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孙宇新抱住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刚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你的脸肿得都认不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死。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为什么我没有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
“傻瓜!”柳盈盈的眼睛也湿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要记住,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
“你干什么跟着我们呀?不是叫你自己走吗?”
“姑奶奶,”孙宇新无奈地回答,“我今天去见客户。您老放心吧,到前面路口我就转弯了。”
“哦,哦。”柳盈盈讪讪地应道,“我突然想到要提醒你,晚上记得给我带KFC的香辣鸡翅。就这样了喔,拜拜。”
“盈盈,”孙宇新突然叫住她。
“什么事?”柳盈盈的脸红得可以煮鸡蛋,她恨恨地瞪了一眼正在窃笑的宫思琦,弱弱地问。
“我不在的时候要懂得照顾自己,知道吗?”
“恩。”柳盈盈乖乖地答道。
“我要转弯了,就这样吧。晚上见。”
“盈盈,你怎么了,你说话呀!你不要吓我。”宫思琦急得哭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骗我,他说过要来接我下班的,他骗我。
【你爱不爱我】 第十三章
“唐幸,”宫思琦一手拉着柳盈盈冲进了医院大门,“你快说,宇新怎么样了?”
“暂时还不清楚,明磊还在替他做检查。”唐幸微微向她摇了摇头。
“好,”宫思琦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柳盈盈诱哄地说,“来,我们先坐下等一会儿。”
唐幸皱着眉头看柳盈盈乖乖地坐到椅子上,“她怎么了?”脸色好象很不对劲。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啊。宫思琦烦躁地抽出一支烟却被唐幸夺了过去,“这是在医院。究竟怎么了?”
“她听了你的电话以后一直就这样。”宫思琦叹了一口气说,“可能是受的打击太大,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要是孙宇新出了什么事,她……”
“思琦,你冷静一点。”唐幸被她晃得头晕,连忙拉住她说。
“我很冷静!”宫思琦推开她叫道,引来一片侧目。
“好了,”唐幸转到她身前,轻柔地抱住她,“相信我,会没事的。”
宫思琦使劲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也就靠在了她的肩上,喃喃地说:“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爱他。”
“很多事,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唐幸也低声答她。
宫思琦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些什么,苏明磊已经领着众人出来,她抛下唐幸抓住他问:“宇新他怎么样了?”
苏明磊低头看她的眼里满是泪水,也吓了一跳,伸出手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傻瓜,你哭什么?他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有一点擦伤。”
“真的?”宫思琦松了一口气。
苏明磊忙扶住她往下滑的身体,怜爱地回答:“是你太紧张了。过来坐一会儿。”
这时正巧另一扇手术室的门也开了,唐幸迎上去问:“医生,刚才送来的病人情况怎么样?”
“对不起,唐警官,我们已经尽力了。”
“谢谢你。”唐幸慢慢跺到苏明磊身边,“孙宇新不是没事了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他做笔录?”
“他啊,护士正给他缝伤口,一会儿就出来了。”苏明磊随口答道,又抽出手绢替宫思琦擦了擦汗,深情款款地问,“我去帮你冲杯咖啡,好不好?”
“恩。”宫思琦轻轻颌首,“明磊,”
“什么?”
“没什么,”宫思琦嫣然一笑,“你快去吧,我等你。”
“好。”苏明磊站起身来说,“唐幸,你先帮我照顾她。”
“去吧。”唐幸冷哼道,“丢不了你的。”
宫思琦直看着他转过拐角,才收回目光,对着仍象个木头人似的柳盈盈轻声细语地说:“你都听到了,他已经没事了。”
柳盈盈的眼神依旧痴痴的,只是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宫思琦也不理她听见了没有,顾自说道:“我也总算没有对不起你。以后,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她顺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长发,站起来说:“我先走了。”
唐幸侧过脸来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问:“你不等他回来吗?”
“不用了,”宫思琦向着她微微笑道:“相见争如不见。你如果还有事,再来找我吧。”
“恩。”唐幸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融入初升的日光里,竟觉得有几分凄凉,“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想不到你还记得。”
“怎么了?一个人嘀咕什么?”苏明磊兴冲冲地端着三杯咖啡回来,“咦,思琦呢?”
“她有事先走了。”唐幸依旧斜倚在墙上,一点也不客气地抢过一杯来说。
“什么事走得这么急啊?”苏明磊纳闷地说,转眼看到柳盈盈还坐在长椅上,忙也递了一杯给她。
谁知突然从侧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拉得几乎一跌,“盈盈,跟我走!”
“孙宇新,你去哪里?”唐幸紧追了两步,拦住他问。
“唐警官,难道我想回家也不行吗?”孙宇新雪白的衬衣上仍留着点点血渍,右手的袖子剪掉了一截,露出细密的针脚,饶是唐幸看了也心里一凉,他却并不觉得痛似的,只是不悦地皱眉。
“你还没有做笔录。”唐幸向他挥了挥手里的册子。
“这不过是普通的碰撞,不是该由交警处理吗?”孙宇新的口气并不见回暖。
“本来是。”唐幸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不过现在已经移交到刑事调查科了。”
“为什么?”
唐幸近乎嘲讽地扫了他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那辆车是故意要撞你的。算你命大,方向盘打得及时,要不然……”
孙宇新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他,怎么样了?”
“他……”
“那家伙当场挂了,真是歹命。”苏明磊好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遂得意扬扬地说。
“哦。”孙宇新的脸色微微一变,“我想我总该还没有失去行动的自由吧?”
“那当然,不过……”唐幸仍想力挽狂澜。
“那么,恕我先告辞了。”孙宇新向她点了点头,依旧拉着柳盈盈向门外走。
“孙宇新!”唐幸厉声叫道,“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你自己的安全?还是,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你?”
孙宇新缓缓地回过头来,唇边绽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我相信你们警方的办案能力。还有,今天谢谢你。”
“我救得了你第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你要考虑清楚!”唐幸气得发疯,却只见孙宇新二人反而走得越发快了。
“今天怎么每个人都这么反常?”苏明磊在一边看得满头雾水,摸着下巴沉思道,“思琦不告而别,这个孙宇新又好象知情不报,就连你也……”
“我也怎样?”
“这个……”苏明磊后知后觉地向后缩,却早被唐幸在裤腿上印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宫思琦笑着把门一推,“进来吧。”
“你喝酒了?”唐幸狐疑地问。
房里飘着一股浓郁的酒香;雪白的羊绒地毯上胡乱堆着各式各样的抱枕,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唐幸小心翼翼地挪到沙发前坐下,这才看见几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排红酒,有三四个瓶子已经空了。
宫思琦却不管那些,顾自滑倒在地上,似乎自己也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你醉了。”唐幸的目光掠过她嫣红的脸颊,污迹斑斑的套装,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宫思琦了。
“胡说!”宫思琦侧过身来,取过几上的高脚杯,晃了一晃说,“酒水酒水,酒就是水。你见过人喝水会醉的吗?”
唐幸向后一靠,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只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地传来,“那倒也是。除非,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请我喝一杯?”
“你要是不怕醉就尽管喝吧。”宫思琦的语调里若有深意。
唐幸突然跳起来,拎起一瓶酒,一仰脖子全灌了下去,尔后才面不改色地抛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宫思琦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笑得趴在枕上直喘气,末了指着她说:“你这个疯女人,牛饮啊,糟蹋我的酒!”
唐幸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回道:“什么味儿也没有,看把你稀罕的!”
“晚点儿你就知道厉害了。”宫思琦也不分辨,悠然自得地把手中的杯子举到了嘴边,鲜红的酒色衬得她的脸娇艳欲滴。
唐幸只觉得一阵晕旋,挣扎着说:“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
“钟万城是你的病人?”
“对。”宫思琦漫不经心地回答,仿佛忽然对杯上的花纹产生了兴趣,对着灯光看个不停,“他得了被害幻想症,总觉得人人都想要害他,走到哪都要戴一个头盔。前几个星期来过我的诊所几次,后来就没有再见他。怎么了?”
“他死了。”唐幸努力把目光投在她脸上,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哦。”宫思琦的反应很冷淡,连眼帘也没有抬一下。
“你怎么不问他是怎么死的?”唐幸抬高了嗓门。
宫思琦斜倚在枕上,正将一缕垂下来的长发夹到耳后,闻言失笑道:“为什么要问?”
唐幸定定地看住她,那目光仿佛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好罢,他是怎么死的?”宫思琦轻轻叹了口气,犹如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他出了车祸。……他的车在拐弯的时候突然加速,撞上了孙宇新的车。碰!”唐幸绘声绘色地说。
“怎么?他没有戴他的宝贝安全帽吗?”宫思琦近乎宠溺地看着她。
“戴倒是戴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前胸撞在方向盘上,肋骨差不多全断了,把肺扎了好几个窟窿。其实,他应该再穿件盔甲才对。”
“看来他没有你聪明。”宫思琦掩住唇低声笑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唐幸正色问,“凡是你的病人都没有好下场。林墨是这样,钟万城也是这样。”
“生死有命。”宫思琦懒懒地说。
“可有些人偏偏要干涉别人的命运!哎呀!”唐幸想要向前走,却忘了满地的抱枕,被绊倒在宫思琦身边。
“你醉了。”宫思琦抚着她的短发轻轻地说。
“我没有!”唐幸负气地推开她的手,仰起脸来望住她喃喃地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把别人的命当成儿戏……哎,你好好听我说,不要晃来晃去啦!”
“好。我不动。你慢慢说。”
唐幸听她柔声细语地道来,反倒一愣,突然抓住她的衣袖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他这么爱你,就算为你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杀他?为什么……”
宫思琦啼笑皆非地说:“唐幸,你真是醉糊涂了。”
唐幸却不理她,只顾自嚷道:“你把秦漠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宫思琦浑身一颤,慢慢地将指尖掩在唇上,犹如叹息一般地重复道:“秦漠啊。”
她早该想到的。
“丁丁?”良久,她才轻轻地推了推怀里的人,却发现她已经带着满脸的泪痕睡熟了。
“傻孩子。”宫思琦从她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把银色的打火机,底座上那淡淡的划痕几乎已经被磨平了,只依稀看得出是“秦漠”二字。
“我并不是真的想要杀他。他是这世上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你知道吗?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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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不爱我】 第十四章
“Shit!”唐幸头痛欲裂地掀开毯子从地上爬起来,几乎是闭着眼睛摸到洗手间去的,然而她没有找到预期中的抽水马桶,却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似乎是……床垫?
她跌坐在地板上,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想了许久,才渐渐察觉到这并不是在自己的家里。
对了,她是来找宫思琦的。没想到那瓶酒的后劲这么大,枉她还常常夸口自己是海量。
那么,宫思琦又去了哪里?
她再跌跌撞撞地自房里冲出来,才发现几上的酒瓶都已经被收得一干二净,只放了一个保温瓶,瓶下似乎还压了一张白纸。
唐幸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大字:
“槐花街138号 2475
绣幕芙蓉一笑开。
斜偎宝鸭亲香腮。
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月移花影约重来。
要把醒酒汤喝了以后才能走喔。”
这是,什么意思?
唐幸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一点头绪,反倒是头越来越疼了。
不管这些了,还是先把汤喝了再说。
她一面捧起保温瓶一面向后靠在沙发上,却只听“嘀”的一声,身后传来宫思琦的声音:“我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请在嘀音之后留下口讯。”
原来是她一不小心压到了答录机的播放键。
真没有创意的留言。唐幸耸了耸肩,懒得动手指去关,继续埋头喝汤。
“我知道你在,快接我电话。”
是一把温柔婉转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笑道:“那么,你是真的再不理我了,是不是?……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忽然响起一阵杂音,那女人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我进电梯了,等你来喔。”
这时,有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插进来问:“小姐,请问……几楼?”
想必是电梯门合上的缘故,这通留言就在另一阵噪音里断了。
唐幸又等了半晌,答录机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难道宫思琦是听了这个以后才出门的?可是她既然在家,又为什么不接电话呢?既然不接电话,也就是象她所说的,“她是真的再不理她了”,那她又为什么要出门?何况留言里也没有说她在哪里,那宫思琦又怎么知道去哪里找她?
总而言之,宫思琦一定是有非要出门不可的理由。而且她也知道该要去哪里。
那么,她究竟漏听了什么?
唐幸的酒不由得醒了泰半,爬起来又把留言重播了几遍。
“我进电梯了,等你来喔。”
“小姐,请问……几楼?”
“十二……”
十二?是12楼?那就不是宫思琦的办公室了。又会是在哪里?
唐幸皱着眉头在客厅里来回跺了几遍,忽然瞥见卧室里一片触目的白。
是了,她刚才醉得昏昏沉沉的竟也没有发现,房间里的家具几乎全都罩上了一层白布,四处散置的摆设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靠着墙沿整齐地叠着几个纸箱子。
她又去客房和厨房看了一圈,发现情形大抵如此。只有客厅许是因为她在,倒没有怎样收拾。
难道宫思琦要潜逃?
唐幸脸色大变,忙扑到电话边,拨通了分局的电话:“DIONY,快帮我查查宫思琦的出入境记录!”
话筒那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DIONY今天临时调休,你要查宫思琦的出入境记录干什么?”
“队、队长,”唐幸的舌头几乎打结,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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