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清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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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相惜(清宫)2-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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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出来时,已换上一身黑色铠甲,发丝随意拢在身后,英气中带着几分妩媚,大步地走到众人面前,不理会博硕等一干将士惊艳的目光,抬手一指那名苗疆女子,冷言道:“你!过来!”
  那女子见了怯生生地往他爹爹怀里躲,却被他那惊惶的老爹推到我的跟前,我上前托起她的下巴,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摸了一把:“你的女儿我留下了!但你们的诚意还不够,再送一千两黄金来犒劳一下士兵,我们就立刻撤兵!明白了?”我斜着眼看他,手指不规矩地在那苗女脖颈间游移,那女子紧咬下唇泫然欲泣,求助地看向博硕,博硕头一偏,装作没看见。
  那老土司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起来:“这……这……”
  “我再问一遍,明白了?”我提高嗓音,眼光森冷,手指捏住那苗女的脖子微微使劲,她痛的低泣起来,那土司见了连连点头:“好!好!”
  “嗯!我等你三日,三日后我照样发兵!博硕,送客!”我放开那苗女,拢了拢袖口,头也不回地向帅营走去。
  
  “我走了一年,京里有什么动静吗?”我伏案看着堆积军务,问着躺在身边博硕。
  “没有,四爷大概知道,但报捷的折子我都是让人以你的名义写的,再加上这天高皇帝远的山沟,消息应该不会传得很快,八爷那也没什么动静。”
  我长吁了口气:“那就好!”
  “叶儿!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翻起身看着我的侧脸。
  “你那苗女怎么回事?”我仍然伏案疾书,顾左右而言他。
  “你先回答我!”他恼了,硬生生扳过我的身子。
  “你若不说休想我回答你!”我挑眉倔强地看他,微微露出笑意。
  他白了我一眼,懊恼地躺回软塌:“我觉得她是那些老狐狸派来的奸细,与其退回去,让他们想办法塞些不起眼的人到兵营来,不如留下她,这样目标明确点,只要看好她就行!”
  “哦?就这样?留下她?放哪?放你床榻上?”我冷哼了一声,继续给胤禛写信。身后一声巨响,博硕抓住我的脖领将我掀翻在软塌上,恨恨地望着我:“我会找人看着她,若是她没有越轨,便可随便找个副将配了,但如若有异动,明着可以防范,暗里也可给她一些假情报,最后要么杀了,要么充当营妓!”
  我看了他许久,突然大笑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我随便拿你开心,你就当真了,今儿个在那些老狐狸面前走上一圈,我就明白了!博硕,这些年你果真长进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正欲起身,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脸突然了胀红起来,看着我,有些期待但又有些胆怯,吞吞吐吐地问道:“叶儿……你昨天说吃醋……可是当真的……”
  我看着他翦水似的双瞳,思绪却飘向很远,喝醉的时候我曾经蜷着身子,在高楼的天台上向苍穹祷告,求冥冥许我一个幸福,我祈祷,让我先离开,让我做这世界的逃兵,让我走在爱我的人之前,让我将无尽的哀思留给他们……
  可是没有人会爱我,那一世我离开后,没有得到一滴眼泪……
  “……是真的……”我看着他,这一世的幸福太多,成了孽债,神终究不放过我,与其得到了,再用各种方式折磨我,不如从来没有拥有过……
  博硕黑曜石般的眼睛漾起化不开的浓情:“叶儿!我这一辈子再也无憾了……”
  寒月如冰,风舞瑟影的夜,烛火印着纠缠的身影,罢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四川提督府
  “博硕,你将那一千两黄金,拿出三百两折成银子封赏给有功的将士,剩下的派人秘密运往福建。”
  我往阔别已久的软塌上一躺,浑身说不出的轻松,博硕正欲出门,就见总管抱着两个青瓷坛子走了进来。
  “大人,这是前些日子云南卫家派人送来的!”博硕听了立刻停下脚步。我心中也是一怔,慢慢起身接过瓷坛示意他退下。
  轻轻开启坛口,一阵沁人心脾的馨香飘来,手指伸进去一绕,竟是晶莹剔透的药膏。我愣在那说不出话来,心口一阵阵地疼痛。
  “叶儿,这是……”
  “别担心,是治疗我身上伤疤的药膏。”我看向他,突见他眼中了然的目光随即又蒙上一丝伤痛。
  “你去吧……”我抱着瓷坛走向内室,博硕在门口仍站立了许久。
  
  翻开的书页,已轻轻合上,看着窗外纵纵横横的枝桠,我无力地垂落着苍白的手。
  今夜,我放纵自己去想他,不管缘起缘落的沉浮,还是镜花水月的虚无,对他依旧是挥之不去的内疚,弃之不去的心苦。不能为他驻留,唯有,怀几页素笺,让刻骨记忆,带着瓣瓣心香,在纸的一端飘舞成花。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仍记得那张柳体与草书参杂的诗句,现在的他是否依旧将它挂在书房的雪壁上?
  伶仃长夜,芭蕉落雨,入耳尽是滴滴密密的哀愁。执笔之间,前尘往事,散若云烟。
  也唯有记得,曾经有一个我,曾经有一个你,曾经地相处过……
  
  “博硕,上回血滴子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我撩起袖子看着疤痕渐消的手臂,不由得笑了笑。
  “挑了三百最精壮的士兵,其中已有五十称得上高手。”他看着我怀中的药膏,皱了皱眉头。
  “过些日子,你随我进京述职,让那二百五十名血滴子也跟着,记得,要他们分别化妆成商队或戏班这类不易被察觉的百姓,千万不能让八爷和十四爷的人看出破绽!”
  “好!”他走来接过我手中的药罐,解开我的衣衫,轻柔地帮我上药。我得了空闲,便仔细打量他灯下专注的脸。如今的他已褪尽了稚气,也是个将近而立之年的汉子了。
  “博硕,这些年你将兵带得很好,胤祥说,兵事方面,你的战略、战术都在我之上,你可有想过有更大的发展?”我看他睫毛搧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我。
  “你别想找理由将我踢开!这么多年了,我要是你早就放弃了!”我愣了愣,半晌才缓过神来,嗤嗤一笑,给了他一记暴栗,笑骂道:“臭小子!”
  博硕有些得意地晃着脑袋,我看着他这个样子,眼光不禁柔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不再是他心口的刺痛了呢?也许当我矛盾挣扎的时候,他早已将我看穿了吧!
  
  京郊马场
  “菲凝格格,不是奴才不愿意,实在是十六爷他……”
  “哼!十六爷,十六爷,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格格吗?”少女噘着诱人的小嘴,调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紧接着一把抓住侍卫的手臂,撒娇地说:“要不,你带我骑啊!”
  那奴才吓的一头冷汗,连忙跪下:“格格,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您共乘一骑啊!您还是等十六爷来了再试吧!”
  “不要嘛,人家现在就要骑嘛!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格格……”那奴才脸都青了,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这要是让十六爷看到,问题就大发了!
  “格格,让微臣带您可好?”阳光下,我面含微笑,在马上俯下身子,伸出手臂,摊开手掌。那小格格迎着阳光眯了眯眼,待看清我时不觉红了双颊。
  衣摆迎风招展,我身着一身俊挺的男装,紫衣紫帽,黝黑的发辫绑上紫色的穗子,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那小格格正欲将手伸向我,突然那名侍卫大吼了起来:“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碰格格的金枝玉体!”
  “啪”一记马鞭毫不留情的抽了过去,我一把拉起小格格置于马前,冷冷地看着翻倒在地上的侍卫:“狗奴才!记住我的样子,好好问问你家主子我是谁?”说完“嗬”一声,纵马狂奔而去。
  
  雍亲王府
  “你今天去马场溜达了?”胤禛难得闲下来,一个人坐在软榻上下着棋,我拨弄着香炉里的檀香,虚应了一声,回头笑着看他:“你怎么不问:今天又闯祸了?今天又惹事了?今天又到哪撒野了?”
  他抬起头淡淡地笑:“叶儿,你都三十多的人了,官居二品,怎么就长不大呢!”
  我不以为然地挑挑眉,一屁股坐在他对面,拿起旁边的黑子同他捣乱。
  他皱了皱眉头,不悦地瞅着我。
  “那小格格是谁?挺可爱的!”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问道。
  “她是三品官品级能特之女,八福晋的侄女,同胤禄一样,从小过继给庄亲王博果铎的,皇阿玛也知道她,算是得宠的格格。”他小心地挑出我那些捣乱的黑子,继续攻他的死局。
  我听了往后惬意的一趟,歪着头笑道:“那小姑娘对我挺有意思的!”他抬头瞪了我一眼。怒斥道:“男人你还玩不过瘾,现在又再打女娃的主意了?我警告你,那丫头是老十六的心头肉,你少招惹她!”
  我嘿嘿一笑,得意地捋着发辫,胤禛眼皮一抬,问道:“怎么,舍得把头发弄回来了?”
  我耸耸肩,有些惋惜地叹道:“情非得以!”
  他冷嗤了声低头不再理我。
  我看着他有些消瘦的侧脸,忽而心口微痛起来,但忍不住调侃他:“你这两年富贵闲人做的可舒心?”见他沉闷不语,我继续说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去云南?”
  他放下手中但棋局,侧过头看我,他这些年特别见老,虽只长我三岁,但皱纹要明显的多。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眼角说道:“素闻卫子风精通药理,看来是真的,这一年他把你照料的很好。”
  我捉住他欲抽回的手,眯着眼说:“我也有不好的时候。”他笑了笑,伸过另一只手将我的手掌拂开,淡淡叹道:“你不必为我操心!”
  我“腾”的坐了起来,揪住他的衣襟大声吼到:“你明知道我怕什么,明知道我放不下你,为何你就不愿对我敞开心扉呢?”
  他木无表情地看着我,眼光深邃,似有温柔一瞬而过,最后归于死寂:“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处理,不需要别人插手!”
  我颓然地放开他,看他缓缓起身走向门口:“见到老十三,告诉他,行事不要太左,他毕竟是个身陷囹圄的人!”说完,便甩袖踏出房门。
  我坐在榻上,双手死死抓紧案沿,心想,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康熙出巡塞外,八阿哥由于良妃忌辰快至,请旨留守,康熙准他所请,遂率领众皇子和大臣赶往热河。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仰躺在草丛里,默默怀念着往事,年少时的点点一如昨日般的清晰。
  “你小心点哦!”
  “放心吧,格格!”
  远远走来两个人,打乱了我的回忆,我有些烦躁的起身,眼瞅着那日的小格格吓的一愣。
  我笑了笑,向她做了个揖,转身正欲离去,不料她却叫住我:“等……等等……”
  “格格有何事?”我侧过身看她,见她俏脸飞红,眼睛不安地乱瞟:“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奴才姓年,名双峰!”我说完回身,她却扯住我的衣袖,我低头看她,甚是娇小的一个女子,只到我肩头,她红着脸将两只毛茸茸的雏鹰递到我面前,娇羞地说:“我刚刚在山崖下拣的,你可识得是什么鸟?”
  “格格,这是鹰,可不是什么小鸟,凶猛而灵敏,格格还是将它放回去吧!”我笑着摸了摸雏鹰的小爪。
  “啊!竟然是鹰!”看小女娃一脸崇拜的望着我,使我不由得玩心大起。想了想笑着说道:
  “格格,奴才知道驯鹰的技巧,不如将它交与奴才可好?”
  “真的?你真的会驯鹰?”她高兴的跳了起来,一脸的不置信。“告诉我!快告诉我怎么个训法?”
  我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接过那只小鹰,慢慢说道:“这雏鹰,要关在笼里喂养一段时间。驯鹰的第一步首先是打掉它的威风。”
  “怎么个打法?”她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
  “让鹰站在一根木棍上,木棍的两头系上绳子,来回摇晃,使鹰站不稳。经过昼夜不停地摇晃之后,鹰被弄得神魂颠倒,头晕目眩,久而久之,鹰便会晕倒在地。这时,往鹰头上浇凉水,使其苏醒过来。然后给饮盐水或是茶水,而不给食物。原来威风凛凛的鹰,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有气无力。经过半个月左右的‘折磨’之后,鹰渐渐被驯化,这叫‘敖鹰’”。
  “好残忍哦!”她突然败下小脸,同情地摸着小鹰的脑袋。
  我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她,接着说道:“这下一步……”
  “下一步开始喂食,喂食时不是将肉送到嘴边,而是驯鹰人把肉放在手臂的皮套子上,让鹰过来叼着吃。这个时候鹰已被饿得快发疯了,见了肉就会不顾一切去叼,驯鹰人慢慢地将肉离鹰的距离越拉越远,使鹰由跑过来叼着吃,到飞过来叼着吃,每次都不能给吃饱……”
  我和她寻声望去,夕阳下,两个高大的身影背阳而立,衬出金装的轮廓,我眯起眼,待看清两位风神俊朗的男子时,手臂已被一只大掌牢牢钳住。
  
  “年大人,好久不见了!”十四阿哥扬着嘴角,了无笑意的眼睛死盯着我,看得我脊背发毛。还未等我张口请安,十四便转头向另一名年轻男子说道:“十六弟,你带菲凝先回,我还有军务上的事要和年大人探讨!”
  十六阿哥有些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拉起一脸迷惑的小格格向旁边的马儿走去。那小格格身边的随从见了也急忙跟了过去,一时间,周遭都安静下来,红红的夕阳将我和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只是静默地看我,手掌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没事的话,我走了!”最后还是我打破沉默,看着他冷然的面孔,心中有些忐忑,他还是没变,年轻跋扈,眉宇间多了些狂放和骄傲,这几年他越来越得宠,行事也不似以前那样散漫了。和他在一起忽然有种压迫感,我不喜欢这样,只想远远躲开。
  “你那晚为什么没有赴约?”他手掌加重了些力道,我略皱了皱眉,想起前几天在胤禛府上他派人送来的信函。
  “你明知道我不会去的,何必花那些心思!”我的口气很淡,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似乎令他很愤怒,他瞪了我许久,脸色渐渐缓和,最后甚至自嘲地笑了笑。然后放开我,兀自坐了下来,双臂后撑,仰望天空。我站立在他身旁,觉得就这样离去似乎也不大好,索性坐到他身边想着自己的事。
  “叶儿,感情真的是很奇妙,从恨到爱似乎只有一步,如果可以从来一次,这一步,我宁愿不曾迈入过。”
  他突然出声,我惊讶地望去,见他闭着双眼,沐浴在夕阳下,身形朦胧,晕着淡淡的金光,却显出无边的落寞……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我叹了口气,看他缓缓直起身子。
  一缕淡淡地忧郁飘忽在他的眉间,他伸手轻触我的面颊,指尖带着微凉,我看着他沉郁的黑瞳,心思似乎早已飘向远方。
  “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也许是那年冬天,我和十三哥去洋人的教堂找你,你坐在地上,身后是高高的书架,阳光投在你的身上,将你衬得近乎透明,我和十三哥都看呆了,而你只是对着书微笑……我想就是那时候吧,因为从那开始,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美的女人……”
  我仔细地回想,但似乎太过久远了,也许十四说的对,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没有太多的印象,记忆里,也不过是个调皮喜欢恶作剧的小弟弟,为何偏偏要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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