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起村里那十几亩地,于是,又吩咐秋分装上一盒包子让清风给王老爷子送去,顺便问问二牛,那些地瓜哪天开始收拾。秋分一一应了,下去忙碌不提。
单说第二日一早,春分和冬至坐了木五和木六赶着的马车一路急行,终于在巳时初刻就赶到了花王城东门外,春分和几人约好了第二日汇合的时辰,互相道了别,就拎了两大包东西快步走回阔别一年的家门。
远远的看见自家院子里有个细高挑儿的女孩子在晾衣服,青色的肥大布衫儿上打了个白色的补丁,异常显眼,她的鼻子就有些发酸,喊了声二妹,那女孩子立刻回头来看,惊喜的喊着大姐,几步扑上来,抱起她就开始大哭。“大姐,你怎么回来了,我想死你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傻丫头,大姐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小妹和小弟呢,我给你们拿了好吃的回来。”春分擦了把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拉着她往院里走。
“他们都在屋里呢,娘也在家。”两个人说话间就进了屋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歪在床上补衣服,旁边两个小孩子在抢两块破木头玩儿,突然见一个穿着漂亮的秀美女子进屋来,三人都是一愣,倒是两个小孩先认出来是自家大姐,立刻扑了上去,那妇女随即也激动得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眼泪先掉了下来。
春分叫了声娘,把手里的包裹放在床里边,然后拉着她的手跟着掉眼泪,她娘边哭边细细打量自家女儿的穿戴打扮,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当初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也不想卖了大姐儿出去,这一年来,隔几日就会梦见女儿被主家毒打或者欺负,醒来都会哭湿半边枕头,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的咳嗽越来越重,看了大夫都说是心思太重,埋了病根儿,吃药花钱拖累得家里更困难了。
“大姐儿,娘对不起你啊,你被卖到哪里,今日怎么得了机会回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孙刘氏上下摸索着女儿,甚至想掀开她的袖子看看有没有伤痕。
春分急忙拦下她,掏出帕子给她擦了眼泪,安慰道,“娘,你放心,天神庇佑,我摊了个好主家,吃得好睡得好,您没发现女儿都胖了吗?”
孙刘氏点点头,摸了摸她衣衫的料子,脸上有了笑容。“是胖了,这衣料也是好的,你没受苦,娘这心里就好多了。”
“我爹呢,怎么不在家?”春分四处看了看问道。孙刘氏叹了口气,“他今日去后街上的张大娘家帮忙修房子去了,等会儿我叫你妹子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娘,晚上再见爹也行,我这次能在家住一晚,明日中午才有马车来接。”春分拦住急性子就要出门的妹子。
看看桌子上空空的,知道家里人都没吃饭,拉过站在旁边咬着手指眼巴巴看着她的弟妹,伸手拿过那个绿色的大包,三两下麻利的打开,抽出两个木盒子,里面装得满满都是吃食。
她给三个弟妹分了几个肉包子,看他们吃得香,心里是又高兴又心疼。回身又打开另一个包裹,拿出一套八成新,浅绿色镶了白缎子花边的衣裙递给刚吞下一个包子的二妹,“这是我们夫人春天时给我做的,二妹稍微改一下就可以穿了。”二丫连忙把手在身上狠狠蹭了蹭,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喜爱的连连用脸去贴。
春分又把包裹里剩下的两匹布料一起推到她娘身前,“娘,这两块布料都是我们夫人发话,我自己去库房选出的,一块给弟弟妹妹做新衣,一块留给你做。还有…”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崭新的荷包来,塞进了孙刘氏的手里,“这里是三两银和一套银首饰,都是我平日里攒下的,您收起来吧,等年底我得了赏银,就再给您拿回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壮大队伍
第七十九章 壮大队伍
孙刘氏愣愣的看着简直变了个人儿似的大女儿,心里突然灵光一闪,又哭出了声音,“我的女儿啊,你怎么得了这么多银钱,不会是…不会是…”她哽咽着,心里怀疑女儿是做了人家的通房丫头,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恨不得一时立刻死去才好,这都是她造的孽啊。
春分好半晌才想明白她娘的意思,脸有些羞红,连忙否认,挑着能说的话跟她娘说了自家夫人的来历,接着又把府里要招些什么人手的话说了。
她娘这才放了心,刚擦了泪,还没等说话,就听门外有人高喊了一句,“我去。”春分皱了眉,她只顾和娘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会被门外的人听去。想起府里的规矩,她的心里有些打鼓。
抬头一看,是隔壁的吴二嫂端了碗包谷面饼子进了门来。吴二嫂和自家住邻居也有几年了,因为几年前死了男人,独自一人带着七岁的儿子小宝儿过活,很是不易。但是她为人刚强能干,加上平日里邻居们多少帮称些,也将就熬了过来。
如今这么不顾礼节的出声打断自己母女的谈话,恐怕是极希望能进府里,有个温饱之地的。细细想来,她们母子的情况倒也符合夫人的条件,春分的眉头也就慢慢舒展开了,吴二嫂见她脸色松动,连忙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也顾不得大小辈分,直接过来跟春分见礼,连声道歉,“大姐儿啊,嫂子在门外听了你们母女的私房话,是嫂子不对,可是,你也知道嫂子和小宝儿过的啥日子,如今听了你那主家能吃饱喝足,还给银子,怎么能不心急。求你看在咱们多年邻居的份儿上,帮嫂子和你主家说说,收我们娘俩进府怎么样,我会厨活针线,小宝儿也能跟着那个小公子当个小厮啊。”
春分不肯托大占她便宜,同样还了她一礼,说道,“二嫂,你刚才都听清楚了吗,二十两卖身银是不少,但是我们夫人交代一定要签死契的。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小宝将来,万一有了出息,这个奴籍就是个枷锁。”
那吴二嫂叹了口气,“死契也签,我一个寡妇也没指望小宝儿能考科举光宗耀祖,只求平安把他养大就好。如今碰得个主家也是寡居之人,实在是再没有更合适的机会了,当然要签。”
春分见她坚决,只得说,“那好吧,二嫂,你回去再考虑一下,如果还是想跟我走,那明早就到我家来吧。”
“谢谢,太谢谢你了,大姐儿。明早儿我一定到。”吴二嫂连声道谢,然后像是生怕春分反悔一样,急忙跑回家去了。
孙刘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一直盯着二女儿出神,此时,拉过大女儿的手,说,“大姐儿,你把你二妹妹也带走吧,咱家太苦了,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长到这么大,还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裙呢。跟着你到主家去,吃穿不愁,还有你照料,娘也放心。咱家又穷,就算她留在家里,我也拿出不出嫁妆,最后为了你弟弟妹妹还是得把她卖掉,那时能不能也像你碰到个好主家就说不准了。”
二丫听姐姐和娘提起她,放下衣裙过来,急声说道,“娘,我不走,你病着,我走了,谁洗衣服做饭啊,还有小弟小妹,谁照料呀?”可惜,孙刘氏打定了主意,只是咬着牙不松口。
春分细细问了她娘的病情,知道只是因为惦记她才越发厉害的心病,也就同意带妹妹一起回去。她心思细腻,晚上睡不着时曾仔细考虑过,夫人出手大方,待奴仆们都很宽仁,今年府里进项最少也该有六七千两,她们每人年底都能拿到十两左右的赏钱,再加上妹妹的卖身银子,明年开春就能买上二亩好地,以后家里粮食就有了保障,起码饿不到肚子了。
当下拉了妹妹出去,一起洗衣服,准备做晚饭,等晚上见了爹爹,又把这打算和他说了一遍,她爹爹是个老实人,平日里凡事都听她娘拿主意,当然也同意了。
一家人就着那两盒点心吃了顿好饭,挤着住了一晚,第二日开门就见吴二嫂领着小宝儿站在门口,一副生怕春分扔下她们娘俩先走的架势,春分只得把她们迎了进来,一起喝了两碗包谷面粥,对付着啃了个干饼,然后掐着时辰到路边,等着木三木四赶马车过来接。
她本以为自己带了三个人就很多了,没想到冬至比她还厉害,足足领了八个人,好在,木三多雇了辆马车,其中三个年轻男人才和她们分开坐,不至于挤在一辆车里尴尬。因为路远,需要尽早上路,来不及细看,春分辞别了父母和弟妹,就带着妹妹和吴二嫂母子挤上了马车。
一路上摇摇晃晃,终于在日落前赶回了府里。春分冬至忙着去夫人那里消假,就把她们带来的人都交给了郭婶和管家处理。
木艾刚去过西院看望老太太,碰巧那泼妇顾氏不在,老太太说她去河边洗衣了,然后又拉着木艾说了顾氏这几天的许多优点,诸如早晚问安了,饭食安排得精心了,还有这天天去河边洗衣了之类。稍有些急于改变木艾对顾氏的坏印象。
木艾面上微笑应着,心里实际上真有些不以为然,顾氏做的这些事,是谁家儿媳都必须做的,没有理由别人做了是应该,到顾氏这里就成了优点,况且,她也不认为残废了一条右臂的人能干什么活计。
这只能说,是老太太对顾氏的期望值太低了,所以但凡她做了一点儿正常事都会被老太太无限放大。不过,倒是可惜了太太一片心,她和顾氏是不可能相处愉快的,试问有谁能对一个时刻惦记自己家产的泼妇交心,特别是被惦记的对象还是个身受“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教育多年的现代人,不大耳刮子上去抽她已经是相当有涵养了。
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木艾就回来盯着栓栓写大字。秉持着鼓励教育的政策方针,在描红本上勉强挑出几处还算好的笔画出来,狠是夸赞了几句,乐得小丫头摇晃着小脑袋开心极了。
春分两人进屋给木艾见了礼,木艾索性让栓栓去看顾着院子里疯跑的辛巴,趁机也松快一会儿,然后问了几句她们家里的情况,听她们仔细说了领回的人数和身世背景,春分那三个人不提,只说冬至那八个人,三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中有一个是她的亲妹妹,另两个是邻居家里的大女儿,家里都穷,听说这里吃穿都好,就求了冬至带来。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是她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因为唯一的父亲前些日子病故,没有亲戚愿意搭粮食抚养他,她看着年岁相当就一起带来了。那个二十几岁的小媳妇儿,也是冬至家邻居的小女儿名叫柔兰,前年嫁到几十里外的婆家,因为性子绵软,被恶婆婆刁难虐待,父兄一气之下主张了和离把她领了回来,她不想在家吃闲饭受嫂子白眼,就主动要求卖来做活儿,另外三个壮劳力都是他家附近的邻居,家无田产,儿子众多,靠出卖体力赚口吃食,想着娶妻无望,不如卖身为仆,同样出力干活,还能混个饱腹。
木艾点点头,要秋分去看着他们都梳洗过了就把人叫到大厅里,然后在春分的服侍下换了身华贵些的锦缎衣裙,头上也盘了百合鬓,插了两根镶了宝石的金簪,在镜子前满意的转了转。
春分想起她第一次进府时的情景,忍不住笑着说道,“夫人,我第一次见到您时,就觉得您是仙女下凡,没想到跟了您越久越发现我没看错。”
“什么仙女啊,还不是怕你们欺负我一个寡妇,想着先镇镇你们罢了。好了,咱们走吧。”木艾笑着应了她一句,转身出门去了大厅。
郭淮站在主位左侧,中间规规矩矩站了三排十一个人,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看见木艾抬腿迈进门槛,就一起在郭淮的示意下,跪下给她磕头问好。木艾慢慢走到主位上坐了,这才出声让他们起来。
一边挨个简单的问些话,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众人神色,不得不说,春分和冬至眼光都不错,这些人暂时来看,女子也都是能干伶俐的,男子眼神也都很清明透彻,没有四处乱转乱瞄。
又详细问了郭淮家里的被褥用品,住处安排,见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要他着手书写契约书,让春风拿了银子出来,挨个按了手印后,直接给了卖身银,又给他们重新起了名字,男子照旧例,木七木八木九,吴二嫂和柔兰未改名,吴家小宝儿改名木丰收,另外一个小男孩儿改名木雨顺,春分妹妹叫可心,冬至妹妹叫如意,剩下两个小丫头分别叫怡然和长乐。两个小男孩先跟着郭淮学学家里规矩,吴二嫂和柔兰先跟着郭婶在厨房帮忙。众人跪下磕头,夏至就把他们领下去吃饭了。
正文 第八十章 分钱了(求粉红!)
第八十章 分钱了(求粉红!)
木艾扭头问了问春分,她们几个当初学规矩的事情,吩咐郭淮过几日去谈价钱,准备把新来的四个小丫头和家里的小青小苗小安都送去学规矩。这让春分和郭淮都很惊奇,毕竟家里除了春夏秋冬她们四个,别人都未学过规矩,也都一样干活,没听夫人责怪过一句。如今突然如此,不见得是冲着新来的小丫头,恐怕是小青小苗她们里有谁犯忌讳了。
木艾想了想没有其他事情了,就回院子哄着辛巴堆积木去了,这是她们母子俩这两天的新玩具,每次都会照着图片堆出来个新建筑,没过上半个时辰就又推到重建。辛巴对此很是着迷,在这方面也确实有些灵性,木艾甚至觉得他将来一定会是个建筑大师。栓栓却不喜欢这游戏,只是摆弄了两下,就继续绣手帕去了。
玩了一会儿,秋分和夏至端了晚饭来,三个人边说笑边吃完了,夏秋冬三人收拾了东西,去东厢房学习夫人新教下的乘除法,顺带送了栓栓回她的院子。
木艾边哄辛巴,边读西游记,春分忙着奋笔疾书,她回家这两日里,外院的故事就断了。今日她一回来,简直受到了大伙儿的热烈欢迎,如果今晚再不补上,恐怕她明日就会不好过了。
木艾见她的铅笔剩下很短了,居然在尾巴上绑了半截儿树枝,用起来很不方便,就随手又拿了一根儿给她。结果春分宝贝似的收了起来,还是用那根儿短的,木艾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继续读书。
这样足写了大半个时辰,夏至嘴里念念有词的背着乘法口诀进来了,两个人才停下来。春分去交书稿,夏至抱了辛巴洗澡,木艾也舒服得泡了个花瓣澡,然后美美的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过了两三日,新来的这些人慢慢适应了府里的生活,虽然还是有些在梦里的错觉,但却每日很下力气干活。郭淮和吴婆子谈定二十两的价钱送了五个女孩子过去,然后也就到了村里收地瓜和葵花籽的时候。
肖富一早儿来给木艾问了好,还捎了八匹上次去城里没买到的上等细软白棉布来,说是丽娘为了谢她前几日送去的几坛子东西,特意寻来送她的。
木艾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她可是足足舍了一坛颜色金黄的上好空间蜂蜜和半桶灵水,才筹够了五六坛“养颜圣品”,那些得了丽娘馈赠的人真是有口福了。
等村里人一起动手收完地瓜之类已经是两日后了,留下了少部分明年的种子,剩下都按照约定卖给了肖富,当着众人的面前挨样儿过了称,地瓜还好,五亩收了五千多斤,瓜子有些遭了虫子,挑了饱满实成的,也有三千斤,蒜和姜刚出土水分太大,有八百斤左右,族老们不肯占便宜,做主把价钱减了一半儿,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算好了银钱,肖富就拎出三箱银子,足足六千五百多两。
这完全出乎了大伙的预料,任他们想破脑袋,也只以为能卖个几百两银,没想到足足超出了十倍多,呆愣了片刻,众人就炸开了锅,有互相抱着哭泣的,有大喊大叫的,更有那妇人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