这几个老家伙要费点手脚罢了。”
黄普德一听,心里有了底,腰板也拔起来了,狠狠瞪了辛巴和诚儿一眼,说道,“一会儿动手,这两个小崽子留给我收拾。”
司马渊这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他的好女婿当真背叛了山庄,引来外敌。他一巴掌拍得桌上杯盘震响,厉声呵斥道,“黄普德,这都是什么人?你背地里做了什么勾当?”
“什么人?”黄普德冷冷一笑,“岳父大人刚才不是还号召武林同道,要铲除邪风殿吗,小婿是怕岳父大人奔波劳顿,特意把他们引进门来了。”
“邪风殿?”厅里厅外一片惊声,虽然众人对邪风殿所作所为都有些耳闻,但是他们历来行动诡秘,从来没有人见过任何一个帮众的真面目,此时一听,他们要讨伐的人居然先上了门,不必猜也知道定然是事情泄露,他们陷入了被动。
那鬼面殿主得意的哈哈狂笑,“诸位不必如此惊讶,你们刚才喝得那些酒水里掺了失魂散,一会儿待本殿主运功牵引,你们就会成为邪风殿里最忠诚的属下了。”
众人听了,脸上皆露出惊慌之色,有运功向外逼酒的,有退向墙边的。
顾老爷子几人见此,立刻高声说道,“诸位同道不必惊慌,邪风殿邪功再厉害,也不过才几十人,我们上百人一人一剑也能把他们剁成肉泥。与其成为傀儡败类,不如齐心把他们一举铲除。”
那鬼面殿主嘿嘿笑着,盯着几个老头儿摇头,“少放大话,你们也沾了失魂散,同样跑不掉做傀儡的命!”
顾老爷子几人恨得咬牙,刚要大骂出声,就听被大禹护在身后的辛巴和成热咯咯笑出声来,他们分开哥哥的胳膊,挤到前面,指了那鬼面殿主,得意笑道,“你这丑八怪听着,谁也不会成为你的傀儡,因为他们喝的酒里什么都没有,那些下过药的毒酒,被我们换掉了。”
“换掉了?”众人齐齐问出声,看向辛巴和诚儿两人的目光灼热而狂喜。
辛巴一挺胸脯,“千真万确,我惊天大侠绝不说谎。”
众人解了心疑,就为刚刚的惊慌脸红,一腔尴尬统统都化作了恨意,“哐当”抽出身侧的刀剑,一同指向邪风殿那几十黑衣人。
鬼面殿主恼怒的呵斥黄普德,“蠢货,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
黄普德那脸色白得好似冬日白雪,在司马渊等人的瞪视下,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所有计划都坏在两个小孩子身上,难道今日他黄普德不但不能一平多年旧怨,还要命丧当场不成?
司马渊上前两步,高声号令阶下众人,“诸位同道,老夫识人不明,险些连累众位,事后老夫一定会给众位一个交代,但今日还望众位齐心合力,拿下这送上门来的邪魔!”
众人齐声应和,执着刀剑上前,那鬼面殿主却没有半点儿惊慌之色,反倒哈哈大笑,“你们这些自诩正义,实际一肚子黑水的狗屁侠士,有什么资格对我邪风殿指手画脚。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我天魔眼的厉害,没有失魂散助阵,我也同样能要你们的命。”
说完,他退后两步,喝道,“邪风听令,结阵御敌!”
那些黑衣人闻言,立刻在他身前围成一圈儿,执刀向外,他们虽然各个长相不一,但是表情却都呆板木讷,显然这就是鬼面口中的傀儡了,众人想起刚才他们差点就也成了这般模样,心里更是恨极,纷纷涌上前,恨不得把他们都砍成碎块。
可惜这些黑衣人功夫极高,又悍不畏死,使出的多是两败俱伤的招数,就算被刀剑看到身上,血流如注,也好似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依旧表情呆滞的继续砍杀,反倒把几个见此惊惧失神的年轻小辈砍倒在地。
那鬼面殿主站在黑衣人身后,紧闭双目,双手举向头顶,嘴里念念有词,脑门渐渐有汗珠儿冒出,最后他猛然睁开眼睛,那眼眸深处就透出了妖异的红光,凡是被他盯视之人,都觉脑中一片空白,茫然不知如何动作,继而被黑衣人一刀扎透胸腔。
这样一连有十几人因此被杀,众人心中大惊,慢慢就退了下来。那幸存的十几个黑衣人却越战越勇,赶上前追杀。
顾老爷子几人拼力杀向被黑衣人护持在内的鬼面殿主,但是无奈黑衣人太过难缠,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大禹兄妹几人本来就站在厅门处,正是战圈儿最里面,他们当然不会傻到拼杀在前,纷纷执剑在手,一边抵挡黑衣人的进攻,一边向台阶下退去,可惜他们的武艺要想抵挡黑衣人的拼命刀法,实在有些勉强,就渐渐落了下风。
眼见那黑衣人的长刀就要再次劈下,大禹抖着发麻的右臂,眼睛瞪得要滴出血来,心里万分后悔,为何不早早带着弟妹退到后面。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只能勉力拼死护着弟妹平安了。
正在他全力挥起长剑去拦那长刀时,就觉眼前一花,咣当一声之后,那黑衣人已经摔倒在地抽搐死去。
蓦然得救,让大禹怔愣了片刻,就听辛巴和幸儿带着哭腔喊着,“是爹爹!爹爹来了!”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只觉浑身发软,鼻子也开始发酸,眼睛朦胧中,看着那魁梧的身影,第一次欢喜喊道,“爹!”
欧阳脊背一颤,手执战神刀牢牢斜指前方战团,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低声说道,“退下吧,这里有我。”
几个孩子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齐齐退后,不料那鬼面殿主的妖异之眼却突然探了过来,顾老爷子一见,大叫一声“不好!”猛然提起内力跳起,踩着黑衣人的肩头,就欲冒险直接杀到鬼面身前。可是未等他跳下,那鬼面却捂着眼睛惨叫起来,周围黑衣人也猛然好似失去了指挥一般停了动作,被司马渊几人趁机,如割草般杀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刚才还拼杀激烈的战团里,只剩了痛苦嚎叫的鬼面一人在地上打滚。
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扭头看向大禹几人,却见他们也正低头看着各自胸前发光之处。
辛巴胆子大,伸手从衣领里摸出一条红绳来,见那发光之物果然是椭圆的坠子,就欢喜笑道,“是爹爹给的噬天牙齿!”
“真的,我的也再发光!”幸儿和诚儿也欢喜喊道。
大禹想起当人欧阳送他们时,肖恒言及那辟邪之效,扭头冲着沉默的欧阳,低声说道,“谢爹爹庇护。”
欧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扭头看向远处,温温一笑,“你们看谁来了?”
几个孩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火堆照亮的甬路上,正有一个女子慢慢向他们走来,素色的衣裙,黑瀑般的长发简单挽着,斜插一只碧玉簪,面如明月,眼若星辰,嘴角微含笑意,那般温暖,那般慈爱,不是她们的妈妈还能有谁?
几个孩子再也忍不住了,立时飞跑过去,争抢着搂抱妈妈的胳膊和腰,辛巴和诚儿哭得撕心裂肺,幸儿眼圈儿发红紧紧贴在妈妈身上,大禹和涛儿也难得抓了妈妈一只袖子不肯松开。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强留
第四百七十六章 强留
木艾不知孩子们这一段时日受了委屈,还以为他们是被鬼面那双眼睛吓到了,心疼的挨个拍着他们的背,低声安慰着,“别哭了,妈妈不是来了吗,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啊。”
孩子们勉强点头,但还是不肯离开妈妈身边,木艾被缠得动不得,无奈好笑摇头。
正要再温声劝慰两句,她的心头却猛然一缩,灵气罩瞬间自动扩出,把几个孩子牢牢护住,她尚来不及扭头去看,就听不远处有女子惊惧的嘶喊声,倒与那鬼面殿主一南一北高低应和,很是给场中添了几分凄厉。
顾老爷子几步上前,重重封了鬼面殿主的几处大穴,扔给几个几个小厮紧紧绑好,又召唤人手给几个伤者包扎,这才与司马渊等人齐齐看向台阶下。
欧阳几个纵跃抢到木艾母子几人身前,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上上下下打量她们好半晌,沉声问道,“没受伤?”
木艾摇头,“没事,幸好有灵气罩在。”
欧阳提刀就要奔向那惨叫的女子,却被木艾一把拉住,“先看看再说。”
凤七疯了似地想要拔下满身的毒针,可惜她那松雨针本就是利用套在手臂上的机关发射而出,力道极强,打在灵气罩上的瞬间被反弹回来,又加了三分劲力,细如牛毛的针身几乎就是整根儿没入她的皮肤,怎么可能拔得出来。
她想起姑姑所说那全身腐烂而死的惨状,吓得叫声更惨,“快去找姑姑拿解药,我不要烂成枯骨,啊,姑姑,姑姑救命!”
周易凡三人也不知师妹到底怎么了,手忙脚乱的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见她又去撕扯身上的衣衫,一时只得抓住她的双手,高声问道,“师妹你怎么了?到底要什么解药?”
凤七惊恐喊着,“松雨针上有毒,姑姑有解药!”
“松雨针怎么会扎到你身上?”那三师兄满脸焦急,扭头转向周易凡,“大师兄,师妹是不是被刚才那邪魔下了什么邪术?”
凤七不等周易凡说话,死死指了木艾所站之位,恨得一双眼珠儿都要跳了出来,“是她,都是她施了邪术!我明明把针射向她的!贱女人,等我解了毒,我一定要你的命!”
众人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她偷袭不成,反倒伤了自己,于是人人脸上就都带了鄙夷之色。
毕竟今日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木艾一家都算救了所有人的性命,先不说两个孩子阻拦众人喝下毒酒,就是刚才那鬼面殿主一双邪眼万般诡异,如果不是受几个孩子胸前的辟邪之物反噬,现在躺在地上哀号的,恐怕就是他们了。
周易凡一见师妹指向木艾,就知道她是为何才下此毒手,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么滋味,埋怨、厌恶、愧疚,最后长叹一声,终究还是要护着师妹,怎么也不能不管,于是,他起身冲着木艾一家抱拳行礼说道,“这位…夫人,在下师妹年幼,做事偏颇无礼,今日得罪了,我们蓉城唐家日后一定会给夫人一个交代,但是现在还请夫人宽仁,容我等去取了解药来救治。”
木艾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想救治她,我自然拦不住。不过,我们母子可不是好欺的,她如果毒发死了这事就算了,但是救治过来,咱们就要好好说道一下谁是谁非了。”
周易凡眼眸一缩,好似没有听见后一句话一般,立刻道谢,转身就奔了后院,不到片刻,丫鬟婆子十几个,簇拥着满脸惊恐焦急的唐赛花小跑了过来,凤七立刻狂喜喊道,“姑姑,姑姑,快给我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