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什么时代都是这样,往往在没有被了解之前,基督教信仰就被拒绝了。
“那么,涤生。你认为基督教和孔孟之道各自坚持的根本是什么?二者的根本差别在哪里吗?”
什么?这个思路我还真没有涉及过!
我知道孔孟所坚持的不少,可以基督教呢?
在北经时我只是极其偶然地听说。到了光州才听名琛大略说说,一个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民间信仰,也不值得我太花精力去弄清楚吧。
我可是中枢机构二品大员。
他也只好照实说出:“我知道孔孟之道最核心的内容是“仁者爱人”;基督教我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是“人人爱神”吧?一个虚无缥缈的神怎么去爱,爱神又有什么意义?”
这家伙还是不太离谱。
不过如果就是这个水平,肯定最多得个中等评价。
不但对基督教信仰不了解。对孔孟之道的理解也只是停留在人云亦云的程度上。
我要给他加把火才行。
“涤生啊,你说的也没有大错误。更确切地说,不论是基督教,还是孔孟之道,你都只答对了一部分内容。。
见到老曾露出不服气的神情。直起腰来要反驳他,麦轲轻轻摆手说,你先别急,听我给你解释,我说你片面的原因;不对的话,你再纠正我。
“首先,我说说你的孔孟之道坚持的核心是爱民,这个和整个孔孟之道的体系不符,和孔孟之道的遵行现状更不符!就说三纲五常吧,什么最大,其他的都要为其让路?”
“当然是君为臣纲!”曾侍郎脱口而出。
麦轲笑着望向他:“这你也知道吧,如果臣不对君仁、义、礼、智、信,绝对会被君杀的杀,罚的罚,甚至诛灭九族!这些人都是人吧,都是仁者爱人的对象吧?可是他们又都是‘普天之下率土之滨的王臣’,必须遵守君为臣纲的根本原则,这个对不对,涤生?”
“当然不错,最大的臣子也是拌君如拌虎呀。”老曾老实回答。
“而对仁者爱人来说,这个顶多是对君的一条良好愿望,是没有任何约束力的!不但不是唯一能作到这点的君王的最根本的原则,而且一般的都不是。你还能说这个是孔孟之道的根本吗?”
老曾不吭声了,不但不肯定,连反对都不肯了,别管是作为曾涤生,还是作为曾侍郎。
这个可是议论君王,掉脑袋的大罪。
麦轲可以,他可不敢。
“算了,换个话题,说说你的基督教信仰,什么是全面的根本主张?”闷了好大一阵,老曾主动转移了话题。
“可以!不过我们记住一件事情,就是孔孟之道是服务君王的,这个已经很清楚;我们就拿这个主张来对比基督教信仰的主张,可以吗?”
“先这样吧。”老曾无奈的回答。官场上的人,所有的知识分子,谁不知道这点?
不知道的也有过,吃饭的家什早搬家了。
“基督教有两大根本诫命:一条是爱神,一条是爱人;所以你所说的爱神,只是一个方面,而且是和日常生活缺乏联系的一面,知道你对基督教了解的太少了吧?”麦轲把个满清教授级的大知识分子,而且是专家级的高官说得脸色一阵阵发红。
不过他也真是有求知之心,抓住关键问题问:“爱神是缺少生活联系,这是怎么回事?”
麦轲给他详细解释了基督教信仰中关于爱神和爱人的关系。
圣经明确教导和要求,神是看不见的,爱神就是要爱看的见的人,在教会里爱弟兄姊妹,像耶稣那样爱世人,甚至舍去生命。
同时这个爱,就是和耶稣示范的爱一样,在罪人不值得爱的时候去爱,爱到极致,而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浅尝辄止。
麦轲最后强调,这样爱的原则,爱的对象,爱的程度,爱的标准,都不是停留在想一想就得,而是充满每天的生活,作为生命的流露。
而不是向孔孟之道一样,许多时候只停留在思想层面,只要熟悉原则就非常高兴了。
一直侧耳倾听的老曾听到这话,不禁哈哈大笑。
“麦轲,看来你也是误解大成先师的‘学而时习乎,不亦乐乎’这句话了!”
“不是不断地复习学过的东西,就让人很快乐吗?”麦轲疑惑地回答。他清楚地记得教他的老师就是这样讲的。
“当然不是!那个“习”不是复习,甚至不是学习,而是实习或者操作的意思!学到的东西当然只有做起来才让人欣喜快乐。否则总是重复那些学习过的东西,脑袋不疼死就不错了,哪里来的乐!”
老曾这时才算调整好情绪。
“我觉得,在联系生活实际方面,孔孟之道比基督教也不差呀,喔呵呵呵!”
好,这个算你正确。麦轲暗衬,也对自己的中国文化修养不足略感歉疚。
不过,光有实践联系,而没有关键问题上的正确,依然于事无补。
。(未完待续。)
第33章 杀是不杀国藩(改)
别看曾国藩走的是和所有士人一样的路,学而优则士,他还真是有些与众不同。
虽然他作到了正二品大员,是中枢六部的礼部右侍郎,却一直没有止息要把学到的孔孟之道实行起来的想法。
他可不指望他的那些满清同僚。
即使汉人同僚,也多是附从之辈,想的最多的是不要冒犯那些满清宗室皇族。
所以,当他和麦轲讨论到那个“习”的问题时,就把他这个多年的梦想给重新点燃。
同时,这也让他有意无意之间,立定了今后他和太平天国对立到底的决心。
看到他又陷入沉吟,麦轲继续刚才的比较和结论:“涤生,你现在是否同意了基督教的基本主张是爱人,而孔孟之道的实质是忠君,而不是你开始说的仁者爱人?”
“我对基督教的理解现在改变了,同意你说的,基督教是有“爱人”这个要求; 但是,有要求不见得能做到呀! 我可是没少听人说,基督教对和自己信仰不同的人,惩罚可特别不客气。”
曾国藩看似对基督教的事情知道不少,不过,都是负面新闻。
“你说的不错,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我们可以先放在一边,首先说说二者的基本主张是什么,然后再论解决的方法,如何?”
麦柯决定另辟蹊径。
“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同意你刚才说的,二者是有不同。”老曾没有在这个层面纠缠,接着问道:“那么,基督教怎样做到‘爱人’的?”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涤生。我先问你一个更根本的问题,你是赞同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麦柯又迂回了一下。
“哈哈,这个问题还真没有确切的答案,我同意《三字经》教育幼儿的人之初。性本善,也同意性相近,习相远,需要教育和良好的影响,小孩才能学好;同时我对荀子说的人之初,性本恶也不是很反对,而且似乎越来越是这样。”
曾国藩看来还是比较清楚现状。
“我觉得哈,涤生,你可能没有注意到人性本善的一个矛盾:如果人性本来是好的。就不需要后来教导才变好;而且如果大家都好的话,那个恶的环境也没处可来,也不用换地方,挑环境的瞎折腾!出现这些现象的根本原因,就是人性本恶造成的。”
“我其实也不反对你这样说。也许三字经描述的是大成先师梦寐以求要恢复的状态吧,我想。”
“有这种可能。克己复礼可是他老人家一辈子追求的!如果看看基督教的认识,就更有意思了!基督教的圣经说,在人刚被造的时候。人性是从神那里来的,还真是本性善良的。也就是说,符合神的标准的。
“可惜老祖宗没有禁得住诱惑,犯了罪,从那时起,就背离了神,也就是变成了性本恶;所以。我觉得孔夫子说的是复古理想,荀子说的是可悲现实,涤生,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有道理!其实,这样说来。大成先师对现实的认识和荀子是一样的,否则他也没必要复古了!如果人都是本性善良的,难道复古回去变为不善良?”
老曾果然有触类旁通的敏思。
“后来朱子提倡的存天理,灭人欲,也是一个道理!如果人欲不是恶的,为什么要灭?而这个恶的**,显然是从这个恶的本性出来的。”
这位满清教育部长级高官显得博古通今。
“哈哈哈,涤生兄说得太对了。”二人至少在这个方面达成了一致的认识,都认为人性本恶是一个现实状况。
有了这个共识作为基础,才使得继续讨论有可能。
“麦轲老弟说的也不差!”
麦柯投之以桃,老曾报之以李。
“不过,这个和你前面说的基督教爱人主张,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人性本恶,人就按照本性行事,行出来的会是爱人吗?”
麦柯问。
“当然不能!估计都是害人。即使不害人,也是因为怕害人招致被害,而不是心存爱人的心愿。”
曾国藩回答。
“所以爱人,是本性为恶的人做不出来的。”麦轲直指基督教信仰的根本:“因此,基督教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改变人心,把原来的性恶,变为性善。”
“你还别说,其实孔孟之道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没有你说的那么明确;我们最重视的就是教育!先师还提出了无差别教育原则,就是有教无类。”
“涤生兄反应还真挺快的,不错,这个有相近之处!但是,我必须给你说说关键的不同:基督教也有教导,也有教义,但是这些是辅助性的;真正的改变人心是神自己的做工,人只是在这个过程中给神当助手!这个估计涤生兄没有听说过,我猜。”
“确实是闻所未闻!不过,你说的很有意思,我现在很想知道更多一些基督教了!你提到神把人的恶性变为善性,能说说是如何作的吗?我也想学着去做。”
麦轲暗笑,你老兄也和老洪一样,想成神呀?等你认识我们信仰的真神以后,你就不这样想了。
他就提纲挈领地把神如何拯救人,也就是改变人心给他介绍了一番。
麦轲不愧是有牧师执照的家伙,不长时间就把这个相当复杂的问题给老曾解释清楚了。
又问了几个问题,麦轲做了进一步的解答,老曾就觉得自己相当清楚了,并且觉得如果有人问他,他都可以当教师了!
他自然不懂麦轲是什么职分。
“我这样把你说的总结一下,你看看对不对?神的做工有两点:第一点,就是救主耶稣为了救人,死在十字架上,替罪人赎了罪,所以罪人的罪才能得到赦免。否则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罪,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一点对不对?”
“总结得非常好!第二呢?”
“第二就是圣灵在人心里做工,让人理解第一点的内容,认识到自己是罪人,悔改认罪,接受主耶稣为救主和生命的主人!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没有错。你还强调了,没有圣灵的指引和光照,没有人能认识主耶稣。”
“涤生,你总结和掌握得真是不错!我还要告诉你另一点,就是这些内容都是神这样告诉基督徒的,神的这些启示都记载在圣经里。”
麦轲特意强调了基督教信仰的来源,以免老曾以为这是来自麦轲的好想法,即使他同意的话。
说着他掏出一本圣经让他看,老曾接了过去。认真翻看了一下,问麦轲是否可以借给他看一阵,再还回来。
这虽然是麦轲的最后一本中文版圣经,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反正老洪那里还有一本,以后也要大量翻印的。
“涤生兄,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这个涤生是什么意思?和基督教的洗礼似乎很近似呢。”
麦轲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介绍他自己。麦轲就思索,这个涤生。不就是由水而生的意思嘛。
难道这里也有奥秘?
一听到这个问题,老曾那本来严谨有余缺乏灵动的黑脸露出了温馨的笑容。
不由想起他的恩师兼岳父对他的栽培和期许,他夫人对他的多方襄助。
欧阳凝祉,这位德高望重的可敬老人,欧阳秉玉,独一无二重逾生命的贤惠夫人。在他的成功和生命中都是不可替代的。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这个是我从我夫人给我的一封信的内容所得,作为自励的,她在信中勉励我“荡涤旧时的耻辱,早日得以复生”。涤生,也就是“洗净旧我,得到新生”的意思。”
这也太奇妙了!从字面意思看,涤生这个号和基督教的重生得救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
“谢谢涤生告知。嫂夫人真是贤惠极了,有机会一定要把我对她的敬意转告。”
“那没问题,你要是有机会到我家里,尝到她亲手做的家乡小吃,就会更加赞不绝口了。”
“一定找机会到府上拜访!我们接着把我们刚才的话题说完,我们刚才说过的,看法也基本一致的,就是基督教的主要内容是爱人,爱人的方法是要求每个人都爱人;人能够爱人的原因是改变了原本为恶的人性;这种改变是神做成的;而所有这些内容都在神的话里,记载在圣经上,涤生兄,我说的是否全面?”
“不错,我的理解和记忆就是这样,不过,我也告诉你,麦轲老弟!我记住是一回事,是否照着去做是另一回事。
“我考取功名后,虽然一直在北经负责一些礼仪方面的事务,但是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全面实习孔孟之道,经世致用,才是我最大的抱负!也是夫人岳父对我的期许。”
他说这个志向的时候,口气坚定,神情火热,眸子里顿时一片精光放射出来。
即使他不知道面前的麦轲是他最大的敌手,不久的将来二人就要全面交手,后者依然感到他强大的求战豪气。
也难怪,这将是积聚了两千年底蕴的伟大思想之最后一战了。
麦轲心中忽然又升起消除这个潜在对手的冲动。
面前这个家伙,虽然不是特别聪明机变,他那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坚持到底的恒心太可怕。
一旦同样的人聚集起来,又被满清政府支持,又有了对基督教思想和西方先进技术的初步了解,能够针锋相对采取对策,就会是非常棘手的敌人。
看到麦轲脸色有点阴晴不定,目光有些恍惚,以往的平静安详也退去,老曾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麦轲老弟?我说的不妥吗?”
他当然不可能猜到麦轲是个穿越人士,对他的老底一清二楚。
“没什么,我很佩服涤生兄的坚持。”
麦轲好不容易才压下杀国藩的念头,支开了话题:“一开始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我还没听你提起。”
老曾一拍脑袋,“都是你提的理念问题把我给领跑了,差点忘了正事!我是听说你从美国来的,就想了解一些美国的先进技术,我可是对学习那些东西思想上没有丝毫障碍的。”
麦轲知道这老兄是非常开明的洋务派,经世致用,也包含洋为中用,只要不动孔孟之道的根本,他就欣然采纳。
因此,麦轲就大体给他介绍了一些当时美国有中国没有的技术手段。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改变,我也不宜现在就动手杀你,就在将来的交手中争取实现吧。
我唯有求圣灵在你身上做工,真正让你涤净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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