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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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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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娘的孩子就是没教养,咱不跟你计较。

    跟阿哥们挤一道,受排斥,那是必然之事,弘晴对此早有思想准备,自是不会去理会老十三的冷嘲热讽,只是淡然一笑,全了礼数之后,也不多言,缓步走向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老十四。

    “侄儿给十四叔请安了。”

    哪怕刚受了委屈,可弘晴的脸色却并无一丝一毫的变化,依旧笑得极为的和煦,该行的礼数照旧行得一丝不苟。

    “得,我说晴哥儿,你这一行礼,咱不还得还礼,还是两免了罢,有心不在礼数上,改天十四叔带你到外头耍耍去。”

    老十四从来都是个有心人,哪怕跟老八走得很近,可心却是隔着的,此际一见弘晴人虽小,气度却极佳,还真起了结交一番的心思,不待弘晴尽礼,已是站了起来,伸手一扶,笑呵呵地套着近乎。

    “这个自然,有十四叔带着,想来小侄断不致回去挨父王的板子,当得叨唠。”

    老十四的心思虽隐秘,可又哪瞒得过有着两世经验在身的弘晴,他既是要虚情,弘晴也乐得跟其假意上一番。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十四叔约你。”

    旁人忌讳三爷一家的突然崛起,可老十四却是半点都不在意,此际见弘晴行事如此老道,心中原本只是淡淡的结交之意顿时浓了起来,可也没再多啰唣,打了个哈哈,便算是全了双方的见面之礼数。

    “哼,蛇鼠一窝!”

    老十三从来与老十四不对路,哥两个年岁仿佛,又都已知兵著称,平日里没事还要闹腾上一番,此际一见老十四这么快就跟弘晴勾搭上了,心下里自是不爽得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出言讥讽了一句道。

    “混账行子,你说谁呢,给老子说清楚了!”

    老十四虽比老十三小了一岁,可个子却不在老十三之下,哥两个往日里私下也不知斗殴过多少回了,哪能容得老十三当众辱骂自己,这便一拍桌子,霍然站了起来,怒目瞪着老十三,破口大骂了起来。

    “谁认了就是谁,怎地,想动手不成?”

    老十三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哪肯在老十四面前弱了自家气势,同样毫不示弱地拍案而起,瞪圆了眼,与老十四来了个对瞪。

    得,你俩打去好了,咱接着尽礼数。

    那一头两叔叔要上演全武行了,这一头弘晴却是半点都不理会,别说掺合了,便是连看都不去看上一眼,自顾自地走到了已被两位兄长之气焰吓得快哭出声来的胤禑身前,从容地又是一个大礼:“小侄见过十五叔。”

    “啊,啊,别,哦,免、免了。”

    胤禑虽比弘晴要大了几岁,可论及心理素质么,却是差得老鼻子远了,这会儿正害怕着呢,这一见弘晴给自己见礼,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得,这就是个没用的货色,不值得一交!

    一见胤禑举止失措,弘晴心里头已是为此人下了个定义,自不会有跟其结交之心,也懒得多啰嗦,只是笑着全了礼数之后,便即走向了在场最小的老十六胤禄。

    “停,打住了,先看热闹。”

    老十六年岁是小,可胆子却肥,比起其同母的胤禑不知强出了几条街,这会儿正巴不得看两位兄长的热闹呢,自是不想跟弘晴玩甚虚礼,不等弘晴开口,他已是一伸手,搭住了弘晴的胳膊,小声而又兴奋地嘀咕了一句道。

    哈,这小子倒真是个贼胆大,不错,值得拉拢上一把的!

    自古以来,但凡能成大事的,那都须得呼朋唤友方可,弘晴既然不打算平淡,自然须得早作准备,大的那些阿哥,弘晴压根儿就不去考虑,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也不是弘晴能轻易撩拨得了的,至于那些眼下还没法浮出水面的阿哥们才是弘晴重点观察的对象,很显然,胆子贼肥的胤禄不自知间,已沦为了弘晴的猎取目标。

    阿哥们都是天潢贵胄,尤其是老十三、老十四这两小子都是圣眷极隆之辈,他俩这么一斗起了牛,自是无人敢上前去劝,纵使是身为上书房管事太监的李德全也没那个胆子,当然了,他也不敢坐视两位阿哥在这上书房里真打将起来,搬救兵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只是在临去前,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是多了几分的不明之意味……

第8章 从容应对

    “咳咳。”

    救兵来得很快,就在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口角已毕,全武行即将上演之际,却听两声假咳响起中,一名身着翰林服饰的老者缓步走进了书房之中,赫然是总教习胡任与到了。

    胡任与,江南上元(今江苏南京)人,字孟行,号芝山,清康熙三十三年状元,授职翰林院修撰,掌修国史,康熙三十八年积功升为翰林院侍讲,并任上书房总教习,为诸皇子师,为人最是刚直不阿,诸皇子皆畏之。

    “唰!”

    胡任与方才一露面,压根儿就不用多言,正顶牛得厉害的小哥俩已是齐刷刷地各自回身,飞一般地坐回了自个儿的位置上,双手规规矩矩地背着,要说多老实,便有多老实,宛若先前的顶牛完全不存在一般。

    “作业。”

    胡任与并未追究刚才的闹剧,也没有去看诸位仓促入了座的皇子们,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教习位上,一撩官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不苟言笑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不含任何感情的字眼。

    “胤祥,为文错处有三,皆用典不当,打手心十下!”

    “胤祯,为文错处有四,用典不当二处,别字有一,文理不通有一,打手心十五下!”

    “胤禑,为文勉强通顺,惜乎文采缺缺,打手心三下!”

    “胤禄,描贴合格,可免于处罚。”

    ……

    胡任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追究胤祥哥两个先前的闹剧,可在评判作业上,却是一点都不客气,打起手心来,那戒尺还真的是下了狠劲的,哪怕胡任与只是个文人,手劲也不算太大,问题是哥几个的手心可都是嫩肉,这重打之下,饶是小哥俩都是习武有成之辈,却也一样疼得直呲牙。

    乖乖,还真打啊!

    体罚的事儿,弘晴倒是曾听闻过,可真要说亲眼见识,那却是头一回,尤其是挨打的人还是地位尊贵无比的阿哥,这可就令弘晴的小心肝都跳得快了几分,喉头也不禁微有些发痒,忍不住狂咽了几大口的唾沫。

    “今日所讲,《大学》之十,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

    弘晴看着心惊肉跳的事儿,在胡任与做来,却是寻常至极之事,处罚完了三位阿哥之后,也没再多废话,翻开了书本,便即开始了今天的讲课。

    嗯,不对吧,怎么一上来就是《大学》?

    无论对弘晴来说,还是对整个诚郡王府,进学上书房都是头等大事,该了解的、该知道的,胤祉早已不知跟弘晴交代过多少遍了,在课程安排方面,弘晴不敢说了若指掌,可大体程序却是心中有数的。

    按大清祖制,阿哥满六岁就须得入上书房读书,倘若没有差使在身,纵使是年满十六,已独立开府建牙了,一样得入上书房或是听讲或是听政,如此一来,阿哥们的年龄有差,教习在讲课时显然就必须有相关之程序,大体上来说,都是从易到难,先给小阿哥们讲读《三字经》、《千字文》等最简单的经文,然后才轮到稍长的阿哥所应修的《论语》、《春秋》,最后方是稍难些的《大学》、《周易》等,此一条虽无相关之明文规定,可却已是约定成俗了的,无论满汉教习,莫不如此行事,可眼下胡任与却一上来就开讲《大学》,显然与惯例不符,自由不得弘晴不多留一个心眼的。

    《大学》,原为《礼记》第四十二篇,宋朝程颢、程颐兄弟把它从《礼记》中抽出,编次章句,全文不过两千三百余字罢了,并不算多,在知道自己必定要进上书房的情况下,弘晴早已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在四五天的时间里强行将四书五经都大体背了下来,甚至连不少前人的各种注本也都囫囵吞枣地记在了脑中,尽管离融会贯通还差得老鼻子远,可说到经文本身,却是熟稔得很,此际口中虽是高声跟读着,然则心思却并不在经文本身,而是脑筋急转地思索起了胡任与此举的用心之所在。

    “弘晴。”

    果然不出弘晴所料,胡任与领读了几遍之后,并未讲解经文,而是突然点了弘晴的名。

    呵,还真来了!

    弘晴早就知晓自己进上书房一事,不止是阿哥们不满意,便是那些朝臣们也不甚乐意,虽说明面上不好反对老爷子的决定,可私下里捣鼓一番怕是免不了之事,对此,弘晴自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朝着胡任与一躬身,很是恭敬地应道:“学生在。”

    “嗯,尔且将先前所诵复述一遍。”

    胡任与面无表情地看了弘晴一眼,也没问弘晴到底懂了没,一派理所当然地提问道。

    毫无疑问,这就是**裸的刁难了,别说弘晴方才刚入学,就是入学已半年的胤禄,也不可能才跟读了几遍,就能将全文读将出来的,不说生字颇多,句读本身就是个大难题,要知道古文可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要想通读,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这不,几个小阿哥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全都透着股幸灾乐祸的色彩。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

    阿哥们的乐子注定是瞧不成的,别说来之前弘晴便已将《大学》背熟了,就算没有,以他那超绝的记忆力,光是先前跟读了几遍,也足以将这并不算太长的第十篇全部背全了,当然了,弘晴并不打算表现得太过拔尖,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端起书本,朗朗地通读了起来。

    “尔曾习过此文?”

    胡任与本意确是想为难一下弘晴,倒不是瞧弘晴不顺眼,也不是因着与诚郡王府有过节,仅仅只是对康熙老爷子破例让弘晴这个皇孙进上书房有看法,可却没想到弘晴居然真能将全文句读了出来,吃惊之余,疑惑之心也就此起了。

    “回先生的话,学生在家时,确曾从西席处习过一些。”

    习倒是习过,只不过就是这一两天的事罢了,说起来也就是过了一、两遍,能背而已,真要说到真知灼见,那还差得太远了些,然则弘晴本就不欲太过出风头,这便索性因果往家中西席身上推了去。

    “嗯,能解否?唔,只限一句。”

    《大学》一文虽并不算特别艰深,可也并不简单,至少不应该是方才六岁的弘晴所能懂得了的,胡任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弘晴一码,这便略一沉吟,接着提问道。

    《大学》一文号称“初学入德之门”,说是字字珠玑也绝不为过,为文本身就简练至极,要想用一句话来概括一个篇章,又岂是容易之事,别说似弘晴这等刚进学之辈了,便是皓首穷经多年的文章老手,也难以做到此事,很显然,胡任与这一问已经不是为难,而是刁难了,这不,没见问题一出,小的两个阿哥还在那儿懵懂无知,可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的脸色却是精彩了起来,各自的嘴角边都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咱跟您老无冤无仇地,如此刁难个没完,太过分了吧!

    胡任与其人,弘晴前世那会儿压根儿就不曾听说过,也就前几日只是听自家老爹提过几句,说其文采虽出众,可为人却最是刻板,属循规蹈矩之辈,最看不得有违常规之事,正因为有了这么个印象在,对其可能会有的刁难,弘晴已是有了心理准备,可却没想到这老先生刁难起来便没个完了,居然拿这等足以当会试考题的难题来为难自己,再一看老十三、老十四那一脸似笑非笑的小样,弘晴当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回先生的话,依学生看来,或许‘上行则下效’一语能略括此篇。”

    恼火归恼火,问题却还是必须回答的,若不然,平白让阿哥们看了笑话去事小,不能在上书房站稳脚跟事大,值此时分,弘晴已是顾不得会不会太过出风头的事儿了,脑筋急速地运转了起来,数息之间,便已有了答案。

    “上行下效?唔,不错,不错,正是斯言!”

    胡任与本以为弘晴应该答不出此题,就算能,那也不是三言两语能概述得出来的,却浑然没想到弘晴居然只用了一个词便总结出了此篇章的主要思想,先是一愣,紧接着便不由地击节叫好了起来。

    胡任与这么一叫好不打紧,却令几个阿哥都有些傻了眼,不为别的,只因胡任与在上书房任总教习时间虽说不算长,可素来严肃,从不夸奖于人,众阿哥们从其处得到的只有惩处,向无表彰,此际居然对刚入学的弘晴如此嘉许,还真是破天荒第一回了的,不说老十五、老十六两个小阿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便是连老十三、老十四两个即将行成年礼的阿哥也为之震撼不已,再望向弘晴的目光里,也就有了丝不明的意味……

第9章 诱拐两阿哥

    两个时辰的一堂早课很快就过去了,或许是真被弘晴的天分打动了之故,也或许是不好接二连三地为难人之由,总而言之,自打弘晴答出了那道难题之后,胡任与便不曾再提问弘晴,反倒是原本看热闹看得起劲的老十三、老十四哥俩个倒了大霉,时不时地被胡任与揪出来提问,还尽是问些极为刁钻的题目,愣是弄得小哥俩狼狈不堪,光是手心就被打了好几回,这一下了课,哥俩个显然自觉没了面皮,连招呼都没跟弘晴打一个,尽皆窜得没了影踪,至于胤禑、胤禄这对亲兄弟么,却是热情得很,跟弘晴闲扯了一番之后,立马就被弘晴忽悠得找不到北了,大感知己难得之下,兴致勃勃地便邀请弘晴一并前去阿哥所做客。

    这就是阿哥所了?未免太那啥了吧!

    紫禁城,弘晴前世那会儿确实来过多回,可大多都是在重要的景点转悠,北五所这个未成年阿哥的住所还真就没来过,心下里自不免稍有些期待的,只是刚走到胤禄的房门口,眼睛可就有些转不动了,不为别的,只因这小阿哥的住所实在是太糟糕了些,一个字“穷”,两个字“穷酸”,三个字:实在穷!

    若不是身处紫禁城中,弘晴都忍不住要认定此处就一贫民窟了,瞧瞧,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就两间房,一间是随侍的一名宫女的下人房,另一间则是是胤禄住的主房,说是主房,其实也不过就是二十平方都不到的一间斗室罢了,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几把圆凳之外,就只有一个衣柜算是大件,四壁空空如也,连幅图都没挂,很显然,胤禄这个刚独立的小阿哥实在是穷得够可以的。

    “晴哥儿,愣着作甚,来,坐,十五哥,一并挤挤,小莹,泡壶好茶来,就拿年前皇阿玛赏赐的那份茶泡上。”

    胤禄是年前刚搬到的阿哥所,一者是入住时间尚短,尚未来得及打理,二来么,手中也确实没多少的银子,这住所自然也就穷酸得可怜,此际一见弘晴面色怪异地站在门口处,自是知晓弘晴在想些甚,小脸不禁为之一红,却又不好开口解释,没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发出了邀请,又强撑着喝令唯一的侍奉宫女去将御赐的好茶泡了来,以尽地主之谊。

    “十六叔贵为阿哥,却节俭如此,实是吾辈之楷模也!”

    端坐在摇摇晃晃的圆凳上,弘晴顿时觉得老大的不自在,当然了,不自在归不自在,他却是不会将这等情绪带到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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