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这男子一手抱孩子,一手扶着妻子站了起来。
船身又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风凌烟原本在船首倚着栏杆站着,刚刚那一下摇晃,险些把她掀出去。
幸好她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船栏杆。
风间月璃脚下像生了根似的,一把抓住了她一条手臂:“阿烟,小心。”
难道撞上了什么礁石?
风凌烟想倚着船舷向下看看。
船身又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好在这次她早有准备,没什么要紧。
天上原本艳阳高照,此刻却忽然阴云密布,狂风骤起,吹得船帆猎猎作响。
“阿烟,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到舱内歇着吧?”
风间月璃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风凌烟原本还想看看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但想起肚中的孩子,实在已经经不起太大的风雨,她也就作罢了。
风间月璃速度极快,虽然是在颠簸摇晃的大船之上,速度依旧快的像追风。
惊变3
拉着风凌烟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船舱之内。
大船颠簸的更厉害了,船底传来一阵阵类似于刮擦的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利爪挠着船体。
大船颠簸的根本就站不稳,船舱中的东西四处乱滚。
风凌烟只得抱紧了一根船柱,风间月璃像颗钉子一样钉在她的身侧,不动分毫。
只听外面浪卷涛翻,夹杂着疾风呼啸之声,似乎有千百个巨浪同时袭到。
惊呼声四起,那些没来得及逃进船舱的船客有好多被卷进了风浪之中。
惊呼声,惨呼声,连绵不绝,入耳惊心。
哗,一股巨浪冲上了甲板,直冲进船舱。
风凌烟只感全身一凉,口鼻中全是河水,冰冷刺骨。
“阿烟!”
风间月璃被大浪冲得打了个趔趄,脸色有些发白。
他虽然武功绝世,但却不会水,最多也就会个狗刨而已。
船不会要翻了吧?
他一个念头尚没有转完,脚底下的船板陡然间又向左侧倾斜……
他尚未完全反应过来,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以及一个女子的哭喊:“不要抢我的孩子!不要!”
风凌烟身子微微一僵,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要抢那个女娃儿?
“小娘子,河神发怒了,所以一定要拿你的孩子去祭河神,要不然这一船的人谁也活不了!”
声音是船老大的。
风凌烟好歹在这船上待了三四天,认得他的声音。
“不!凭什么拿我们的孩子去祭河?!不行!绝对不行!”这声音是女娃他爹的。
不能让那孩子就这么死了!
“是你们说了,再哭丢她喂王八!现在河神认真了,掀起了风浪。所以这女娃娃必须死!”
风凌烟现在的耳力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是在大风大浪之中,也将隔壁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耳听得那孩子哭声撕心裂肺,想必是被船老大强行抱走。
她胸中热血一阵上涌,不能让那孩子就这么死了!
她忽发一掌,锤破了那面木墙,木屑纷飞中她已钻进了隔壁房中。
正看到一个船伙计抱着那个小女娃儿要出去。
那对夫妻跌跌撞撞的正要扑过去抢孩子。
风凌烟身形一起,那个伙计眼前一花,手中的孩子便被人劈手夺了去。
“姑娘,你莫管闲事。这孩子不死的话,我们这一船的人谁也活不了!”
船老大满脸惊慌,面如死灰,显然害怕的不得了。
风凌烟嗤之以鼻:“胡说八道!船遇到风雨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把这孩子扔下去风浪就息了?什么怪理论!”
那孩子彷佛知道风凌烟是要救她。
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风凌烟的前襟,大眼睛里满是惊怕。
风凌烟心中一软,救这个孩子的心更切。
船老大原本不敢惹她和风间月璃。
此刻毕竟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也顾不得害怕这位天下第一刀了。
急急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风雨,而是这碧沙河中的河神在作怪,再迟上片刻,就什么也完了!”
船身摇晃得像是打摆子,巨浪一个又一个打上来。
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水下——确实有东西在作怪!
“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河神?是你自己无能掌舵罢了,却怪在一个孩子身上!”
风凌烟顺手将那孩子递给孩子她娘。
那女子将孩子紧紧抱在怀中。
这女子也算十分机警聪明,离船老大和他的水手远远的。
躲在风间月璃身后。
“姑娘,姑奶奶,这个时候不是玩侠义的时候!这不是普通的风雨,普通的风雨再大,我也应付得来。这是河神在示威,你听船板下,是什么动静!”
船板下那抓挠之声越来越剧烈。水下——确实有东西在作怪!
“姑娘!”
船老大几乎要给风凌烟跪下:“这确实是河神啊,你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来临时会风雨大作的?赶紧把这女娃儿扔下去吧,说不定还能保住这一船人的性命……”
风间月璃微蹙着眉头,眼眸中也闪过一抹不确定。
风凌烟知道和这些人脑中全是迷信,和他们解说也解说不清,
如她所料不错,下面的怪物应该是一只大号的章鱼之类的东西。
这东西对天气变化敏感,借风雨之势袭击来往船只。
她才不信扔一个孩子下去就能填饱它的胃口……
“放心,我有办法!船老大,你亲自到舱室掌舵,月璃,你快到后梢掌住舵,其他水手各自站好自己的位置!”
风凌烟双眸炯炯有神,指挥若定,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度。
船老大半信半疑,到了此时,他就算是不相信也没有其他法子。
这两个人如果护定这个孩子的话,他连半分机会都没有。
风间月璃不假思索,纵到后梢。
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只见黑影一晃,啊地一声惊叫。
一名舟子被巨浪冲出了船外,远远飞出数丈,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风间月璃不假思索,他脚下正有一道缆绳,一把抓起,甩了出去。
正缠在那舟子腰上,向回一带。
那舟子冲浪冒水,又飞了回来。
那舟子转眼在鬼门关中走了一遭,脸色惨白,惊魂未定。
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风间月璃也不理他,他还没走到舵边,又是一个浪头扑将上来。
这巨浪犹似一堵结实的水墙,砰的一声大响,只打得船木横飞。
风间月璃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
待巨浪过去,一个箭步便窜到舵边,伸手稳稳掌住。
他到底久闯江湖,倒也识得怎么掌舵。
任那狂涛左右冲击,始终将舵掌得稳稳地,绝不摇晃。
幸好那船造得分外坚固,虽然船上的舱盖、甲板均被打得破碎不堪,船身却仍无恙。
因为这场风雨来的极是突然,水手来不及落帆,此刻船被风吹得歪歪斜斜,似乎随时都会倾覆。
水手愈加的慌乱,急切之间却又哪里落得下来?
船舱中忽然跃出一个身影,这人身形如飞,连连出掌,击在桅杆之上。
“喀,喀,喀,数声响,前帆,后帆全部折断,掉落水中。
风间月璃斜眼一瞥那个人,这人好高的功夫!想必也是一位江湖豪客。
船帆一落,大船稳定了不少。
风间月璃松了一口气。大风来的快,去的也快,雨一大,风势小了许多。
远处的风浪小了许多。。
水怪
但船下不知怎的,波涛像疯了似的翻涌,大船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抱着它乱晃。
风凌烟待风间月璃出舱,便向船老大要了一身紧身下水衣,迅速穿戴停当,
她知道如果让风间月璃看到,肯定不放心让她独自下水。
所以她也不通知他,和船老大打了一声招呼,自前舱甲板上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这河水上面虽然波涛山立,潜到水下却相对风平浪静了许多。
风凌烟水性极佳,在风高浪急的大海里尚且应付自如。
这样的河水自然难不倒她。
她急潜入水底,此刻河水浑浊,她影影绰绰地看到船下有一大团黑影。
足足有半艘船只大小,身上有六条腕足似的东西。
紧紧扒住船体,左右晃动……
看来这个大家伙就是被无知船夫称为河神的东西了。
这家伙身子这么巨大,胃口肯定不小,一个孩子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这次如果不是碰到她,这一船的人都要落进这大家伙的肚皮里!
那个乌贼似的东西触觉十分灵敏,似乎感应到水波的异动。
那东西有三只眼睛,像探照灯似的向风凌烟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一条腕足疾速伸出,向着风凌烟就缠了过来!
它这条腕足看上去像一条巨大的海蛇,足下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大小吸盘。
像是无数只眨动的眼睛,转眼到了风凌烟身后。
风凌烟自然知道如果被这东西裹住,不用等它拖到嘴边吃掉,那股绞缠的力量,也足以当场就将她全身的筋骨勒得寸寸折断而死。
她早有防备,自怀中掏出一个东西便丢了出去!
激斗水怪
那条触手见物就缠,当下将那东西缠了个死紧,
“嘭!”地一声轻响,一阵白烟腾出,有大团的血污冒出。
那东西一声牤牛似的惨叫,那条腕足像是被火烫着一般,痉挛了一下。
密集的吸盘上扎满了晶亮的银针。
它这条腕足敏感异常,疼神经自然也十分发达。
被这无数银针扎上,就像是人的十指被钉入了竹签,疼得它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情不自禁将那条腕足收回。
带动湍急的水流一阵翻滚,险些将风凌烟一并吸入水底。
幸好她早有防备,扔出那枚‘毒针炸弹’后便急速上游,这才险险避开水流的搅动……
风凌烟的毒针虽然厉害,但那个怪物实在是太多巨大。
毒素一时无法将它立即制住。让它还有还击的能力。
这个怪物一声大吼,另一条腕足又泼风似的缠了过来。
风凌烟身子像颗炮弹似的急速下沉,片刻的功夫便沉到了水底。
那水怪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甘心。
居然放弃了那艘大船,急速向风凌烟追来。
水底礁石林立,风凌烟身子娇小玲珑,如游鱼一般在礁石之中穿梭。
那个怪物体型庞大,却是穿梭不便,礁石之间的狭小区域,反成了它难以触及的死角。
气得它连连怒吼,巨大的腕足直劈横扫,搅的周围水流如同开锅似的。
风凌烟趁机又扔出了一个粉红色的‘毒针炸弹’。
难道阿烟到底被风浪卷走了?
那怪物没有防备,一条腕足又条件反射一般将那‘毒针炸弹’缠住……
想当然的,又扎了无数毒针——
两条腕足上都被扎上了银针,那怪物纵然皮粗肉厚,也有些受不了了。
风凌烟的银针可不同于普通的银针。
无比锐利不说,而且一旦扎到血肉,会自动向里猛钻,顺着血脉运行。
而其中所含的毒素更是厉害得不得了。
随着血液循环游走,所到之处,痛不可当……
此刻,毒针之毒终于发挥了作用,那怪物疼得在水中翻翻滚滚,六条腕足疯了似的乱挥……
搅得水底昏黑一片,泥沙乱飞。
风凌烟唇角一牵,露出一丝笑意。
知道这个水怪再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车转身子,便向上游去……
此刻的船上,风浪已经停止,大船也停止了晃动。
风间月璃舒了一口气,将后舵交给船上水手掌握。
他到底不放心风凌烟,怕刚刚的巨浪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忙忙到船舱中寻找。
却根本看不到她的影子。
急得满船乱跑,乒乒乓乓的,各个舱室都翻遍了,依旧看不到伊人芳踪。
而刚刚所有的人几乎都躲在船舱之内,无人看到风凌烟跳水。
风间月璃一颗心险些沉到水底,难道阿烟到底被风浪卷走了?
无意间一抬头,见船老大眼睛望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他心中一动,一把抓住船老大衣领,险些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说!那位姑娘呢!?”
夫君,我等你回来
他的眼眸凌厉如刀,在这样的眼光下,船老大可不敢撒谎,忙道:“那位——那位姑娘向小人要了一身水衣,下水去了……”
风间月璃眼前一黑,那个丫头不要命了?!
这样的情景也敢下水!
他一把甩脱了船老大,奔到船舷边,向水中看了一看。
正看到水波像疯了似的翻滚,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缠斗。
浊浪涌动间,有一团团的血污冒了出来……
船长脸色惨白,喃喃地道:“河神……真的是河神啊……那位姑娘只怕被河神吃掉了……”
风间月璃脸色一白。
他武功虽然了得,但水下功夫却极一般,跳下去说不定还会帮个倒忙,急得他在船上团团乱转。
忽听一人道:“我下去看看!”
风间月璃转头一瞧,见船舷边站着一个白衣人,相貌俊秀,一双眸子也正看着翻滚的水下。
这人正是刚才危急时刻,震断船桅杆的那位武林豪客。
他的身旁立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少妇,风姿秀美,眉间一点朱砂艳红如火。
听到那白衣人的话,那女子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白衣人微微一笑,握了握她的手:“琉夕,我去去就来。”
那少妇微微一笑:“嗯,夫君,我等你回来。”
他夫妇想必十分恩爱,而且这位妻子也十分信得过丈夫的水性,微微一笑间柔如春水。
那白衣人俯首在妻子额头吻了一吻,将外袍一脱,噗通一声也跳下了水。
他刚刚跳入水中,不远处水花一翻,一条纤细的身影像颗炮弹般冲了上来。
刚浮出水面,便长吁了一口气。
风间月璃正巴着船舷向下看着,忽见风凌烟毫发无伤地冲上来,心中大喜。
……………………………………………………
今天到此为止。啊哈哈
缘分散了,自然不在一起
风凌烟笑靥如花,向上比了一个V的手势。
表示已经全部搞定。
风间月璃不敢怠慢,将一条绳索抛出:“阿烟,接着!”
风凌烟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正要抓住绳索,无意间一瞧那个跳入水中的白衣男子。
霎时睁大了眼睛,脱口道:“碧……碧东流!”
那白衣男子竟然是几年前和聂琉夕双双殉情的碧东流!
碧东流也吃了一惊。
仔细看了看风凌烟的样貌,风凌烟前几年还是个身量未足的孩子。
此刻却已经是位风姿翩然的少女。
他愣了一愣,终于也认出了她:“阿……阿烟姑娘。”
………………
风凌烟,碧东流都上了船,各自换了衣衫,又走了出来。
风凌烟直到此时,尚疑心自己是在梦中。
看看碧东流,再看看那位大腹便便的少妇,也就是聂琉夕。
苦笑道:“如不是亲眼见到,我还以为我眼花了。你们二位是……是怎么回事?”
聂琉夕抬手轻掠了一下云鬓,嫣然一笑:“这个说来话长,还要感谢宫神医……”
她抬头看了看风凌烟和风间月璃,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阿烟姑娘,宫神医没和你在一起?”
风凌烟心中一跳,脸色微变,淡淡地道:“他有他走,我有我走,缘分散了,自然不在一起了。”
聂琉夕毕竟是过来人,一看风凌烟的神情,便知道个大概。
她心里对风凌烟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