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彩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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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彩虹剑-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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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树奇可不问那老人说的是甚么,只见平若脸红耳热,就猜知对方说的准不是什么好话,不待对方说完,已破口大骂:

“你这个老乌龟,就懂得缩头在壳里,你要是敢把头伸长出来,看小爷不把它剁掉,再剔皮去骨把你熬成汤来吃!”

张向祥这些年来,恰是朝思暮想,认为平若别有所欢,另嫁了别人,自己不能早夺过来同衾共枕,被丁向才、丘向升等一班同侪讥为乌龟。这时余树奇正揭中他的短处,那得不怒?

但他也自知此时全庄的机关俱已发动,一步也不能走差,只好耐着性子,回骂几声:

“小杂种!你敢下来!”

余树奇眼见阿姨不肯下树;也就知道花树下不得,也就和张向祥相互对骂起来。

虽然仅是两人对骂,伹因两人内气充足,仍骂得响彻云霄,经过了好一阵子,忽然“当”

一声磬响,每一间屋子的门户同时洞开,每间屋子都有一人当门而立。

余树奇眼力最尖,早瞥见方土哲父女与曾和谭妒非交手那老人,站立在阿姨所说钓“绣阁”门前,方士哲手中还拿着一面闪闪生光的玉磬,正要转过话头,指名骂阵的时候,方士哲已呵呵大笑道:

“贱婢胆敢背叛本庄,今日就教你粉身碎骨,你那小贱种已被老夫擒获,还不快过来一同领死么?”

要知方士哲所说的“小贱种”,不外乎余树奇和谭妒非,这时余树奇和平若站在一起,相距不过两尺,“小贱种”若非说谭妒非还能有谁?

平若毕生未多收一个弟子,谭妒非是她捡来的孤女,视如已出,教了十几年,指望她招个好夫婿相伴终生,听方土哲自称已将谭妒非擒去,那还按捺得住心头上的悲痛?这时已顾不得旧主人不旧主人,猛喝一声:

“老贼!”即待跃起身躯,蓦地又想起一桩大事,立将盛气一收,低声道:

“孩子!你我若再冲进去,定是险难重重,只怕不能相顾;但是妒非那孩子已被老贼擒去,阿姨不能不去救她。你见我身形一起,就得防面前这老贼向我偷袭。他叫仿张向祥,本领要比前几天那两人高出许多,你得待我已到对屋瓦面,才跟着过来啊!”

余树奇漫应一声,但他心里却另有打算。心知相隔这样遥远,阿姨纵身过去。距离那姓张的近,而距离这边远,若果张向祥突然出手,自己防备也来不及。但那张向祥听得平若暴喝一声,又忽然静了下来,与余树奇低声说话。立时冷笑一声道:“平妞儿!你再留下遗嘱也没有用,因为那小杂种比你总死得快些!”

平若此时怒火已发,那还有什么顾忌?喝声的余音未歇,她已扑到张向祥的面前,挟着雷霆万钧的掌劲朝张向祥打去。

那知张向祥早作准备,就在平若的掌劲将到而未到的瞬间,身躯一缩,立即退入门侧。

平若一掌落空,余势未尽,一直冲进门里。

在平若扑去的同一时间,余树奇也依照他的原定计划跟在他阿姨的脚后扑去。虽然在起步时分出一先一后,而速度上大不相同,余树奇身子像流星赶月,直往前冲,几手可抓到他阿姨的脚底。

有这样相近的距离,应该能够相互照应才是正理;可是,一切都出乎事理之外。

——平若身上刚冲进门去,忽然“嚓”一声响,一块钢板由侧面飞出,立将门框堵住。

要不是平若身法飞快,几乎被那钢板截断她的双脚。

余树奇指尖和平若的鞋底相差数寸,若不赶紧缩手,定被钢板夹住他的双臂,没奈何,就此一线之差,猛可一沉身子,刹住去势,“呕”一声响,双掌齐拍在钢板上面,双脚也在这时踏上门前的石阶。

那知他脚尖一触上阶石,又觉得脚底往下一沉。

余树奇大吃一惊,幸而盈虚功施展起来十分容易,急一提真气,凌空飘浮,双掌猛向钢板一拍,上躯向后一仰,双脚再一蹬钢板,整个身子暴射回原来所站的花树上。

因此一变,那钢板已将门框堵得密不透风,只闻平若在门内一声厉喝。

余树奇心知阿姨就陷在这屋的机关里,怒火一升,也不问究竟凶险到何等程度,立即拔出金精剑,一纵身子,再扑钢门,用力劈下一剑。

他这枝金精剑的削铁如泥,一剑下去,那钢门立被劈开一条长槽。但是,这样仍然毫无好处,他脚尖一踏上阶石,仍感到脚底往下一沉。

余树奇有了头一回的经验,早就防备脚下这方活的阶石,伹他这回剑在门上,有力可借,一掌拊门,身子沿门上拔,趁势又另劈一剑笔直到底,然后横削两剑,一脚踢去,将当中一方钢板踢飞,给开成一个精钢门框的小门来。

他为了援救失陷在里面的阿姨,正欲跨进门去,忽闻脑后“嘶——”一声响,急反剑一挥;“当”一声,将一枝金镖激起一丈多高。

但他无暇回顾,脚尖一踏门框,金精剑向门里一震,抖开一团剑花,真气一提,飘然进入屋的中央,却听方才在门里的张向祥在门外阴恻恻一声冷笑,室内忽然一暗。接着,那张向祥又在冷笑道:

“好小子!算你有种,就在里面躺尸罢!”

余树奇自然知道张向祥已经将门堵死,但也不急于出去。他本有黑夜视物之能,这时凝聚目力,向四周一扫,只见壁如悬磬,除了靠壁设有一张方桌之外,并无他物,好好一个阿姨一进屋子就平白失踪,这事岂不古怪?

他略一思索,便知室内定是另有地道,否则张向祥也不会像幽灵一般在外间说话。

伹那地道是一条?两条?抑是无数条?怎样能够找到进口?这事确是大费疑猜。由得余树奇急得要冒出火来,而眼前事实如此,又不得不仔细寻思。

余树奇虽能提气凌空伫立,到底也太过费劲,而且不能持久,可是又不敢重力着地,眼见靠壁那张方桌平平无奇,不如暂且歇息,也好找出一条思路。

那知这室内除了悬空伫立,确是处处危机,余树奇提气飘身,往桌面上一座,桌子登时沉下寸许。这时他虽惊觉有异,但那桌子往下略沉,却又平稳起来,他原想再度跃起,见是如此,又何必着急?索性挪一挪身子,盘膝端坐。

就在这一瞬间,忽闻“当”一声锣响,接着就有一阵风力由四处袭到。

余树奇闻声起立,目光一扫,却见四壁迅速向里面推移过来,不由得暗叫一声:

“不好!”急大喝一声,纵身离桌,扑奔一面墙壁,一剑劈去。

敢情他还想仗着金精剑的锋利,在壁上开个洞口,以便逃生,不料那墙壁不但是生铁铸就,而且厚得出奇,这一剑劈去,整个剑身没进墙中,竟是无法穿透。

余树奇一剑不逞,转向另一面墙壁又是一剑。他身法如风,眨眼间四壁带屋顶都各劈了一剑,却是处处相同,不能穿透,最后这一剑因为四壁已合,劲道不能尽施,只能劈进尺许,待拔得宝剑出来,四壁已紧靠桌沿,连宝剑也伸不出去了。

这时由得他有浑身至艺,也无用武之地,想起没有找到一个敌人交手,就被困在这“铁井”里面,阿姨这时所受的不知是否与自己相同,又不知方土哲将以何等方法来折磨自己,真个是懊恼万分。

忽然,他又暗自好笑道:“怕你怎的,只要你开门进来擒我,我就冷不防给你一剑!”

他想到还有这一线生机,不由得又是大喜,索性一声不响,练起平若传授的内功。

约有半盏茶时,忽闻张向祥的口音道:

“那小子莫非吓死了,这久不听到声响?”立即有个女人的声音道:

“向祥别看轻了那小杂种了,若不是用这铁鹅笼的方法,只怕他仗着一枝金精剑比那老淫贱还要难缠,那老淫贱爱居水洞,已请她由水里去,这小杂种火爆性子,就请他火里去罢!”

余树奇听出那女人正是毒手麻姑方芙,正想辱骂她一顿,却又想到辱骂无用,张向祥认为自己已晕,说不定再过片刻,他便会来擒人,所以又容忍下来。

及至听出平若是被水淹,未必即死,正在暗喜,又听方芙说要用火来烧死自己,不禁又惊又怒,大骂一声:

“老淫贼!待一会小爷出去,就一点一点割你!”

方芙在外间笑道:

“向祥你说是不,这小杂种那会吓死,他正在里面发狠哩!还不快点动手?”

张向祥接着就冷笑道:

“小子!你吃过烤鹅掌吧?烤鹅的时候,先将鹅放在铁板上面,再给它烧火,待它自己乱蹦乱跳,那样一来,鹅血全集到脚上,吃起来特别肥美。小子这时别急,最好你先脱掉衣服和鞋袜,待我把你烤熟之后,吃起来要省一点事!”

余树奇尽在辱骂不休,那听得进半句?

伹他正在辱骂方芙和张向祥的时候,忽感到桌子又向下一沉,立即有沙沙的声音在壁外响起。

余树奇以为来了救星,忽又感到下面“看”一声响,沙沙的声音也就立即终止,这才明白被敌人将自己吊下深窟,而“看”的一声,定是被架在火炉上。

这时,余树奇又惊又怒又急,但他也知光是着急并无用处,既然曾经两度由水里出得迷云谷,安知火里不能遁走?

但他也明白火性和水性绝不相同,人可以在水底潜行;一日半日,就不能在火里熬上一时半刻。然而要烧红这样厚的一个铁笼,须要多大的火炉,和多少柴炭?

他也曾想到敌人可能会利用地中火,若果碧芙山庄真有地中火,则小命儿就得归天;若果以炉火来烧,总有假办法可想——

不问它是地火还是炭火,总得离开这个铁笼才会有命。因此,他打算要在死里求生,定须冷静下来,才可找到一条生路。

他静思片刻,忽然灵机一动,心里暗喜,伹这铁笼也已比早时燥热得多。

余树奇用手向四望一摸,发觉越靠下面就越烫手、心知对头却在底下生火,当下微微一笑,将金精剑弯成了弓形,向壁间一刮,居然刮了一块厚约半尺、长为四五尺,宽有二尺的生铁下来。

这就是他方才所以暗喜的缘因,这时一见此计果然得售,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在暗骂自己一声:

“傻瓜!方才要是用这法子,何致担惊受怕,敢情这时已把那淫贱杀了哩!”

他自觉得大有生机,忙将刨下那块大铁板搬往身后,立刻再刨一块,渐渐,刨出来的铁板占了他原来的位置,而他却向铁墙里面钻进。。

约莫有顿饭时光,余树奇一剑刨去,“嚓”一声响处,铁板已被刨穿,一股热气直向里冲,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他立刻明白所刨的这一面,对正了炉壁,炉壁知有多厚?而且底下还烧有火,怎能站得住脚去挖、去刨?

他想到白费了工夫,不由得暗暗叫苦,为了不让烟火把人窒死,只得急将所刨的铁块,塞回原处。

但是,铁壁已被刨开,那还能够补回原状?

霎时间,火烟大量涌进,烟气弥漫满室。

余树奇此时已惊得六神无主,虽被那火烟呛得他咳个不已,但他为了逃生,又将宝剑向另一面铁墙猛刨,“呵嚓”一声,这一面铁墙被他用力太大,竟刨通了墙根,烈焰立即由破孔冲上。

看这情形,那还会有逃生的希望?

余树奇急向堆积在铁桌上面的铁块一纵,打算能够苟延多少时刻,不料身形甫定,即闻“哗啦”一声水响,脚底下的火焰全消。

这一突然出现的奇事,使余树奇楞了片刻,旋而想到莫非这火牢和水牢只是一墙之隔,平若困在水牢,无意中攻破了这一面,以致水牢里的水冲了出来,反而将炉火扑灭?

他认为炉火熄灭,多半基于这个缘因,而阿姨也许就随着这般激流脱困。于是,他更不犹豫,将原有的破孔开得更宽,更大,收起宝剑,扑进水中。

他下沉数尺,指尖立即触到一块块硬石,而那些硬石尚有余温,这才知道对头是用煤炭当作燃料来烧蒸那大铁柜。想是这煤炭的温度很高,连看守炉火的人都无法停留,所以那股激流将火淹没竟无人发觉。

余树奇是汤阴人氏,他家里也常常烧煤,知道凡是煤炉,定有添置煤炭的炉门和通风的灶门。这座大炉的炉门在那里?通风门在那里?必须急急寻找出来,才不致被水淹死。

这时,炉里面一片漆黑,煤灰浊水混在一起,任凭再好的目力,也不能开眼见物。幸而这座洪炉不过是三四尺见方,很快便摸索到一块铁板,他立即体会到那块铁板定是炉门,忙抽出宝剑,用力一刨;声息毫无的一下子,那炉门已被他刨落。

余树奇再收起宝剑,潜出炉门,任由那股激流将他带走。

要知那座大炉既需人生火,添炭,岂无供人上落的石级?伹一来庄上人恐怕煤烟由近处冒出,被人察觉,所以将供人上落的隧道门户层层封闭,没有一丝亮光。二来水流太急,在这黑窟里面,也不可能被余树奇察觉。

约莫经过多时辰,余树奇即听到下游水声如雷,知是水道将尽。由那水声听来,也许外面还有手丈瀑布,否则那来偌大的巨响。

他生怕一下子被水冲落时,会受重伤,急提气泳往岸边,缓缓爬出,到达出口处探头一看,果然是流出来这一道激流直落千丈,下面怪石嶙峋,若果跌了下去,那有不粉骨碎身之理?

这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见机得早,而暗自欢悦。可是,他立刻又想到那出困了的阿姨,不知她藏身在近处等待自己出困,也还是又再返碧芙山庄和敌人拼命。所以,他略缓过一口气,即爬出洞侧,却见有几个水渍未干的脚印,而且那脚迹很小,不是阿姨的还是谁的?

余树奇有此发现,真个喜极忘形,几乎失足摔死。

他循着前面的水迹急迫,上了山崖,却是一条小径,这一条小径弯弯曲曲进入一片不小的树林。余树奇认定阿姨必循小径而走,再见水渍殷然,那能不是?不料一到林缘,即看不见水渍,急得他大喊一声:

“阿姨!”

那知余音未歇,叶丛里娇叱一声:

“小贼!”一条纤影飞来,劈面就是一掌。

余树奇闪过一边,定睛看去,原来竟是失踪几天的谭妒非,此时穿着一身湿透了衣裳,裹得胴体凸凹毕现,那半边假面具想是已经失落,恢复她庐山真面目,直如一朵鲜花娇艳欲滴,虽在柳眉倒竖的时候,仍掩不住她那轻叹薄怒的神态,忙叫一声:

“谭姊姊!是我!”

谭妒非叱一声:

“就是要杀你!”左手一挥,一根丈多长的红绫飞到。那根红绫想是谭妒非平时用作缠腰之物,因为失去拂尘和宝剑,才拿这缠腰的带子当作兵刃。

但是,谭妒非的艺业已非小可,挥舞一根湿透水的绫带,不亚于一根金鞭,又如长虹飞卷,虎虎生风。

余树奇爱屋及乌,不说看在阿姨份上,不愿与她交手;即由她那付美得使人如饮香醇的脸孔上,也不忍与她交手。急又闪过一边,叫道:

“姊姊为甚要杀我?”

谭妒非不停手地将红绫舞成万道长虹,节节进迫,还加上右掌的劈空掌力,直打得余树奇连连向侧方闪退,并且骂道:

“你这小贼敢用连环计骗你姑姑,害得你姑姑成这样子,今日不杀你这小贼也难消我恨!”

余树奇被她骂得没头没脑,心想:

“我几时害了你了?”他那知道谭妒非当天见他潜泳在水洞里,已疑心他想来偷宝,才追出洞外打了一场。

后来因面具落下,生怕被余树奇将她秀脸相了去,再则想到余树奇也许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才急急赶回水洞。

那知才到半途。却见毒手麻姑和那老叟正欲入洞,又引起一场激战,因此,谭妒非更认定自己所猜并不会假。恰巧余树奇刚转回到,老叟即佝偻入水,虽然毒手麻姑说过一句尴尬的话,也不过使谭妒非认为毒手麻姑故意羞辱她,使她气极失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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