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吸毒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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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吸毒调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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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乔喜因吸毒被石嘴山警方强制戒毒。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和父亲在戒毒所里相遇了。见到他的一刹那,父亲那充满惊喜继而无奈又有些悔恨的眼神让他终身难忘,父亲跟他一句话也没说。
  在戒毒所里,乔喜悔恨当初,他写下了1万余字的悔恨书。他说,任何理由都不是逃避惩罚的借口,只有诚恳地接受戒毒,痛改前非,才是唯一的出路。
  他说:“如果我有一个健康的家庭,我不会踏上这条泥泞之路。和大多数吸毒人员不同,我不幸的身世导致了今天的后果。幸福的家庭是每一个人都渴望拥有的,如果我不曾经历那样的苦难,如果我和别人一样拥有完整祥和的家庭,我一定会珍惜它。我决定以身试毒的理由只有一个,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唤醒我的亲人,然而最终的结果违背了我的初衷。我不仅没有达到自己所想的目的,还将自己推入了生命的绝谷……”
  ●美女徒步到虎门公开戒毒
  终于又赢得社会与家人的尊重
  35岁的吴荣,白皙而美丽,七年内,历经了七进七出强制戒毒,她在家庭、事业、人格全部都离她而去之后,包括她自己的母亲也抛弃了她的时候,她发誓:她一定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赢得社会与家人的尊重。为了戒毒,她选择了曝光自己,她徒步从郑州走到了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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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上的戒毒众生相(4)
同所有曾经吸毒的人一样,她也有着因吸毒而带来的痛苦和耻辱。1997年,才28岁的她就已经是郑州拥有百万家产的女能人了。当所有人都在羡慕她的成功的时候,毒瘾却一点点蚕食着我,92万的资产在白色烟雾中灰飞烟灭了。
  为了筹集毒资,她变卖了父母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为了买毒品,她用尽办法从亲朋好友那里骗钱;为了下一顿能抽上一口海洛因,她曾经去偷过、去抢过、去骗过、也去贩过毒品,甚至出卖女性最最宝贵的身体去换取过毒品。
  她曾经是一个在七年之内七进七出戒毒所的吸毒人员,也曾因“以贩养吸”被判有期徒刑六个月。她想过戒毒,写血书、自残、下跪,她父母也想出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和手段,冒着生命危险帮她戒毒,从戒毒药到捆绑、从外出求医到危险的人工冬眠,母亲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但是,每一次毒瘾上来,那种万蚁啮骨、万蛆吮血、万虫断筋、万刃裂肤、万针刺心的痛苦,使她根本无法自拔。
  手上和腿上的这些刀痕就是在她戒毒时,毒瘾发作后,为了得到毒品而失去理智疯狂举起刀自残留下的。它不但伤害了她自己,也伤害了她的母亲。这是毒品给她留下的一生都无法抹去的伤痕。
  当她强行搬走家中最后一件值钱的物品——电视机去换毒品时,她的母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跪在地下求她说:“小荣,妈求求你,给我和你爸留下条后路吧,妈求求你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你才20多岁呀!”她踢开跪在地上的母亲走了。当时她脑子里心里只有一个唯一追寻的目标——毒品。
  从那次之后,母亲彻底对她失去了信心。在第七次进入戒毒所后,父母不接她的电话,没有人来戒毒所看她。当她再一次强制戒毒后被送回家时,母亲也不再见她。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爱、没有了前途,最后她只得又回到了戒毒所。
  就在这时,吴荣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徒步从郑州到虎门,要用行动来回答大家,要让父母彻底相信她。
  刚起步时,她接过父亲半是支持半是顾虑的2000元钱,她的父亲沉重地对她说:“小荣啊,我不知道这2000元钱是真的能够帮助你,还是害了你,嗨!” 她向爸爸深深地鞠了一躬就离开了家踏上了去虎门的路途。
  从2003年7月1日至2004年3月11日,在这8个月中,她跨越了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四个省。做了100多场禁毒演讲,听众达20万人次。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艰辛与磨难后,她终于在2004年3月11日成功到达虎门,实现了新生后的一大夙愿,她用自己的行动再次赢得了父母和社会的信任,她的妈妈在她到达广州时,亲自从郑州赶到广州,陪伴她从广州走到了终点——虎门。
  2004年6月份,吴荣参加了公安部组织的“中国禁毒志愿者汽车万里行”,她是52名“中国禁毒志愿者汽车万里行”成员中唯一的一个有吸毒史的中国志愿者,当她胜利返回北京时,她又被公安部指定为中国禁毒志愿者的最佳代表。
  她终于成为国内公开戒毒第一人。
  据说,戒毒青年叶凯从湖北武汉徒步登长城,途经郑州戒毒所时,他的行动给她的内心带来很大的震撼,都是有着同样经历的同龄人,他能从毒海中站起来,再次得到父母的接纳,而自己为什么不能?自己缺少的不就是像他一样的决心和勇气吗!她开始暗下决心,一定要重新站立起来,像叶凯一样。她说:
  “作为一个吸毒人员,只要你自己有决心、有信心,你只要敢站起来,家庭还是会接纳你的,社会也会接纳你。”
  ●脑手术戒毒
  近年来,一项医疗技术似乎为吸毒者摆脱毒魔带来了“福音”——钻颅切断脑毒瘾记忆细胞。目前,广东、北京、上海、江苏、辽宁、四川、湖南、福建等地的多家医院已经成功地施行了这种手术,而且“病员”充足。仅广东一家医院就有600人等做手术戒毒。据说,做过这种手术的吸毒者复吸率降到10%以下。然而,这种曾广为推广的脑部手术戒毒项目昨天被紧急叫停。
  ?脑手术戒毒就是在“患者”颅骨上钻两个直径6毫米的孔洞,然后插入一根直径为毫米的低温探针,切断一些细胞,从而“夺去”毒瘾记忆,使成瘾者从毒品依赖性中解脱出来。做这样的手术,费用大概在万到4万元。
  卫生部下发通知称,暂不允许脑科手术用于戒毒治疗。手术对神经核团的其他功能的影响等问题还需要弄清楚,绝不是术后病人活着就算安全。经历了大脑毁损式的手术戒毒,术后的复吸率仍然较高,并且手术可能导致患者的情感冷漠、智能下降甚至痴呆等后遗症。据某脑科医院院长介绍,脑手术戒毒后半年内的复吸率在10%左右,部分患者仍需要用盐酸纳曲酮药物维持治疗,预防复吸。  
  

鬼门关上的戒毒众生相(5)
卫生部表示,近期部分省市的一些医疗机构将脑科手术用于“瘾君子”的戒毒治疗,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为保障患者的健康权益,卫生部就脑科戒毒手术中的有关问题召开了专家论证会,指出该项手术目前不能作为临床服务项目向毒品依赖者提供。  
  据专家透露,开颅戒毒术被暂停原因,可能担心改变人性。由于脑部戒毒手术需要摧毁人的神经边缘系统,而神经边缘系统掌管人的“食、色”等人性和欲望,因此戒毒同时是否会改变患者的人性。
  从一位功能神经专家所做的小白鼠试验模型来看,该手术模式可以起到一定的戒毒作用,但无法观察以及判断小白鼠其他生理机能是否受到影响。按照目前的科学水平来看,具有复杂功能的大脑是作为一个有机整体来工作的,那幺多精神和行为障碍(如强迫症等),还是没有办法精确定位其在脑部的特定区域,因此开颅戒毒是否会造成其他影响还需要临床研究。
  ●小芯片戒毒
  一种新型的高科技戒毒:“体内芯片植入”法戒毒能够有效戒除毒瘾。但是,体内芯片植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体内芯片植入又叫“DBS”,它是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电脑刺激器埋置在患者的胸前皮下,从这个刺激器里伸出一根不足1毫米粗细的精细电极。医生在仪器的定位和引导下,将这根电极在患者的皮下潜行与大脑的特定部位连接。通过不断传送由刺激器发出的个性化信号,干扰、阻滞“瘾君子”大脑内的成瘾穴位,从而达到戒毒目的。电刺激的频率、强度由医生根据患者病情在体外进行调节。这个方法的关键是将刺激电极准确植入大脑的特定部位,术后一周可开机进行治疗。5到10年时,芯片需要更换一次电池。
  “体内芯片植入”戒毒与 “开颅手术戒毒”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不会对脑组织造成永久性伤害,其安全性比脑细胞损毁手术要高。一旦戒毒成功或科学家发明了新的戒毒手段,只要将电极拔除,不会对脑组织产生永久性的损坏作用,但是,由于用体内芯片植入方法戒毒的探索起步较晚,目前仍处在一个试验、尝试阶段。
  从已知的临床实践看,体内芯片植入在国际国内已成功地应用于帕金森氏病、其他运动障碍性疾病、难治性癫痫、精神病等疾病的治疗中。体内芯片植入较以往的毁损手术有两大明显的优点,一是可逆性,二是可调性,因此体内芯片植入的复吸率从理论上讲不会高于手术治疗的复吸率,可能会更低。
  从已有的资料看,尚未发现对病人的智力、情感、记忆力等心理发生影响,长期的影响尚需观察。已有的资料初步显示,体内芯片植入治疗海洛因的心理依赖的疗效令人鼓舞,但是高科技的费用也是昂贵的,其前景除了依赖于长期的疗效、副作用观察以外,价格因素也必须考虑。
  ●海上戒毒
  在浙江温岭石塘渔港,上千条船将从这里出发,开始为期半年以上的远洋航行,近至日本、韩国,远到东非、西非。这些船中,有18艘挂着“帮教船”的牌子,各带着一个上船戒毒的人。这些人大多是经历过强制戒毒、劳动教养仍复吸的,上船前都签了自愿戒毒协议书。船员们都清楚船老大定下的规矩,不许在谈话中提及“毒品”,以免加重吸毒者的毒瘾。这些船中更多的是几年前就在海上戒了毒的人。他们大多已成了职业渔民,还有3人做了船老大。
  大黄泥村村民李楠被当船老大的父亲带上了渔船。李楠初中毕业后一直赋闲在家,后来染上了毒瘾,两年进了3次戒毒所。父亲不愿看着孩子就此废掉。当时,他连让儿子进监狱蹲一年的主意都想了,但这样就会给孩子一辈子留下阴影。
  一次出海打鱼,整整7个月没回家,一个船工抱怨说,船上就像蹲监狱,整天除了30平方米的甲板外,哪儿都去不了。船老大眼睛一亮,“对,让儿子跟我出海打鱼,又能劳动,又能戒毒!”这样,李楠跟父亲上了船。几个月后,李楠下船,从此再没碰过毒品。
  这个来自民间的智能给镇禁毒办带来了灵感,石塘镇有渔船2400艘,一次出海整整7个月不靠岸,吸毒者上船不就可以切断毒友和毒源了吗?镇禁毒办很快制定出海上戒毒程序,并开始小规模试验,开初只有12艘船带了吸毒人员,现在有120艘渔船参加了“海上戒毒”活动。
  和大海、蓝天做伴,使许多吸毒者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这些吸毒者每天空下来的时候就坐在甲板上,望着茫茫大海,而自己的未来就像这海一样,看不到目的地。
  有个吸毒者说:“我也去过戒毒所”,在那里住了23天,开始一周每天服用美沙酮,后来就干忍着,当时一共10个人,毒瘾都重,我们在里面交换了电话号码,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那几个人打电话买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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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关上的戒毒众生相(6)
在茫茫大海上,这吸毒者个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也不知道吸毒的念头沉浮了多少次,直到海上航行的第六个月,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毒品的心已经死了。他站在甲板上大喊:“它死了!它死了!”
  据石塘镇禁毒办称,4年来参加海上戒毒的107人中,已有99人没有复吸,戒毒成功率超过90%。已在海上打鱼20多年的船老大杜师傅说,“我们渔民的下一代千万不能毁在毒品手里。”目前,浙江省公安厅正着手将这种成本低、效果好的戒毒方法,在宁波、舟山、温州等沿海地区全面推广。
  ●“魔戒大院” 戒毒
  中国第一个透明式、公开化的自愿戒毒节目《魔戒》在岳麓山山顶刚刚完工的魔戒大院前正式启动。两千多名学生志愿者每人穿着一件写有“魔戒”二字的黑色T恤,手腕上绑着一根黄丝带,来到“魔戒大院”,纷纷从手腕上解下黄丝带,将它系在山间树头。一时间,成片成片的黄丝带在树枝上随风飘荡,仿佛在伴着山风低语:“归来吧!迷途知返的孩子!”
  这座外观呈蓝色的魔戒大院座落于岳麓山山顶,由建筑工人花费了5天时间用活动板材组合制作而成,总面积达200多平方米。整个大院共11个房间,包括戒毒人员的卧室5间、公共活动室1间、卫生间1间、治疗室1间、主持人卧室1间、演播室1间和监控室1间,中间还有一块绿地。除了监控室以外,其他房间里均安装有一个摄像头,24小时随时进行监控。而据介绍,10名戒毒者进入大院后,他们的日常生活将被摄像头全程记录下来,然后经工作人员进行相关剪辑后在湖南公共频道播出。
  有人提出,《魔戒》节目的自愿参与者将采用毅力戒毒,这样的戒毒方式对戒毒者而言会格外痛苦,电视播出这样的镜头对参与者可能过于残忍。但《魔戒》策划人表示,这个节目不是为了展示痛苦,而是为了展示一种人间的温暖,是为了帮助参与者戒毒,而不是把他们的痛苦展现给观众看,通过他们的故事、亲身经历与感受来告诫其他人毒品的危害。而在用药方面,并不是什么都不用,只是不用一般戒毒中心的以毒攻毒的方式,绝不使用毒品,而可使用其他药品戒毒,戒毒专家将会根据参与者各自的身体情况给每个人量身定做一套治疗方案。
  据称,10名参与者入住戒毒大院后,将有3名戒毒专家和18名医护人员轮流24小时进行看护,在封闭的环境里,他们除了不能离开大院外,可以健身、看电视、与女主播聊天,甚至可以给家人朋友打电话。一旦出现参与者毒瘾发作失控的场面,医护人员会先把他控制住,然后转入治疗室进行救治。相比一般的强制性戒毒所,《魔戒》栏目的戒毒方式将会更科学,更人性化。
  心理专家则认为,《魔戒》这个节目通过真实展示戒毒过程对社会起教育警示作用,现身说法比专家说教更令人信服。不过一定要避免节目对吸毒者高峰体验的过度描述,那样可能是观众的另一种暗示,避免社会学上的观察模仿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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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品经济
在中国西部地区跑了几个月的吸毒和戒毒调查后,尽管心情很郁闷,但我很快地又开始思考了另外一个问题:在全球范围内,毒品为什么不能控制和禁止?为什么毒品老是按下葫芦跑起瓢,一个地方压迫下去了,在另外一个地方又凸显出来?在中国贩毒50克就可以杀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视而不见、前赴后继?它的本质是什么?它内在的魔力是什么?于是,我又开始把目光投入了毒品的产地、种植、加工、贩运以及消费这个黑色的链条。
  为了弄清这个问题,我开始在中国东部地区重点跑“地下制毒”问题,在西部地区重点跑毒品种植问题,并开始大量阅读有关毒品资料以及相关全球经济方面的书籍,同时,我还专门登门请教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全球搏奕经济的彭绍仲教授,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并把他多年研究的成果无私地提供给我分享。这是我对毒品认识的一个转折点。此后,我对毒品的认识便从伦理道德阶段上升到了理性的审视。
  当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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