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到他们父子亲密的互动,阿鲁罕不禁十分唏嘘,卡夫卡见了他爸简直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起吃顿饭总得消化不良个三四天。
饭后三人坐着闲聊了一会,两个机器人进来,其中一个收拾碗盘放在拖车上,另一个则捧着一杯暗红色的液体给乔东亮:“殿下,您的血饮。”
乔东亮接过杯子,看着表情严肃的机器人有点头疼,大卫王在太空中就把他和阿鲁罕搜了个底朝天,连内裤都换了新的,本以为到了羁押地能放松一点,没想到防备更严,连活人都不让他们接触。借着喝血饮的动作四下看看,只见大厅穹顶最中央有一个针状物,动用觉醒的力量仔细观察,发现是一个屏蔽器。
这么严密的防范,杰克想在三五天之内找到他们恐怕比较困难,乔东亮心里有点着急,看来想通过仆人看守什么的做手脚是不行了,得另想办法。
一天一夜就这么安安稳稳过去了,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到了第二天傍晚,契约的作用开始初步显现,乔东亮变得焦虑起来,为了控制嗜血的欲|望不得不早早就将自己关在卧室里睡觉。好不容易熬到午夜感觉困劲来了,忽听房门被人轻轻敲响,阿鲁罕悄悄走了进来,小声问:“你怎么样?我看你晚饭时气色很差,怕你爸担心就没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乔东亮心中一动,假意软绵绵躺在被窝里,眯着眼睛有气无力道:“噢,伯父你来了,我好难受,不知道是气候的原因,还是他们血饮的配方有问题,我头晕的要命,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唉,我真担心,再这么下去我八成是熬不到见杰克的那一天了……”一边说着,一边现出无比悲戚的表情起来。
阿鲁罕吓了一跳,不明白才一天的功夫他为啥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从生猛小强变成了多愁善感小弱受,诧异道:“你没事吧?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乔东亮下眼睑抖了抖,脸上的尴尬一闪即逝,很快又转换成了凄凄惨惨的样子,苍白的右手伸出被窝,哆嗦着拉住阿鲁罕的手:“没有,饭是很好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好晕,要死了,伯父我死了以后你要照顾好我爸,把我的尸体脱水成标本带回去,让杰克做个纪念。”
“……”阿鲁罕完全凌乱了,这货鬼上身了吗?一般古堡之类的地方是阴气比较重。正想着要不要问问乔大壮会不会辟邪咒语啥的,忽然感觉手一紧,乔东亮将他的手悄悄拽进了被子里,飞快在手心写:“我是装的,不用怕。”
阿鲁罕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大卫王之所以这么放心地让机器人看押他们,这个古堡里肯定有严密的监视设备,于是稀里糊涂照着乔东亮的路数跟他一起演,焦急又担心地大声道:“不要胡思乱想啊亮亮,你还这么年轻,杰克还在那边等着你呢,你要多为他想想,赶紧好起来呀。”
伯父你的演技真有张力!乔东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着炸毛的冲动悲悲戚戚地道:“我好难过,眼睛都看不清东西了,一定是血饮的配方有问题,可能我的体质和以前已经不大一样了,伯父你把灯开大一点,很黑,我很害怕,听说死神来收人都是站在阴影里的,别让他靠近我。”
喂你的台词也太狗血了吧?阿鲁罕想笑又不敢笑,硬绷着脸把吊灯的光调到最亮,坐在床边继续拉着他的手“安慰”他:“不要怕,我陪着你呢,唉,早知道我就是把你敲晕了也不会让你来当这个人质的,你父亲也太狠心了!”
“啥?亮亮你怎么啦?”也许是阿鲁罕的声音实在太大,乔大壮也被惊动了,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捋起儿子的额发仔细看了看,大叫道:“哎呀亮亮你这是咋啦?怎么脑门这么冰,瞧这脸白的都发青了。我滴个天神呐,这鬼地方怎么连个活人都没有,我得去给你找个大夫来!”
乔东亮暗叫一声糟糕,虽然他确实是装的,但又不完全是装的,毕竟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吸杰克的血了。不过做戏做到足,事到如今只有接着演下去了,颤巍巍抓住老爸的胳膊,弱声道:“别,你又出不去,上哪找大夫去?别管我了,爸你去歇着吧。”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歇得住?大卫王可是你的亲爹啊,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乔大壮火了,撒开乔东亮的手跳着脚四下乱看,大叫道:“有人吗?快给老子叫个大夫来!耽误我儿子看病我跟你们没完!没完!”
这才是真。原生态表演啊!阿鲁罕和乔东亮表情都有点抽搐,自忖比不上乔大壮如此真实的演技,索性再不演了,只保持各自应有的表情坐在那里。
灯光明亮,阿鲁罕虽然不甚担心,但也看出乔东亮的虚弱,在他手心写:“你真的没事吧?”乔东亮轻轻摇头,写道:“我只是普通的缺血,不这样他们不会派人来的,我需要一个活人帮我带出去一样东西。”
阿鲁罕皱眉,来之前大卫王就把他们俩清空了,所有通讯设备全部被没收,连衣服都没剩一件,他还有什么东西能带的?询问地看着乔东亮,乔东亮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多问。
他们的猜测没有错,大卫王一直在密切监视着他们,不一会便派来了一个机器看守上来。看守用一个黑乎乎的仪器将乔东亮扫描了一番,勒令乔大壮不要喧哗,然后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派人来。
本以为他们好歹会派斯巴鲁医生来看看自己的,没想到居然没人理会。计划失败,乔东亮十分失望,只能好说歹说把老爸先劝回房间休息。
折腾了半夜,乔东亮躺在冰凉的被窝里越发焦虑,大卫王太冷血太小心,看来在他眼里只要自己不死就可以了,没必要活的很质量很高,想要见到斯巴鲁医生,得动点真格的了。
次日整个白天乔东亮都在补眠,吃饭时硬忍着没有喝血饮,好让自己看上去更虚弱一点。到了半夜,离上次吸杰克的血已经过去了超过五十小时,契约的惩罚开始显出威力,这下他连装都不用装了,像被人抽了筋的虾一样瘫软在床上,裹着被子不停发抖。
怕乔大壮担心,阿鲁罕晚饭时给他灌了好些酒,早早就把他弄回房间睡了,安置好以后才过来看乔东亮。
这次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乔东亮是真的不行了,阿鲁罕一见他就吓的够呛,将他半抱起来晃了晃:“亮?乔东亮?你怎么了?是因为没喝血饮的缘故吗?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拿血饮来给你喝吧,身体要紧,你这样肚子……总之一定还能有别的办法的。”
乔东亮神智还很清醒,拉着他的手摇头,写道:“那个血饮对我作用不大,长痛不如短痛,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写完嘴里弱弱说道:“我好难受,伯父你把我放下,我皮肤好痛。”
阿鲁罕只好将他放平,乔东亮抱着软枕蜷缩成一个略微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躺了一会,感觉自己体温越来越低,冻的手脚都麻了,正想让阿鲁罕给自己加一床被子,忽觉肚子里什么东西开始发热,刚开始只是温温的,片刻之后变得又烫又硬,像个火炉一样往他四肢百骸发散热量。
好奇怪,难不成是我睡梦中练成了什么绝世武功?乔东亮惊喜不已,原本逐渐下降的体温似乎被稳住了,身体也舒服了很多,睁开眼对阿鲁罕道:“伯父,辛苦你了,我好点了,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明天……或许后天,也许还要靠你保护我和我爸。”
“没关系,你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离开。”阿鲁罕坐在床头,一下一下抚摸他冰凉的额头,虽然乔东亮不是自己亲儿子,但这么多天下来他很喜欢这个看上去稀里糊涂又特别有主见的小子,恨不得自己能分担一点他的痛苦。
半个小时后机器人又来了一次,也许是乔东亮的情况实在有点危险,天亮时他们终于派来了一个活人。
斯巴鲁医生是被大卫王的幕僚亲自送来的,他走进二楼的卧室,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青年立刻大惊失色,手里的药箱都掉到了地上:“王子殿下!你、你还活着!”
乔东亮睡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见是他,不禁心头一喜,想爬起来已是不能,只向他伸了伸手:“斯巴鲁医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斯巴鲁医生是乔纳斯先生最亲信的御医,萨奇马星球一战之后乔纳斯先生一病不起,他一直贴身侍奉,虽然对他谋杀亲子的行为不甚赞同,但看他一直自责痛苦,内心还是很同情的,现在见乔东亮尚在人世,不禁又惊又喜。
“我的殿下,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乔纳斯先生为了您的死一直痛苦自责,病了已经很久了,我用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让他好起来。”斯巴鲁医生激动的都要哭了,悲喜交加地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下王后大人有救了,知道您没事,他一定能好起来。”
乔东亮对乔纳斯实在是没什么感情,胸口被他的火箭烧出的伤口至今还留着疤痕呢,但听了斯巴鲁医生的话,心里忽然不那么恨了,圣母的世界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但起码他只是伤害了自己,没有连坐其他人。
果然人渣是要对比的,有了大卫王,全世界基本都是天使了。
“乔纳斯先生他……还好吗?大卫王没告诉他我还活着?”乔东亮吃力地问,斯巴鲁医生道:“他很不好,瘦的都要死了,陛下劝过他很久,还想和他再生一个孩子,王后坚决不同意,他说害了一个就已经够了,他没有资格再拥有一个孩子。唉……陛下为什么要隐瞒您还活着的消息呢?他到底想干什么?”
“也许他觉得我比较让他丢脸吧。”乔东亮淡淡道。斯巴鲁医生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我只是个御医,打仗的事是不大懂的。殿下您这是怎么了?您的血兽还没有找到吗?”
“是啊,我很不走运呢。”乔东亮伸出手,假装友好地握住斯巴鲁医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微笑,“你看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在喝血饮了,为什么还这么虚弱,是不是配方该改一改了?”一边说着,眼睛渐渐泛起淡淡的金色,先是瞳孔最外圈开始发光,渐渐的整个瞳孔都变成的明亮的金色,尤其是瞳仁最中心那小小的一点,简直像是用烈焰融化了黄金,泛着让人无法直视的亮度。
98、陛下真是活雷锋 EP06
斯巴鲁医生懵懵懂懂地看着乔东亮,视线被他的金瞳紧紧吸住,过了大约三四秒钟,瞳孔忽然哗一下散了,整个人像提线木偶一样愣在那里,任由他将自己的手拖进了被子下面。
乔东亮还是第一次在杰克以外的人身上使用觉醒的力量,当然在杰克身上他从来就没成功过,那货自制力太强,又像是能窥伺到他的意图,每次他一发力就被反噬,反而被杰克看到大脑里各种猥琐的想法,然后吵架的时候就成了人家的笑柄。
不过普通的贝克人应该远远比不上蝠虹龙的自控力吧?乔东亮一再暗示自己你可以的你可以的,以全部的精神压制着斯巴鲁医生的意识,借着被子的掩护用剃须刀片在自己左胸锁骨上方的位置划开一个小口,忍痛将晚饭时藏起来的小水果叉伸进去,慢慢勾出来一个绿豆大的透明胶粒。
大滴的冷汗从鬓角滑下来,沿着下颌掉在被子上,瞬间被软绸吸收,只留下一个淡淡的水印,乔东亮紧张的要命,连痛感都不确切了,在被子下面将斯巴鲁医生的手腕切开一点表皮,在胶粒变硬之前塞进伤口,胶粒一见血立刻自动钻了进去。
乔东亮松了口气,用早就藏好的餐巾纸擦掉血迹,收好作案工具,闭眼,再睁开瞳孔已经恢复成了暗淡的深褐色。
整个过程进行地相当之快,从头到尾不到一分钟。斯巴鲁医生猛的清醒过来,忽然倒吸一口冷气:“咝——”低头一看只见手腕有个细小的划痕,正渗出一滴血来,连忙用手帕摁住了,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伤口?”
“会不会是在铁门上划伤的?有的雕花格很锐利呢。”乔东亮气息奄奄地说。斯巴鲁医生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哪个门上划了一下,深思却想不到细节,光觉得头疼,便道:“没关系,只是个小划伤而已。”说着打开随身的药箱,拿出工具帮乔东亮检查身体。
“真是奇怪啊,您的体内好像有什么咒语在起作用呢。”斯巴鲁医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是什么咒语呢?您有没有跟什么人订立过血的契约?”
乔东亮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前两天我还好好的呢,在被大卫王抓回来之前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斯巴鲁医生眼神略有点闪烁,暗忖别不是陛下给他下了什么控制类的咒语吧,一时不敢把话说死,只斟酌着写了一个配方,道:“也许我可以缓解这个咒语的症状,不过完全解除应该是需要经手人的,殿下您不要太担心,我会想办法的。那个……您的脾气也不要太倔了,陛下毕竟是您的父亲,那什么,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您还是顺着点他的好。只要您的行为不是太过分,有王后大人为您说情,陛下一定会原谅你的。”
原谅个毛线,他原谅我我还不原谅他呢!乔东亮在心里冷笑,脸上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算了吧,乔纳斯先生不杀了我就很好了,我不指望他为我做些什么。如果为难的话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斯巴鲁医生,谢谢你能来看我。”
“哦不,殿下您千万别这么想,陛下能让我来看您,说明他还是很在意您的。”斯巴鲁医生频频擦汗,“至于王后大人,他的苦衷您慢慢就会理解了。做母亲的,对孩子总是又爱护又抱着很高的期望,当初他那样对您,只是一时气盛罢了,唉,您还年轻,不懂,等您自己当了母亲就知道了。”
乔东亮躺在枕头上忍不住翻白眼,谁特么要当母亲啊你想多了大爷。谁知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就听斯巴鲁医生接着说:“您这是有快六个月了吧?真替您感到高兴殿下,王后大人知道自己快要当外婆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想来他的病也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乔东亮的白眼凝固在眼眶里,差点都翻不下来了,半天才吃力地转动了一下脖子,结结巴巴问:“你、你、你说什么?什么六个月?”
“……”斯巴鲁医生也愣了,呐呐道,“怎、怎么您还不知道吗?您已经怀孕快六个月了啊我的殿下,没看错的话您怀的应该是个卵,哦,这也难怪,卵不比胎儿,体积是很小的,很多人到临盆也不一定能察觉呢,还有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生出来被自己压扁了流一床的案例……瞧我这张嘴,您放心,我会一直很小心地照顾您的,坚决不会让这种悲剧发生。”
六个月、卵、睡觉的时候压扁了流一床,流一床,一床,床……
乔东亮脑子里“噗——”的一声,忽然出现了番茄炒蛋下油锅的画面,瞬间抓狂,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就坐了起来,哆嗦着拽住斯巴鲁医生的脖领:“你、你说什么?我肚子里有、有个卵?卧槽它是怎么进去的?”
“这……这我怎么会知道呢?”斯巴鲁医生脸红了,又不是我干的,怎么进去的您自己还不知道吗?
乔东亮头晕目眩手发软,渐渐回忆起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各种不科学事件——先是恶心呕吐,再是长了一鼻梁的斑,然后就是胃口大增,腰围变粗。怪不得杰克这么长时间都不要求那种事,还以为他失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