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和一个男人解释这个有些诡异吧?
什么时候话题朝这么诡异的方向引导了?
“呃,小兔子,你真是一个色兔子,你一个女孩子大声说这些不嫌臊得慌吗?”
宫湮陌摸了摸她的脑袋。
风凌烟:“……”
她风中凌乱了。
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的春光吧
什么叫她说这些不嫌臊得慌?
明明是他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询问的!
等等!他刚刚又摸她脑袋?!
他不是已经被她点住穴了吗?
怎么又会动的?
她蓦然向后退了一步:“你没被我点中?”
宫湮陌委屈地点了点头:“点中了。你点的我还很疼。”
风凌烟怒:“那你怎么还能动?”
宫湮陌一脸的无辜:“大概是你的力度不够。”
风凌烟:“……”
她点穴的力度会不够?
哼,这怎么可能?!
她记得她点碧老夫人时时候很得力啊?
当时就把老太太点成木头人了。
怎么用在他身上会不管用?
她心中一动,叫了起来:“宫湮陌,你会移穴大法?”
所谓移穴大法就是当人的内功高的极点,可以随意转移自己身上的穴道。
当然所谓随意转移也只是移开一两寸而已。
会这种功夫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破绽,点穴对他们来说根本没用。
风凌烟也只是当年在武侠小说中见过。
却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活生生的。
宫湮陌眼眸一闪:“移穴大法?唔,这个名称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衫:“小兔子,你刚刚急急地闯进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的春光吧?”
囧!忘记正事了!
风凌烟这才想起发烧着的聂琉夕,忙道:“琉夕发烧了,好烫!”
宫湮陌脸色微变:“走,带我去看看。”
……
聂琉夕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如同桃花般鲜艳。
额头火烫,嘴里不停说着胡话。
干嘛非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一会叫‘哥哥’,一会又叫‘爹爹’。
偶尔再叫一声‘东流’。
眼角缓缓流下泪来。
风凌烟心中一窒。
碧东流对她伤害如此之深,她表面看去已经完全放手,其实,还没完全忘情吧?
唉,真是个傻姑娘!
风凌烟来自浮世喧嚣的现代,和现代的女孩一样,她根本不相信什么地久天长,生死不渝的爱情。
所以对聂琉夕如此放不开很有些纳闷。
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好男人有的是!
干嘛非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她觉得聂琉夕这一生最大的错,就在于只经历了碧东流一个男人。
所以失去他仿佛失去一切,久久不能释然。
但如果她多认识几个,多谈几次恋爱,说不定对碧东流也就不会这么在意。
唉,等她身子痊愈了以后,再在江湖上逍遥过日子。
说不定还会碰到比碧东流好一千倍的男人。
到那时她说不定认为现在的执著很傻很天真……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宫湮陌已经开始动手救治。
他运指如飞,连点她周身多处穴道,又拿了几味药让风凌烟帮忙给她喂下去……
这样忙乱了一通,半个时辰已经过去。
风凌烟再摸她的额头,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火烫。
真的没救了
微微吁了口气。不由又微微苦笑起来。
她发现自己穿越成这位小姑娘后,心肠柔软了不少。
瞧瞧她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多大的麻烦啊……
侧头瞧了一瞧宫湮陌,宫湮陌微蹙着眉峰,神情并没有见轻松。
“怎么了?她的烧都退了,应该没事了吧?对了,梵香,她明明已经快好了,怎么会又突然发烧了?”
风凌烟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
宫湮陌淡淡地道:“她身上的旧疾是七星海棠的余毒,余毒不清的话,她永远也好不了。而清七星海棠余毒的药草直到现在也还没到……我算的是她会在第十四天余毒才会发作,却没想到提前了一天……”
风凌烟心中一跳:“提前了一天会怎么样?”
宫湮陌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也没什么。也就是再得不到有效医治的话,你的十五万两银子不用还我了。”
风凌烟心中一沉:“你是说,她会死?”
宫湮陌不语,转身走了出去。
风凌烟情不自禁在他身后跟着:“真的没救了?”
“她现在七星海棠毒已经全面发作,在十二个时辰内如果得不到医治,她也就还有十五天的命。”
“……”
原来宫湮陌这几天的针灸只不过是把聂琉夕体内的余毒全面激发出来。
用一种特别的药草就能将这些余毒全部肃清,
但如果没有这株药草,那么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是白扯。
她会因为七星海棠毒性发作在半个月内死去……
传说般的存在
听到宫湮陌简明扼要的解释,风凌烟愣住了,
半晌方道:“你这几天就是去弄药草了?”
宫湮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到底是什么药草?能解七星海棠的余毒?”
风凌烟也是喜欢用毒的,自然对解毒药草感兴趣。
宫湮陌淡淡地一拂袖,脸上的神色很是云淡风轻:“神虫仙草。”
风凌烟愣住。
这神虫仙草她是看到过的,在一本老的掉牙的古籍上。
传说这种草像冬虫夏草正相反。
冬天是草,夏天是虫子。
不过这虫子却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一种世间罕有的毒虫。
这种虫子很长寿,能活几百年。
而且它很有蝉宝宝的习性,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极黑暗的地下。
只有到了生命的尽头那一年才会爬出来,乖乖变成一棵草。
所以这种草极为难得,可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再说这种草毒性剧烈,一般生长在高山的悬崖峭壁,人迹罕至的地方。
而且旁边有几乎成了精的神兽守护。
在风凌烟心中,这种草一直是传说般的存在。不是真的。
现在她听宫湮陌如此一说,睁大了眼睛:“这世上真有这种草?”
宫湮陌打了个哈欠:“或许吧,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
风凌烟:“……”
他只是听说过,连见也没有见过,怎么知道这种草就是解七星海棠余毒的?
宫湮陌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手中的扇子旋转了一圈,悠然道:“我在我师父的古籍上见到了这个法子,不过,那上面说可以试用一下。”
死了
风凌烟磨牙:“我听说那草是剧毒之物,万一试验不成功又如何?”
“不成功就成仁喽。最多聂夫人早死几天而已。”
宫湮陌笑的没心没肺。
“你……没有把握就在她身上做实验?如不用这个法子,她说不定能多活几年。”
宫湮陌凉凉地道:“如果是这样活着,你觉得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赌一赌!”
不得不承认,宫湮陌说的极为在理。
与其这样像个玻璃娃娃似的病恹恹的活着,还不如搏一下……
她心中一动,忽然问道:“那碧东流不会是去取那神虫仙草去了吧?!”
宫湮陌眸光一闪,微笑:“小兔子,你真是个聪明的小兔子。”
风凌烟无语。
原来她果然猜对了。
半晌她抬头询问:“这神虫仙草在哪里?如果你去取的话有几成把握?”
宫湮陌悠闲望天,很淡然地道:“总有三四成罢。这神虫仙草地方倒不难找。就是有几条毒虫看守,很有些让人头疼。当年我师父就被其中一条抓了一把,差点陪上一条老命,把武功全废了……”
“你师父?你也有师父?”
风凌烟很讶异地看着他。这家伙这么强大,她以为他的本事是天生的呢。
原来也有个师父。徒弟都这么变态了,师父还不知是什么样子呢。
她好奇心起:“你师父呢?也行医?”
宫湮陌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啊?风凌烟不说话了。
原来大夫也不全是长寿的。
不过,听他的语气对师父一点也没有尊敬之意,莫非他师父对他不好?
只能是立即有多远跑多远!
看宫湮陌的表情明显不想谈论,风凌烟干脆转移了话题:“你这样高强的武功只有三四成把握,那碧东流有多少?”
“他——总应该有一成罢?我送了他几种避毒的药,应该能用得上。”
风凌烟无语。
看来这碧东流是想将功赎罪了……
只是聂琉夕的心已死,他就算能挽回她的命又能怎么样?
中间隔着这么多的伤害,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神虫仙草在哪座山上?”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出。
风凌烟吓了一跳,回头一瞧,见聂琉夕倚着门框站着。
风吹的她的红裙猎猎飞舞,那一双漆黑的眼被苍白的脸色衬得越发漆黑。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你不能被风吹的……”
风凌烟头疼地揉了下额角。
她只顾说话了,竟没注意到聂琉夕居然跑出来了。
“神虫仙草是不是在映泰山上?由天云蝎,血红蜈,赤金蛇,莽蛊朱蛤四大毒物守护?”
聂琉夕双眸紧盯着宫湮陌,一字一句问道。
风凌烟心中一跳。前三种毒物她没听说过,但这莽蛊朱蛤还是听说过的。
被称为万毒之尊,瘟神祖宗。
被它喷一口气,立即就会找阎王老子喝茶。
实在是个厉害不得的毒物。
无论谁碰到它,只能是立即有多远跑多远!
这么一个已经让人头疼万分,再加上其他三个——
只怕碧东流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
十有八九会把小命交待在那里!
聂琉夕整日与毒物为物,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一张脸全无半分血色。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
今天到此。
你欠我的,永远也还不清
宫湮陌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聂夫人,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碧庄主一意如此,我也无可奈何,他已去多日,你便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还是稍安勿躁,在此等消息吧。”
聂琉夕微闭了下眼睛:“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他什么。我不需要他这么做!”
转身走了进去。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马的长嘶,客店的大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一骑旋风般冲了进来。
风凌烟心中一动,抬头,便看到一位碧衣武士直直冲到他们跟前。
跳下马来,朝宫湮陌施了一礼,双手高举一个锦盒:“宫神医,这是神虫仙草。”
啊?没想到碧东流还有这个本事!
风凌烟大喜,接过那个锦盒。
打开一瞧,锦盒之中窝着一个金蝉模样的东西。
微微闪着晕红的光芒,在这个虫子背上裂出一根草株。
草株上顶着一圈珠子,珊瑚豆子一样。看上去很可爱。
唔,有了这个东西,聂琉夕就有望痊愈了。
“你们碧庄主呢?”不知何时,聂琉夕又走了出来。
那位碧衣武士的眸光有些闪烁:“庄主——庄主受了点伤,现在别院中将养。庄主怕误了时辰,所以派小人将仙草送来。”
风凌烟眸光一闪:“好了,仙草既然都取了来,那证明碧庄主是无碍的。琉夕,你还是赶紧治病罢。不要辜负他这一番出生入死的心意。”
聂琉夕动也不动,只问了一句:“他在别院?好,把这神虫仙草带回去吧!告诉他,我就是死也不要他的东西!”
碧衣武士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夫人,请您一定收下。不然——小人没法向庄主交待。”
聂琉夕愣了一下,忽然一把抢过锦盒,冷冷地道:“好,那我亲自归还给他。带我去别院!”
他到底怎么了
碧衣武士脸色微微一变:“别……别去……”
风凌烟心中一沉,为什么不让她去?
难道碧东流不想见她……
绝对不会,那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聂琉夕脸色也苍白起来。
看着那碧衣武士,缓缓地道:“为什么不让我去?你们碧庄主到底怎么了?”
碧衣武士眼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不敢抬头:“庄主——庄主说不想再见夫人您了……”
聂琉夕脸色更加苍白,后退一步:“他……他不想见我?”声音微有些颤抖。
“是!庄主说夫人既然已经离开,便和碧玺山庄再无任何瓜葛,请夫人赶紧治病,庄主说夫人这病再也拖不得。”
碧衣武士声音有些干涩,细听之下又有一丝颤抖。
似掩藏着一抹悲愤和凄凉。
“好了,聂姑娘,既然碧庄主这么说,你还是不要去了。先治病要紧。”
宫湮陌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悲悯。
终于开口。
聂琉夕后退一步,冷冷地道:“放心,我把这东西还他立即就走,绝不会在别院多待片刻!”
抱着锦盒扭头就走!
“夫人!你不能去!这是庄主用命……拼命换来的!您别辜负了他……”
碧衣武士大急,身形一闪,挡住聂琉夕面前。
聂琉夕脸色惨白如纸,映的她那一双眸子更深更黑:“那你说,他到底怎么了?!”
碧衣武士满头大汗滚落:“庄主……庄主就是受了一点伤。”
或许情况没有她料想的那么坏
“你还不说实话?!”
聂琉夕声音严厉起来:“你以为我是小孩子?相信你这篇胡扯!四大毒虫随便一个咬他一口,就能咬掉他半条命!宫神医就在这里,为何不请宫神医去医治?说!”
碧衣武士直挺挺地跪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聂琉夕心沉了下去!
忽然一把抢过马缰绳,就想跳上马。
风凌烟叹了口气,一把拉住她:“算了,我带你去吧。我们坐马车去。”
隔了十几天,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幽深的别院。
别院大门紧闭,里面鸦雀无声,听不到一点动静。
风凌烟紧提起的心放下了一点。
没有听到哭声,或许情况没有她料想的那么坏。
看到马车回来,那些家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吃吃地道:“夫……夫人……”
马车停也不停,直冲了进去。
转眼来到大厅门前。里面传来低低饮泣之声。
曾经的管家神色慌张地迎了出来,拦在了马车前:“夫人!”
她脸上有悲戚之色。
此刻更添了一抹慌张。
聂琉夕也不理她,跳下马车,跌跌撞撞推门就闯了进去。
她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景致,整个人像被焦雷劈中。
定在那里不动了。
三尺白鳗,一张灵床,几根白蜡烛,一个铜盆,
几摞纸钱以及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要
这几样东西摆在大厅中就构成了一个灵堂。
灵堂中跪了一屋子的仆从。
看到厅门被撞开,都抬起头来,
吃惊地看着那个一步步走进来的人儿。
聂琉夕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如不是她在机械地走动着,几乎以为她也已经是个死人。
风凌烟想要扶她,却被她推开。
她身子虽然在微微颤抖,却走的极稳。
终于,她走到了灵床前,低头审视着灵床上人。
忽然伸出手,一把掀开了他脸上的白布。
露出了碧东流那苍白到了极点的脸。
他眼睛微合,早已没有了任何生的气息……
聂琉夕身子狠狠地晃了一下。
颤抖着伸出手去,将他身上盖的白布完全揭开。
他身上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淡青色的袍子,手指紧紧握着某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