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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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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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阿玛。”

    曹双儿乖巧地应了一声,款款地行到了弘晴身旁,伸出素手,轻轻地端起了酒壶,将弘晴面前的酒樽斟满,而后双手捧起,低着头,一派腼腆状地递到了弘晴面前,吴人软语地开口道:“请小王爷满饮一樽。”

    “有劳双儿姑娘了。”

    望着眼前那张羞答答中透着强烈媚意的俊俏小脸,饶是弘晴生性沉稳,也不禁有些个心慌意乱,口中含糊地谢了一声,忙不迭地伸手去接曹双儿手中的酒樽,手指不经意间碰上了曹双儿的芊芊细指,但觉一股细滑感袭来,本就乱的心不由地更是一荡,酒樽轻晃不已,酒水险些就此洒了出来。

    “哎呀。”

    尽管只是手指轻触,可曹双儿却有若触了电一般,心神一恍惚,不由自主地便轻唤了一声,待得回过神来,原本就红着的小脸瞬间涨得如晚霞一般,羞涩难耐之下,一扭腰肢,人已是有若受了惊吓的小鹿般蹿得没了影踪。

    “……”

    曹双儿这么一逃走,弘晴当即就傻了眼,尴尬地捧着酒樽,饮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自有一股子怅然若失之感不由自主地狂涌上心来,一时间还真就有些痴了。

    “小女无状,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曹寅费尽心机地折腾了如此一番,甚至不惜再次得罪巴锡,为的便是创造出眼前这一幕的效果,当然了,曹寅并非是急着将女儿嫁给弘晴,要的便是让两人有所接触,最好能彼此产生好感,如此一来,曹寅自也就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位置上——将来三爷要是真的得势,曹家就能抱上条粗腿,若是不能,曹寅也无须真将女儿嫁给弘晴,大不了就当没这么回事也无妨,此际见弘晴反应若此,曹寅自是很有种算计得逞的自得之感,不过么,也没敢表现得太过露骨,也就只是笑着致歉了一句道。

    “无妨,本贝勒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到此好了。”

    尽管事先就已猜到了曹寅的算计所在,可弘晴还是不免有些不甚痛快,只是他自己也分不清这等不痛快到底是由何而起,这便一口将樽中的酒饮了下去,而后将酒樽往桌面上一搁,摆了下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那好,还请晴贝勒移驾,且到书房用茶可好?”

    弘晴既是不想再喝酒,曹寅自不敢强求,这便赶忙起了身,小意地请示道。

    “也好,曹大人请!”

    弘晴此番下江南乃是奔着盐务去的,目的地是在扬州,至于金陵么,不过是路过而已,自是不能久呆,最多两天便得起行,实是耽搁不起,自是乐得跟曹寅私下谈谈,也好对盐务的现状有个大致的了解,自不会拒绝曹寅的提议,爽快地点头允了下来,站将起来,与曹寅笑谈着走向了不远处的书房,待得到了地头,分宾主坐定之后,自也一众曹府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各自退出了房去,只留宾主二人独自奏对。

    “曹大人该是知道的,本贝勒此番领旨出京,为的便是整顿盐务,曹大人既曾先后连任了两任两淮盐运使,想来对盐务之事当不陌生,不知可有甚教我者?”

    弘晴此际心绪不宁,实是没了与曹寅虚与委蛇的兴致,卜一落座,也无甚客套,端起茶碗,细品了一口之后,便即直截了当地切入了主题。

    “不知晴贝勒对盐务一道可知晓多少?”

    一见弘晴面色肃然,曹寅自不敢掉以轻心,沉吟了片刻之后,也没敢胡乱给弘晴出主意,而是谨慎地反问了一句道。

    “略知一二耳,实不敢言熟稔,唔,这么说罢,本贝勒来前也曾调阅过些文碟,只知盐商分窝商、运商、场商、总商四类,尤以总商为最,只是这两淮地面上所有之总商不过四家,场商、窝商次之,也不过三十之数,唯运商却多,足足有六十之巨,个中良莠不齐,非不知内情者难明究竟,曹大人久任盐运使,想必是知晓个中蹊跷的,还请不吝赐教则个。”

    弘晴虽早知盐务一道乃是朝廷税赋之根本,可却甚少去关注,也就是穆宁等人被陷害入狱之后,弘晴才起了了解一下盐务的念头,只是碍于渠道所限,也没能了解得很深入,哪怕是临出发前,以圣旨的名义调出了户部那头的一些文碟,同样没能有太多的所得,此际说将出来,自个儿都不免有些赫然的。

    “晴贝勒说的甚对,盐商固然不过四类而已,个中总商虽重要,却属可控者,也甚少会干出贩运私盐之勾当,无论刘、董、孙、王四大总商为人如何,家财殷实都是不争之事实,又与官场有密切之联系,坐而发财即可,自是不会去冒杀头之危险,此一条,下官倒是可以做保,晴贝勒要查案,大可引这四家为援,至于场商么,只管卖盐,不管其余,参与私盐一事的可能性也不甚高,然,却一准是知情者,晴贝勒若欲知消息,唯有从此处入手,方可知根底;至于窝商么,只管放盐引,靠的是祖辈的恩荫罢了,虽能得巨利,本身却无实力参与私盐勾当,也无甚消息渠道之来源,当可置之不理,唯独运商却须得谨慎对待。”

    曹寅毕竟是干过两任两淮盐运使的老手了,此际说起盐务一事来,还真是头头是道,直听得弘晴连连点头不已。

    “听曹大人这般解说,本贝勒深受启迪啊,然,本贝勒听闻总商者,亦不过是运商中实力最雄厚者,其余运商皆是挂名在总商之下,所行诸事大体上要受总商之节制,若无总商之纵容,下头的运商怕未必敢胡为罢?”

    尽管点头连连,可弘晴显然不甚同意曹寅的见解,只是出于礼貌,并未打断曹寅的话头罢了,直到其说完之后,这才指出了问题的关键之所在。

    “这个……,呵呵,晴贝勒所言甚是,只是,只是……”

    曹寅本以为弘晴一向不曾接触过盐务,该是对个中道道无甚所知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一下子就点中了盐务的关键点,一时间还真不免有些尴尬不已的,支支吾吾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曹大人可是有甚难言之隐么?”

    弘晴可不相信当过了两任两淮盐运使的曹寅会真对盐务的关键点视而不见,这一见其眼神躲闪,心中自难免有些不快,这便微微一皱眉,不甚客气地追问了一句道。

    “也罢,晴贝勒既是一定要问,那下官说便是了,这四大总商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刘家,其后依次是董、孙、王,其中刘、董两家是姻亲世交,而孙、王两家则一向交好,四大总商之间虽各有地盘,然彼此间之关系却是盘根错节,恩怨难明,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晴贝勒一定要动,后果恐难逆料,故,下官窃以为须得慎之再慎,若为交差故,不妨从运商下手为妥。”

    曹寅虽算不得清官,可也绝不是贪官,实际上,曹寅在江南一地的官声还是很好的,若不然,其轮番当着江宁织造与两淮盐运使这两大肥缺,真要捞银子的话,早就富可敌国了的,也不致于因亏欠了六十万两白银而险些被逼上了绝路,其之所以一上来不说总商之事,并非其与盐商们有瓜葛,而是实实在在地为弘晴着想,唯恐弘晴少年心性之下,会有盲动之虞,万一要是弘晴因盐务一事陷了进去,一者是曹寅的投资计划要受挫,二来么,他也怕没法向老爷子交待,这才会避重就轻地说上一通,可惜弘晴似乎不怎么愿领这等好意,曹寅无奈之下,也只好隐晦地点破了个中之蹊跷,又为弘晴谋划了一条看起来过得去的办差法门——抓小放大!

    “嗯……”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自是一听便知曹寅所言的真意之所在,尽管不甚认同,可也没直接出言反驳,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眼中隐隐有精芒在闪动着,显然内心里并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第255章 盐务之要(二)

    抓小放大的策略若是平常时期,倒也不失为稳妥的整顿之道,弘晴离京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此点,奈何却是行不通,不为别的,只因此番办差乃是一众阿哥们联手挖下的坑,自然不可能让弘晴轻易地过了关去,真要是玩出这么一手瞒天过海的把戏,一准会被众阿哥们群起而攻,真到那时,弘晴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的,正因为此,弘晴早就将这等看似稳妥实则隐患重重的办法否决了去,这会儿哪怕明知曹寅所言乃是出自好意,弘晴也断然不会接受,问题是该如何彻底整顿好盐务,又不致于伤及税赋根本,却令弘晴为之犯愁不已的,没说的,就一个词——投鼠忌器!

    “晴贝勒,请恕下官直言,盐务乃税赋之重地也,若是稍有不慎,后果恐是不堪,一切还须得小心从事方好。”

    尽管弘晴沉吟着不曾表态,可曹寅却是看出了弘晴对抓小放大之策的不以为然,真就怕弘晴莽撞行事之下会吃大亏,忙谨慎地从旁又提醒了一句道。

    “曹大人放心,本贝勒自有分寸,唔,且请曹大人细细说说这四大总商都有甚靠山来着。”

    对于曹寅的好意,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奈何事涉阿哥们的党争,有些话弘晴实是不好与外人分说,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吭了一声,便即将话题转了开去。

    “好叫晴贝勒得知,四大总商排第一的便是刘八女,别看其名女像,可实则是个赳赳汉子,早年间本是一普通运商而已,十年间不单成了总商,更坐拥良田无数,乃是扬州府之首富,便是整个两江地面上,能与其并驾齐驱者亦是不多,据闻其根子在朝中,却无人能得知详情;排名第二的董家么,其家主董文涛,乃是世代以盐为业,其祖本是淮南人,后因捐助有功,得了和硕豫亲王多铎的赏识,被指为总商,至今已有三代,与刘八女是姻亲,关系密切,据闻,其与现任两淮盐运使何明福私交甚笃,具体如何,下官也不甚了了;排名第三的孙家本与明相(纳兰明珠)颇有来往,然,自打明珠失势之后,便不曾听闻孙家有甚靠山,或许正因为此,孙家便由排名第一之总商跌到了如今的第三,至于王家么,不瞒晴贝勒,确系与下官乃是姻亲世交,平日里往来也有不少,然,下官确实不曾因私而废公,此一条,下官可以对天盟誓。”

    曹寅确是真心想要与弘晴拉上关系的,分析起四大总商的情形来,并无保留,甚至连其与王家的关系都坦然相告。

    “曹大人不必如此,您对皇玛法之忠心天下人皆知,本贝勒对曹大人之清廉心性又岂有信不过之理,唔,那王家可靠否?”

    弘晴手中虽是握有“尖刀”这么把利器,奈何这把刀还不够锋利,除了京师之外,各处的分舵能力其实有限,这段时日以来,虽是多方打探,可得来的确实之消息并不算多,自是比不得曹寅这等老盐运使的讲解,待得曹寅解说完毕,弘晴心中已是有了个大概的计划,但并未说将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道。

    “若是晴贝勒要用人,下官可即刻去信,王家定会全力配合,至于能派上多大用场,下官却是不敢妄言。”

    曹寅显然对王家很有信心,当即便大包大揽地要请王家为弘晴打下手。

    “如此,那便有劳了。”

    前番菜市口一案时,弘晴其实已跟董、孙、王三家的子弟都有过接触,只是那会儿弘晴的心思都放在了刑部一案上,并未与这三家子弟有太多的联系,仅仅只是宴请过几回,便即打发这帮盐商子弟离京,是时,还真就没想到此番会被众阿哥们联手坑来整顿盐务,临时要用人,自是不便得很,能得曹寅如此隆重推荐王家,弘晴自是乐得姑且先用上一用的。

    “晴贝勒只管放心,下官知道如何做的。”

    曹寅费尽了心机便是为了能攀附上弘晴,此际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哪有不赶紧作出保证的理儿,当即便满口子应承了下来。

    “嗯,曹大人与巴军门可是有甚误会么?”

    盐务一事繁琐得很,自不可能一蹴而就,再说了,曹寅离任也已是多年,尽管有着王家这么个姻亲在,对盐务上的事儿却也不可能知道的太清楚,再问将下来,想来所得也不会太多,既如此,弘晴自也懒得再多费唇舌,这便将话题转了开去。

    “这……”

    一听弘晴提起此事,曹寅的脸色瞬间便是一红,斯斯艾艾地支吾着,却是半晌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呵,曹大人不必介意,本贝勒也就是随口一问罢了,能说则说,不能说的,就当本贝勒没提过好了。”

    弘晴其实也不是爱八卦之辈,先前之所以问起此事,也就真的只是好奇心使然罢了,其实并不是太在意此事,此际见曹寅满脸的为难状,当即便笑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曹寅可以不说。

    “此事说来话长,嘿,晴贝勒您是知道的,陛下派下官来这两江地面上,确是有过交待,对两江地面上的事儿每隔些时日便须得据实上报,唔,这么说罢,去岁巴军门从京师归来后,便下令重整秦淮河,多设花船,却又征了重税,偏生这两江之地富庶,花船一多,蝇营狗苟之徒还就趋之若鹜,搞得金陵城中一派乌烟瘴气,下官倒是私下劝过巴军门几回,奈何其就是不听,无奈之下,只得据实上报,此实是下官使命所难,当真非是故意为难巴军门,却不曾想陛下闻之大不悦,申诫了巴军门一回,这冤仇可不就结下了。”

    曹寅的老脸虽是涨得个通红,可到了底儿还是将与巴老爷子结怨的经过简单地述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呵,这事儿还真不能怨巴军门,其实这主意却是本贝勒所出,为的也真不是那风花雪月的好看,只是想着能以此填补一下两江地面的亏空,巴老军门是个实在人,若非两江地面的亏空实在太大,想来他也不屑如此行事的,这事儿说来都是误会罢了,回头本贝勒与巴老军门解释一下,能揭过去怕不是好的。”

    一听曹寅说起此事,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概因这馊主意还真就是弘晴出的,当然了,效果显然是不错的,这不,都已是大半年过去了,两江地面上的亏空始终能按着还款合约还着,说起来还真就是烟花之地的功劳,只是骂名却是让巴老爷子给背了去,弘晴自是能体会得到巴老爷子心中的委屈,也有心缓和一下巴曹二人的关系,这便笑着摇了摇头,揭开了巴老军门此举的良苦用心之所在。

    “那就有劳晴贝勒了。”

    听完了弘晴的解释,曹寅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敢情金陵城中“世风日下”的根子居然是出在弘晴的身上,这真令饱读圣贤书的曹寅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说啥才是了。

    “无妨,小事而已,说开了便好,这样罢,后日本贝勒便要启程赶赴扬州,明日便设个宴,邀您二位一并畅饮上一番,如此可好?”

    该聊的都已是聊得差不多了,旅途劳顿的弘晴也已是疲了,自不想再多深谈,这便起了身,笑着给出了个约定。

    “一切听凭晴贝勒安排,下官别无异议。”

    尽管对弘晴所提出的秦淮河开发一事还是不甚赞同,可曹寅却也不好再多言,毕竟秦淮河之所得乃是用于还两江地面上的巨额亏空,又不是弘晴自己装口袋里去,真要怪,那也只能怪历任两江官员们太不检点,弄出了数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再说了,曹寅原本就不愿意跟巴老爷子闹了生分,弘晴既是愿意当这么个中人,曹寅又怎会有不同意之说。

    “嗯,那就这么定了,曹大人且请留步,本贝勒这就先告辞了。”

    这一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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