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人还活着?”绿珠感觉他是由爱生恨,不知他的大夫人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第1|
“我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反正都不关我的事了。”他不屑地冷笑。
一提及她,他的心情马上降到谷底。
你一定曾经深爱过她……绿珠在心底偷偷地说着,一股酸溜溜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知不觉中,她几乎想独霸他的爱。
她已经很努力抗拒他的魔力,他却一天比一天更侵占她的心。
望着石崇英俊的脸庞,她又是一片迷惘,不可讳言的,他的确长得英气逼人,是人中之龙,怪不得紫荆郡主要不择手段得到他。
然紫荆得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心,一辈子都困在“情”字里,不是更可悲?!
“再为本侯吹上一曲解烦忧,好吗?”石崇要求她,方才的曲乐意犹未尽。
“是,绿珠道命。”她展现难得的温顺,嘴角勾起迷人的微笑,百媚横生。
笛音宛如天籁,逐渐安定他的心神,不再去回想那段不堪的往事。
石崇在豹皮椅上横躺,闭上酸涩的眼眸,此刻他线条分明的脸庞,放松下来,完全没有暴戾之气,五官十分祥和。
她一边吹笛,一边偷盼他的睡容,心竟觉得和他如此相契!
今天的石崇什么也不逾矩,只是静静地欣赏她的笛声,反而更拉近两人的距离。
府里新进一批冬布,要丫环们赶在寒冬之前做好,绣儿闲来无事,便帮着喜鹊,两人去于总管那儿领回一疋厚厚的布料,打算拿回凤凰阁慢慢缝制。
“绣儿,你的女红应该不错吧!”喜鹊和她边走边聊,这阵子相处下来,两人无话不谈。
“我啊……”绣儿咋咋舌头,不好意思地老实招出:“虽然名字有个绣字,可是却老是绣不好。”
“是喔!”喜鹊噗哧一笑。
“可是我表姐很会刺绣,她除了不会武功,什么都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绿珠夫人肯定是仙女转世,人长得美,又有才华。”喜鹊现在非常崇拜绿珠。“怪不得君侯那么宠她,还大费周章加盖琼楼,我看紫荆夫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君侯遗弃了。”
“我也是这么想,君侯最好把她扫地出门。”
绣儿和喜鹊一言一语,都传进了邻近的花丛,紫荆夫人的耳里,由于花丛长得比人还高,她们没有发现紫荆。
紫荆身边眼着丫环探梅,正巧从这儿经过,听见丫头的高谈阔论,竟是在嘲笑她的失宠,紫荆怒火中烧,快步越过,疾声喝叱:“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绣儿和喜鹊闻言心中大惊,怯怯地回头请安。
“二夫人万福。”
“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二夫人吗?简直是刁仆!”紫荆正好一肚子怨气,听见她们出言不逊,更是火上加油,愤怒到极点,她指使着贴身丫环。“探梅,给我掌嘴!”
“是。”探梅遵从地上前左右开弓,重重地掴了她们一人一个耳光。
喜鹊毕竟是府里的丫环,抚着疼痛的脸颊,不敢吭声。
绣儿就不同了,她的火爆个性可不是好欺负的,忿恨地怒道:“你凭什么打我?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是三夫人的表妹,是金谷园的客人。”
“金谷园不欢迎你这种吃闲饭的客人,哪有客人腻着不走的道理!”紫莉夫人不屑地道。
“是君侯答应让我留下来的。”绣儿理直气壮地回道。
“那又如何?你既是在金谷园,就得守规矩,不应该狗仗人势,乱嚼舌根。”
“我又不是故意要说给你听,你自己要听见,我有什么办法?”
“你——”紫荆怒不可遏,扬起手再度给她一巴掌,火辣辣的五爪红痕,鲜明地印在她惨白的小脸。
绣儿长这么大,不曾被人如此辱打,一次就是两巴掌,她哪能容忍?眼睛憎恨地瞪着紫荆,把她恨之入骨。
喜鹊吓坏了,深怕绣儿会在冲动之下,反打二夫人,虽然她也十分愤慨,但是身份不如人家,又能如何?谁教她后地命苦,投胎做丫环。
她赶紧把绣儿拉住,向紫荆赔不是。“二夫人,是我们错了,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和我们一般计较。”
紫荆从鼻孔里哼气,目中无人。“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乱说话!”
她趾高气昂地领着洋洋得意的丫环探梅走开。
绣儿气得全身发抖,想上前抓住她,喜鹊流着泪,哽咽地泣道:“绣儿不要……我们斗不过她……”
“我要去找表姐,请她帮我们讨回公道,喜鹊—走。”
“你们被紫荆夫人打了?”
绿珠吃惊地看着她们红肿的脸颊,心疼得取来膏药,为绣儿、喜鹊敷上。
“三夫人,我自己来就好。”喜鹊的脸伤得不严重,只消一天就会褪去,可是绣儿就惨多了,不停地叫疼。
“痛死我了,喔!表姐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绿珠拧起螓眉。“她怎么下手那么重,把你打成这样,你们是不是得罪她了?”
事出必有因,紫荆不会没事打她们。
“我们……哪有?只不过……在背后讲她两句坏话,不小心被她听到。”绣儿嗫嚅地说。
“绣儿你口无遮拦的个性,怎么还不改?”绿珠略带责备地说。
“我又不是当她的面故意说的,她也不能随便打人啊!”绣儿噘着嘴道。
绣儿言之有理,紫荆动手打人,的确不对。绿珠低头沉思,斟酌此事。
“表姐,你一定要替我和喜鹊讨回公道?”绣儿求着她。
绿珠面露难色。“你要我怎么做呢?”紫荆是石崇的二夫人,她若前去理论,不是摆明了翻脸相向?那日后大家同住一屋檐下,碰了面岂不难看?
“至少也得让我打探梅一巴掌,我的一个耳光,就是被探梅那丫头打的。”绣儿气道。
绿珠静坐不语。
喜鹊明白三夫人的处境,体谅地说:“算了吧!绣儿,以后咱们不要接近二夫人和探梅就好。”
绿珠正有此意,懂事的喜鹊帮她说了。
“什么算了?”绣儿却大呼小叫,不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长这么大,就算我爹娘也没打过我的脸。”
绿珠凝视她红肿的脸颊,绣儿和她情同姐妹,这两个耳光像打在她自己脸上,她难过极了,可是又深感无力。
她幽幽地开口道:“绣儿,你回故乡去吧!不要留在这儿受欺凌了。”
“表姐,你要赶我走?”绣儿曲解了她的好意,瞪大眼眸。
“我不是要赶你,是怕你会再被欺负,你可以回家乡,找个好男人嫁了。”绿珠真诚地执起她的手。
“我不要!”绣儿抽回自己的手,嚷道:“我要陪着你,否则紫荆夫人若是欺负你,就没人保护你了。”
绿珠感动莫名,心中一片恻然,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此时她才发觉自己是那么地懦弱,从小到大,绣儿总是人前人后地为她出头,而她却害绣儿挨了打。
“绣儿,表姐对不起你,都是我连累了你。”绿珠哭出声。
“你要这么说嘛!是紫荆夫人她太可恶了!”绣儿慌了手脚。“好了,你别哭了,我自认倒霉好了。”
“委屈你了……”
两个表姐妹最后相拥而泣,喜鹊也在一旁抹泪。
凤凰阁凝聚着温馨的气氛……
万丈高楼平地起,石崇带着绿珠到工地勘查进度,仆奴如云簇拥,两人就像是帝王和娘娘般。
石崇轻搂她的肩。“这座新楼就以你的名字取名,叫‘绿珠楼’。”他的眼神融合多少柔情。
“绿珠楼?”她受宠若惊,低喃这楼名。
“挺好听的,不是吗?”他温和地笑着,像冬天的太阳,带给人温暖。
“用我的名字……不太好吧?!”
“这本来就是要送你的,有什么不好?”
绿珠心花怒放,绽开笑颜,虽然她不虚荣,但是哪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哄着、宠着的感觉。
“外面风大,我们回凤凰阁吧!”石崇体贴地为她披上银貂皮氅,拥着她慢行。
她看得出他的真诚,他的付出,一颗芳心也渐渐投向他,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不管他曾经有过多少女人,她都认定他是她的惟一。
凤凰阁中,梁纱飘缈,一层又一层,芙蓉帐里,两人一丝不挂,交叠在床榻上,无限春色……
“珠儿……”
他柔声轻唤,俯首温存地吮吻她的红唇,深情蜜怜,长指滑下她坪坦的小腹及处女的禁地。
“你还是处子吗?”他惊喜地问。以前他曾经怀疑过,想不到只是他庸人自扰。
“嗯……”她含羞带怯地,弓起身子,展现出床第间的生涩。
“原来我错怪你了。”他抱憾地说:“我何德何能,能娶到你这么完美无瑕的女人?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就好了,我一定惟你不娶。”
他的一番情话,教她的整颗心都给了他。
心既然给他了,那么身子……
她星眸半合,迎接和他灵内合一。
他结实健硕的胸肌贴上她胸前的柔软,挺身戳刺花核,破了她的童贞。
那一刹那,她痛得叫出声,他怕她疼,静止了动作,感觉两人结合的美妙。
“不要紧张,待会就会很舒服了。”他带领着她,进入巫山云雨的境界,体验欲仙欲死的滋味。
“啊……”她忘情地吟哦,享受感官的刺激。
她的手指触摸到他坚实的背部,发现他已汗流涔涔。
“你热吗?”
“有点热,但是没关系。”他似乎不以为苦,乐在其中,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仿佛期盼了很久似的。
“我要你永远属于我一个人的。”他在她耳畔吹气,低嗄地说着。
第1|
“绿珠只愿服侍君侯一人。”她吐出承诺。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他更说出白头之约。
烛光跳跃,窗外夜空繁星点点,两人共攀星辰……
第六章
“匡啷!”一声又一声,紫荆忿而将积珍院所有的名贵瓷器,掷地摔破,发泄满腹怨气。
“二夫人,别再丢了!”丫环探梅看得胆战心惊,夫人糟踏这么多古董青瓷,万一君侯怪罪下来,她这个贴身丫环中首当其冲!
可是她依然阻止不了紫荆夫人的疯狂行径,而且离得更远,深怕破碎片割伤。
紫荆伤心欲绝地跌坐椅,她已筋疲力尽。昨夜君侯居然破例留宿凤凰阁,这对她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
眼见石崇对绿珠一天比一天宠爱,她有如剜心刨肉般痛苦。
以前石崇不爱她,她尚能忍受貌合神离的日子,至少她还是金谷园的惟一女主人,现在石崇居然爱上别的女子,对绿珠百般呵护,对她则视而不见,连府里下人都一面倒,眼中只有绿珠一位夫人。
那么她紫荆夫人算什么?
她不甘心哪!
“探梅,你告诉我,绿珠哪一点比我好?我哪里不如她了?”紫荆神智俱失地捉住丫环的手腕,眼神恐怖极了。
“二夫人……”探梅惊恐地,看紫莉夫人这情形,像要疯了般,只好说些好话安慰她。“您是堂堂郡主,三夫人只是乡野村姑,她根本比不上你。”
“你胡说!”紫荆夫人用力推开她,自言自语。“如果她比我差,君侯怎么会喜欢她……一定是会什么妖术,对,一定是这样,绿珠是妖女!”
探梅瞠大眼眸,不可思议地望着发髻凌乱的紫荆夫人,她是从王府陪嫁过来的,从小就侍候着这位娇蛮的郡主,没想到郡主居然被爱情折磨得快疯了。
这怎么行呢?
她拉着紫荆。“我们回王府去,好吗?王爷和王妃一定很想郡主。”
“我不回去,我如果回去了,君侯和绿珠就可以双宿双飞了,我不回去……”紫荆摇着头,反复说着。
“可是你不回王府,留在这里,绿珠夫人会害死你的。”探梅劝道。
紫荆惶恐地,双手护住自己。“她会妖术……会害死我……”
“对啊!我们躲到王府,她就找不到我们了。”探梅诱之。
紫荆低头想了一想,眼神忽然变得阴冷起来,神秘地说:“她要害我,我就先害死她。”
“什么?郡主,你不要胡来!”探梅吓了一跳,害怕她真的做出恐怖的事。
“叫我夫人,我是石君侯惟一的夫人!”紫荆厉声纠正她。
“是,夫人……”探梅怯懦地唤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兆。紫荆夫人会做出什么不利绿珠夫人的事呢?
转眼入冬,寒气侵人,绿珠特地缝制一袭保暖的棉袄藏袍,石崇穿在身上如玉树临风,十分喜爱。
“想不到你手这么巧。”
“你不是早看过我绣的鞋样?”
“可是制衣比绣鞋困难多了。”他在菱花镜前照映好半晌,可真的是真心喜欢这件袍子。“正好让我穿去大理云南。”
“你又要出远门?”
石崇每隔一阵子就要出外收帐款,一去就是三、四天。
“本来想叫于总管去就行了,但是云南那边还有些商务,需要我亲自去处理。”
“那你早去早回。”绿珠不舍地为他卷好衣领。
“我会的。”他一手搂住她的纤腰,纳入怀里,两情绻缱。
自从他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每日都沉浸在幸福里,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这次要分离数日,她才体验到相思成病的道理。
那真是魂不守舍。
依依不舍,挥别了君侯,她就开始引颈盼望着他平安归来。
在金谷园,她啥事也不用做,没有君侯作伴,简直度日如年。
绣儿没有爱情的羁绊,整日嘻嘻哈哈地过日子。
谨儿倒常跑到凤凰阁找她玩,绿珠爱屋及乌,对谨儿更加视如己出,谨儿遗传了他爹的聪颖,绿珠教他玩五子棋,他很快地学会,而且很入迷,不时拿着棋盘找人玩。
她闲来无事,便做了一些甜饼给他吃,喂他吃得满嘴沾黏饼渣,她宛若慈母般,拿起手绢,为他擦拭。
“绿珠姨娘,如果你是我亲娘就好了。”谨儿好喜欢她。
“绿珠姨娘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了呀!”
“娘!”谨儿扑到她的怀抱,汲取她丰富的母爱。
她轻拍他的背膀,感动得热泪盈眶。“乖孩子……”
谨儿抬起小脸,令人怜惜的说:“我从来没看过我的亲娘,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娘了。”
“可怜的孩子。”她搂紧他,“你的亲娘怎么忍心抛下你?”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原因,却从谨儿口中得知。
“我的亲娘在生下我不久,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绿珠惊愕无此。“是真的吗?”
“嗯,小时候我经常吵着要娘,有一次爹忍不住打了我,才告诉我的。”谨儿难过地说。
原来君侯会经被妻子背叛,怪不得他对女人会不信任。
绿珠对石崇更明白了一层,非常同情他所受的残忍对待。
他对前妻一定有很深的感情,想到这里,她的心没来由地揪痛。
掐指一算,君侯明日就会归来。
绿珠坐在烛台前,静静绣着一双厚底的靴子,这是要给他的,她本来打算通宵等回来,但是眼皮子沉重,她挨到三更天,终于忍不住上床歇息。
闭上眼,她微笑入眠,飞到梦里和他相会。
深夜如鬼魅,凤凰阁楼下,已有一人徘徊多时。
紫荆夫人拿着火把,绕着铜柱踯蹰,嘴里念念有词:“我要往哪里烧才好?这里?还是那里?”
丫环探梅并不知道她半夜不睡,跑来凤凰阁放火。
金谷园所有的下人都睡了,没人发现她怪异的行径。
一句明月清冷地照映凤凰阁,黑影幢幢。
忽然几声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