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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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楼-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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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傻了眼,一眨也不眨。
  绿珠回避他灼人的眼神,慌乱不安。这名帐房先生未免也太无礼了,她可是石君侯的夫人,两人可以说是主仆之分,他怎能用这种挑情的眼神看她?
  “夫人国色天香,容貌举世无双,孙某今日得以目睹芳容,实属三生有幸。”
  “孙先生没别的事可做了吗?我想君侯不是请你来赞扬我的。”绿珠不客气地道。
  孙秀笑容一僵,有些局促。
  绿珠旋身曳裘而去,消失在长廊的尽头。
  而他的脑海依然盘旋着她的丽颜,像失了魂般……
  香烟袅袅,一串悠悠的颤音,自绿珠的纤纤玉指拨弄中流泻,她挽起乌云般的发髻,两枚珍珠坠子在耳垂下悬着,眉弯新月,唇似樱桃。
  住进金谷园后,因为吃得好,她出落得更丰腴动人。
  石崇斜倚在虎皮褥上,他愈来愈爱她,若是有一天他会失去她,那一定比教他死还苦。
  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啊——”绿珠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石崇关爱地过去问。
  “琴弦无缘无故断了。”她的那一柄上好的古琴,心生惋惜。
  石崇不在乎那琴有多名贵,他瞥见她的食指尖端冒出珠粒般的鲜血,毫不犹豫地俯身凑唇,吸吮住她流血的指头。
  “还疼不疼?”他贴心地询问,口吻是那么轻柔。
  她微笑摇头,根本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
  “不要弹了,休息一下。”他扶着她,在床榻上坐下。
  她知道他又要做“坏事”了,欲拒还迎地站起,却被他强而有力手腕拉回去,而且直接压上她的身,覆上她柔软的菱唇,恣意品尝她的甜美。
  “崇……”她呓语不清地唤着他的名,他更兴奋地以王者之姿进入她的体内,每每和她灵肉合一,那种蚀骨销魂的滋味,总教他回味无穷。
  他眷恋她无瑕的胴体,尽情地驰骋,徜徉在翻云覆雨的情欲世界。
  两人忘情地投入,殊不知窗外正有一双色胆包天的眼睛在偷窥。
  孙秀原本是想来见她一面,一解相思,自从上回见过她,他就失魂落魄地,茶饭不思,想的全是绿珠,恨不相逢未嫁时。
  可是当他悄悄接近时,却听见屋内传来阵阵酥麻的吟声,他忍不住在纸窗挖个小孔,附眼偷窥,这才发现石崇正和绿珠快活。
  绿珠雪白诱人的胸脯,一波一波地在石崇身上颤动,仿佛就跨骑在自己身上,他看得两眼发直,欲火焚身,猛咽口水。
  这样的活色生香,更激发他想得到绿珠的决心。
  倘若能和她一夜风流,那么牡丹花下死也值得。
  石崇啊!石崇,你已经富可敌国了,现在又有如此美人相伴,上苍未免也太眷顾你了。
  孙秀心里好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享受荣华富贵,消受美人恩。
  绿珠的娇、绿珠的美,深植他的心,每次见到她,看到石崇得意地抱着她,他就有一股强烈的妒意,想要把绿珠抢过来。
  奈何石崇是他的主子,在主子面前,他只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这口窝囊气,他憋得好辛苦。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得到绿珠。
  绿珠楼的工程大部份竣工,独缺匾额与桌椅家俱。
  高楼巍峨,青松拂檐,门窗上都是精心雕琢的新花样,园景曲折华美,奇花怒放。
  石崇带着绿珠夫人、于总管和孙秀跟在后,一同拾阶步上楼,瑶阶上铺着厚厚的绣毛毯,玉槛朱循,攀龙附凤,巧夺天工。
  待走进屋子里面,锦遮绣映,百转千回,幽房邃室,婉转相通,金玉珠翠嵌阁镶墙,象床羽枕,锦姻绣褥。
  富丽精工,令人赞不绝口。
  “神仙也不过如此。”孙秀脱口而出。
  “哈、哈哈,门外就缺一块匾额,有劳孙先生买一块上好木材,替本侯的爱妾题字吧!”石崇心情大好。
  “是。”孙秀拱手遵命,心中百味杂陈。
  绿珠小鸟依人地偎着君侯,到处走马看花,眼里根本没有他,更令孙秀感到不滋味。
  石崇向来好大喜功,新居落成,他哪有不大宴宾客的道理?立即吩付于总管发出喜帖,通知各界好友莅临金谷园。
  今日,金谷园车马盈门,贺客络绎不绝,彩礼高叠。
  小厮点燃爆竹,震天价响,一片喜气洋洋。
  丫环们来来往往,手中托着盘儿,把一盅盅热气薰腾的山珍海味,送到各位佳宾几上。
  绿珠楼美轮美奂,所费不赀,令众清客叹为观止。
  普天下之,也只有石君侯能如此大手笔,为了一名姬妾,不惜斥资,金屋藏娇。
  待绿珠轻娉袅娜地现身时,大家又是一阵惊呼,果然是名不虚传。
  见过绿珠的人,百看不厌,没见过的人,更是瞪大眼珠子。
  人间绝色啊!
  众人欣羡的眼光投向石崇,石崇面有得意,对着宾客举杯致意。
  绿珠也小酌几杯,黄汤入肚,她的霞颊绯红,更添三分妩媚。
  “听闻绿珠夫人娴熟音律,来一段曲子吧!”有人起哄。
  绿珠在众人的要求下,命人取来玉笛,吹奏一首自己新编的曲子,音律轻快,曼妙动听,又有美景造势,恍若置身于世外桃源,无忧无虑。
  第1|
  几个丫环听了,不觉雀跃地踏舞,爱风花雪月的客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了个美婢共舞,有人带头,大家相继仿之,一同沉浸在美妙的舞曲。
  只有孙秀一人闷闷不乐地饮酒,凝眸远观美人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于总管注意到他落寞的神色,拎着酒壶,坐到他身边,为他斟酒。
  “孙兄弟,有心事吗?”
  孙秀闲默不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灌入喉间,试图一醉解千愁。
  “别喝这么猛,当心伤身。”于总管好心提醒他。
  “你不要管我,让我醉死。”孙秀竟抢过酒壶,仰头一栽,以壶就口。
  于总管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孙秀最近阴阳怪气地,不太对劲。
  相处久了,他才发现孙秀不是个简单的人,城府极深,是朋友便好,若是敌人,那就很可怕了。
  金乌西沉,宾客散去,绿珠楼又回复清静,阁楼上彩结灯明,绿珠卧躺在君侯膝上,神情疲累。
  “累了吗?”石崇从不为女人揉捏,今日却破例了,他为她揉着额际两旁的太阳穴。
  “嗯。”绿珠合着眼,翻身搂抱他的腰,将脸儿埋在他的小腹间。
  石崇爱极了她撒娇的模样,愈把她捧在手掌心。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把你藏起来,不教人看见你的美。”在宴会,不少色眯眯的眼珠子,他真想把它挖出来。
  “你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放心好了,绿珠这辈子只认定君侯一个人,别人若想染指我,我宁死不屈。”她半睁开眼眸。
  他的薄唇上扬。“我相信你是个冰清玉洁,会为我守身如玉的女子。”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绿珠暗笑他患得患失。
  “如果你和我有了共同的孩子,我更不怕你跑掉了。”他嘿嘿地干笑,意图不轨地伸出禄山之爪。
  “呵……”她转过身,溜到床榻的另一角,咯咯直笑。“我才不要帮你生孩子!”
  他抓住她,从背后缚住她的手脚,因她的话挑起眉。“为什么不要?”
  她微微挣扎,他霸道地紧紧控制住她,教她动弹不得。她只好说:
  “如果我生了孩子,一定会影响到谨儿,我怕自己没法子全心全意照顾他。”
  “绿珠……”石崇真是感动,他娶到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子。“谨儿有你这个后母,是他的福气。”
  “谨儿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也视我为亲娘,有时候他都会喊我娘呢!”她得意地说。
  “谨儿肯自动自发的念书,全是你教导有方。”他不胜感激。
  “你平日忙着生意,我教导他是我份内的事。”
  “你真是我的贤内助。”他无限宠溺地搂着她,深情凝睇,进一步将她压倒,男性的阳刚汲取她的阴柔……
  经过雨露的滋润,她的肌肤愈发细致光滑,如凝脂般诱人,他有如膜拜女神般,遍吻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妆楼内,雅房掩门,一面仕女屏风排开,遮掩了美人入浴的春光。
  一只朱漆的三脚浴桶,绿珠正在沐浴净身,水气氤氲,蒸蒸而上,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衬托出她赛雪的肌肤。
  两名丫环站在一旁服侍她,为她擦洗后背和一头及膝的长发。
  绿珠爱干净,非得每日清洁身子,所以她身上总股洁净的清新香气。
  “你们先退下吧!”她不爱沐浴时,有人瞧见她一丝不挂的胴体,纵使丫环也是女人,她也不喜丫环们久待。
  她喜欢独自享受沐浴的幽静,一双白皙的玉腿撩出水面,纤纤皓腕婀娜地轻拂,举手投足尽是妩媚。
  门槛悄悄地进一双靴子,无声无息地接近屏风——
  孙秀偷偷地窥视,美人出浴,风情万种,他看得血脉贲张,不能自制。
  多少夜晚,佳人魂牵梦萦,令他辗转难眠。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惦着她,甚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荒唐地梦见与她交欢,驰骋巫山。但是醒来之后,发现只是南柯一梦,心又是那么的荒凉、孤寂。
  他喜欢她,却又不能向她表达,心里好苦啊!
  终于,他压抑不了排山倒海的欲望,冲动地走近她……
  “是谁?”绿珠瞥见一名男人的身影,惊慌失措地手下垂放在屏风上的雾破,往胸前遮掩。
  “是我,绿珠你别怕……”他靠近她,一双充满欲念的眼睛,盯着她姣美的身段。
  “孙秀,你要做什么?快出去!”绿珠又羞又怒。
  她现在身无寸缕,只好沉在水中,上不去。
  “嘘!你不要大声嚷嚷,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孙秀的手伸向她。
  她惊恐万分,放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绿珠!”他紧张地上前掩住她的口鼻,她瞪大美眸,死命挣扎。
  两名丫环闻言奔进,看见孙秀竟敢大胆调戏夫人,连忙喝止:“孙先生,你快放开夫人!”
  其中一名丫环机警地去唤于总管及其他家仆,前来制止孙秀的暴行。
  孙秀心里也怕君侯怪罪,赶紧逃出绿珠楼,他慌张地跌跌扑扑,奔下楼阶。
  石崇正好和于总管迎面赶来,石崇听到丫环的禀报,怒气腾腾地领着家仆,疾步到来,一看见孙秀作贼心虚的模样,便喝令:“把他抓起来!”
  孙秀被金谷园的家团团包围,无处可逃,吓得腿软,跪地讨饶。
  “君侯饶命,小人只是一时情不自禁,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
  “住口!”石崇怒不可遏。“你真是色胆包天,明知道绿珠是本侯的夫人,竟然还敢觊觎她,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我不是故意的,君侯请你饶了我这一次,下次我不敢了。”孙秀面如死灰,磕头如捣蒜。
  此时,绿珠夫人衣衫完整地站出妆楼,居高临下地睇着孙秀,难忍浴澡被窥的羞辱,神情气愤。
  “君侯,不能饶他,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调戏我了!”她指责道。
  “什么?可恶!来人那!把他拖出去杖毙!”石崇更是无法原谅孙秀的劣行。
  任何人都不能侵犯他心爱的绿珠,违者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杖毙”二字,孙秀瘫软在地,口不能语。
  于总管跟随君侯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竟然要责孙秀于死地。虽然石崇财富惊人,但是要私人杖毙一个人,官府还是会派差爷来查探。
  “且慢。”于总管出言阻止。
  孙秀如蒙一线生机,狼狈地匐匍至他的脚下。“于兄救我……”
  于总管实在不忍心见孙秀命丧黄泉,毕竟同僚一段时间,于是向石崇求情。
  “君侯,孙秀只是色迷心窍,所谓‘食色性也’,他不是蓄意目犯绿珠夫人,而且他有悔改之心,君侯就饶他一命吧!”
  “可是……”石崇指眼望着楼阁上的绿珠,征询她的意见。
  绿珠虽然恼怒,可也不愿闹出人命。“看在于总管求情的份上,免去孙秀的死罪,予以薄惩,赶出金谷园,永不录用。”
  石崇颔首,表示同意,吩咐下人:“杖棍四十,撵出府门。”
  “是。”绑着黑头巾,孔武有力的家仆把孙秀拖走。
  孙秀垂着手,眼里的一抹恨意,教于总管心生不安,万一孙秀日后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要击垮富可敌国的石君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愿是他多虑了。
  石崇上楼安抚受到惊吓的绿珠,他拥着她羸弱的肩头。
  “不用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谁也休想侵犯你。”
  “君侯……”绿珠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寻求安全感。
  这一天,她真的是吓坏了,差一点失贞。
  “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我坐在你身边陪你。”他温柔地让她的身子靠在软枕上,动作轻柔地覆住锦被。她稍稍放松,身子滑进被窝,小手却紧紧拉住他。
  “你不能走喔!”曾几何时,她已如此依赖地,连自己也很惊讶。
  但是此时她清楚的明白,她是为他而生的,仿佛前世注定好的情缘。
  石崇拂去她颊上的青丝,将她的容颜看得更分明。她的确是很美,任何男人见了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动了歪念,难怪孙秀会干冒大不韪,偷偷潜上楼调戏她。
  以后他可得防着点,不让绿珠在公众场合露脸,以免发生类似的情形。
  第八章
  新年的脚步近了,金谷园的下人们忙着除旧布新,小厮垫着板凳,换上新的门联,丫环扫打里里餐外,抹灰尘、供鲜花。
  府里人口多,于总管备齐了年货,差遣仆人搬进放妥。
  绿珠没事做,陪着谨儿放烟火,手拿五彩缤纷的火焰棒,在半空中挥舞,玩得不亦乐乎。
  这么欢乐和谐的气氛,落入门缝中某双眼睛中。
  一个头系蓝巾,身着朴裙的妇人,躲在后门悄悄看着那名玩耍的孩童。
  “他就是谨儿吗?已经长那么大了。”妇人忍不住垂泪,她是个不尽责的母亲,有什么资格去认自己的亲生儿子?今天会落得如此凄惨,有家归不得的下场,都是她的报应。
  石崇再纳妾,她也怨不得他。
  只是……她好想抱抱谨儿,毕竟母子连心,她相信谨儿一定也很想念她。
  陆彩霞把门推开了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她从前门进不了,只好走后门,一名下人忘了关上,她便趁机溜进来。
  “娘,这个给你……”谨儿亲昵地唤着石崇的侍妾。
  陆彩霞面色惨澹,她的儿子居然喊别人“娘”,
  怎么可以呢?
  她才是他的亲娘啊!
  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他的,那个女人凭什么拥有这一切?这些全都是她的呀!她是石君侯的正妻、谨儿少爷的亲娘。
  陆彩霞无法承受,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居然把金谷园的女主人地位,拱手让人。
  不!不公平,她要抢回她失去的,这些本来就是她的。
  “你是什么人?”绿珠瞥见她隐藏在门后,愕然问道。
  第1|
  谨儿也好奇地打量这位素未谋面的陌生大婶。
  “我……”陆彩霞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身份,她很想告诉谨儿,她是他的亲娘,但是她明白石崇不会原谅她的,更不允许她接近谨儿。
  绿珠牵着谨儿走向她,细声地问:“你是不是想找差事?”
  有一些附近居民经常会来打听,府里有没有缺人手?
  因为在金谷园做事,钱多事又少,很多人都想挤来,混口饭吃。
  陆彩霞念头一转,认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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