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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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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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这案子怕是吴禄贞审不了。”田劲夫神情有些古怪。
  “吴禄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什么案子他不敢接?”
  张激扬看了身边的总司令一眼,调侃着说道:“除非是告总司令的。”
  田劲夫苦笑,说道:“石人,你还别说,这一老一少过来,就是来告总司令的!”
  “啥?”
  赵北张着的嘴立刻合上了,眼睛瞪了起来。
  “告我?告我什么?”
  田劲夫咳嗽一声,在赵北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啥?拐带人口?”
  赵北的嘴一歪,伸手将枪套里的那支左轮手枪一拍,迈步就走向衙门正门。
  第210章 小才大用
  百姓状告总司令,这可是共和时代的头一遭,这要是让那些新闻记者知道,总司令又要头疼了,所以,这状纸就不能在衙门口接。
  赵北将那告状的一老一少带进总督衙门,就在刚才审讯刺客的衙门正堂接了状纸,看了几眼,又问了几句,这才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传令下去,叫总军法官吴禄贞跑步来见。
  吴禄贞气喘嘘嘘的跑到总督衙门,赵北将那状纸往他面前一递,说道:“绶卿,有人告咱们共和军拐带人口,你好好看看这状纸。”
  吴禄贞看完状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总司令拐带人口?此话从何说起?你们两人老实说,这是不是有人教唆你们的?栽赃总司令,那可是重罪!”
  这最后两句话是对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说的,语气相当严厉。
  那告状的一老一少,老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少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都是本地人氏,老头名叫秦时亨,是成都一家广洋货店的掌柜,少年名叫秦石头,是这秦掌柜的族侄,同时也是货店的一名伙计。
  状纸上说,那个被总司令“拐带”走的人名叫秦宏文,是这秦掌柜的独子,也是秦家广洋货店的二掌柜,现年二十一岁,上过成都高等师范学堂,肄业后曾在一家洋行做写字,后来洋行歇业,他便回了秦家铺子做二掌柜,共和军西征四川,成都光复后,这个秦宏文就被共和军“拐带”走了,所以,这秦掌柜要来状告总司令。
  被总军法官呵问,那秦掌柜先怯了几分,战战兢兢几乎不敢开口说话,倒是那货店伙计秦石头少年心性,顶撞了几句。
  “共和军就是总司令的队伍,共和军拐带人口,啷格不告总司令?总司令家法不严,底下人拐带人口,那就是总司令的错!”
  这几句虽然很没有礼貌,不过倒是有些歪理,毕竟,这共和军现在基本上就是“赵家军”。
  但是另一方面,总司令确实是无辜的,所以他很恼火。
  其实这件事的真相并不复杂:
  总司令命吴禄贞负责组建一支专业宪兵部队,以加强部队的军纪,并在战争时期承担作战区的一部分警察职能,这支宪兵部队对文化的要求较高,所有的士兵都必须识字,所以这兵源很成问题,到目前为止,尚未征募足额,所以前两天成都光复之后,总司令同意吴禄贞就地征募宪兵,那个秦宏文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在今日上午应募,成了一名共和军的新兵,被编入宪兵营,报名之后,他回家收拾了行李,留了张纸条后便偷偷离家出走,秦掌柜看见了纸条,当时就昏了过去,老秦家几代单传,秦宏文就是秦掌柜的掌上明珠,还指望着他来继承家业呢,哪里肯放他去参军打仗当炮灰?
  秦掌柜当时就想把儿子叫回来,但是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他只知道儿子当的是宪兵,至于宪兵是个什么兵,谁也说不清楚,秦掌柜是号啕大哭,惊动了邻居,也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出了个主意,叫秦掌柜去告状,告谁呢?就告总司令,反正听说总司令“和蔼可亲”,想必不会治秦掌柜的罪。
  什么叫“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就是啊。刚才赵北听到秦掌柜的哭诉之后,差点就要暴走,他亲民只是做个姿态,可不是想跟那位“泥菩萨”黎元洪黎议长学习,看起来,以后还得“恩威并施”才是,百姓可以优待,但总司令的权威也必须得到尊重!
  其实秦掌柜当时如果冷静一点的话,根本就不敢来告总司令,自古民告官,便是告赢了也落不了什么好,何况,这位总司令不仅“和蔼可亲”,而且还有一个“小赵屠”的诨号,虽说那是满清顽固派的污蔑之辞,但也可看出这位总司令的禀性,那就是刚柔兼济,惹恼了他,未必不会剁几颗刁民的脑袋立立威。
  但是秦掌柜爱子心切,哪里顾得了那么多,被人一撺掇,便找了个算命先生写了张状纸,带着族侄秦石头就告到了总督衙门,至于为什么要告到这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有“青天鼓”,革命了,共和了,过去看不见的青天现在总该给百姓做主了吧?
  小伙计在跟总军法官顶牛,秦掌柜却“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冲着高坐上首的总司令磕了几个响头,号啕哭道:“总司令开恩,老秦家就这一根独苗苗,这上了阵枪林弹雨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叫我怎么活啊。总司令开恩,放我家宏文回家,若是要拉兵、派差,小人愿顶替宏文,刀山火海跟总司令闯了。”
  赵北见老头哭得可怜,恻隐之心也荡了荡,不过到底是忍住了没站起来,毕竟,这事他确实有些恼火,这老头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是如此诬告总司令,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好在是人都散了他们才来告状,要是刚才审问那两个刺客头子的时候他们闯进来闹腾,那可就不好收场了,虽然事情很容易就能够弄清楚,可是毕竟对于总司令的威望是有损害的。
  “秦时亨,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诬告!”
  赵北拿起惊堂木,用力拍了拍,吓得老头差点昏死过去。
  总司令适可而止,话锋一转,说道:“既然在共和军列了名字,便是现役军人,无论如何也必须服完兵役,现在既然你儿子已是共和军的现役军人,就不能随便脱离军队,否则就是逃兵,要军法从事的!”
  老头已是面无人色,只是磕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那小伙计秦石头也跪了下来,说道:“总司令开恩,掌柜的愿意出银子,只要秦哥不上阵打仗,就是倾家荡产,掌柜的也愿意。”
  那老头连连点头,哽咽的说不出话。
  “你们当我们革命军是绿营、八旗么?出钱就能不上阵?哼!其心可诛!”
  张激扬在一边冷哼了一声,其实他也是心虚,因为前两天他的政宣委也闹了几回,都是家里人不同意儿女参军,只不过没有闹到总司令这里,这些闹事的人家多半都是日子过得不错的,所以都视当兵为险途,这眼前的秦掌柜只怕家境也是不错。
  “都不当兵,都不为国效力,这个国家谁来保卫?不要说是洋人杀来,便是土匪、强盗过来,你们能抵挡?”
  吴禄贞也是气得够戗,他更理解总司令为什么那么强调开启民智、激发民力的重要了,没有国民的觉醒,就靠他们这帮军人,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个垂危的国家带出险境?
  “够了!”
  总司令又拍了拍惊堂木,向吴禄贞说道:“绶卿,这个秦宏文你有无印象?”
  “上午投的军,有印象。这个人文化水平高,做宪兵确实可惜,本来我是打算推荐他去干部学校的。”吴禄贞点了点头。
  “秦掌柜,你儿子既然已经从军,这又是他本人的意愿,并非我们强迫他,按说不能立即退役,不过考虑到他是秦家独子,情况比较特殊,我允许他再做一次选择,等他过来,你跟他说说话,但如果他执意要从军,你也不能强迫他,毕竟,现在共和时代了,青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道路的权力,宗法制度也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总司令新鲜词太多,秦掌柜听得有些艰难,不过这意思是明白的,当下连连点头,又从荷包里拿了张银票呈上,说道:“小人愿出五百两银子助军。”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不过,你这‘诬告’的罪名跑不了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儿子的事是你儿子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没有任何证据就来告总司令拐带人口,这要是放在前清时候,你有这个胆子么?”
  总司令冷言冷语,秦掌柜心里发毛,不过也梗了梗脖子,豁出去了。
  “只要宏文回家,总司令便是砍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绝无怨言。”
  “就算你儿子不愿回家,你这‘诬告’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绶卿,你去打个电话,命令秦宏文跑步前来报到,顺便叫宪兵营把他的军籍登记册拿过来。”
  不多时,秦宏文跟着一名副官赶到总督衙门,秦掌柜一见儿子,顿时又是号啕大哭。
  秦宏文拉着父亲走到一边,父子俩争论了一番,老头见无法说服儿子,干脆从天井捡了块砖头,往自己脑门上拍。
  这下子算是震慑住了儿子,秦宏文垂头丧气走到正堂,一个立正,向总司令敬礼。
  “感谢总司令给我这个机会,不过父命难违,我只能选择退役了,革命时代,不能为革命效力,实在无语。至于家父的‘诬告’罪,我愿意替他承担。”
  “你当法律是菜市场上的青菜,可以随便讨价还价的?”
  张激扬冷哼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刚才对这年轻人的好感顿时全无,扭过头去等总司令发话,却发现总司令仍在仔细研究秦宏文的军籍登记册。
  共和军的军籍登记册与其它军队的不一样,所有识字的官兵必须填写一份个人简历,附在登记册上,哪怕除了给人放牛之外并无别的经历,也必须写上去,这既便于以后的提拔,也便于总司令掌握军官的社会背景、人际关系。
  赵北合上简历,问道:“秦宏文,这简历上说,你以前在洋行做写字,那家洋行是经营染料的?”
  “是。那是一家英国洋行,经营各国染料,英国货、德国货都有一些。不过本地并无大的印染厂,土布都是用土染料漂染,洋行经营不下去,只好关门了事。”
  “简历上说,你曾被那家洋行送到香港总行学习化学,而且学了一年,都学的是什么?”
  “基础化学,成绩尚可,本欲出国深造,奈何家父一力反对,只好作罢。”
  “学了一年化学,那应该算是半个专家了。你会不会制造染料并提纯染料?”赵北站起身,走到秦宏文身边。
  “照葫芦画瓢应该没问题。总司令的意思是?”秦宏文眉头一挑。
  赵北来回踱了几步,示意田劲夫将无关人员遣散,这里只留下几个亲信,以及这个半调子化学专家。
  “我打算在四川西部建设一座大型化工厂,不知你有无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总司令的抬举让秦宏文有些激动,但很快冷静下来。
  “若是总司令办个染坊,我或可助一臂之力,但是化工厂,这个我可不敢滥竽充数。”
  “化学专家,我的麾下也有那么几个,还是留学生呢,不过他们都不是四川本地人,这座工厂既然建在四川,就离不开本地人的协助。”
  说到这里,赵北拍了拍秦宏文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一样是为革命效力,但不必上战场厮杀,你父亲必不会反对。”
  “既然总司令抬爱,我就滥竽充数一回。只是不知这座工厂设在哪里?成都?”
  见秦宏文问得直白,赵北摇了摇头。
  “既然是化学工厂,就不能设在人烟稠密的城镇,只能放在山区,而且考虑到动力的需求,这个工厂必须选择一个有较丰富水力资源和煤炭资源的地方。”
  秦宏文正琢磨着哪里设厂合适,却见总司令摆了摆手。
  “秦宏文,你这就回家等候命令,等其他人赶到四川,我就派人去找你,如果你愿意,就做化学组的副组长。”
  “那,那‘诬告’一事?”
  “你父亲也是爱子心切,此事就不深究了。不过这惩戒是不能少的,这样吧,你们秦家出钱,雇人将旗营的那几道围墙给拆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不过记住,这告状的事就烂在心里,谁都不许讲。”
  秦掌柜领着儿子千恩万谢的告辞,张激扬、吴禄贞也各自散去,那张状纸则被田劲夫撕成碎片。
  “那化学工厂不是说要设在武汉附近么?怎么现在司令改主意了?”
  见田劲夫一脸茫然,赵北说道:“这座化学工厂除了用来生产药品之外,我还打算用来制造一种武器,这种武器杀伤力巨大,还是设在偏远地方为妥,另外,四川地处内陆,信息闭塞,有利于保密。”
  “如此,不如让化学组和钢铁组同乘一船,一同赶到成都。”
  “还是分乘两艘船吧,我拍电报再从武汉借调一艘军火船。川江航行就是冒险,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这些海外归来的留学生就是咱们中国的宝贝啊,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同盟会、袁世凯那边拉过来,可不能在川江里毁了大好前程。”
  说到这里,赵北看了看天井上空那湛蓝的天。
  “创业艰难啊,所有的人才都是宝贵的,咱们要充分利用每一个人才。对了,另外再拍一封电报,告诉那位还没拿定主意的范旭东先生,虽然他的兄长范静生在北洋做官,还给他谋了个银圆局的职位,但是这北洋的官场就是继承前清官场,像他这种一心实业救国的知识青年在官场里是混不下去的,与其在官场里遭人排挤,倒不如创办实业,我可以给他资金。告诉范旭东,如果此次他不能立即动身入川的话,这顶‘中国化学工业之父’的桂冠就要戴到别人的头上去了。”
  “中国化学工业之父?这也太抬举那个秦宏文了吧?就他那学了一年的半调子化学,能做这个‘中国化学工业之父’?好歹那范旭东是东京帝国大学化学系的高才生,虽然没毕业,可到底是正经科班出身,便是一定要找人来做这个‘中国化学工业之父’,也轮不到秦宏文啊。”
  “这个道理说透了其实也不难懂。”
  看着这个迷惑不解的部下,赵北苦笑。
  “这叫‘小才大用’。秦宏文固然是个半调子化学专家,可是他毕竟比我们懂的多,只要委以重任,他必不会敷衍了事,这就好比是一台蒸汽机,额定马力只有一千,但是只要使用得当,就能使他发挥出一千一百马力的功率。”
  这叫什么歪理?
  难怪田劲夫奇怪,这“小才大用”本是后世商场上的经营理念,目的就是使雇员发挥全部潜力为公司挣钱。
  “小才大用”都是小公司的伎俩,迫不得已为之,因为大才请不起,也不好找。
  说到底,是这个时代的中国太缺乏人才了。
  “人才难得啊!”
  望着湛蓝的天空,总司令喟然长叹。
  第211章 宣慰使
  汽笛“呜呜”的响了两声,这艘蒸汽船无奈的在长江南岸停了下来,因为北岸已被各种船只挤得满满当当,实在是停不下了。
  长江的北岸就是山城重庆,那高高的朝天门即使是站在江南岸也能清晰的望见,只是那朝天门码头却已被那林立的帆樯遮挡得严实,只能望见几缕淡淡的黑烟。
  重庆现在已是共和军西征部队最重要的后勤中转站,从湖北转运过来的军用物资许多都在这里卸下,然后再由设在朝天门码头的兵站进行分配,或装在川江木船上运往西边的泸州,或由陆路运往西北边的铜梁兵站,供应成都部队。
  现在船只的运力是充足的,不足的是陆路运力,本来,从重庆转运物资到成都,最方便的是走水路,由长江西进,过泸州,进至叙州,再由岷江逆流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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