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帝国:刀锋上的苍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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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帝国:刀锋上的苍狼-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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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齐拉木好不容易张开了眼睛,一脸若无其事。拉祜共这才开口对齐齐拉木说:“不知休屠王此行如何?”齐齐拉木道:“鞑胡卓泰性格傲慢,自继位以来,不曾有过败绩,如今,又与我匈奴大军隔河对峙,后方必然疏于防范。如果没有大的纰漏,以休屠王之勇谋,一定会成功。”拉祜共听了,笑道:“巫师乃我匈奴‘天眼’,这话本王确信无疑。”巫师齐齐拉木听了,也笑着说:“右贤王过奖了。事虽如此,但小臣还有一个担忧。”拉祜共听了,满面疑惑地说:“倘若休屠王偷袭成功,月氏愿意修好,其必刻意讹诈我匈奴财富。”拉祜共说:“巫师所言即是,我匈奴多年以来,前往秦国边关骚扰掳掠,收获颇丰,以本王之见,此事当无大碍。”

  巫师齐齐拉木听了,说:“不知贤王有无想过:岁贡之外,恐怕还要遣人入质。以小臣预测,鞑胡卓泰首先,必是贤王!”此话一出,拉祜共脸色猛然凝重了起来。看着齐齐拉木道:“哪该如何?”齐齐拉木道:“贤王不必担忧,以臣下之见,大单于绝不会让贤王前往为质,自断其臂也!拉祜共听了,近前一步,看着巫师齐齐拉木的脸说:“何以见得?”

  齐齐拉木道:“前番东胡要贤王或冒顿为质,大单于瞻前顾后,最终派六子杜哈甲。这次,月氏索要人质,前往之人,必定是冒顿。”听了这番话,拉祜共睁大眼睛,看着齐齐拉木道:“巫师此言差矣,冒顿乃都不乌拉所生,贵为太子,以呼衍氏家族势力,必然想方设法阻止冒顿到月氏为质。”听到这里,齐齐拉木哈哈大笑道:“贤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冒顿虽为长子,必定是我匈奴左贤王,甚至大单于之继承人,但大阏氏都不乌拉持仗家族势力,干涉国政,头曼单于早有猜忌,倘若冒顿接任左贤王,呼衍家族必然更为骄横。为此,头曼大单于必然力排众议,遣冒顿如月氏为质,以除后患也。”

  拉祜共听了,对齐齐拉木说:“巫师果然神人也,说的极有道理。然东胡倘若必要本王前往为质,又该当如何?”齐齐拉木道:“大王不必多虑,这是天命所在,所谓人力,不过诱因耳。如果我所测不错,近年之内,我匈奴当有非常之变。”说完,眼睛忽然放大,像鹰一样盯着拉祜共的眼睛。拉祜共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异常汹涌的力量,在胸中翻江倒海,令人不能自已。看着巫师齐齐拉木,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4

  从大河向西,山脉连绵,气势雄峻,积雪覆盖,峡谷纵横,崎岖峭拔。到不久前成功狙击月氏偷渡之军的峡谷,沃里克命令十个经验丰富的青壮兵士先行渡河,到对岸看有无月氏驻军。十个人像是矫健的雪豹,快速履冰而过。到对岸之后,隐伏在河边的枯草之中,见山岗上并无动静,遂亦步亦趋地摸上山顶。空荡荡的河谷之内,除了凄厉的风声,枯败的草木和偶尔奔窜的野兔、野羊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十个人便嗫唇,嘴巴里发出狼一样的嚎声,声音随着大风,曲曲折折地传达到对面山岭上。沃里克等人闻听,便趁着日暮之际,大军匆匆过河,在山谷内集结完毕,沃里克说道:“此番深入河西,偷袭月氏,关系到的匈奴的生死存亡与兴衰荣辱,我西提匈奴自归族以来,从无立过战功,今日之战,必须倾尽全力,得胜而归!”

  沃里克将一万兵士分成三部,一部领先,二部居中,三部断后。各部趁着黑夜,沿着雪山峭壁快速向月氏单于庭所在的莲花谷行进。兵士们得令,便分头前进。大河之上,雪山连绵,沟谷深涧,行路极为艰难。再加上凛冽至极的大风,沾人皮肤的积雪——在这种情形之下,沃里克所部必须不停前进,保持身体的运动。稍有停留,便会被冻成石雕。

  这是一场艰难的征程,从大河之岸到莲花谷,少说也有八百里路程。以西提匈奴的攀援速度,至少也要两天方可到达。前哨部队由休屠王属下左大都尉齐力可率领,三千多人,以群狼的速度,昼夜兼程,过大马岭之后,已经将沃里克所部和右大都尉古古拉所率后续部队拉出好远。

  一路上,左大都尉齐力可不停地责令属下百户,督促所属士兵必然急速前进,不可懈怠。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体力不支的兵士被冻成石雕,有一些则在攀援高崖之时,跌落深涧,粉身碎骨。沃里克或许是年长一些的缘故,行动不像以前那样敏捷和迅速了,但仍咬着牙齿,带着兵士全速前进。沿路上摔死或者冻死的士兵栩栩如生,像是一些人状的石头,永久地留在了雪山神域。到大马岭,又是一个黑夜,沃里克所部下了雪线,在靠近荒草的地方,稍事休息。

  这时的天空明净高远,风吹如练,山顶上的积雪圆月的照耀之下,像是无边无际的银子,铺满了天堂人间。身边的荒草有着令人心颤的温暖,士兵们趴在草丛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生肉,大口大口吃起来,吃着吃着,许多士兵都睡着了,起伏的鼾声像是洞穴之中的狼眠,呼呼地,悠悠地,在空旷的山谷之内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齐力可带领的前哨部队也在就要接近莲花谷的仯Ю仓系拿芰种湫拚'拉滩距离月氏单于庭不过百里,以西提匈奴的行军速度,不过数个时辰。为防大军脱节,衔接不当,一旦遭遇月氏军队,就会陷入孤军无援的境地。齐力可命令士兵休息,一方面,派了体力充沛的守卫返回打探沃里克所部的具体方位和实际距离。

  沃里克及古古拉也是如此,始终使所部首尾呼应,前后衔接。到第三天正午,三部大军在仯Ю不愫贤瓯稀N掷锟嗣睿菹⒅猎鲁踔保纯赏迪率系ビ谕ァN掷锟怂担骸拔也看朔蠲迪晃鹕逶率锨吭簦桓倚】次倚倥酃檬种螅虿豢闪嫡剑悦庠率洗缶叛叮愠卜祷兀也肯萑胫匚А!逼肓珊凸殴爬耍氐剿浚偌被б陨先嗽保锪诵萃劳跷掷锟说拿睢

  西域的冷是深入骨髓的,刀子一样的,是一种看不到但却又无所不在的围困,一点点的切割和大规模的杀戮。沃里克及其部署不止一次地感受到了,若不是兽皮和羊绒,超常的体力、不妥协的意志、狼一样天性及其先天优势,西提匈奴恐怕早就在雪山神域消亡了。

  沃里克及其将士们睡着了,在仯Ю驳牟荽灾校械南嗷ビ当ё藕艉舸笏械挠玫蹲痈盍丝莶荩炎约郝裨诶锩嫠酰械脑虮晨孔潘墒鳎纸欧旁诤窈竦乃烧胫小V挥幸恍┧拇Σt望的兵士,手持长刀或铁矛,在附近山岭之上临风站立。

  天地之间,寂静的只有风,只有鼾声。但这样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似乎眨眼之间,月亮就升了起来,沃里克惊醒之后,坐在草地之上,看着四下伏到睡眠的兵士,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知道,这一次偷袭,必然是凶险异常,一来不知道月氏单于庭的确切兵力,一旦不慎,便会全军覆没;再者,一旦偷袭成功,剩下的又是一场艰难的雪山回返之行,倘若月氏军队闻讯,在大河西岸设下重兵,沃里克所部要多绕道数百里,方可返回匈奴本部驻地。

  这无疑是一个冒险之举,但也是无奈之举。沃里克之所以欣然领命,无非为匈奴着想,更为自己部落在匈奴的地位和名望。

  左右大都尉也都作如此想,对兵士所言也是如此。为此,这次偷袭,行程虽然艰苦,处境虽然凶险,但士气异常高涨,兵士们个个憋足了劲儿,紧握长刀长矛,时刻准备着冲入敌营,大肆杀戮。

  沃里克见时间不早,即命令左大都尉齐力可,带领前哨兵士,以最快速度进入莲花谷,伺机杀掉瞭望的月氏兵众,摸进月氏大营。并要以三声狼嚎为信号,里应外合。再以迅不掩耳之势,给月氏以袭击,然后迅速撤离。齐力可领命,率领所部,足踏荒草,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另一个山谷之中。

  此时的莲花谷内,大单于宫殿昂然屹立,四边的帐篷呈椭圆状散开,有的建在岩石之下,有的建在平地之中。与单于宫殿紧密相连的,是月氏辅弼骨都侯及贵族所有的营帐。齐力可等人趴在山岭之上,探着脑袋,向下观望,只见月氏军队井然有序,守卫四处游弋,很难找到突破口。齐力可想:鞑胡卓泰大单于现正率军在左贤王丙塞驻牧地,一门心思待冰雪消融,渡河进击匈奴,肯定不会想到,匈奴会潜入八百里之外的莲花谷,偷袭他的单于庭。

  想到这里,齐力可顿觉勇气倍增,着令弓箭手,潜至莲花谷四面的哨位之下,射死哨兵。弓箭手得令,像是苍狼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夜之中。不一会儿,只见四面哨位上的月氏哨兵纷纷中箭倒下,连一声嘶喊都没有来得及发出。齐力可率领大部兵士,持刀迅速接近月氏大营,月氏守军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匈奴兵士砍杀在地。

  随后的休屠王沃里克见齐力可所部得逞,率领军队,嘶喊着,从山头冲向月氏军营。留守的月氏军虽然人数众多,但疏于防范,乍见从天而降的匈奴军队,疑为鬼魅。惊恐诧异之间,竟然忘记了反击。西提匈奴在月氏军中大肆砍杀,接近鞑胡卓泰宫殿时,沃里克忽然想:若是将大单于宫殿焚烧,一定更具有震慑力,更能促使月氏与我匈奴议和修好。

  想到这里,沃里克大喊:打到单于庭,火烧单于宫!匈奴军闻听,迅速转了方向,向着单于庭飞奔而去。左大都尉齐力可看到了,心想,焚烧月氏单于庭,非一时之功夫,月氏军队一旦围拢上来,匈奴军便插翅难逃。齐力可向着沃里克所在的地方奋力砍杀,一边大喊道:“大王不可恋战!”但由于在乱军之中,人喊马叫,嘈杂异常,沃里克根本就不可能听见。

  5

  左贤王呼衍能自此一病不起,水肉不进,日渐消瘦。呼衍能明知自己时日无多,心中不免伤感。想到自己多年来独居一方,领兵作战,休养生息,使得匈奴日渐壮大。驻牧地由原来的十万人众到二十万,牛羊及马匹增长到二百多万头。本来可以居功自傲,笑傲匈奴诸王;但由于东胡强敌入侵,遭到了空前的失败,再加上呼衍家族长期受到大单于头曼的猜忌,自然是心中悬空,坐卧不安。这一年,呼衍能正好四十五岁,在匈奴,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年龄,传说中,匈奴祖先夏桀也只活到这个年龄,便自杀在了乱军之中。此后,在匈奴人心目之中,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卑微奴隶,都以为四十五岁是人生一道坎,大则关乎生死,小则灾难病疡。想到这些,呼衍能的内心更为沮丧,似乎一块阴云,不仅笼罩了自己的肉体,而且还笼罩了灵魂。

  巫师齐齐拉木专程来看望了呼衍能,替他问卜上苍,通达诸界。呼衍能本来还抱有一线生机,但齐齐拉木道:“此乃天数也,东方将星陨落,西极有狼星新起,大王之死,恐怕是必然的了。”呼衍能一听,彻底放弃了生的欲念。将自己家小叫来,尤其对长子呼衍贝其说:“今我离世,倘若能使家族仍世代为贵族便足矣,切莫再向大单于邀功请愿,携众放肆。”呼衍贝其看着父亲,脸上极其阴冷,牙齿格格打颤,其他人一看,便知呼衍贝其心中淤积了大多的愤怒。呼衍贝其听父亲说完,便大放悲声道:“父亲放心,小儿明白,若上天佑我呼衍家族,我必使呼衍家族再度昌盛。”

  呼衍能听了,感觉到呼衍贝其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努力笑了笑,扭着脑袋看了一下其他几个儿子和女儿,合上了眼睛。呼衍贝其等人见呼衍能已死,纷纷大声号哭起来。齐齐拉木心中也觉得悲戚,喃喃自语道:“人言我匈奴铁石心肠,虎狼肝肺,若目睹此景,也必心酸矣。”又转身对呼衍贝其道:“左贤王乃我匈奴一方诸侯,有生之年,征讨无数,励精图治,壮大民族,当是我匈奴贤王之中最优秀者之一。按以往惯例,当享次王之供奉。可着令人马,开掘坟墓百尺,棺椁以银铁相裹,择地而安。并一千奴隶殉葬,金银及冥物若干。”

  呼衍贝其听了,眼带泪光,对齐齐拉木躬身致谢。

  头曼大单于闻讯,派骨都侯都布拉齐代其前来吊唁并安抚左贤王呼衍能家遗部众。呼衍能生前所部左谷蠡王忽布、右谷蠡王图甲胡拉及左右大都尉、大将和百户以上将帅逐一前来拜祭。落葬那天上午,呼衍贝其登上临时搭建的木台,谢祭上天,恳请祖宗佑护。兵士杀马百匹,牛羊又各百头,将头颅呈圆月型埋在坟墓四周,肉分而食之,随葬奴仆四十人,男女各半,分别活葬于呼衍能棺椁左右。

  待到泥土解冻,大河爽流。漠南之地,冰雪消融,天空愈加明净湛蓝,不知从何而来的鸟兽再度光临。但无独有偶的是,驻牧地与右贤王拉祜共连在一起的休屠王沃里克,上次奉命偷袭月氏单于庭,虽然取得胜利,但所带兵马死伤大半,损失惨重。沃里克本人胸前也中了一箭,深及脾脏,被数个兵士用藤索轮换拖拉而回。

  月氏单于鞑胡卓泰闻听匈奴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单于庭,大惊失色,待驰援大军赶回,匈奴早已消失无踪。左贤王丙塞恼怒之际,派人在沿岸日夜巡查把守,但始终不见匈奴踪影。鞑胡卓泰叹道:“往前曾听说过匈奴有这样一支异族部队,爬山履冰,犹如狼豹,今日遭袭,方知所言不虚!”丙塞躬身说道:“臣以为,匈奴蛮贼此次获胜,无非侥幸。倘若我军设备,必将之全部歼灭而后快。”

  鞑胡卓泰单于看了一眼丙塞,脸露不忿道:“无齿小儿,殊不知‘兵不厌诈’之理,以你之智,我大月氏休矣!”丙塞面色难堪,不知说什么好,左右环顾,见众臣无人做声,忽然想起在押的匈奴浑邪王达达索,便道:“匈奴浑邪王达达索尚在我大月氏,不如将之杀掉,以泄愤恨!”鞑胡卓泰听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有人来报:“外面有一人,自称是匈奴巫师,要见大单于。”鞑胡卓泰听了,大睁着眼睛问来报守卫:“所带多少人马?”守卫道:“只有一人。”

  鞑胡卓泰坐下,喃喃道:“连日以来,怪事颇多,我单于庭刚被偷袭,现又凭空冒出匈奴巫师,怪哉。” 左谷蠡王布拉齐齐躬身说:“以臣之见,此乃匈奴惯用伎俩,无非要我与之修和而已。”鞑胡卓泰听了,嗯了一声,对仍旧跪在地上的守卫道:“把他带进来。”守卫应命,转身向外而去。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满头长发,手持桑木手杖,脸色威严且诡异的人走了进来。

  来人面朝鞑胡卓泰,微微俯身道:“匈奴帝国巫师齐齐拉木见过大月氏撑犁孤涂单于。”鞑胡卓泰一看此人,心中凛然,但仍旧保持了一副严肃而威严的姿态,用鼻子嗯了一声,算是应声。丙塞按耐不住,对齐齐拉木说道:“匈奴巫师,到我大月氏营帐何为?”齐齐拉木转身,看了看丙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就像齐齐拉木在东胡营帐中一样,尖锐刺耳,且又充满一种动人心旌的诡秘力量。丙塞一听这笑声,心神慌乱,面色发窘,看着齐齐拉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好。齐齐拉木收住笑声,鹰一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丙塞说道:“可是大月氏左贤王丙塞?”丙塞想也没想,便说:“正是本王!”巫师齐齐拉木闻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月氏左谷蠡王布拉齐齐大喝一声道:“匈奴的一个小小巫师,敢在我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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