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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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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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王,孩儿以为皇玛法乃睿智之明君也,断不会不教而诛,此事如何处置,终归会听听孩儿之言,真到那时,孩儿自有说服皇玛法之把握,管叫出手之辈妄做小人!”

    三爷可不是那么好戏耍的,弘晴自然是真不敢轻忽了三爷的怒火,这便面色一肃,将解决之道说了出来。

    “哦?尔将何为?”

    三爷当然清楚圣意才是关键,旁人再怎么嚷嚷,那都是造势而已,一旦康熙老爷子放了话,真敢唱反调的怕是没几个,此际听弘晴说得如此自信,三爷紧绷着的心弦自是稍松了一些,可要说彻底放心,那断不可能,接着往下追问详情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回父王的话,此事而今说不得,说破了便不灵了,若是父王信得过,此事便由孩儿来处置好了。”

    事关“麒麟商号”之生死存亡,弘晴可是一点都不敢大意了去,倒不是信不过眼前这三人,而是担心三人无意间走漏了风声,概因弘晴严重怀疑自家府上有着康熙老爷子布下的眼线,一旦预定计划败露,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为预防万一起见,哪怕拼着被三爷痛责上一回,弘晴也不肯在此时说破根底,当然了,还有另一个原因就在于弘晴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家老爹能琢磨得透康熙老爷子的心思,即便对他说了,也是白说,又何必去冒这等走漏风声之危险。

    “哼,你……”

    一听弘晴这话,三爷刚松下一点的脸色瞬间又黑沉了下来,嘴一张,便要好生教训弘晴一番。

    “老朽以为可行。”

    没等三爷发作出来,陈老夫子已是从旁打岔了一句,硬生生将三爷后头的骂人话全都堵了回去。

    “夫子之意是……”

    三爷生生被陈老夫子的话憋得个难受已极,奈何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勉强稳住了心神,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先贤有言:商者,小道也,却有可观,姑且为之又有何妨,总比常借国库要强罢,王爷,您说呢?”

    陈老夫子个性一向强硬,虽是辞官就了府,却也没怎么给三爷这个主人留太多的情面,言语间的暗讽之意几不加掩饰。

    “这……”

    三爷家大业大,可开销更大,不止是府里诸多地儿要用钱,在外头为门下奴才谋出路也要用钱,而他自己三不五时地搞个文会啥的,也得大量银子来支撑,就他那点俸禄以及名下庄子的收入,压根儿就不敷使用,为此,可是没少打白条从国库里借着钱花,尽管从国库借钱的并不止他一个,除了四爷、八爷之外,所有成年的阿哥眼下都指着国库里的钱花销着,可这显然不是啥好事情,三爷一向不愿让外人知晓,此际被陈老夫子当场点破,脸上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奈何又不好冲着陈老夫子这位师傅发火,生生被憋得呐呐不知所言。

    “王爷,属下也以为大可让小王爷一试,若是不成,王爷再出面转圜也还来得及。”

    李敏铨对弘晴之能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此际见三爷尴尬若此,忙从旁劝解了一句道。

    “嗯,就姑且先如此好了。”

    这一见李敏铨也附和弘晴的意见,三爷尽自担心依旧,却也不好再出言催逼弘晴,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不甚放心地下了个决断……

    中秋已过,天已是黑得早了,这才酉时四刻而已,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是到了点灯的时候了,随着下人们的张罗,西花厅里数枝蜡烛台一一燃起,将偌大的厅堂点缀的亮堂无比,刚用过晚膳的八爷闲散地坐在太师椅上,眯缝着眼,随手把玩着一块刚开了封的香皂,嘴角边则挂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而斜坐在其侧面的陆纯彦则是轻摇着手中的折扇,默默地沉思着。

    “哟,八哥,您也玩上这玩意了?嘿,东西倒是好东西,可惜出得不是地儿,老三这会儿怕是正嚎丧着呢,哈哈哈……”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西花厅里的娴静气氛,随即便见胤禟、胤锇、胤祯哥三个肩并肩地从外头逛荡了进来,还没等胤禩出言招呼,眼尖的胤锇已是瞧见了八爷手中把玩着的香皂,登时便乐了,哈哈大笑着调侃了不在场的老三一把。

    “十弟这话过了啊,老三那厮嚎丧倒是不致于,不过么,如热锅上的蚂蚁倒是真的,指不定这会儿正寻思着到哪去找水解渴呢。”

    老九也一样瞧如今正红火的三爷不顺眼,哪怕老三并不在眼前,可挖苦的话却是毫不客气地往外冒着。

    “得,还是九哥有能耐,隔着这么老远,都能瞧得清老三那熊样,嘿,厉害,厉害啊!”

    能看到老三倒霉,老十自是觉得解气,这便一挑大拇指,笑呵呵地捧哏老九了一把。

    “十哥,您怕是还漏说了一条罢,这香皂可是好东西来着,三哥若是急着出手,咱们也就勉强接下来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么,该帮的忙,咱兄弟几个还是得好生帮上一把的。”

    一见两位兄长逗趣不已,老十四也来了劲,紧跟着也凑上了几句。

    “哈哈哈……”

    哥三个这么说相声般地一唱一和,极尽挖苦之能事,逗得众人尽皆放声大笑不已。

    “好了,议正事罢。”

    乐过乐,八爷却是不会因此而忘了正事,在他看来,弘晴被参应该是打击诚郡王一系的大好机会,可该怎么打,以及打到何等程度,却还须得好生计议一番才成,若不然,打不着狐狸反惹一身骚可就不美了。

    “八哥也太过小心了些,这等小事又何须我等齐聚议之,嘿,老大那厮既已出手,我等跟着闹腾上一下也就是了,何愁拿老三不下,呵,老三这回断然逃脱了去,就算我等不动,太子与老四怕也难耐寂寞吧。”

    老十就是个大嘴巴,一说到议事,头一个便跳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扯了一大通。

    “嘿,先都别急,这是万方敏那份弹章的抄本,都先看过再议好了。”

    八爷是个谨慎人,他可不敢似老十那般孟浪地便下个决断,这便一压手,止住了老十的话头,而后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随手丢给了老九,言语慎重地吩咐了一句道。

    八爷乃是众人的主心骨,他既是这么说了,众阿哥们自也不敢违拗了去,也就不再多言,轮流看起了奏本,偌大的西花厅就此安静了下来……

第50章 麻烦来了(三)

    贝勒府的书房相当之宽敞,足足有七丈余见方,然则偌大的书房里却只点了两枝的烛台,光线不足之下,房中自也就昏暗得很,微风拂过,烛光摇曳,映射得人脸晦暗难明,很有种阴森之感,只是四爷却显然并不介意,手拈着枚棋子,高高地举着,却迟迟不曾落下,眉头紧锁成了个“川”字。

    “四爷,举棋不定,实行棋之大忌啊。”

    四爷有个习惯,那便是每逢不决之大事,总喜欢边下棋边思忖,偏偏他的棋艺原本就臭,再一分心之下,那更是臭不可闻,低级错误多如牛毛,与其对弈的文觉大师应付起来,自也就轻松得很,浑然不用费啥心思,此际见四爷犹豫了半天都不曾落子,文觉大师不禁莞尔一笑,语带双关地提醒了一句道。

    “嗯,此局晦涩难明,不好下哦。”

    四爷闻言,眉头立马便是一挑,手动了一下,可到了底儿,还是没将棋子落下,而是轻吭了一声,回了句同样语带双关的话。

    “主子,奴才以为此局虽尚略有不明处,然,大势却是已定了的,推上一把,或许能别有天地也说不准。”

    尽管都说的是相关语,可在场人等都是四爷的心腹,除了勇猛有余、智谋不足的了因和尚之外,个个皆是伶俐人,自是都听得懂其中的奥妙何在,只是各人的反应却是不同——弘晖兄弟俩是有话不敢说,头角狰狞的年羹尧则是面带冷笑,一派不屑进言状,唯有戴铎却是不得不开这个口,只因他眼下是四爷身边最听用的谋士。

    “春风(戴铎的字)斯言甚是,奴才以为自古以来重农重商本就是君子小人之分际也,身为天家子弟,更是该为天下之表率,失了此心,又何以教化万民哉?而今万方敏既已上本,八爷那头断不会闲着,我等随机而动,却也不失为稳妥之道也,何乐而不为哉?”

    戴铎话音一落,刚回京述职的湖广巡抚年遐龄(年羹尧之父)也跟着从旁进谏了一番,言语间不再玩隐喻,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问题的核心之所在。

    “唔……”

    胤禛何尝不知此番弹劾乃是一举打垮三爷的大好机会,也并非不明白个中之蹊跷,之所以慎重再三,原因有三:

    其一是圣心难测,万一所上之本章不契圣心,那不免就有弄巧成拙之虞;其二便是在考虑有没有必要将三爷往死里得罪了去,毕竟三爷也不是等闲之辈,竖起这么个大敌,将来的路显然要难走了许多,倘若大阿哥与八爷一方联手便能底定大势,他胤禛似乎也没必要去跟风;至于其三么,则是隐隐觉得这桩弹劾案似乎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万一要是三爷那头还埋伏着后手,急着上本显然有踏空之危险,然则话又说回来了,倘若不出手的话,一者有可能被三爷死里逃生了去,二者么,又恐康熙老爷子认为自己是怕事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不敢坚持己见,正因为有着这种种的顾虑在,胤禛这才会举棋不定,哪怕此际戴、年二人都已表露了参与其事的态度,可胤禛还是在犹豫之中。

    “阿玛,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四爷沉吟不决之际,站在一旁的弘历却突然站了出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略带一丝迟疑地开了口。

    “讲。”

    让自家孩儿旁听议事乃是天家的传统,四爷也一向是如此做的,然则旁听归旁听,通常情况下,这些天家第三代是断然没有开口的权力的,四爷一向重规矩,自是素来不喜有违规之事出现,此际见弘历冒然出头,脸色顿时便耷拉了下来,咬着唇,似有动气状,只是到了末了,却还是给了弘历这个开口的机会。

    “阿玛明鉴,孩儿七夕时曾见过弘晴其人,略有交谈,印象颇深,孩儿以为此人心机实非寻常孩童可比,行事每多出人意表,却又滴水不漏,此番骤然露出如此大之破绽,恐非大意所致,若有后手之策,弹劾于其之人恐反遭其咬,且,若是如戴叔所言,诸方群起而攻,其势已大,多我不多,少我不少,既如此,何不坐看为上。”

    弘历人虽小,可一番话说将下来,却是条理清晰,言而有物,当真可算是少年有成之表率,原本因其冒然出头而微怒的四爷至此脸色稍霁,但并未加以点评,而是扬了扬眉头,将目光投到了戴铎的身上。

    “主子,奴才以为历哥儿所言确是有理,此事若从面上来看,我方出不出手,似都与大局无妨,只是奴才以为圣上要看的应是几位爷的态度,在这等事关国策之是非面前,若一无表示,怕也是不妥,故,依奴才看,本章还是得上,只攻农商之分,立于大义之上,而少攻讦具体,或许是最稳之策也,还请主子明察。”

    戴铎虽没少听闻弘晴的种种事情,可毕竟都是耳闻,还真不怎么将一七岁孩童看得有多重,只是弘历此番乃是初次建策,该给的面子自是少不得之事,这便略一沉吟,给出了个折中的办法。

    “嗯,那就这么定了也好,春风就辛苦一下,整个折子出来,回头我自看了再定。”

    胤禛思忖了一番之后,心中也认定戴铎的策略相对稳当,属进可攻、退可守之法子,也就不再多犹豫,这便点头应允了下来。

    “是,奴才这就办了去。”

    一听胤禛决断已下,戴铎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几步走到了一旁的文案前,提笔蘸了下墨汁,挥笔便速书了起来,弘历见状,嘴角嚅动了几下,似还要进言,可看了看四爷的脸色,却又不敢再多嘴,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然则眼神却是就此闪烁了起来……

    “晴哥儿,你可算是来了,唉,糟了,糟了啊!”

    乾清门前,一脸焦急之色的胤禄大老远瞅见正施施然行将过来的弘晴,立马便飞窜了起来,也不管周边大内侍卫们的惊诧,急冲到了弘晴身前,一把拽住弘晴的胳膊,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十六叔何事惊慌若此?”

    弘晴哪能不知胤禄在烦心些啥,但并不出言点破,而是一扬眉,假作不知状地问了一句道。

    “唉,晴哥儿,你还蒙在鼓里啊,这天都要塌了,奶奶个熊的,老大那浑球指使万方敏上了本章,将你我都给参了,这狗东西,老子断饶不了他,竟敢跟小爷过不去,回头小爷不找人参他个十遍八遍的,这事儿就不算完!”

    胤禄也是昨夜回宫之后方才得知的消息,心急如焚之下,一宿都没睡好,到这会儿,眼珠子可都是红着的,此际见弘晴还跟无事人一般,当真是又急又气,跺着脚便骂了开来。

    “十六叔莫急么,不就一弹章么,那万方敏身为御史,自有风闻奏事之权,他要上弹章,就让他上好了,这天还在头上呢,塌不了!”

    弘晴对此事一点都不意外,实际上,早在当初搞商号时,他便已算到了可能会有这么场风波,也早就打好了腹稿,心有定策之下,不仅毫不惊慌,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了胤禄一把。

    “好你个晴哥儿,到了此等时分,还有心说笑,爷我可都要急死了,皇阿玛若是见怪下来,这可怎生得了,唉,也罢,算爷倒霉,这亏咱先吃了,回头爷这就上了本章,所有的事爷一肩担了,有啥惩处爷也自受了去!”

    这一听弘晴居然还在说笑,胤禄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骂了一声之后,又甚有义气地打算将所有事情揽在了自个儿的头上。

    “十六叔,不必如此,天真塌不下来的,放心好了,皇玛法圣明着呢,断不会冤枉了我等这般好人的,安心等着便是了。”

    这一见胤禄居然如此讲义气,弘晴还真有些个感动的,不过么,却并没打算让胤禄如此做了去,这便笑着安抚了其一句道。

    “安心?晴哥儿,你倒是悠闲啊,爷我哪有心可安哦,奶奶个熊的,你家三爷如今正走运,也不知有多少人的眼珠子都红着呢,说白了,这事儿可是冲着你家三爷去的,等着瞧好了,今儿个还指不定有多少人要上弹章呢,爷也就是倒霉,被赶上了,好心帮你担着,还不领情,得,要不这事儿你自个儿揽了去。”

    眼瞅着弘晴还在那儿逍遥不已,胤禄可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不悦地横了弘晴一眼,狠狠地埋汰了弘晴一把。

    “呵呵,十六叔放心罢,万事我自当之好了,走罢,别误了课时。”

    尽管明知胤禄说的是气话,可弘晴却并不以为意,呵呵一笑,干脆无比地接过了揽事的担子。

    “啊,你……”

    胤禄本是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却没想到弘晴居然会毫不迟疑地将事情给揽了过去,不由地便是一愣,狐疑地看着弘晴,一时间还真不知从何说起了的……

第51章 麻烦来了(四)

    “晴哥儿,你没发烧罢?”

    尽管相交时间不长,可胤禄对弘晴却是极之佩服的,之所以明知道此番风波极大,却还要硬着头皮揽罪上身,没旁的原因,就是想保护弘晴一把,理由么,很简单,他胤禄虽然大位无望,可好歹是阿哥的身份,康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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