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心之地,一直到那皇宫里取下隐逸的脑袋!今日,我炎赤就正式拉开旗鼓势要收回这一方国土!不过你们放心!炎赤的大军不会伤及无辜!我东方凌更不是嗜杀之人!手无寸铁的百姓,只要你们诚心归顺,大可以在炎赤的庇佑下继续过着太太平平的日子!我炎赤赋税仅为东盛的三分之一,你们今后的日子一定会比从前好上数倍!”
欢迎你们来做炎赤的百姓
一番话,说得人人心动。
别说那些已经开始探头探脑地将门窗打开缝隙的百姓,就连跪在地上的那些郡守的家人还有被生擒了的东盛将士都羡慕不已。
“我东方凌一言九鼎!”他的话音还在继续——“炎赤大军不会滥杀无辜,只要诚心归顺,你们马上就可以开伙造饭!这日子以前是怎么过现在还是怎么过!在炎赤与东盛的战火未停止之前,所有苛捐杂税均免!待本王解决纷争回到国都之后,你们就是真真正正的炎赤百姓!再也不用做为属国之民低人一等!大家说,好不好!”
“好!”
“好!”
“好!”
“好!”
一时间,四面八方叫好声顿起!
而后,各家各户窗门大开,大街小巷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站满了人。
有的人高兴得蹦跳,也有的人跪下身来不住地磕头谢恩。
更有不知怕的小孩子跑到东方凌的面前,仰起小小的头奶声奶气地问他:
“叔叔,你可以不杀我们,还给我们好日子过吗?寻儿想吃糖,可是娘亲说家里没有钱,都不给我买呢!”
东方凌身子往下一俯,一把叉住孩子的双腋将人直提了起来。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显然是那孩子的家人。
虽然东方凌正在向他们做着不杀的承诺,虽然东方凌正在给他们描述一个比现在要好上不知多少倍的生活。
可他毕竟是一方将领、毕竟是一国皇子。
更何况,他现在满身满脸的血,看上去就像是阎罗王来到了阳间,那么的恐怖。
可是那才刚刚懂事的孩子却不怕,东方凌见那男孩儿还在冲着自己咯咯地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炎赤的子民人人都有糖吃
然后一回头,正看到慕容雪的战车驶到近前。
那车在距他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帘轻挑,有一白衣女子自里面缓步而出。
东方凌下意识的就要下马去扶她,却见慕容雪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他停住动作,明白她的意思。
落雪公主受伤一事对于东盛方面要决对的隐瞒,这样至少可以在心理上给他们起到威慑作用,同时也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若是东盛知她受了重伤,会欢欣鼓舞不说,再动起手来,也会将兵力往她处集中,对己方太不利了。
“给你!”慕容雪微微笑着,一抬手,竟在手心里变出一个糖块儿来!
那孩子笑开了花儿,伸手就要往前去够。
东方凌见他怎么也够不到,于是干脆抱他下马,直走到慕空雪面前。
她将糖块儿放到孩子的手里,然后拍拍他的头,轻语道:
“去找你的爹娘吧!告他们,炎赤的子民人人都有糖吃,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加入我们!”
眼瞅着孩子高兴地跑开,东方凌下意识地握住她那有些冷冰的手。
但听得她又轻声道:
“赶路的时候时间紧,总是错过吃饭睡觉。我就在一个镇上给自己买了好多糖,饿的时候就吃一块儿。”
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将这一路来的艰辛尽述出来,又让东方凌泛起了心酸。
她看得出,便不愿再多讲,只轻拉了他一下,而后往战车边上走了两步。
稍顿了一下,再纵身一越,稳稳地站到了地上。
东方凌上前一步与之并肩而站,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血迹是不是会染了她这身纯白的衣裙,故意将半个身子都贴近了她,只是为了防止她摔倒。
东方寒派来的人只剩下不到两万了
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如今被慕容雪做起来都显得是那样的艰难,她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纵间,本就因伤而变得脆弱无比的五脏六腑都产生了剧烈的痛。
若不是有东方凌适时地将身子移过来借给她靠,怕是她真就有可能摔在地上。
轻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再看向身后那些跪在地上的俘虏!
不难认出,里面有太多炎赤的将士。
正有副将带着手下逐一辨认,将东盛的兵赶到一边,不多一会儿,剩下的就全都是东方寒派过来的那一部份人。
经过数次厮杀,剩下的人还不足两万。
东盛的主帅很聪明,每次作战都让炎赤的这一部分人冲在前面做炮灰,最先被斩于马下。
而他们自己的人则借此得到了体力与性命的双重保护。
东方凌气得咬牙,虽说东方寒手里那一部份炎赤大军本就不太多,但还是满了十万。
当然,他不可能将十万人全都派过来,可是据消息称,至少也来了八成。
如今打得只剩下这么点儿残兵败将,任谁看了都没法儿不心疼。
稳过心神的女子抬步而走,缓缓地行至俘兵近前,从前往后顺目而望,带着审视的目光,犀利地打量众人。
那些本低着头的人将士也壮了胆子将头抬起,当他们看到一个如神仙般美丽的女子站在面前时,便全都明白,这就是炎赤大名鼎鼎的落雪公主,未来的凌王妃。
开始有人腿肚子都打了颤,那些刚被冷风吹回去的汗又滴了下来。
冷面凌王薄情冷血六亲不认,这谁都知道。
可是比凌王更加凶残嗜血的,却是那个美如天仙的落雪公主。
这一点,也是世人皆知……
是炎赤的,都给我站起来!
这些将士是东方寒手下的人,他们没有与东方凌和慕容雪共事过,所以不会明白这些年来那二人的改变。
更不会明白,所谓的薄情冷血,只不过是他们年轻时为自己加上的一件保护的外衣。
那是做给外人看,杀给敌人瞧的!
对于自己人,东方凌和慕容雪那是非同一般的好。
将士们的反映她都看在眼里,同时也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东方寒利用的工具。
而这些工具不论如此,至始至终都保持了对自己家主子绝对的忠诚。
她知道,这样的人不该杀,该收服!
“是炎赤的,都给我站起来!”她仰了仰头,努力将自己的音量提高,同时也极力地控制着自己五脏六腹的汹涌澎湃。“炎赤的兵,都给我从地上站起来!”
她再喊一声去,渐渐地,有人听明白了她的话。
可是却并不敢真的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传说中最美也是最毒的落雪公主到底是要干什么。
见人们没有反映,慕容雪缓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我让你们起来,是因为还记得你们是炎赤人!你们是炎赤的兵,我们是炎赤的皇子和公主!如果是行礼,这礼我们受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听我的令,从地上站起来!炎赤人不做俘虏——听到没有!”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怒吼而出,东方凌吓了一跳,赶紧将一只手臂伸到手背去托住她。
天知道为了说了这四个字,她要如何努力地忍耐着才不至于大咳出来。
她的脸色一定已经有些泛青了,她知道。
站起来之后呢?
不过没关系,在这块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的土地上刚刚经历过一场浴血奋战。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本来的模样,也就没有人再去注意她的不正常。
慕容雪能感觉到东方凌置于她背后的手臂加了些力道,如果她愿意,她大可以将身体身后靠去一些,让他来为自己分担一部份力道。
但她没有!
倔强如慕容雪,又怎么能够容忍自己在人前展露脆弱。
于是她更站直了一些,仰着冲看向面前的将士。
那目光清冷又坚毅,再配上之前那一番有些鼓动与催眠功效的言语,那些原本跪在地上等着受罚的炎赤将士竟不约而同地从地上站起。
有一些伤势重的就由身边人搀扶着,人们就这样立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面前的几位主子。
大家都在想,站起来之后呢?这个落雪公主又会说什么?
难不成她是要让:炎赤的兵,就算要死,也要站着死!然后指挥手下一个一个砍去他们的头么?
不过似乎那样也好,男子汉大丈夫,站着死总比跪着活强。
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站在这条长长的街道上,两万来人,从城里一直站到了城外。
当然,在他们的四周,到处都是东方凌的兵马层层包围着,没有一个人可以跑得出去。
慕容雪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了视死如归的心思,她竟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一笑,牵动了体内的伤。
猛地一阵咳意,一瞬间,竟有一股血腥之气从体内涌至喉间。
她止住笑,努力将那股腥甜又压了回去。
东方凌略带责备地斜瞪了她一眼,置于她背后的手也跟着开始一下一下地帮其顺气。
你们拿炎赤当家吗?
她微摇摇头,示意无事。
而后再将目光向一脸疑惑的将士们投去,再开口,却是道:
“别一个个儿跟马上就要赴刑场似的,我跟凌王阳王两位殿下也不是吃人的老虎。按说咱们才是一国人,看到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害怕作甚?”
那些将士们一个个儿大眼瞪小眼相互瞅了一气,还是不明白慕容雪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也无意再与这些人周旋,于是清清喉咙,再问道:
“告诉我!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对面的人想都没想,纷纷答道:
“当然想活!”
“那你们是拿炎赤当自己的家还是想继续给东盛卖命?”
大家又答:
“当然是拿炎赤当家!”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单独开了口,主动道:
“公主!弟兄们做梦都想着要回家!可是咱们回不去!咱们这些人都是石台营的兵,是归三殿下管的!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咱们知道一些,但是也不多。虽然都明白三殿下这样做不对,可是做将士的,不就是应该听主子的话么?”
他这样说的时候,用力地拿那脏兮兮的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慕容雪还是看到他的双眼正有委屈的泪不断地涌出。
“咱们打得上火,每每看到自家兄弟砍过来的时候都不忍心动手。所以公主你看,为啥石台营就剩下了这么点儿人!多半都是因为两难而在战场上就选择了放弃。咱们这些人退不得进不得,性子烈的,就主动选择了去送死。有多少次兄弟们在夜里都商量着想跟凌王投降,可是咱们是炎赤的兵啊!炎赤的兵一不投降二不背叛,我们怕投了降之后凌王爷心存芥蒂,觉得咱们今日能背叛三殿下,明儿也就能背叛他!”
我给你们一个光明正大回家的理由
那将士看样子是豁出去了,这些一直憋在他心里不敢说出的话今日总算是痛痛快快地全都倾吐而出。
随着他的诉苦,后面的一众将士也都跟着偷偷抹泪。
慕容雪在心里暗道一声好,而后看看东方凌,两人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是满意与庆幸。
满意这样的效果,庆幸这是一支并没有忘本的队伍。
于是,慕容雪再上前几步,冲着那个说话的人,还有后面一众将士,再道:
“我明白!你们是在等一个机会!在等一个可以让你们不被说成是弃主求荣的小人、而能够光明正大地回到炎赤的机会!”
此话一出,所有听得到的将士纷纷点头。
她于是再转回身,走回几步。
眼见她是往战车处走去,众人看得出她是想要再站回到战车上去。
跟在旁边的一名暗卫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而后俯下身跪到地上,将自己的背送给她当了踏脚的梯子。
她心头一阵暖,没有拒绝,就踩着他的背稳稳地走上了战车。
慕容雪知道,暗卫是怕她在上战车的时候露出受伤的破绽,这才聪明地以自己的背为她当了垫脚。
这就是她与东方凌的暗卫,一百名无亲无故的死士,已然在这几年的相处中成了他们最亲近的人。
她上得战车,再面向那两万石台营将士。
缓缓地将右臂抬起,举过头顶,伸到最高。
在她手中握着的,俨然是那块可号令整个儿炎赤所有将士的——虎符!
“虎符在此!”她高声喝道:“我给你们一个正大光明回家的理由!”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都愣住了,东方凌也在这时候跳上车来,与慕容雪并肩而立。
他的手也举过头顶,与她紧紧握住。
那块金牌就这样被他二人一齐握在手里,紧紧的,像是在给彼此勇气和力量。
“虎符在此!炎赤众将听令!”东方凌一声运了内力的吼喝直传出城外,声音大到就连站在最末尾处的一名将士都不由得为之一震。
震惊之后,就是“呼啦”一片跪地之声。
虎符,传说中的炎赤虎符,终于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被拿了出来。
已经没有人愿意去追究它的真伪,对那两万石台营的将士来讲,别说这虎符确实是真的,就算它是慕容雪伪造的,他们也宁愿不去理会。
归附东方凌的心愿让大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听令,虎符现,他们再也不是弃主求荣的逃兵。
就算有一天被人质问,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凌王爷跟落雪公主拿出了虎符,咱们效忠的始终是皇上!
见人全部跪在眼前,东方凌的话音又起,他道——
“原石台营将士现全部归入烽台营阳王麾下,之前所有行为均归三皇子一人之责,与你等全然无关!烽台营火台营将士听着,从今往后,若有一人胆敢对这两万人追究责任、胆敢再提起图州战事,本王一率军法处置!”
“属下得令!”一时间,万众同声,纷纷放下手中兵器行了叩拜之礼,同时高呼——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街上的百姓也被这场面所感染,也跟着跪了下来,一并喊着——
“凌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后有异动
眼见一桩大事总算是得到解决,慕容雪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一放松,又是一阵疲倦席卷而来。
她将伸直的手悄然放下,又不动声色地往东方凌的臂弯下靠了靠。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暧昧,但却没有人敢对此发出任何质疑。
炎赤人谁都知道,冷面凌王是要娶落雪公主的。
武帝之所以将公主这个尊荣给了这个叫做慕容雪的女子,就是为了给她一个足够配得起自己儿子的身份。
那个被很多人都看成是老糊涂的皇帝,其实他比谁都清醒。
见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东方阳自顾地安排将士们将这些石台营的人都编入自己的队伍。
东方凌扶了慕容雪一把,想要让她再回到战车里去,然后再带着战车去郡守府,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
只是还不等她挑起那战车的帘子,忽闻得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似有一阵异动。
她的手就停在帘子将掀还未掀起的当空,左耳微动,握着东方凌的那只手也跟着紧了一紧。
他知必是有事,却也没问,就也之一起静在当场。
那动静不大,若不是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根本就不可能查觉。
可是现在,她真就觉得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似正有人在人群中蹭来蹭去。
不像是百姓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