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骆张氏是却端坐堂上,使唤着四香又是端水又是上果子,一派主人势头地插手欲接管骆家内事。子菱见状是一肚子不爽,但碍于娘亲曾嘱咐暂时忍着,反正秋季之前骆家虎一家必要离开回乡,这才勉强当作未见着骆林氏嚣张态度,回屋针绣。
子菱回了屋才发现原本为赵金珍出嫁时准备的鹅黄色枕套却不翼而飞。
“怎绣好的枕套不见了?”子菱叫来秋香问道。
秋香这会将屋里箱子翻完,果然发现枕套不见了,不免惊道:“今一早大姐且还拿出来做了最后的完善,我记得当时就收在这箱子上,怎不见了?”
“遇鬼了。”子菱这会气极而笑。
夏香也进了屋,见子菱沉着一张脸,忙问过原因之后,不免怀疑道:“莫非又是叔母借走了?”这会时候小牛呀呀地跑了进来,抱住夏香的脚,手里比划了几下。
夏香笑道:“乖,知道大解要洗手了。”话到这里,夏香拍了拍小牛的头道:“小牛倒提醒我了,刚吃饭时叔母不是暂离一刻,后来回来还解释自家有些不舒服,莫非当时她就溜进大姐的屋里了。”
子菱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叔母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这些晚辈吧。”
“不能就这么算了。”夏香很是愤愤不平道:“外贼易捉,家贼难防,大姐可不能就这算了便宜她了,这件枕套你与春香姐足花了一月的时间才绣好的。”
子菱嘴角微扬,笑道:“当然不能算了。”又与秋香细说了几句,便去了骆二娘房里,想必这会时候叔母应该赖在娘亲那里,想要再“借”些甚才是。
果然骆张氏如今正在骆二娘屋里唠叨着:“前天,我才收了信,我那亲家想要提前办喜事,可小嫂嫂你不知,我一家二儿一女,只有些薄地,还好大儿子闲时还能做些木工活,全家才勉强能糊口,如今我且整天愁着女儿的嫁妆实在拿不出手,若是这样去了婆家,指不定会被嫌弃。”说到这里骆张氏硬是挤了几点眼泪出来。
骆二娘这会只是笑,却不搭话。骆张氏见着对方不搭自家的话说,自感无趣讪讪道:“不过,还是你家子菱有福,如今家里又钱,她也有闲时,自可慢慢置办嫁妆了。”
“甚嫁妆?”子菱面无表情进了屋,对屋里二位长辈叉手诺礼后便道:“娘亲,如今家里遭贼了。”
“有贼。”骆二娘顿时紧张了起来,但见女儿的眼神直飘在骆张氏身上,她立刻有些明白,紧张自是消散,心中的不乐却渐起。
“不会吧。大白天且还有贼敢上门,煞是有天大的胆。”骆张氏倒是稳得住,坐得正,还笑得出。
子菱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骆张氏,微惊道:“怎才一会功夫,叔母胖了些。”
“呵,刚才水喝多了。”骆林氏的表情有些尴尬。
子菱大囧。
骆二娘这会嗔道:“家里都进了贼,你还有心关心你家叔母胖瘦,真正没个周全。”
子菱正色道:“娘,放心吧。我已叫小厮去报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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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变故】………
第四十一章变故
“啊!报官?”骆张氏终于惊得跳了起来,见着骆二娘与子菱微有诧异地望着自家反应,骆张氏忙坐回了原处,神色慌张不安道:“不过掉得甚物事?这般大惊小怪的,还要报官。”
子菱一脸严肃道:“是一件鹅黄色宫绸的枕套,因是一位赵姓宗亲的女儿出嫁,请我代绣制的嫁妆,虽算不得甚很值钱的物事,却因枕套所用之料都是皇家宗亲才能使用的进贡蜀锦和金线,我家且是赔不起的,所以只能报官。”
骆张氏尖额头上冷汗直冒,双下巴不停颤抖着,而一双粗手叉在一起已纠成一团,结巴道:“皇家宗亲用的?”
子菱眨着眼,忍住笑道:“是呀!我还奇怪怎有小偷敢偷这件物事,要知但凡是明黄色一系的用品都是属于皇家或是皇家赐给宗室使用,所以不论平常百姓还是达官贵臣轻易不能用的,就算是偷了去,自是卖也卖不了,用也不能用,还会惹来**烦。”
骆张氏越听越是坐立难安,起了身又坐下,坐下又起身,子菱见状,自是一脸天真问道:“叔母且是真喝多了,旁边屋里就有木马子,可不要憋着。要知一会官府就会来人搜查,到时可没时间入厕了。”
“子菱,你一个女儿家,满口厕。儿的,也不知羞。”骆二娘用袖子捂着嘴,轻声责斥子菱。
“哎呀!小嫂嫂,看我这记性,我都忘。记了屋里还有些物事没收拾,今日就聊到这里,我明日再来。”骆张氏终于还是决定要走。
子菱步子微移,挡住骆张氏的。路,低头小声道:“叔母能否稍等一下,且还是等官府来人再走。”
“你甚意思?”骆张氏脸色一沉,尖声道:“小嫂嫂,俺家侄。女。”
这会时候秋香在屋外叫道:“大姐,我刚才看见官衙。已经赶到巷口了,再过一会便到了门口。”
骆张氏彻底慌了神,忙道:“我这还有事,以后再谈。”。说罢一把推开子菱,便急匆匆冲出屋,这时时候她粗壮的身形跑起来倒有几分身轻如燕的效果,可惜因跑得急,踩到裙边差点摔了个跟头。
子菱拉着嗓子。叫道:“叔母你怎走这么急,等吃了午食再走也不迟。”
骆二娘是笑非笑地瞧着自家女儿,慢条斯理道:“你这半真半假的话可是把叔母吓坏了,你也不怕叔母横下心,将你的绣枕套真带走了。”
子菱瞧了一眼门外,道:“叔母做贼心虚,绝不敢将枕套带出内院才是,不然若在门口被官府抓个正着怎办。”
果然过了小会,秋香捧着枕套进屋了,身边夏香得意洋洋,眉飞色舞道:“大姐你可没见着,俺刚才在门口大声叫着官爷。俺家叔母慌得像遇猫的老鼠,一下窜墙边的树丛中,那身手真是了的。她还想从后门溜,可没想到门锁了,只得扔了枕套灰溜溜地从正门靠着墙壁逃了出去。”
秋香却撅嘴道:“好好的枕套被弄得皱成一团,这可怎办。”
子菱接过枕套,细看了一下,递回给秋香,“没甚,一会将枕套放平,在上边垫上层半干半湿的布,再用灌上热水的水壶,慢慢小心地隔着布把枕套熨平。”
秋香点头,拿着枕套便回房。
夏香叹了一口气,不乐道:“这事就这样完了。”
子菱无奈一笑,道:“我且还真想把叔母直接丢给官府关她一二天,败一下她的势头才是,但毕竟还有层亲戚关系,只能暂忍下。不过经过这事,想必她再借我屋里的物事时,且要考虑清楚才是。秋香你记得,下次如叔母再来,将那句偷五贯以下者徒刑,偷五贯以上者死刑的律法多念上几遍才是。”
秋香噗地笑出声,脆生生回道:“我且都记住了,到时还让夏香写上十遍挂在墙上,以示提醒。”
“怎让我写。”夏香不乐意。
秋香安慰道:“比起人品见不得人来说,你的字品见不得人,也无足挂齿。”
“小丫头,又说我的字丑,看我不挠你痒。”
待午食之时,骆家虎一家也未到骆家,想来是上午的刺激太深,骆张氏需要休息一下才是。
不过这次子菱倒实打实将骆张氏得罪到了,如今那骆张氏回想起那日的事,且是有些明白,再不会认为子菱是一位老实、易欺负之人。
每想到此事,她自是咬牙心念道:好个下狠心的丫头。又是诳我又是吓我的,不过就是暂借,在她口中却成了偷。
那天夜里,吕家裁缝终未能熬到他家买来的妾生下孩子便撒手归西,待第二天就有人前来讣告丧事之后,子菱跟着骆二娘前去凭吊,一进屋里就见灵床东跪坐一位三四岁的孩子,灵床西是主妇吕大娘以及其他骆家妇人,皆穿生布丧服,头发以麻结起插着竹叉,足下麻履,腰挂哭丧棒,如今跪在灵堂前双眼无神,见着骆二娘前来,眼中的泪又流了下来。至于骆家其他房的男子坐在灵床之下。
骆二娘带着子菱在灵堂前先祭茶酒之后,跪下祝告读颂一遍祭文,众骆家人自是恭敬答礼,骆二娘与子菱再次回礼之后,一套宾客凭吊之礼便完成。这时骆二娘才上前扶起吕大娘,细安慰了一番。
“妹妹你且要节哀随便,你家的妾如今怎样了?”
吕大娘抹拭眼角的泪水,抽泣道:“她如今是有身子的人,我且让她在后边休息着。”
骆二娘点了点头,贴着耳朵问道:“如今那事如何了?”
吕大娘拉着骆二娘到了屋内,才小声道:“前日立丧主之时便争闹了一场,我那小堂弟兄一家非要让自家的儿子当这丧主。”丧主,即主丧之人,一般是长子、长孙奉酒食上供,并与客人为礼。
骆二娘不免骂了一句,“他们且是胡闹,你没应下吧。主丧是谁家的孩子?”
吕大娘摇头道:“任他们怎闹我都没有应下,这会我是请大堂兄家的长孙代做主丧之人。”
骆二娘松了一口气,又嘱咐了吕大娘几句便要离开了。
见骆二娘欲离开,吕大娘忙央得骆二娘能否将春香暂留在她家照顾小妾阿桃,“二娘,我家阿桃如今身子正重,我实在担心出甚意外,知你家的春香是位细心的小娘子,有她在身边照顾着阿桃,我也放心多了。”边说着吕大娘的手死死抓住骆二娘,眼中自是一片哀求。
至从阿桃身子显怀以后,其他吕族人自是总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怕被人瞧出实际孕期,同时为了更好的保胎,从去年腊月开始,吕大娘便将阿桃朱拘束在家,极少在人面前露面。可如今丈夫去世了,阿桃也不可能再在屋里藏躲不见人,可偏眼下家里一片狼藉与忙碌,吕大娘是提心吊胆怕在这个节骨眼上阿桃出甚问题。这不就在刚才阿桃出房取粥,不过几步路就差点被突然落下的瓦砾惊吓摔倒,让吕大娘见了心惊胆战,只得这会来求救骆二娘帮助。
骆二娘听了吕大娘的放,自是进退二难,如今吕家已是一团糟,趟这团浊水太不理智,但若是不帮吕大娘,依过去的情意,却显得有些薄情。
见着骆二娘露出犹豫之色,吕大娘也知对方为难之处,直掉着眼泪,道:“二娘不必想得太多,我求春香照看着阿桃,和就算到时出了甚事,我也不会怪在春香和你的身上。”
骆二娘见对方说到这份上,只得同意下,叫春香取些衣服就到吕家住上十日。
过了二日,子菱便听说吕堂弟一家又跑到吕家去,直嚷道小妾阿桃所怀并非吕家骨血,争吵之中不慎将阿桃推了一下,还好这位小妾命大加上春香反应及时,虽摔倒在地见了血,却还是顺利地“早产”下四斤重的儿子,。
知道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自是几家愁,几家喜。当天夜里,吕大娘就与吕汤氏提意与汤家结亲,让其侄女汤珠儿嫁为小儿的妻子,那吕汤氏自是十分高兴,欲选一个好日子就将侄女送到吕大娘家做童养媳。
吕汤氏因娘家与吕大娘家结了亲,自是竭力帮助,更是斥责三弟家失心说出的都是糊涂话,要知阿桃是正二八经纳进门的妾,她生下的孩子自也是吕家的骨肉。吕家小堂弟处是咽不下这口气,暗中寻找当初给阿桃问诊的大夫,要一问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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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吕家因遗产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乌烟瘴气。转到骆家上来,这日快到午食之时,夏香气喘嘘嘘地闯进了门,嘴里叫道:“大姐不好出事了。”
子菱正绣着绢扇上的绿菊,白了一眼夏香,细声道:“我且就坐在这里,怎出事了。”
夏香神色慌张,说道:“磨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了,他说大郞被人劫走了。”
子菱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忙问道:“如今磨墨在哪里?”
“就在前院,冬香正帮着上药。”
子菱忙赶去一问磨墨才知明白,原来几日前因子菱的一番劝说,子竹自是改过从新,不再与那些蔑片纠缠,但蔑片们怎可能轻易放过财主,自是又哄又骗,却见子竹显然铁了心不与他们再相谈,自是怒羞成怒就出言不逊地威胁威逼,倒让子竹将他们的本性看得更清,当面义正严词地斥责对方,惹得对方差点当街揎拳捋袖,磨墨见势不好拉着子猪就冲进人群中,逃离了那些人。
之后几天,子竹为保人生安全、远离是非,便每日都约同窗好友放学之后三五人同来家中练习鞠球,让那些蔑片见着子竹混在人群中且是无从下手。
过了三四天后,这些蔑片便消失在子竹的视线中。
子竹本还当他们不再纠缠自家。却不想今日中午,骆子芦跑到学堂叫出子竹,自是哭求着要他帮还欠赌场的十贯钱两,不然那些赌家的打手今日是不会放过他的。子竹虽然怒其不争,但想着骆子芦毕竟是堂兄,不能见死不救,想着如今手里还有些平日攒下的钱,只得提前告退学堂,准备回家取钱。谁料走到半路一处僻静的地方,便被那些蔑片拦了下来,磨墨拼死保护子竹被打了个鼻青脸肿,但最后却还是让子竹被这些人带了走不知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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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问罪】………
第四十二章问罪
“那骆子芦这时在甚地方?”子菱怒叫道。
磨墨这般老实人,这会也是咬牙切齿道:“他且见势不好就偷跑了。”
子菱一听大怒,欲找子芦讨要说法,戴上盖面纱帽便要出门,秋香见状忙拦住子菱道:“大姐,千万不要糊涂了,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与那些无赖接触,还是让挑砚和磨墨去店中叫回骆妈妈再做打算。”
“不必再等,我且担心夜长梦多。你们都待在家里,磨墨与挑砚跟着我去就罢了。”子菱恨恨不平地说道,从厨房找出二把锋利的菜刀,用布裹了起来,抱在怀中。
秋香见着子菱举动自是吓得脸白,抓着子菱衣角不松手,倒是夏香兴致昂扬大声道:“我且跟着大姐,助你一臂之力。”说罢便从厨房中翻了一把擀面捧握在手里。
“你还跟着起哄。”秋香气得直跺脚,哭道:“你哪里知道那些蔑片的厉害?”
子菱压住怒意,道:“你放心,我。还不会去找那些蔑片,且是先去找我那位了的的堂兄才是。”说罢,便硬掰开秋香的手,让她去取些钱两来,便带着磨墨出门。
虽其他人也都执意跟了去,子菱。却让秋香与冬香留下看家,只带着夏香在身边。
子菱与夏香坐上了驴车,磨墨。赶着车,而小厮挑砚跟在后边跑,便向骆子芦住所奔了去。
不一会就到了一排土房前,自是骆家为趁熟的亲。戚租下的房子。
这会时候屋里自是安静一片,子菱却没甚耐心客。气地敲门,直接二脚踹在门上,门板轰轰作响,屋里顿时传来怒骂声:“那里来的腌货,赶踢我的门。”
夏香握着擀面棒站在子菱身前,扯着嗓子叫道:“。叫骆子芦出来。”
倒是旁边骆家。碧家听了外边动响,先开了门,见着子菱怒气冲冲地站在骆家虎的屋门口,骆家碧惊道:“侄女发生了甚事?”
子菱勉强问道:“姑娘问骆子芦就知道了。”
这时候骆张氏前来开门,脸色有些怒意,道:“侄女,怎这个时候跑来了。”
子菱顾不得跟她多说,直接推开了骆张氏,见着屋里骆家虎坐在椅上,旁边骆子芦全身发着颤不敢看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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