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绣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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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绣眉如墨-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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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子菱见着夏香夹手夹脚地走了进。不仅有些头痛。平日她也是看出来这位女使不知为何甚是害怕自家。可让她纳闷地却是。既然怕她为何却总在她面边闯祸。煞是屡教不改人无言以对。

    这会秋香见大姐手指剌出个小血洞。自是吓了一跳。忙取了伤药膏帮着大姐止血。

    “你说有宫中牛车。他在何处?”

    夏香见大姐未有怪罪的模样,定下了心,道:“在后门口。”

    子菱点了点头秋香帮着止了血,便拿起早准备好的香袋去见了娘亲。

    骆二娘见女儿来了道:“刘贵妃娘子身边的宦官陈大人来此,你可知是何事?”

    子菱笑道:“再过一月便是端午节是刘贵妃问前些日送来的新衣图是否修改完成,如今正好回刘贵妃是大成,无须让我修改了。”

    骆二娘自是点头,接过女儿递来的物事,见香袋里装着十几两的碎银和几张叠好的信,便道:“明日浴佛节,你哥哥学堂休息,你且看准备些甚吃的,直接告诉春香便是。”

    子菱笑道:“这些我早吩咐好,娘亲放心就是了。”

    这会骆二娘有些不安道:“就让那陈大人在门外站着,也不请他进来,且是失礼才是。”

    子菱摇头道:“无碍,我刘贵妃已商量好,平日都通过陈大人传递物事,也要避讳被人发现交往过密,所以,刘贵妃是嘱咐了陈大人的。”

    待见母亲叫来管家将物事送给后门的陈大人,子菱回屋将秋香叫来道:“你一会去告诉衣铺管事的吕大娘,前几日做好的那款衣裙,待浴佛节一过便可挂出卖了。

    秋香吓了一跳道:“就是袖口用薄纱做出那款衣裙,我看这衣虽十分华丽,但煞是有些怪异,谁家娘子敢穿?”

    子菱抿嘴一笑道:“有当今官家宠爱的刘贵妃穿出来,你且还怕没人敢穿吗?”说话间,拿起妆台上那只凤嘴衔珠偻丝金钗把玩,心中暗道:绮箩你如今在宫中自是如鱼得水,却可知我心中的担忧。一想到未来,子菱就觉有些心闷,露出不乐之色。

    秋香见着大姐这般模样,自是叹了一口气。旁边邻居都当这骆家当家娘子聪明能干,前年不过是间不起眼的小小制衣铺,转眼便开成了京城贵妇皆喜来此做衣之处。但谁知这家中半个顶梁的自是眼前这位沉默寡言的大姐,且是决断有佳。而年前刘婉仪献给官家的皮带,世人盛传是她为了官家新创出的物事,再由宫中传入市井,其实自家却心知肚明那皮带且是大姐亲手交给刘婉仪的。

    而婉仪便是凭着这件物事,讨得官家心悦,而升为了和文贵妃。至于期间大姐却是不显山露水闷声挣钱。

    不过秋香转眼又想,大姐的结拜姐当今的贵妃也非平常之人,入宫不过三年,便连升七级达到贵妃,其地位上升之快让人惊叹。

    这会夏香又莽撞地冲进了屋,大道:“大姐,陶家娘子有事来找。”

    子菱点了点头,扫过夏香,轻描淡写道:“明日你且禁足不得外出。”

    “啊。”夏香一脸惊慌,垂着眼角,哀叫道:“大姐我且还以为你不追究了,大姐且饶我这次。”

    子菱淡淡一笑,道:“饶你也可,你

    百遍‘我不再有下次’再说。”

    夏香这会垂头丧气,长叹一声,嘴里嘀咕道:“让我写字,不如让我禁足来得痛快。”

    夏香、秋香、冬香是前年末进的骆家,自此便与前年初进门的春香,组成了四香,虽名里都带香,但品性皆不相同。因都是子菱选来的女使,皆是外表老成之辈,断没有长相轻佻美貌者,春香最为年长也最为懂事能干,自是被子菱安排在母亲身边,而夏香虽做事毛糙粗心因子菱见她不是那种有心眼会使坏的人,用了一段时间也就留了下来,秋香最是伶俐机灵香都跟在子菱身边,至于冬香虽年最小,却是个朴实听话的人放在哥哥子竹的屋里,平日做些粗活便是。

    这四香除了服侍三位主人,还管着家里洗漱打扫各类事。除了四香外,还雇了个平日打杂的小厮家八口人足够了。

    因子菱闲时便爱竹花学写字,不喜闲聊是非,潜移默化影响了几位女使,所以平日她们闲来无事时,也会学着大姐静下心来剌绣学写字,这般下来自是少了家院里的口角吵闹得生活单纯安详。而秋香便是第一个开口请子菱教授写字的小娘子,子菱见有人好学自是喜欢,便道每日教写十字后来连着春香与冬香也一并跟着学,只夏香一听到学字写字便坐立难,直嚷着见那墨笔七拐八曲地看着头晕,所以二年下来,别人皆能读写简单的文章,而她却毫无长进,自是被几位香骂道朽木不可雕。

    这会时候陶家子小幺进了屋,见夏香这副郁闷表情,自是心知肚明,捂嘴偷偷笑她。

    子菱看着跟在小幺身后小胖墩眼前一亮,忙抱了起来,叫道:“几日未见,小牛又长了几斤。”

    小幺的儿子;小牛自是笑呵呵地望着子菱,小白胖脸露出一个酒窝,煞是可爱极了。

    小幺见儿子得人喜欢,脸上露出满意足的微笑,但转眼想到自家儿子的病,脸上便晴转阴,眉头紧锁带着三分愁容。

    子菱瞧见小幺的表,深知对方的心中痛楚,忙让夏香将杂食盒带着领小牛下去玩耍。这会秋香又端来一碗冰梅子汤送到陶二娘子面前,便离开了。

    见屋里只小幺与自家,子菱慰道:“如今孩子不过二三岁,你且太心急了,再等些时日,说不定他便能开口说话了。要知他出生时,那叫声可是响天响地。”子菱对于这样情况也是束手无策,提供不了援手。

    小幺苦笑道:“就承大姐吉言了,前几日说京里来了位厉害的大夫,到时我且再带小牛问诊才是。”

    子菱点头道:“这样想便是好的。不过,小幺姐今日来可有甚事?”

    小幺道:“我且有件难事想请大姐帮忙。”

    子菱嗔道:“姐姐你客气了,原来都叫我妹妹,怎现在开始叫我大姐,这一叫越发显得生陌了。”

    小幺道:“叫大姐都不敬了,且是应叫你恩公才是。要知你当年帮了我家陶二找来彩帛店的管事之职,且是救了我全家性命。”

    子菱忙道:“若说有恩,也是你家有恩于我在前,若非当年丁家离京时,姐姐收留了我。我且怎能独身一人留在京中。”说罢,眨着眼笑道:“我们二人也不要再这般虚说了,如今姐姐若有何事,直说便是,我能办到的,自是义不容辞。”

    “前几年,我不是曾说过我家姐姐的事,大姐可曾还记得一二。”

    子菱点头道:“我且记得些,如今你姐姐如何了。”

    小幺道:“依了周婆子出的主意,我家姐姐果然与那汉子离合了。只是后来那位做演的小娘子离开后,那汉子明白过来是一场骗局,自是不依不饶地天天缠着我家姐姐胡闹一通,煞是家无安宁之日。去年他更是扬言要回一双女儿,让我家姐姐很是提心吊胆,便想来投奔我,躲开那汉子。因要长住京中,又带着一双女儿,所以想找份事做,让我先帮着打探一二。”

    子菱斟酌了半天,便问道:“你家姐姐可有甚擅长的?”

    小幺露出笑意,忙赞道:“说起我家姐姐自是乡亲都称赞的能人,但凡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她皆是会做。”

    “既然你姐姐这般能干,正好前些日子我听得陈大姐家要找位厨娘,只要身世清白,手脚利索干净便可,而且她家女儿如今二岁,正在找服侍的小女使,如果你家姐姐能进她家,自可一举二得,不仅解决生计,还能使二位侄女不至于到了京中与母亲分开。”

    小幺听了,笑道:“真是才想打磕睡,就遇见枕头,我且再细打听后,回过姐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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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李代桃僵】………

    前几日我也见到了一个人,你且记得夏儿吗?”小出一丝伤感。

    “至她走后,我便未再见过她。”子菱有了兴致,忙问道:“夏儿姐如今且是如何了?”

    小幺叹了一口气道:“前几日为胭脂店的陈娘子送新衣时,我正看见夏儿,因她打扮得极艳丽,身边还有几位同样妆容的小娘子跟随,自是不好上前招呼。后来听店中小二道,他们皆是熙春楼中一楼陪客酒的私妓。”

    子菱一听,本来有些高兴的心情,瞬间低落了下来,心中自是有些难受。

    小幺见子菱脸色不佳,忙笑道:“看我煞是糊涂,这番来找你,不是麻烦你,便是惹你伤心。你劝我要开怀,你且也是要这样。

    夏儿落入这般:境,皆是命中安排,老天给人的磨难而已。”

    子菱勉强一笑,端起旁边子汤一口喝下,才感到一丝寒意驱散心中的烦燥。

    子菱与小幺聊了会天,小幺便带着小牛离开。

    看着绣床上那溅上一点血迹的尾,绢儿感觉有些疲惫昏昏欲睡,自是无心再竹下去,叫秋香将绣塌取到树荫下。

    子菱便躺下小睡了一,朦胧中回想起那年二姐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那时自然是由绢身份恢复成子梅。以来又变成子菱。

    她本是想在京中等着亲戚前来接:家。谁想来地不是亲戚。竟然是哥哥与娘亲。再一问才惊讶发现母亲除了二十亩祖田外其他家中物事皆卖掉了。凑足了盘缠来京城。一是同女儿团圆是因知京中师资雄厚。想为子竹找位好老师成学业。考入官学。所以估计下来七八年内是回不了家乡。

    子菱一听自是无言以对。自家想要千方百计离开京城。而母亲却要费尽心力挤入京城是啼笑皆非。因古人重孝道。母亲已决定地事。自是不能反驳说她也无法劝说母亲放弃这般想法。毕竟她岂敢直言道。这座城市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便要被人烧了。连同宫中地官家、宫女、娘子、皇子公主、大臣皆会被异族俘虏甚是悲惨。

    当然若这番话别人听去。吃玩笑便也罢了。若认真起来。以散布谣言。蓄意造反之罪斩首示众也是完全有可能地。所以到最后子菱只得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着脸应下母亲地安排。

    骆二娘虽是执意决定留在京中。却也是惶恐自家身上盘缠已是用尽好二姐在离开前送给子菱地那件木盒起了作用。里边除放了几两碎银外放着二姐不知甚时候置办下来地二十亩京城效区田产地地契。甚至还有一张已得官府盖章同意地田地转让协议转让人为二姐。购买人却是骆子梅。

    子菱见了这张地契自是感动得流泪。而骆二娘面露笑容。直赞她遇上了好主人家。子绣也替着妹妹高兴。但而后又伤感道。自家手无缚鸡之力。如今还让母亲与妹妹养着。且是有失男儿身份。

    子菱却笑道:“哥哥的本职便是读书,待以后考入州学,在后乡试、省试,若再得殿试,自有大好的前途。”如今她也想开了,反正离那段悲剧还需要十几二十年,不如现在好好活着,且过个几年,慢慢规劝母亲,或是哥哥真仕途有望,得个一官半职,待到赴任之时,自是水到渠成地离开京城。想到考试,子菱依然记得有人曾说过,必须要在京中落籍七年,才可为京中的考生,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骆二娘一听,急忙叫道:“这如何是好?我还当进了京,便可在京中为考生,难道以后乡试还得回家乡才是。”

    子菱笑道:“如今这里不是有田产吗?”

    骆二娘一听,先喜后愁,这份家产是女儿争下的,虽她现在未成年,田产暂落不了她户下,但她如何能将其拿走,眼神扫过子竹,子竹更是摇头道:“君子不夺人之财。”

    子菱自是另有打算,如今自家只有二位亲人,有句广告词说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在古代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道:“古人有言,家有父母,儿女不可有私产,再说如今我与哥哥皆非成年,这份田产自是应归母亲名下。”

    一番商量,骆二娘只得勉强同意,准备去找田产所在地的乡里,询问落籍等事项,当然还有一件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办理,而这件事才是骆二娘来京城最主要的目的,那就是要让女儿骆子梅“李代桃僵”非法洗去曾有过的女使身份。

    如今子梅虽自由,但过去曾为女使的经历就像生命中的

    般,在成年婚配时便会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即使干,但凡是有一点体面家庭是根本不会考虑子梅,且是无法承受来自外人对自家妻子曾是女使身份的嘲讽,更不要说官宦或士大夫家族最是忌讳这些事情。

    所以骆二娘很早前便为过去自家的行为而感到后悔,更感觉愧对女儿。

    骆二娘原是穷人家的女儿叫林小妹,还有唯一一位哥哥叫林大哥,却因小时生了一场病,脑子从此不清醒,还好他的力气够大,还能被使唤着做些田里粗活,但因家中太过贫穷,年过三十也未娶妻,自是让家中老父愁得一头白发,还好后来骆二娘被骆家纳为妾,家里每月能收到骆家付来的二贯纳妾的妾资,也就有了为儿子娶妻的本钱,很快娶了另村一位佃农的瘸子女儿葛小珠,过了一年半生下一个健康的儿子林大米,再过一年生下女儿林苗儿。

    这样一来本来贫穷的家庭又添二口人,自是让林家生计更为艰难,而葛小珠后来也因生林苗儿时难产,使得身体越发病弱,很快就去了。

    加上骆家的主父主母陆续去世,自也没了月钱可给林家,林老父本想将女儿再卖去,一是让女儿找个好家,二是让林家有些钱两以维持生计,却不想骆二娘坚决反动,说要抚养一双幼儿,代子竹掌管家财,免得骆家亲戚欺子竹年幼浸吞了家财去。

    之后六年自是家老父维持全家,还好儿子虽笨傻,孙儿孙女却一个憨厚一个伶俐,而且他们的相貌不仅有二三分像自家的姑娘(父亲的妹妹,在宋时称姑娘),更像林老父早年去世的妻子,惹得林老父万分喜欢,视为他们为掌上明珠。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福旦夕,就在去年旱灾时,骆二娘的老父终因年岁大受不下煎熬,离了人世。临走前将笨儿子托付给女儿林小妹,但很快骆二娘收到子菱的书信,正在犹豫是否亲自去接女儿时,便收到自家侄女重病的信息,待回到林家时,才发现侄女躺在床上已是断了气,而自家的哥哥还当女儿睡了,傻乎乎地要为女儿守夜。

    骆二娘在悲之后,脑海中却闪过了一个念头,何不让女儿代替了侄女身份,从此只是干干净净的农家女,身为妾的她自知为妾的苦,自是更不想女儿以后会走上同样的路,越想骆二娘越下定了决心,当天夜里怀着忐忑不安与愧疚的心情独自一人艰难地将侄女尸体运走,偷埋在荒山之中。而对外却道,自家要去京里,正好带着侄女去看病。

    那哥哥自是傻乎乎地笑着:“女儿京了。”

    第二天,骆二娘便请来府中人为证,与哥哥签下收养侄女林苗儿为养女的文书,双方画押,而那官人体恤林苗儿年幼,家中老父痴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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