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此事,本就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洛风动手的敖凡,便更不愿妄动了。他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洛风单独在外的时机。
只可惜,这个机会并不好找。洛风每日都将自己锁在房间内,偶尔会出来院子,却绝对不会踏出院子一步。他除了与步惊心的谈话,便只剩下修行,明显十分刻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作为。
机会难寻,敖凡唯有等待。在等待的枯燥日子中,每天深夜与云醉月相谈,则成为了他最感兴趣的事情。
话语谈论间,敖凡知晓云醉月的心底其实极为善良。她从未滥杀过谁,即便是对付云城外的那只妖蛇,也是因为那只妖蛇杀戮过多,不值得她同情。
前段日子,初来天青城时。步惊心与洛风说着如何残杀龙族之事的那一刻,云醉月一直在沉默,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因为她不忍心将步惊心他们的话语听下去,龙族亦是世间生灵,与人类同等,并非野兽,自然会让她心有戚戚。她后来假借身体不适之由离去,亦是如此
越是了解云醉月,敖凡越是想更深入地了解她。然而,无论敖凡如何去了解对方,总会感觉云醉月身上似乎有层雾似的,遮住了内心深出,表现出来的仅仅是表面。正如从未见过云醉月饮酒之际情形的人,哪会想到平素看上去微微俏皮的她,竟会有那般动作!
在青墟门驻地的日子,便如此缓缓流逝。弹指间又是几日过去,直至一天深夜。
这一夜,云醉月并未前来与敖凡相谈,她也不知为了何事出门,至今还未回来。步惊心则和往日一般,在洛风处谈话未归。如此一来,敖凡便独自一人待在房间内,静静地修行。
山河图覆盖四壁的房间,在其中看来如同身在真正的荒野山脉上,令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修行之际还可以使自己感受大自然风情,从而更加安宁。
一抹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内,洒在地上,如霜雪一般。
敖凡神情微动,睁开了眼眸,深远地透过窗外看去。仅仅一眼,他又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道清幽的光芒,自院子中亮了起来,甚至连一旁的树木,似乎都感受到了寒意缭身,摇晃的动作不禁更大了。
幽幽寒光接近着敖凡所在的房间,在距离房间大门还有一寸距离时,顿了下来,转而移动到房间的窗户边。
皎洁的月光下,那一抹寒锋散发着极冷的气息,仿佛这春日夜风也变成了冬雪寒风,不停地灌入窗户内。
房间内,幽暗漆黑,只有月色的光华。敖凡便在窗户之下,淡淡地修行着,宛如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已沉入了深沉的修行状态内。
寒光乍现,从窗外亮起,犹如一道飞驰中的闪电,刹那间冲到敖凡的头顶,眼看便要击中他的头颅,将他一招斩杀。
“果然又来了!”敖凡猛然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似乎有淡淡的光辉。他突地一低头,闪过掠来的寒芒。同时,他转过身子,向窗户外看去。
只见一条被黑布缠绕的兵器,横在他的头顶上方,其中隐隐有锐利的冷光闪烁,令距离二尺的敖凡甚至都能感觉皮肤微微生疼。
他未多想,猝然立身,一拳向窗外击出的同时睁大眼睛看去,想明白到底是谁这般恨自己,屡次前来动手暗杀。
经过上一次在荒野雨夜的袭杀,敖凡明白来犯者对自己有必杀之心,绝对不是一次失败便甘愿放弃的,极有可能还会再度席卷而来。
故此,他每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未放下过警惕心,一直在防备着四周一切。纵然在修炼之际,他亦没有完全沉入其中。哪怕他来到了青墟门驻地,这处理应极为安全的地方,还是如故。
今夜,仍是如此!
他在修行之余,依然分心关注着外界情形,且其谨慎心态比之往日更甚。概因今日云醉月被无故唤走,仍然未回,给了他极为强烈的不安全感。不是担忧云醉月出事,而是担心自己。
他怀疑,是有人故意支走云醉月,好能专心对付自己。所以,他与其说在一边修行一边关注四周,还不如说是摆出修行的样子,实则一直防备着周遭诸般情况。
果其不然,他的猜测并未出错,那日在荒郊野外曾对他动手的人,当真再次前来了。这从他那件被黑布裹起的兵器,便能看出。
第六十八章 沸腾血枪
黑布的包裹下,那件兵器完全看不出是什么类型,只有其中点点锋利寒光,如同无形的刀子四溢着,让敖凡肌肤微疼。
他一拳击出,破了窗户,径直攻向窗外的隐藏之人,手段不可谓不迅疾,犀利。
然而,那窗外的暗杀之人,仿佛也早有了准备。他闪电般抽回自己的兵器,避开敖凡的一拳,转身便走。
上一次,暗杀之人因为想将敖凡杀死,强攻了好几招,结果虽然失败,却也成功破帐逃离了。但是那次,敖凡没有任何准备,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最后方会让他逃离的。
如今,敖凡已经有了准备,可以说暗杀之人只要多攻击一招,浪费刹那的逃遁时间,便会被敖凡以强大的手腕力量抓住。只不过,暗杀之人亦是精明之人,知道自己的暗杀计划再度失败,想都未想便直接逃离。
今夜,敖凡若是无法抓住此人。那么在随后的日子内,绝对会再次遭到此人的暗杀。他不是仙,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保持警惕。此次虽然再度避开危险,他却不敢说自己下次是否也能再避开暗杀。
故此,他必须要将此人留下,以绝后患!
可惜此人反应极快,转身间已跃出数丈,眼看便要跳出斑斓的围墙逃之夭夭。到时,敖凡如何能寻他?
眸子中,冰冷幽深的寒光冒出,几乎凝成实质。敖凡突然感觉血液沸腾得如同油锅内的热水,是那般熊烈,让他感受深刻。
原本深埋在血液深处的血泷枪,如同复活了一般,在敖凡的血液中快速游动,眨眼间便出现在他的体外,变为七尺血色长枪。
此枪通体血色,如同血红色的水晶浇注而成,不时有淡淡莹光流转,像是一件绝美的装饰品。然而,却有一股久远的血腥杀气自枪上溢散而出,震慑得草木皆是颤栗。
手持长枪,敖凡跃出房间,向前看去。却见暗杀之人早已将黑色布块化为黑暗披风,挡在身后遮住了他的视线,使他根本无法看出一丝线索。
“既然来了,何必要走?”敖凡冷冷地道,声音如刀霜冰剑般。
他紧握着血泷枪,目光幽冷,猛烈地向前一刺。在那一瞬间,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像是只剩下血泷枪刺出的那一个点,凝聚了不一般的力量。
恍惚间,天地黯然失色,无形的旋涡出现在血泷枪周围,快速地吸收着周围天地元气,将这些天地元气全部借来凝聚在血泷枪那本就锋锐无匹的枪尖上。
枪尖,此刻极为血红!
“噗!”那件黑色披风,完全无力阻挡血泷枪的入侵。尽管那件披风看起来也是一件宝物,却如同一张纸般被轻易戳破。血泷枪刺穿黑暗披风,一顿未顿,速度不变,继续前刺。
这时,那暗杀之人似乎也感应到了身后的情况。他挥舞着未知的兵器后挡,本身则继续逃离,很显然对自己的兵器信心极大。
然而,只听“喀嚓”一声,那把未知兵器当即断成两截,而血泷枪却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前刺下去。
暗杀之人完全预料不到,自己的得意兵器在此时竟是派不上用场,被瞬间击断。他因先前太过自负,以为自己兵器能将敖凡的攻势抵挡,故自身并未躲闪。
此时,枪芒掠过,仅看到一丝红线亮起,暗杀之人登时惨叫了起来,也不知被伤到何处。
血泷枪的威势散去,敖凡刚想补上一枪,便见那块已然破败的黑色披风竟似充了气,迎风暴涨起来。随后居然猝地分裂,化为道道一指粗的黑色小布块,刷刷地向敖凡扑来。
敖凡目光一凝,两手握枪,放在身前高速地旋转起来。整把枪成了他的屏障,如同飞轮一般转动,为他挡下了所有黑布的袭击。
当黑色布块尽皆散落在地,威胁已去后。敖凡收枪站立,望着院墙之上,面色未带丝毫表情。
他虽将暗杀之人击伤,却未将对方留下。对方的披风宝物在最后发挥出了惊人的攻击力,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身来抵挡。
如此一来,暗杀之人便成功逃离了,也不知何时会再次席卷回来。
敖凡心底微微担忧,心思百转间,突然一动,上前几步,拨开地面草丛中的黑色布块,仔细地看了起来。最后,他又失望地站了起来。
他本想看看,暗杀之人的断裂兵器是否有丢落在此。若是有,他便能够以兵器判断来犯之敌是谁了。毕竟,他不认为无缘无故会有人来对付自己,这暗杀之人多半是他所熟悉的。
只可惜,暗杀之人果然心细如发,竟然未曾留下丝毫的线索。那断裂兵器,已被其逃离之际拿回。至于这黑色布块破碎前的黑暗披风,敖凡不知其原本为何人所有,自然也无从判断。
“实在失策,竟还是让他逃了。不过他若是再敢来犯,我定然让他有来无回。”敖凡轻声地自语道,目光闪动,杀意一闪而过。
他收回血泷枪,回到屋子内静静地修行,仿佛今夜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但他的心底,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性,不敢有分毫松懈。
一夜到天亮,暗杀之人并未去而复返,想必也是知道即便再来,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陷入敖凡的手中。此人修为并非高深无比,心机却无比深沉,令敖凡也微感头痛。
清晨温和的阳光洒进屋子,片片光华刺眼夺目。
敖凡起了身,走出屋外,恰好见到一人进入院落,赫然便是昨夜未回的云醉月。
“昨天发生何事了?你走得那般匆忙。”敖凡平静地问道。
云醉月摇头无奈道:“昨日有个陌生人跟我说,在城外的森林中有一名疑似九剑门的重伤之人,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跑去一看,看看能否帮助同门。结果在城外森林转了一天,都没发现有这人,也不知那人为何骗我。”
“原来如此。”敖凡微微点头,心里更加肯定,昨日的暗杀之人是自己所熟悉的人。
只是,谁和他有这般大仇?
第六十九章 耳伤
云醉月见敖凡如此说道,以为敖凡只是随口问问,并不知道昨夜在此还有一场战斗发生。直到她不经意间走到屋子一旁,发现地面片片碎裂的黑布时,才惊觉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云醉月微微诧异道,她从地面的破坏痕迹上,明白此处不久前有一场战斗发生,且十分激烈。
敖凡见此,知道隐瞒不住,也没有瞒下去的打算,便实言道:“昨天夜里,他又来了。”
“他?哪个他?”云醉月闻言怔了一怔,眼里带着迷惑,但随即便恢复清明,惊讶地道:“你是说我们未到天青城时,在城外的夜中遇上的那个神秘的暗杀者么?”
敖凡点点头,道:“没错,正是他。”
云醉月面色微变,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心底深处一阵挣扎,也不知何故。她竭力地掩饰自己的不对,看着敖凡关心道:“没想到那人居然又来了,你没有被伤到吧。”
敖凡随意笑笑道:“无事,对这人我早有准备,怎会遭其加害呢。而且我以将他打伤,只是可惜依然让他逃离了。”
“如此说来,我被支去城外森林内,亦是此人的做法,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地对付你。”云醉月自语着道,随即又睁大着眼睛问道:“你这次有看清他的面容吗?”
敖凡遗憾地摇摇头,道:“此人甚为精明,从始至终,都未让自己的面貌被我看见。即便是他的兵器被我打断两截,他在逃离时依旧不忘捡走,没给我留下任何线索。”
云醉月眉头轻皱,道:“如此一来,他日有机会此人定会重新席卷而来。”
云醉月亦是一个聪明之人,敖凡所能想到的我问题,她多半也能想到,内心不禁微微担忧。
敖凡道:“没错,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也只能等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但愿他不会再来动手吧。”云醉月幽幽一叹道。
敖凡闻言失笑摇头道:“这不太可能,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产生这个敌人,但从他屡次前来下暗手杀招的手段上来看,对我是必杀不可的,自然会再次前来。”
云醉月听后担忧更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而且我觉得,此人应当是我认识的人。”敖凡突地说道。
云醉云心头顿时一跳,出言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敖凡目光闪动,缓缓地道:“从他千方百计隐藏本身面容的情况来看,他便是我所熟悉的人。否则,他为何不敢让我一见,无非是不想让我认出来。”
“你如此说来也有道理。”云醉月点头道。
今日清晨云开雾散,日出天际,伴随徐徐清风,幽幽花香,还有鸟叫虫鸣之声,此处一片静逸。唯有轻轻的谈话声传出院墙,随风渐渐消散。
敖凡和云醉月正交谈着,院来突然走来两人。其中一人乃是步惊心,他的到来并不奇怪,每日清晨他归来时都是这个时间。而另一人的出现,则让敖凡不得不好奇了。
另一人,正是洛风!
他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在安心修行么,为何会来此处?
他与步惊心并肩走来,进入了院子内。原本他们的面色还带着严肃,但一看到敖凡和云醉月,尤其是敖凡眼中的疑惑之色时,他们立即转为一脸淡淡笑容。
“未曾想到洛道兄也有闲暇时间来此。”云醉月清声说道。
洛风微微轻笑,自有一股独特的气质,极为引人注目。他双手背负,淡然笑道:“我今日正好也要出来散散心,便来此处看看你们如何。而步道友则是陪同我一起前来,同样也是回来休息的。”
云醉月闻言一怔,随后道:“原来如此,步师兄当真有不小的面子,竟让洛道兄亲自相送。”
步惊心听后面色一阵尴尬,道:“只是同路而已,我哪承受得起洛道兄亲自相送。”
洛风却不介意,淡笑着道:“步道友每日陪我畅谈一夜,令我得到了不少消息,可谓帮助不小。就算是我亲自相送道友归来,又有何妨?”
“哪里,当真是抬举我了。”步惊心谦虚道。
他们如此说着,敖凡并未插话,只是静静听着。然而,当他目光流转间落在步惊心的左耳上,突然又顿了下来。
步惊心的左耳顶端,有一道细微的伤口存在,虽已结疤,但却可看出这道伤口是刚出现不久。敖凡看着这道伤口,恍若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而当他凝神仔细看去时,却又什么也无法感觉到,先前的感受仿佛是错觉。
敖凡的注视,让步惊心看了过来,疑惑地问道:“敖凡兄,不知你在看些什么?”
敖凡闻言惊醒,最后看了一眼结疤伤口,随即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不知步兄耳朵上的这道伤口是何时产生的,记得昨日相见时,步兄还是没有这道伤口的。”
他的问话,看似是随意的关心之用语,实则是他内心隐隐有了一丝猜测,却不敢肯定,故开口问问。
步惊心一听,摸了摸耳部的伤口,面露苦笑之色,道:“这是我不久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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