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朱门(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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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朱门(全文)-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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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假象偏倒,可事实上,那位锦衣公子一人便可将茶寮里所有佩剑带刀的陌生人截杀在此。难道凝萱狐疑的看向茶寮外。掌柜的整个人卑躬屈膝的站在一辆四轮马车前,这马车朱红色的璎盖,四角各有流苏铜铃随风。厢壁上绘有精美的描金飞禽,个个生动逼真,窗户用了京城里最时兴的**纱,远远看去就像一团云烟,周遭一圈儿的祥云。四匹骏马无一不健美矫捷,别说在荒蛮之地的宿元。就是放眼整个京城,这四匹马也不是等闲人家能用得起的寻常物。
    就见掌柜的努力踮着脚。一门心思和马车里面的人说话,连茶寮里的生意也顾忌不上。锦衣公子不禁好奇的拉住了店家小二:“小哥,车厢里坐的莫非是掌柜的亲戚?”
    小二不愿意搭理他们,冲茅草棚顶翻了个白眼,显然还在为刚刚那一席话而感到气愤。锦衣公子丝毫不介意,而是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枚银锭子。小二眼前一亮,变脸似的换了一副神情,又是恭维又是巴结:“爷问的是陈家的大管事吧?那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陈家是我们这儿的望族,老将军驻守宿元三十余年,那就是我们的活菩萨。如今虽说是赵将军管理着都督府,不过我们这儿谁不知道,赵将军还不是要听陈老将军的。况且”
    小二嘿嘿贼笑了两声:“况且,赵,陈两家马上就要变为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
    凝萱如同堕入冰窖一般,整个人当场就僵直在那里。耳边只听见小二不断的说着“一家人”,谁和谁?赵煦和陈家?
    “你没事儿吧?”在所有人都被小二的话吸引过去的时候,从不给凝萱好脸色的公子宗翰忽然低声询问着。凝萱面无表情,宗翰有些急,在桌案下轻轻一跺脚,先是觑了觑有无人注意,而后才大着胆子道:“先叫了二斤牛肉你垫垫肚子?”
    宗翰只当凝萱是饿的急了,八百年不用一次的善心今儿终于发挥了大作用,他满心以为眼前的丑丫头肯定要感恩戴德,说不定还要做出什么以身相许的举动,这会儿宗翰也不嫌弃了,甚至在心底美滋滋的幻想着。谁料,等了好半晌,臭丫头没说给自己搭腔,还扭头把脸别了过去。宗翰何曾受到过这种羞辱,一气之下腾的站起身,抖着手指向凝萱:“你”
    锦衣公子一把将宗翰拽了下来:“兄弟消消气,一个小姑娘,何必一般见识。”
    小二胆小,一溜烟儿跑进了后厨,临走前也没忘记把桌案上的银锭子一并扫进自己的怀兜里,团坐的几个人不禁埋怨宗翰:“你犯得着和个哑巴置气吗!等到了眉州,自然有她的去处。”宗翰咬牙切齿的盯着凝萱:“先容你快活几天,等到了眉州哼!”
    众人简简单单的要了二十斤牛肉,连带上三坛子本地特产的胡参酒,几十张发面大饼。凝萱一声不响的从柜台上取了几张油纸,也不理会锦衣公子等诧异的眼神,专门挑拣盘子里牛腱最厚密的往油纸里放,不大会儿,凝萱就包揽了二三斤的好肉,也不管手上脏兮兮与否,抓了四张饼就往外走。
    宗翰大恼,当即就要发作,锦衣公子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又是个女孩子,你就多迁就些。”宗翰犹不服气的等着公子天佑:“你要是真给她弄什么解药,我保管和你断绝兄弟关系!看那臭丫头将来还用什么逞威风!”
    天佑没吭声,一粒粒花生神速的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嘎嘣嘎嘣的配合着宗翰的咆哮。桌子对面一人轻声嗤笑道:“大哥的话可错了,那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们想,她一个人就算再大的胃口,难道还吃得了那些?想必是给车上那老货带去的。扪心自问,换了是你们你们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吗?”
    
    第一四六章来人
    
    凝萱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残破的马车里,有人闻言若有所思,有人却毫不在意,后者之一便是公子宗翰。
    宗翰大大咧咧,想也没想便道:“许是她天生比人少了根弦?我就说嘛,傻子做事儿浑身上下透着蠢物之气,错把敌人当亲人,像我这么善心的少爷,她还不知足。”
    锦衣公子掏了掏耳朵,不大确定的问着周围的人:“你们没觉得这家伙说的好些别扭?”有人偷笑,宗翰大怒:“笑什么笑,难道本少爷说错了不成?一个傻子,连好坏都分不清楚,我看啊,咱们趁早把她和那老废物一块儿扔在宿元,免得浪费粮食,你们瞅瞅”宗翰嫌弃的伸出长筷子扒拉着盘子里的小嫩肉,“好东西都叫她拿走了,哼,我气饱了!”
    众人无奈只能由着他去,对宗翰的一番傻话不多理会,那魏凝萱要没点手段本事,怎么可能进了紫华大公主的眼,又怎么会成为大周朝少数不但获得封号,又有封地的县主?
    单表凝萱出了茶寮疾步往马车的方向去,阔少们也不嫌丢人,就把四面漏风的小破车和数匹汗血宝马拴在一起系在门口。掌柜的还口沫横飞的不断邀功,凝萱淡淡扫了一眼,**纱的帘子里隐约可见一张修长的脸,下巴尖的厉害,在凝萱转头的时候。似乎是四目相对,也正留意着刚要爬上车辕的她。茶寮掌柜的感觉到了什么。顺着右面车窗的方向往这边瞧,唯有一个容貌尽毁的凝萱,掌柜的好笑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的。
    凝萱一上车,躺在板子上的那位海公公所扮演的老妪便急切的问道:“外面是不是来了什么人?”他如今身份全然曝光,当着锦衣公子等人的面儿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了。“我听那马蹄声就不同寻常,丫头,小心些,那几个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你还是另寻点生路吧!”
    海公公说完,使劲儿吸吸鼻子,从一早便断了他们的口粮,这会儿日头高升。海公公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他涎着脸笑道:“姑娘手里拿着什么?味道这样的香。”凝萱扔了张大饼到他怀中。海公公犹不满足,死死盯着油纸包,眼中的贪婪丝毫不掩饰。凝萱垂下头。几缕青色顺着光滑的脸蛋就往下坠,“我与公公做个交易如何?”
    海公公口中咀嚼着大饼,两眼紧盯散发着肉香的小包,忽然听到一阵沙哑的声音,海公公竟没回过神。良久,他才一副欢喜的模样:“瞧瞧。姑娘还不信咱家呢,怎么样。一颗珠子下去,姑娘的声音这不就回来了?”
    凝萱真想用剪刀去戳对方的脸皮,看它到底有几寸厚,明明是他们害的自己落得今天这个田地,却摆出一副施恩的模样,真是叫人作呕。
    海公公手筋脚筋被外面那帮人挑断,养了几日勉强能举起如烤饼轻重的东西,所以凝萱并不担心对方忽然暴起开袭击劫持自己。“公公把我送回眉州两个哥哥那里,我帮公公报仇如何?”
    海公公张大的嘴缓缓合上,将饼扔在了一旁:“咱家一个半残之人,姑娘未免高看了我一眼。若是姑娘吩咐咱家还你原先那副容貌,老奴还有几分的自信。”
    凝萱嗤笑不已,声音沙哑的绝难听出是个女孩子:“公公神通广大,作为三皇子的心腹,小女子可不相信你在这宿元城里没有接应的属下。不过海公公现在这个模样我倒是有些担心,听说北齐人尊崇强者,公公武功尽丧,小女子只担心那帮子旧人会反而对公公不利啊!”
    海公公尖锐的低笑声陡然响彻整个车厢:“咱家手中拿捏着姑娘,还担心三皇子不重新重用老奴?凭借姑娘的好相貌,咱家就可以平步青云,当初谁有负咱家,咱家再慢慢和他们算账就是了。”
    凝萱脸一沉:“公公是执意不肯帮忙了?”海公公大口嚼着牛肉,还不忘往嘴里塞饼,气的凝萱直想骂娘!“你还我的牛肉!”凝萱饿虎扑食般就要夺过海公公手里的纸包,后者老脸笑的灿烂:“姑娘别恼咱家虽不能帮这个忙,却可以给姑娘长长见识,也算报你这一饭之恩!何如?”海公公是真舍不得手里的牛腱子,更重要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就完完全全得罪了魏凝萱,谁知道将来这丫头能不能成大器,就算不能推荐给三皇子,魏凝萱也绝不是等闲的女子。
    凝萱往后靠了靠,坐在窗户边沉默不语。海公公几日来和凝萱同处在一辆破车中,多少也了解些魏凝萱的性格,这女孩子越是沉默,越是镇定就越不能叫人小觑。海公公清了清嗓子,“咱家几日来苦苦思索,一直在猜想外面的几个富家公子来自何方,咱家见姑娘整日眉头不展,想必也是为这个而苦恼。说他们是大周的勋贵子弟?”海公公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视,“咱家在京城里转悠了几圈,还没发现大周朝有什么像样的人才。置于我们北齐他们但凡见了咱家,肯定是恭恭敬敬的,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海公公说到最后的时候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想也是,任谁被挑断了脚筋手筋,成为废人一个还能笑得出来?海公公现在恨不能活吞那几个小子的生肉,狂饮对方的鲜血才能稍解心头大恨。
    凝萱淡淡说道:“公公的意思是,这一行人来自西昭?”
    “姑娘大才,一点即通。”海公公感慨的赞道,“西昭这三四年越发的不安分,名义上归顺依附我们北齐,实际上阳奉阴违,没少打劫我们北地的粮草。陛下早就心生不满,依照咱家来看,三国之间迟早有一场恶战。”
    海公公正不动声色的意图将凝萱往歪路上引。
    西昭的人去大周朝和北齐的边塞重镇眉州,什么意思?总不会是为了探望什么“旧友”吧?
    凝萱正踟蹰的时候,马车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起初没在意,可对方到了茶寮近前翻身下马,一喊小二的时候,凝萱整个人就是一震。这声音太熟悉了

    第一四七章救援
    
    海公公似乎有所察觉,嘴边的鲜肉也索然无味,没有布帘子的车窗外来来往往都是过路的商旅,海公公在北齐宫中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一打眼,就知道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姑娘遇见熟人了!”海公公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凝萱没有应声回道,但海公公心里依然有了准数,刚刚从旁边经过的人群中,若说可疑,那只有一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紫华大公主的养女自幼养在京城,听说除了京郊的那所尼姑庵,是从来没出过大周帝都的。在偏远的宿元,一个大家闺秀会遇到什么人?海公公闭上眼睛也能猜到,刚刚一闪而过的女娃子大约就是从京城里来寻人的吧!
    海公公正要开口继续试探,就见茶寮里的公子宗翰快速闪身走了出来,脚底带起一溜儿尘土,可见心情之急迫。海公公忙将牛肉一口塞进口中,不再发出半点音响。公子宗翰撩残破不堪的车门帘子,左腿往前一别,就架在了车厢底板上:“收拾收拾咱们即刻进城!”
    凝萱大急,好容易在这里见到“熟人”,她要是不趁机离开,谁知道这帮小子最终是打什么主意。凝萱额头上的虚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不由声音带着急切:“公子,宿元和眉州比邻而居,咱们索性赶一赶,说不定晚间就能到了眉州,到时候金银珠宝,小女子的兄长们一定不会”
    凝萱话未说完,公子宗翰已然是气急败坏,从来没对女人动过粗的他忽然抽出腰间剑鞘里的利刃。海公公见状忙赔笑着将拉老迈的身躯往凝萱身前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半遮挡起凝萱和长剑之间的紧张氛围。“公子息怒。小姑娘不会说话,你消消气,别和她一般见识。不过路上颠簸久了,小姑娘也是好意,不如公子就好人做到底,今晚到了眉州让他们兄妹们见面。”
    公子宗翰不耐烦的一皱眉,对待海公公这种人,他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就见公子宗翰将长剑的剑鞘猛的击向海公公,身负重伤没有点半抵御能力的老宦官被那强劲的力道陡然推出好远。几乎没跌倒在凝萱的怀里。手踝骨的地方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支撑着他整个干枯的身形。
    凝萱心下震撼,忽然对海公公心生了几分好感,更多公子宗翰多了几分发自心底的不屑,“对一个老人家。你干什么下手这样的狠毒?”宗翰怒极而笑。那只没有持剑的手点着自己的鼻梁,语调阴阳怪气的念叨:“我下手狠毒?你问问这老匹夫,他在北齐杀了多少人。在你们眉州又杀了多少人?他要是无辜,我的脑袋任凭你揪下来当绣球抛。也就是你这样的傻大姐,还一心把毒蛇当麋鹿呢!”
    公子宗翰不是滋味的看着海公公脚边凌乱扔着的炊饼及牛肉碎末,早知道是给这老东西预备的,他刚才在茶寮里说什么也要看住。
    此刻,公子宗翰还一心以为自己心里的酸意是来自对海公公的不满。实际上他并没有往深处去细细品味对凝萱的感情。多年之后,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早已经物是人非,垂垂老矣之时,看着满宅子的颜色新鲜的小妾姨娘,却总不及当年心中的那个妙曼身影。
    凝萱听了宗翰的话,把头一扭不肯再看眼前令自己糟心的家伙,宗翰愤愤不平的拄着剑鞘,眼见不错的盯着海公公和心绪不宁的凝萱。不到一刻钟,锦衣公子等人慌忙出了茶寮,边出边偷偷的回头张望。
    “宗翰,你在前面带路,马车叫天佑驾着,咱们火速进城不能耽搁!”一声领下,这队人马不敢耽搁半分,撇下茶寮里就打算启程径直往城门楼驶去。途中经过门前,就见那位依旧说个不停,或者说奉承巴结个不停的茶寮掌柜的,锦衣公子无端的多扫了一眼,这一眼可了不得。只听那价值不菲的车厢里传来不屑的女子哼笑声。
    “旁边过去的是他们吗吗?”掌柜的怎敢不去应答,人就热络的招呼着车厢里的人。这事儿换做平常,马背上的锦衣公子一定要拽着对方的脖领子然后细细的理论一番,可今儿不同往日。锦衣公子等快马加鞭的冲出了茶寮近一里地。等车马的背影都几乎看不见时,才从茶寮里走出一个男子,更有豪华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
    那男子是凝萱的故人,这马车里的一位虽然五六年不曾谋面,可依照对方的那股子八面玲珑的劲儿,凝萱不可能认不出此人。
    “准爷怎么了?”茶寮里忽然踱出来另一个,正是今日叫凝萱魂不守舍的“元凶”,被打扮成标准游方的侠客所应该穿着的丫鬟碧潭。
    被唤作准爷的自然就是当日与凝萱错身而过的公主府半个养子顾准。
    顾准回头看了看碧潭满脸的担忧,又瞧了瞧远去的车队,陡然转身就往茶寮里走,根本没理会碧潭的忧心忡忡。这可把碧潭气的压根直痒痒,然而自己诸多大事小情,她都离不开这个一路相伴的顾准。碧潭叹着气原路返回了茶寮。豪华马车里的人见状,虽然觉得碧潭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
    单说凝萱跟着锦衣公子等人进了宿元,眼前豁地就是一亮。临近傍晚,城中随处可见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来卖吃食的小商贩,主干道上干干净净,两侧尽是生意兴隆的商铺店家。大食的商队,波斯的少女,交趾的马贩子随处可见红红火火的生意。与凝萱这一路来看到的许多场景都不尽相同。让人不由暗赞宿元城的与众不同。
    “停车!”前方忽然有一对官兵拦住了锦衣公子等人的去路。锦衣公子给属下使了个眼神,自己也翻身下了战马。
    “官爷,这是我们的引路。”锦衣公子的下属一面说着,一面将薄薄的小册子递了过去,“躲藏”在路引下面的是一枚二十两沉的银锭子。谁知小队长只淡淡扫了一眼,仍旧气势凛然的道:“少说废话,一个个都给我下车来!”
    
    第一四八章仙客来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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