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是感到幸福,因为父亲眼睛里的关心。
但,不过一年的时间,名义上的哥哥污蔑他推他下水,差点闹了一场家庭政变。
父亲是入赘的,他的妻子才是山口组正统的继承人。
后来,在大多数长老的联名施压下,他被关在了刑讯堂里,几天后父亲偷偷地让心腹送他去了意大利,谎称他受不了折磨死去。
一直,一直,父亲都在暗中派人照顾着他,几年前他意气用事,惹上了黑手党,亡命欧洲的时候,是父亲找到了他,带着他亲自向黑手党的老板赔罪。
他亲眼看见了,在日本呼风唤雨、意气风发的父亲,为了他,亲自跪下求饶,因为无法动用山口家的势力,怕他被那个女人发现还活着。
那时起,他告诉自己,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一定,一定要成为让父亲骄傲的儿子!
可是,一夜之间,他听到了山口组被灭的消息,包括父亲。
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好大喜功,为何,伊藤修要毁灭掉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温暖?
那么他也要让伊藤修的世界,翻天覆地,不得安宁!
事隔二十多年再回到日本,他派人仔细打探了伊藤修的关系网,刚好是栖川家开了一场晚宴之后,上流社会纷纷传闻栖川家的公主和伊藤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恋人,给了他复仇的契机。
因此,他雇了私家侦探调查栖川浅月的所有情况,然后一边着手让留在意大利的手下挑了栖川家的工厂,引起员工的动乱,好调走栖川安彦。
又一路设计好路线,先是派人挟持了栖川家的司机,成功地绑架了栖川小晨……
本来打算完事后杀了那个小鬼的,却心软了,因为栖川浅月毫不犹豫的以命易命,让他想起了父亲为了他下跪的情景……
反正,那个小鬼也没看到他的长相,放回去也没什么关系。
呵呵,无论怎样,栖川浅月,你注定要死在他的枪下。
谁让,你是毁掉我的世界的伊藤修最爱的人呢……
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浅月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却没有睁开眼睛,连呼吸也不敢紊乱,竖起耳朵听那些人的对话,幸好,他们背对着她玩牌打发时间。
是意大利文,而她从小就学过。
“呐,老大干什么去了?”
“傻了吧你,当然是准备对付伊藤修的陷阱,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是啊,老大多仁义啊,当年那么小的时候就被山口家放逐到了意大利,按我说,根本就不必要为他们报仇的。”
“切,你不知道吧,老大的父亲一直暗中派人照顾着,要不然老大早在惹上黑手党时就活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次绑来的女人真是极品呐,完事后,不知道老大会不会……嘻嘻……”
“想找死吗?老大有自己的打算了,肯定是等伊藤修来了,当着他的面要了他心爱的女人,嘿嘿,到时我们可要好好欣赏‘冷魅修罗’精彩的表情……”
“……”
浅月的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不行,她一定要保持冷静。
他们认为她昏迷了,半夜肯定会放下戒心的,而那时就是她逃跑的好时机。
无声地咬破嘴唇的里部,隐忍着不敢弄出一丝声响,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忍着恶心的感觉吞咽下带着腥味的血,让痛疼来抵抗药效。
她和修一样,多少都注射过些微对人体无害的毒,增强身体机能的抗毒性,所以才会比常人醒得快,估计他们没有料到她也会这样吧。
“啊,好困啊,为了今天的计划,累死了,不行了,我要睡觉去了。”
“那老大交待的怎么办?”
“切,你看她有醒过来的样子吗?那药量,即使是一个大男人,也会呼呼大睡上一天一夜醒不过来的。”
“也是,我们也去睡吧,量这个娇娇弱弱的女人也逃不了,原来伊藤修也会看上这么肉脚的女人。”
“那就休息去吧,明天要好好准备对付伊藤修呢,老大已经联系上他了吧?”
“是啊,当时我在旁边可听到了,伊藤修听到她被我们绑了,大气都不敢出呢,哈哈……”
等几人走远了,浅月静静地躺着,连姿势都没有换。
五分钟后,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一个声音响起,“Viren,就你小心,看吧,根本没有醒过来,走吧走吧……”
门再次被锁上,浅月侧耳倾听,确定他们已经走远,快速的坐起,解开扎着头发的银白色寒铁打造成的软刃,勉强站起身,身上却一点劲都使不上来。
没办法了,将包裹着软刃的外膜启动,冰冷的寒光在黑夜里更加闪亮。
浅月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右手持刃,在左臂上狠狠地划下,殷红的血顷刻间染红了黑夜,昏昏欲睡的神智也清醒了过来。
就着点点星光,浅月发现两米处的了一扇窗户,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只能利用软刃在窗户下面挖出可以着力的小洞,费尽力气才爬了上去。
窗户是铁制的,怪不得他们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了。
不过,她的软刃,可是修特意留给她防身的,连钻石都能切开的极品锐器,除了知道个中玄机的人,即使拿在手里把玩,也只会认为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发绳而已。
十几分钟之后,窗户打开了,浅月有些头晕眼花,咬咬牙,用痛觉来保持头脑清醒,观察了四周,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好痛!因为全身所剩力气不多,落地时没把握好平衡,右脚严重地崴了。
浅月不敢发出声音,忍着钻心的疼痛,撕下衣服一角,包扎好左臂上的伤口,确定不会再流血了,才观察着星星,朝北极星的方向走去,等离房子差不多有百米远了,才不顾脚和手臂如被火灼烧般的疼痛,拼命的跑了起来。
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不知跑了多久,浅月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累,好渴,不行,她不能停在这里,万一被发现抓了回去,将会给修和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
“呼呼……”浅月再次想要撑起身子,却再次无力地跌倒,一直隐忍的泪终于落下,她要快点逃回去啊,要不然,修……
可是,为什么,她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轰轰……”一束光打在她身上,直升机在她的上方盘旋,浅月无力地闭上了眼,还是被发现了吗。
如果到了万不得以的地步,只能选择自戕了,她一个人死就好,绝对绝对,不会拖累修的!
反正,反正小晨应该已经没事了吧,反正,十五年前,她就本该死了的……
很多人陆续跳了下来,累瘫在地的浅月,被人抱进了温暖的怀抱,暖暖的,带着玫瑰的香味……
不是绑匪吗?也不是修,是谁?
浅月勉强撑开黏着的眼皮,在强烈的灯光照射下,一张熟悉的脸印入绝望的天空。
“栖川……”迹部景吾紧紧地抱住怀中虚弱不堪的纤细身子,紫灰色的眼有着深深的震撼,连嗓音都有些颤抖……
“迹部……”浅月终于看清了抱着她的人,那粒独一无二的泪痣,让她彻底安心了,露出一抹笑,像是被雪压霜欺的梅花,悄然绽放,“谢谢……小晨,修,替我联络……”
强撑着的意识,这时才肯放自己陷入沉睡。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已经安全了……”
迹部低喃,即使明知道她听不见。
为什么,不为自己多考虑一下,在你的心中,栖川小晨和伊藤修,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一阵一阵地疼?
真是不华丽啊,这样的感觉。
将已经昏过去、苍白虚弱的浅月靠在自己的胸前,贴在离心口最近的位置,如擂鼓的心跳声证明了,他,迹部景吾,在这一刻,喜欢上了栖川浅月。
而他,不想阻止自己的心继续沉沦。
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那抹虚弱至极却也安心至极的笑。
“有人来了,保护少爷!”寺岛管家的一声令下,一百个全副武装的翼组人员将抱着浅月团团围住,枪口一致对外。
几十辆黑色的车子停了下来,天空中也多了几架直升机。
“慢!”迹部看清了来人,摆手让翼组的人都退了下去,美作玲吗?
“栖川!”急切着跑过来的美作。
“大小姐!”老泪纵横的松本管家。
“月小姐!”终于放下一颗心的野比管家。
“啊恩,她现在昏过去了,本大爷先带她回去,医疗队也跟来了,你们这群慢吞吞的不华丽的家伙,就留下好好收拾那帮人吧,他们就在离着五、六千米的地方。”
美作沉默,一双眼牢牢地盯着浅月,看到她手上和脚上的伤,铺天盖地的怒火在黑眸里凝聚。
他会让伤害她的人,好好尝试一下,什么才叫住炼狱!
最后看一眼在迹部怀里的浅月,心钝钝地痛,抱歉,没有第一个找到你,那么,就让我毁灭他们替你报仇吧!
美作领着自己带来的青原组的人马,上车,朝前方开去。伊藤家的一些人也在野比的示意下跟了过去,月小姐的仇,他们要亲自来报!
不理松本和野比的抗议,迹部抱起浅月朝自家的直升机走去,将她小心地替给站在舱口的医务人员,迹部在上前前停顿了一下,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道:“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联系伊藤修。”
“迹部少爷……”松本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他对迹部景吾可是打心眼里敬畏,将小姐交给他也很放心,他就回去照顾小少爷吧。
“可是……”不甘心的野比,这算什么事啊,他们伊藤家的未来少夫人,怎么可以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鬼带走?!
“好了,你就回去好好和修少爷说清楚情况吧,修少爷一定很担心的。”
“……”
此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黑暗终于过去了,破晓的黎明冉冉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汗,亲们无视偶吧,怎么觉得这场绑架案漏洞百出啊,呜呜,偶实在是不擅长描写阴谋诡计之类的,以后还是少写这些,免得出来丢人~~~
顶着锅盖爬走~~~
第四十四章 如何是好
直升机上,医生已经在替浅月检查了,当解开包扎着的左臂的时候,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划痕印入眼帘,让迹部景吾的眉头皱得死紧。
为什么会伤得那么严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少爷,栖川小姐被注射了大量的导致肌肉无力及昏迷的药物,恐怕,是栖川小姐为了保持意识的清醒,自己划伤的,右脚严重扭伤,之后又强忍疼痛跑了很久,再加上……”觑着自家一向华丽无比的少爷越来越黑的脸,医生不敢再说下去了。
“再加上什么?”
“……”吞了吞口水,医生佩服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人,鼓起勇气道,“可能也是为了保持头脑的清醒,栖川小姐她……她的口腔里也被咬伤了……”
“嘭!”迹部再也隐忍不下去了,一拳砸在椅背上,带着心的震颤,“快点治好她,本大爷要她完好无缺!”
“是,是!”医生开始忙碌起来,心里也希望能将这位令少爷担心、又坚强无比的小姐救治好,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简直不敢相信。
本该是一个被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没想到,如此果敢坚强,那是他一个堂堂大男人都不能忍受的痛啊!也只有如此的女生,才配得上骄傲华丽的少爷吧。
迹部的右手按上心口的位置,紫灰色的眼一直盯着浅月,不离开分毫。
栖川浅月,你真是好样的!对自己可真下得去手啊!
为什么,不肯等着他们来救援?!
被注视了昏迷无力的药物,用自残来保持意识的清醒!右脚都肿成了那个样子,平常人连一步都不敢挪动,而她居然硬生生地跑了五六千米!
为什么,不软弱一些呢?!为什么,要如此逞强?
那该是多么痛啊,而她却咬牙忍着,独自逃了出来!
为了伊藤修吗?所以,可以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栖川浅月,你,要本大爷如何是好呢?
迹部本宅
某大爷的卧室里,佣人来来往往,穿梭个不停,一个多小时后才恢复安静。
迹部紧紧握着浅月的右手,没有离去。
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再加上过度的担心,一向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布满了血丝,不复往日的光彩摄人。
他一直坐在床边,没有移动一步,不时轻柔地替她擦去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另一只温热的手包裹着她冰凉的右手,安抚着她的不安。
注视着昏迷不醒的浅月,好似一朵被风雨摧残的紫丁香,萎靡不振,让他从来不为任何女生开启的心,好似被人拿着锤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打着。
心,一点一点沦陷,理智,一点一点抽离。
【来,送你,就当作是学姐我对迹部学弟这次相助的谢礼。】
那时的她,立在花海里,盈盈含笑,紫发飞扬,嘴角勾勒着戏谑的弧度。
不过才三天而已,现在,她躺在这里,面色惨白,全身都是大大小小的跌伤擦伤,连昏睡都不安稳,眉头紧皱,不时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呼喊。
小晨,修,修,小晨……
他只能一遍一遍附耳轻诉,没事了,他们都没事了。
可是,喉咙里却像哽了一块石头,每一个发音都磨痛了干涩的声道。
栖川浅月,可不可以,多为你自己考虑一点?
不要,再为任何人,伤害自己。
他,会……心疼……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打断了迹部的凝视,不悦地眯起眼。
卧室的门被推开,寺岛管家恭敬地立在门外,“少爷,伊藤少爷来访。”
伊藤修,终于还是赶回来了啊。
栖川浅月,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安心了?
“……请他进来。”
“是的。”寺岛退下,心里有些担心,他是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的,几乎将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着。
十五年来,他从来没看见过少爷像昨天晚上那么焦急,迹部家的所有明卫、暗卫、翼组,全部出动。一得到了确定的消息,不顾他们的阻拦,坚持亲自去救她回来。
栖川家的小姐啊,希望,不要让少爷伤心呐。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伊藤修一阵风似地刮到了二楼的主卧室,也顾不上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径自奔到床前,接替迹部让出的位置,牢牢地握着她完好的右手,才勉强吐出了一口气。
“浅……”沙哑的声音哽咽,再吐不出半个字,紫眸唯一能看到的,只有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浅月。
一滴泪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饱含了担心和自责,以及浓浓的心痛。
“修……”似乎感应到了伊藤修的到来,昏迷的浅月低喃出声,眼睛还是闭着的,晶莹的泪水却一滴一滴溢出眼角。
“我回来了,浅,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轻轻地抹去浅月的眼泪,心好疼,疼得快喘不过来气。
他,终究还是让最心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