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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上演起飞车追逐,她只觉得像坐在云霄飞车上似的,飞快的驰骋,有时还会撞上奇怪的路障,发出砰然巨响,蒙着眼睛的黎妃,只觉得天旋地转,忍不住要吐了。
枪声!
对方开枪了?有风?是男人开窗开的枪?
瞬间,枪声响得乱七八糟,黎妃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跳得乱七八糟的,跳到快休克了。老天保佑,阿弥陀佛,瞄准时千万要瞄好,不要波及到她。
“砰!”紧接着,车身发出轰然巨响,直觉得车子的一角陷落,前方继续快转的轮胎,拖行了几公尺,发车嘎然刺耳的声音。
“该死,爆胎了!”
“解决他们!”
车门打开的声音,还有……
“黎妃,你在车上对不对?你没事吧?”是伊娃大姐!
黎妃正想回答,冰冷的触感马上抵住她的太阳穴。“闭嘴,女人。”
“是梅杜莎的人马,老头没说服她。”
“啧,真烦人。”男人将黎妃背在肩上。“这里交给你,我先走。”
“好。”
黎妃只觉得男人跑得飞快,心里暗自着急,想要拿下面罩,又怕被发现意图,会有危险。
他们刚刚并不担心黎妃会逃走,所以并没有绑住她,只是不希望她记住路线而蒙住她的双眼。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拿枪,应该不大容易发现她动手拿面罩吧?不管了,先拿再说,只要她没逃走,他应该不会随便开枪。
黑暗中,只见车灯旁隐约有人影在枪战,伊娃大姐的人马显然没发现有人落跑了。“大姐!救命——”男人愤怒的用枪柄敲了她的后脑勺,让她登时头昏眼花,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阻挡的人太强,伊娃的人马始终没有办法接近,就在男人强行威胁一个路过的驾驶下车、把黎妃丢进去,正要开车时——
一个银发少年飞身而至。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形,黎妃一定会赞叹这少年之美,英俊却不脱稚气的容颜,和随风飘散的银色发丝,艳红的唇和清澈的绿眸,还有那一双巨大的黑色翅膀……果然是伊娃大姐所说的吸血鬼美少年,想必就是圣徒了。果然跟那个霸道蛮横、野蛮暴力、为所欲为的杰一点都不像啊。
吱!男人将油门踩到底,往少年撞去。
“啊!”黎妃尖叫一声,突然想到他现在不能拔枪,便扑上去跟他抢方向盘,怎么可以让他撞死这么美的吸血鬼呢,他可是她未来实验室的镇室之宝啊。
男人不敢相信黎妃竟然会不要命的扑上来,气得狠狠地往后肘击,那一肘硬生生打在她的肋骨上,要不是她有功夫底子耐打,一般人想必肋骨已断成两截。她闷哼的一声,吃痛倒在椅子上,连呼吸都痛得眼冒金星。
银发少年的脚程非常快,没一下就追上车子,男人一手操起枪,胡乱对他开枪,却是一枪也没打中。“该死的妖怪!”
少年正面撞上车子,挡风玻璃应声而破,少年随即伸手要抢人,但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再朝少年开了一枪,在少年闪过的空档,踩下油门将他甩出,迳自呼啸而去。
强风灌入,让黎妃冷得直打哆嗦。少年试了几次接近车子,都被男人不要命的开车甩开;他不是没办法接近,而是担心车上黎妃的安危。
旋即,前方又有一对黑色翅膀闪出,黎妃瞪大眼睛,什么?!是那个霸道蛮横、野蛮暴力、为所欲为的男人!他来干什么?抓她回去吗?别……别这样嘛,她还不想被抓包啊。虽然他软禁她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她现在自己跑出来啦,还被抓啦,实在无法想像回去之后这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会怎么对付她。吸光她的血吗?天啊!他宁愿被伊娃大姐救,或是给吸血美少年救,就是不要给他救啦!
“司机先生,拜托你开快一点,再不开快一点,我就要被抓回去啦!”害怕会让人言行失常,指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黎妃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那么怕席尔斯,可是怕就是怕嘛,还要理由吗?她每次看到他就怕得手足无措,这样还不够吗?。
这一诉求,声音大到连席尔斯都听到了。席尔斯皱起眉头,恨不得将这惹麻烦的小女娃吊起来痛打一顿。她是白痴吗?竟然叫敌人开快一点,阻止他救她?!他有那么可怕吗?他来救她比敌人把她带走还可怕?想到这个假设,席尔斯就气到眉毛快打结了,这笔帐如果以后不跟她算一算,真是难除心头之恨!
男人也觉得这个东方女人疯了,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席尔斯已经扑到他面前,他不像银发少年急着救人,只是瞪着男人,眼神中的绿光彷佛在旋转。“把枪放下来。”
黎妃惊恐地看到男人的手无力地放下枪。
“很好,接下来把车停好。”黎妃不敢看席尔斯,但眼角的余光瞟到男人双眼瞪得快凸出来了,整个表情咬牙切齿,身体却不由自主、乖乖地停车拔钥匙,然后把车钥匙交给席尔斯。
“嗯,好男孩,你可以睡了。”席尔斯在他眉间一弹,男人便倒在车窗前。
黎妃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忘记自己偷溜潜逃的事实,自动跑来抓住席尔斯的手腕。“杰,刚刚那是什么?催眠术吗?太神了!可不可以教我?”
席尔斯气到嘴角抽动。“妃妃,大家劳师动众的来救你,你眼里只有催眠术吗?”
再笨的人也知道气氛不大对,黎妃连忙陪笑道:“没那回事、没那回事,我好感动,大家都好关心我……”急着想找个比较贴切的语句来表示忏悔之意。
“司机先生,拜托你开快一点,再不开快一点,我就要被抓回去啦!”银发少年学着她的语调,依样画葫芦的再说一次。
黎妃气急攻心,抚着胸口,不可思议地瞪着银发少年。他怎么可以火上加油!他应该是个有气质的忧郁少年才对啊,怎么痞成那样!简直跟……跟……等一下,越看越像,眼睛颜色换一下,头发颜色再换一下……不会吧?“布理司!”
银发少年有些讶异。“黎妃,你真是好眼力。”
“布理司,你竟然骗我!可恶可恶!你自己是吸血鬼,还骗我说你在席尔斯古堡没见过吸血鬼!”黎妃一脸愤懑,就要跑去揪住布理司。
还没跑两步,就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这股寒气,这种脾气,还有这么爱拎人的个性。“咳咳,杰,我可以自己走吗?”
“不行。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找个司机开快一点。”席尔斯冷冷地回答。
果然在生气啊。好啦,这次真的是她的错,没办法。
“杰?我才不在几天,就那么熟啦?”布理司轻笑,他知道席尔斯从小孤僻惯了,很少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一般人也都是爵爷爵爷的叫。他看看黎妃,再看看气到黑气直冒的席尔斯,觉得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如果老天爷有时候不要太残酷就好了,贝菈之泪啊。
第八章
黎明,席尔斯古堡的大厅里,一个银发少年伫立在窗前,盯着远方地平线上的青绿色星子;一个冷艳的女人,身着深青色连身套装,直盯着银发少年;另一角,坐着一个气到脸庞发黑的男人,和一个一动也不敢动、怕被碎尸万段的小女生。
果然是他啊。这一年来,怎么都没发现呢?是因为执着于银发和绿眸吗?所以一直没有发现那相似的脸庞?自己寻寻觅觅的吸血鬼少年,竟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了祖母吗?保护祖母的孙女?五十年了,好一段漫长的思念,不知怎地,伊娃竟有几分嫉妒起祖母来了。
黎妃知道伊娃大姐现在心里头一定是千头万绪,毕竟找了那么久的人,竟一直在身边,感触很多是必然的。可是她现在自身难保,一直觉得席尔斯的怒气在她身边围来绕去,让她觉得自己快跟那个被催眠的老兄一样动弹不得。她一定要找别的事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再这样沉默下去,她都快憋出病来了。
对了,克莉提娜呢?怎么都忘了她了。糟了!不知道她怎么了?“杰,克莉提娜呢?你们有去救她了吗?她被打昏在外面,不会没有人去救她吧?”说着就要起身出去找。
“坐下。”身旁的男人岂会不知道这个小鬼灵精在想什么。担心克莉提娜是真,但以她的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会追出去是因为发现了克莉提娜?她分明就是想落跑。
黎妃无趣地撇撇嘴,认命的又坐了下来。
“克莉提娜已经回去休息了。我发现她之后就马上联络了伊娃,大姐手下人多,找人快,请她追踪你们在哪里,我们再跟上去。”银发少年解答了黎妃的疑惑。
伊娃淡淡笑了一下。“布理司,你还叫我大姐?你的年纪应该比我们都大得多吧?”虽然这么说,对于布理司第一个联络她,她还是觉得有说不出的感动。照道理说,既然他已经骗她们黎妃走了,就是不让她们蹚这趟浑水,但他还是第一个联络她……
“是啊。”在伊娃大姐面前的银发少年,不知道是因为忆起伊莲娜的事件,还是后悔自己仍然把她拖进贝菈之泪的漩涡中,已失去往常的逗趣模样,显得格外的沉静忧郁。这本来是黎妃希望看到的吸血鬼美少年,但一看到他那样子,不知怎地,黎妃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中似乎听到了他的悲伤。
“伊娃,布理司是化名,我的名字叫盖恩。”银发少年说明自己的身分,决定不再隐瞒任何事情。“黎妃会出现在你身边是意外,你会当上黑街首领也是意外,如果没有这些意外,胡克森就不会找上你,或许你就可以依照伊莲娜的愿望,永远远离吸血鬼的风暴,当个平凡幸福的女人。”
盖恩闭上眼,似在责备自己没有完成伊莲娜的遗愿。
“盖恩,你觉得平凡就一定幸福吗?一个人幸福与否,与她身边的人车不幸福有相当的关系。”伊娃意有所指的回答。
盖恩没有回答。幸福对他言,是太奢侈的东西,打从知道自己是圣徙开始,他就不敢奢望幸福的到来。
“好啦好啦!你们说了一堆,我这当事人都不知道你们在讲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人莫名其妙要抓我?而且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他们要抓我,只有我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因为好巧不巧,你就是贝菈之泪。”
黎妃不可思议的瞪着席尔斯。“你在说什么啊?贝菈之泪?是你上次说的那个故事里,跟伊莲娜奶奶一样,能够把人变成吸血鬼、把吸血鬼变成人的力量吗?”
“嗯。”
黎妃兴奋地抓住席尔斯。“那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嘛!”可以自由变成人或吸血鬼耶!那……那她以后的研究之路不就一片光明?可以研究吸血鬼人化、人化吸血鬼、一般人类、还有吸血鬼四个族群的不同。不过,她可要找到足够的样本数才行。
席尔斯有点无奈地看着她那副兴奋的样子。“你都不会想想危险的事吗?”
被这么一提醒,黎妃才想到伊莲娜奶奶的悲剧。“对喔,你上次说伊莲娜奶奶是被胡克森家族害死的。”这句话让盖恩平静无波的脸颤动了一下。
伊娃闻言挑眉,轻轻地问:“盖恩,我不想追究奶奶的死,但我想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胡克森不可能告诉她全部的真相,席尔斯知道的也只会是口耳相传的片面事实,唯一知道所有真相、且愿意诚实的人,只有他。
盖恩像在忏悔似的别过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偌大的庭院里,一个白发少年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上看书。他自幼就知道自己的感觉较一般同龄的小孩灵敏,对于周遭环境的一切风吹草动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你看,二少爷又在那看书了。”
“我们世世代代都在城堡里工作,爵爷是吸血鬼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就二少爷,不知怎地,过了十六岁之后,脸跟身形都没变过,上次我才偷听到爵爷在叹气,说二少爷可能是什么圣徒来着。”
“圣徒?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听说如果二少爷没完成一件工作,就会一直长生不老,不能死的样子。”
“长生不老,那很好啊。”
“你蠢啊!如果爵爷、夫人、大家都走了,留二少爷一个人长生不老,整天就一个人坐在园子里不能死,那你会觉得很好吗?”
“好像有那么点令人难过……”
盖恩把书合上;他们的耳语全进了他耳里,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圣徒啊,他也不知道那是拿来做什么用的。往后几十年,他也曾经在陌生的村子里遇到子称是贝菈之泪的吸血鬼少女,他也曾经依照她们的愿望夺走她们的性命,或是和金发安东搏斗。然而,圣徒的力量向来是无法战胜金发安东的,最后关头,少女们通常会要求圣徒杀了她们。
与其要灵魂终身被囚禁成为另一个人,她们宁愿选择死亡。
圣徒并不是保护者,而是刽子手。
阻止贝菈复活的刽子手。
传说错了。圣徒不是贝菈的圣徒,而是天神的圣徒。神不准金发安东与贝菈的力量复活,而派遣了圣徒一再杀死贝菈之泪。严格来说,圣徒是贝菈的叛徒。盖恩自嘲地轻笑,他的生命似乎一直重复着无意义的寻找、战斗、杀戮,然后停止在十六岁的这一年里。
席尔斯家族用尽一切方法想解开盖恩身上的圣徒之力,却徒劳无功。盖恩并不知道让生命之轮运转的方式,他知道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其正完成任何一个贝菈之泪的愿望——活下去,用自己的灵魂活下去。所以他必须代替她们活下去,代替她们守护身后的人,他只能看着一个个珍爱的人自旁边离去,他的时钟却仍然从不运转。
伊莲娜,是他生命中第四个贝菈之泪;而他不知是刻意忽略,还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从来没发现她是贝菈之泪。
历任的管家,都会知道席尔斯家族所有的秘密。大部分庄园内的人,也都知道吸血鬼的事,但是大家都守口如瓶,对于他进出古堡,大家都存了一定的默契。伊莲娜十五岁那年,他回到古堡,因为金发安东的力量在躁动,令他十分不安,他知道这是贝菈之泪出现的前兆。
他发现了一件自己无法原谅的事——他爱上了可以当他第几世孙女的女孩;那是他和她的初恋,一个超过一百岁的老头与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初恋。伊莲娜知道他是圣徒,也知道他的特异体质,但从来没有因此而离开他。
然而,他却伤害了她。他不愿意接受这段感情,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给她幸福,所以他拒绝了她,并在当晚离开古堡。他相信他抽身得早,伊莲娜还小,很容易就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带给她不幸的男人。
世事无法尽如人意,他千料万料,也料不到伊莲娜竟然是贝菈之泪。在他发现金发安东往英国赶来,而匆匆赶回古堡时,伊莲娜的身分却已瞒不住了。
“伊莲娜,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席尔斯十四世脸色铁青的瞪着妹妹,他早就怀疑妹妹其实是贝菈之泪,也是因为怀疑,当初才会让她和丈夫私奔,以为他们只要逃得够远、躲得够好,或许就可以一辈子不被发现。
“我知道,哥哥,我是贝菈之泪,我愿意依席尔斯家规来保护家族的安全,只求哥哥救我的丈夫和女儿。哥哥,求求你。”伊莲娜的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想必是已经下定决心。
盖恩站在窗外,没有进屋。丈夫和女儿?伊莲娜已经结婚了啊,那很好啊,他在难过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