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恍若未闻,头也不回的走了,十四阿哥面色变换不定,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伶牙俐齿了?若是以前她只会惊慌失措,哪有这样的急智?他正恍惚间,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夺去了他手中的荷包。
正文 第 27 章
花开回到家,刘嬷嬷说重阳一直很乖,已经吃完午饭睡着了。花开进屋看了看他,小家伙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又摸了摸他嫩滑的脸蛋,花开不由想起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心中真是感慨,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做母亲了,事出仓促,她还没有准备好,都是那一次上了四阿哥的当……
随即花开又自我检讨了一番,又想到先前四阿哥听了他十四弟那句话,会怎么想?也许不想娶她了吧?若是这样,自己就随安泰一起去大名府上任吧,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有一个当县令的兄长照应着,即便是孤儿寡母的,也应该没人敢欺负,这么一想,花开顿时觉得这主意不错,对,就这么办!
花开有的没的想了一会儿,这才从重阳的屋子里出来,田苗正等在门口,看见花开,田苗赶紧过来行礼,随即脆生生的说道:“奶奶,上午您让小婢带着小少爷出去玩,小婢带着他去小婢家里了,小少爷看见黑子生的那窝小狗崽,喜欢的不得了,小婢就抱来了一只,娘说了,要奶奶答应了才能养,奶奶,您准不准小少爷养着?奴婢家的黑子可乖可听话了,给小少爷拿来的这只小狗,长得跟黑子最像,奴婢管它叫小黑……”她正说着,一只小黑狗跑了过来,在田苗的脚边哼哼唧唧的叫唤。
花开点点头道:“既然喜欢,那就养着吧,不过要经常给小黑洗澡,免得它身上生了跳蚤。”
田苗答应了,不敢再饶舌,她虽然年纪小,也能看出主子兴致不高,赶紧抱着小黑跑远了。
九月跟在花开身边说道:“奶奶,您走的时候,十四爷不是说了他是开玩笑的嘛,四爷不会生气的,您别担心。”
四阿哥生不生气花开并不在意,可是身边的丫鬟却吓坏了,就连天晴也想着劝慰主子几句,无奈她不是花开的心腹,想劝也无从劝起,便故意退得远一些,任由九月开解主子,哪知道花开淡笑道:“你怎么看出我担心了?我早就说过,我不会靠着男人活着,四爷生不生气的,也没什么相干。”
“哦。”九月松一口气的同时,总觉得奶奶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九月又一时说不清,只得说道:“奶奶,您在山上没吃什么,奴婢刚才让厨房给您熬一碗红枣粥,估摸着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奴婢去拿来吧?”
“好。”花开答应着,却听见身后还有一个声音说道:“给爷也送一份过来。”
主仆二人回头一看,居然是四阿哥回来了,九月看他脸上没有怒色,也稍稍放了心,忙说道:“奴婢这就去拿。”她急急忙忙去了,也好让主子跟四阿哥好好说说话。
花开也不以为意,她淡淡的说道:“王爷回来的好早,你们兄弟好不容易见一次,妾身还以为你们会多聊一聊。”她边说着,边往花厅去。
四阿哥走在她身边,几次欲言又止,二人在花厅落座,他从怀中拿出荷包来,问道:“这个荷包,是你什么时候让老十四转交爷的?”
“原来四爷想问这个,不是妾身想瞒着四爷,实在是上次大病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九月说了,妾身不曾送过谁什么,只是当时妾身若是不承认,王爷势必认为妾身是狡辩,所以妾身索性认了,一个荷包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花开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现在别说是一个荷包了,就算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其实妾身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什么?!”四阿哥那神情,分明是有些不信“怎么会这样?”
花开很淡然的说道:“这事儿妾身没必要撒谎,其实也只有九月知道妾身的事儿,不光是把往事忘了,把旧人忘了,甚至就连针线活儿也不会做了,还有什么琴棋书画,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妾身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人了。”
四阿哥心中惊骇,他想起圆性所说的,花开的命数已经改了,难道就因为这个?四阿哥的脸上惊疑不定。
花开之所以据实以告,无非是因为跟四阿哥是旧识,夫妻不同于父母,耳鬓厮磨间,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若是那时候再解释,以四阿哥的多疑性格,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是非来,所以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
“你说把旧人忘了,也包括爷?”四阿哥绷着脸,等着花开回答。
“是啊,”花开直言不讳“妾身只记得九月和重阳,就连阿玛、额娘和兄弟,也只是看见他们觉得亲切,后来才慢慢的想起来。妾身原本不想让别人知道,免得亲者痛仇者快。其实妾身一直想跟王爷说,只是没有机会,今天王爷知道还不晚,不如明天就不要进宫了,婚姻之事,也请王爷再好好考虑一下。”
说来说去居然是为了这个,四阿哥气得“啪”的拍了桌子一下,因用力过猛,拍的他手掌疼,心里着恼,这丫头终于把目的说出来了,爷不过是随便问一句,她就有的没的就说了这么一大堆,难道自己就那么差劲?她就那么不想嫁?他一边揉着手,一边怒视着花开。
哪知道花开在他一拍桌子的时候,就吓得“腾”的一下站起来退后了几步,因为四阿哥有掀桌子的恶习,花开生怕糟了鱼池之殃。
四阿哥见花开如受惊了的兔子似地,忍不住被气笑了“你个死丫头跑那么远,爷还能打你不成!你今天跟爷说这些,就是不想跟爷成亲是吧?爷告诉你,趁早死了心!别说你怀了爷的孩子,就是没有孩子,爷也娶定你了,哼,就算你逃到天边去,信不信爷照样把你揪回来!”
花开闻言忽然觉得四阿哥很有无赖的风范,四阿哥也许觉得觉得自己的言词过分,又放低了语气说道:“明天乖乖的跟爷进宫请旨去,不准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说完又冲着门外喊道:“九月,还不快进来侍候你主子!饿坏了她,爷就拿你是问!”
九月提着食盒到门口的时候,正碰上四阿哥拍桌子,她哪敢进来啊,留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听见四阿哥的喊她,慌忙提了食盒进来,战战兢兢的开始摆饭。
花开心中有气,又不敢发火,只一旁冷冷地说道:“王爷,你有气冲她发什么火,她一个小丫鬟可没惹到你。”
四阿哥冷哼了一声不言语,心说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若不是因为怀着身孕,定要好好的惩戒她一顿!要不然该上房揭瓦了!他陪着花开吃了一碗红枣粥,这才说道:“爷得回去了,明天还得早朝……不如你跟爷一起回京吧,你在这里住,爷实在不放心,这院子这么简陋,连个护院都没有。”其实他是担心晚上老十四又出什么幺蛾子。
吃了一碗粥,花开气顺了不少,见四阿哥和颜悦色,她也不想呛着他“这不是还有天晴吗,不怕。”
四阿哥皱眉“她不过是一个人,若真有个什么事儿,如何顾得过来?”想了想,他又说道:“爷在京城新买了一个四进的宅子,还带了一大一小两处花园,朝向、布置都是不错,进去就能住。这原是位京官的宅子,因他告老还乡,合家都要搬走,爷觉得你住着挺合适,就偷偷地买了。”
花开疑惑的看了看四阿哥,他这话什么意思?偷偷地买了?他一个王爷,买宅子还用怕谁吗?
四阿哥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舒舒觉罗家的宅子你再去住不合适,住娘家又不自在,不如你住在那儿,爷去看你也方便些。”
花开摇头“不是我的宅子我不去住,再说庄子上有很多事儿呢!都等着我做主。”
“爷看那田槐是个能干的,你在不在都一样,不就是稻田养鱼,再就是挖鱼塘,佃户买的那些鸡鸭,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根本用不着你看着……”
花开听着不顺耳,抢白道:“王爷赚大钱赚惯了的,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可是妾身把全部身家都投到这上头来了,不看着点心里不踏实。”
四阿哥神情一滞,随即说道:“花开,你若是肯去西华门外那个宅子住,爷就把房契送给你,等咱们成了亲,爷允你可以住在那儿,当然了,不能明目张胆的。”
花开想了想,这才明白四阿哥的意思,就是说成亲后,表面上她可以说是去京郊的庄子上去住,实际可以住在西华门外的宅子,这样他就可以经常抽空去看她!而王府里的其他女人,只当花开远离了四阿哥住到乡下的庄子上,相当于被打入冷宫了,当然不会计较什么,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花开真心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心下不免嘀咕,也难怪最终他抢到了那个位置,这还没怎么着呢,以后的事儿竟然都安排好了。
本来花开培植的各种花草已经有了很多,花店可以开业了,她也觉得住在庄子上距离京城太远,不太方便,而今四阿哥这一说,花开也很动心,不过看着四阿哥递过来的房契上写着她的名字,花开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她不喜欢别人来安排她的生活,她喜欢自由自在。
花开把房契推了回去“四爷,还是明天看看结果再说吧,若是皇上不肯赐婚,妾身想跟哥哥一起去大名府。”
正文 第 28 章
四阿哥回到王府,脸上还满是悻悻之色,这个花开太不识抬举了!真真气得他肝疼,不过四阿哥又觉得她若是太柔顺,倒失了真性情,反而不值当他的宠爱了,更何况这雍王府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柔顺的?倒是浑身带刺的花开更吸引他。
乌喇那拉氏见了丈夫的脸色,说话行事不免带了几分小心,她帮着四阿哥换了衣裳,说道:“宫里传了信来,皇阿玛打算巡塞外了,除了太子,还有诚亲王、七阿哥、八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扈从。”
四阿哥“嗯”了一声,这几年皇上去塞外,留在京城主持政务的皇子总是指定有他和三阿哥两位,没想到今年三哥也要随着出塞去了,这说明自己在京城越来越受侍重,四阿哥很满意,这下子京城除了他,只剩下五阿哥、九阿哥、十二阿哥、同十七阿哥,正经在六部当差的,只有他一人而已,四阿哥心情好了不少,边喝茶边问道:“今天见过额娘了?”
“见过了,娘娘好得很。”乌喇那拉氏迟疑了一下说道:“妾身跟娘娘提了提年羹尧的妹妹今年选秀的事儿。”
四阿哥赶忙放下茶杯“额娘怎么说?”
“额娘说那年羹尧新近迁了内阁学士,又兼着礼部侍郎,他的妹妹怎么安置,怕是还得皇上做主……”
四阿哥“哼”了一声,这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额娘虽然偏心,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好说出口,但是脸却冷了下来,心道这事儿不提还好,提了莫不会又被老十四抢了去吧?忽的又想到老十四现在在军营,马上又要扈从去塞外,一时怕是顾不到这些,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若是能把年氏纳进府来,以后在朝堂又会多一个助力……
乌喇那拉氏坐在一旁,满心不是滋味,她的弘辉夭折了,她又在弘辉出生的时候做了病,再不能生养,眼看着这些年府里添了一个又一个新人,她觉得心早就磨出了茧子,没有什么感觉了,她只把自己当做王爷的管家,她可以得不到王爷的恩爱,但是她不能失去福晋这个身份。
满人同汉人不同,除了讲究“母以子贵”还讲究“子以母贵”,她如今在子嗣上是没有指望了,虽不能母以子贵,不过府里的这些女人身份都不高,她尚能压服得住;若是年氏进了门,对她无疑是最大的威胁,年氏她见过,娇弱弱的一个美人,再加上娘家强势,可以想见她若是进府后会怎样,乌喇那拉氏虽然也讨厌十四阿哥,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只希望十四阿哥能把年氏抢去才好……
四阿哥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乌喇那拉氏说道:“你去准备一份聘礼,要贵重些,过几日要用。”
乌喇那拉氏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她站起来又给丈夫的茶杯里添了茶水,柔声问道:“不知道王爷看好了哪家姑娘?”
四阿哥说道:“就是赛图的遗孀钮钴禄·花开,爷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去看看他们孤儿寡母,也能惹出这些麻烦,她一个寡妇,名声算是毁了,爷打算纳了她,也算给她一个交代。”
乌喇那拉氏一听,这才放了心,不过是一个寡妇而已,不值得她上心,不过她还是提醒道:“爷,皇上那里……”
“这个不劳你操心,爷亲自跟皇阿玛说,赛图救了爷的性命,他的妻儿爷若是不管不问,皇阿玛才真的会恼怒。”四阿哥说完,想着还有很多公文没有看,便对乌喇那拉氏说道:“爷今儿不在你这歇了,晚膳直接送到书房去。”
四阿哥走到书房门口,正看见府里的总管太监苏培盛等着回事儿,他想起十四阿哥,越想越觉得不放心,还是让花开搬到城里来好,四阿哥忙对苏培盛说道:“你先把别的事儿放一放,安排些人手,明天把钮钴禄·花开庄子上的东西都搬到西华门外的宅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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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不知道四阿哥会整出这一出,她此刻已经回到了钮钴禄府,当时根本是被四阿哥强拉着回了京的,心里非常恼怒,及至见到娘家人,脸上才见了笑模样。
佟佳氏笑道:“你回来的正好,额娘记得你喜欢吃炸鹌鹑,今晚上咱们就吃这个,本来额娘还想给你留着,知道你明天能回来给你哥哥送行。”
花开心里欢喜,被家人惦记着当然高兴,嘴里却道:“额娘,天热了,吃这个怪腻的。”
佟佳氏见她眼角弯弯,耐不住笑意,任由她嘴硬,也不计较。花开问道:“哥哥的行李可都收拾好了?额娘留下哪个陪您作伴儿?”
“额娘岁数大了,操不得心,还是留下景澜吧,她十岁了,过两年好议亲了。”
花开一阵恶寒,才十岁就想着议亲了,这也太早了吧!佟佳氏又喋喋不休的问花开每天在庄子上做什么。
花开笑道:“无非就是养养花种种菜,额娘,我的菜地种着各色应季菜蔬,过些日子就该成熟了。庄子上农田最多的稻田,现下还种着的有麦、谷子、高梁、黄豆、这些是常见的庄稼,头两天我还让人新整出两亩地,种的是土豆和苞谷(玉米)……”
“土豆?苞谷?那是什么?”
花开解释道:“是庄子上从泉州搬来的那户人家从南方带过来的作物,土豆听说可以留到冬天当菜吃,我特意多种了些,苞谷等到秋天刚包浆时候煮了吃味道最好,等到成熟了,做成茬子熬粥喝也行,苞谷面做饼子吃也好。”
这两样东西虽然大清朝已经有了,不过人们还没意识到它们的价值,花开虽然没有做过农民,对于农业只有理论,不过她也知道在几百年后,玉米曾经是国家的储备粮,尤其是北方干旱地区,主要的农作物就是玉米。至于土豆,那东西高产稳产,而且不挑地,既可以当粮食,又可以当蔬菜。
和佟佳氏闲聊了一会儿,花开问道:“大哥在家吧?我去寻他说会儿话。”
安泰看见花开来了,笑道:“我正想使人去问一问你,愿不愿意跟哥哥去大名府玩?”他想着妹妹与其避在乡下庄子上,还不如随着自己去上任,正好散散心,过个一年半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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