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的那封信,字迹写上去三个时辰以后才会显现。我在家乡给女孩子写情书,怕她父母看到,就跟高人学了这么一招,没想到在这里用到了。”
赵昚恍然大悟:“竟然有这样的奇事,兄长一定要教教我。”
虞丰年说:“这个简单,有时间就教你其中的窍门。”
……
第二天,赵昚向赵构举荐秃熊担任大内侍卫总管。赵构问这是谁的主意?赵昚说:“是虞丰年看出父皇身边人与父皇不是一条心。”赵构嘴上不说,心中愈发欣赏虞丰年,甚至想:“若要对抗秦桧,可着落在此人身上”,也决意要正式立赵昚为太子。
三日后,皇宫传出消息,何聪突发心疼病,死于非命。原有大内侍卫,大批更换,秃熊带着二十多名师弟进入大内,担任赵官家的贴身侍卫。
……
且说秦桧。那天晚上,秦桧带着那封变换了内容的信件回到家中大为恼火,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缘由。幸好赵构为自己找台阶,要不然真的要命令何聪杀了赵构拼个鱼死网破了!
第二日,找来许多亲信研究那封信,无人看出机巧,秦桧恨极,扯得粉碎。
没几日,何聪“病死”、赵昚举荐大内侍卫的消息传来,秦桧心中“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想来赵构已起了戒心。
原来,秦桧多年经营,全南宋境内三分之二的地方大员都是秦桧的亲信,早已结成朋党,真正大权掌握在秦桧手里。秦桧要取代赵构,也只是时间早晚、契机是否成熟的问题。
秦桧眼看着赵昚日渐成熟,妄图先废掉赵昚,再像曹操控制汉献帝一样控制赵构,最终逼他禅位,没想到赵昚没除,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谋反时机不成熟,又彻底暴露在赵构的眼皮底下。
思来想去,两手准备。秦桧当下派人分别去往荆湖、川陕、岭南等地下书,联络各地的亲信,告诉他们,收上来的钱粮赋税暂缓运往临安,时机成熟,先断了临安的经济命脉。
与此同时,讨好、麻痹赵构。秦桧叫来夫人王氏,让她多进宫,时不时的向韦太后请安,送点小礼物,讨好韦太后。
韦太后装糊涂,逢场作戏。这一日,正好赵昚也在,赵昚看出来了——秦桧要示弱,讨好太后和父皇,“你不是要讨好吗?好,我就让你出出血,说不定还要再抓你一个贪赃卖法的把柄。”
当下就给韦太后出个主意:“皇祖母,不是还有六千两黄金的账没有凑起来吗?您不也一直想让秦桧出这个钱吗?不如这样……”他附耳在韦太后耳边说了一番,韦太后频频点头。
这一日,韦太后不亲假亲,拉住王氏唉声叹气。王氏不明所以,问道:“太后何事叹息,可说与妾身,让妾身为您分忧。”
韦氏说:“当初我从黄龙府逃出来的时候,欠下六千两黄金的赎身钱,至今筹措不力,你也知道,皇儿一生节俭,皇宫里也能省便省,把钱省下来都入了国库,以备不时之需,我也不想让皇儿为此忧心,唉……”
说到这儿望着王氏,王氏自然心知肚明,六千两黄金对秦桧小菜一碟,想要讨好,可毕竟是六千两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一时不敢应承。
韦太后一看她不表态,不高兴地说:“我有些累了,想歇着,你去吧。”
王氏一看王太后生气,慌忙说道:“太后不必为钱的事忧心,待我回去与我家老爷商量商量,为太后分忧。”
韦太后意图要下允下承诺,说道:“难道秦太师能为我这个老太太分忧,那太好了。秦夫人放心,只要能玉成此事,我定在皇儿面前多多美言,还是相爷不愧为我大宋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王氏心中窃喜,回家给秦桧一说。秦桧把王氏一顿臭骂:“你以为这么着就能讨好韦太后和官家?屁!你今天出六千两黄金,明天皇上就怀疑你贪污受贿不干净。出钱出力不讨好!”
怎么办?不出这个钱,更招太后的恨。肯定要出,可是怎么出?出多少?
秦桧思来想去,想到他那些党羽。“六千两黄金,我一个人承担,那就要出六千两;要是有十个人承担,每个人只需要六百两。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我打着韦太后募捐的旗号,笼络个百八十个前来进贡,他们只需要美人出个五六十两黄金也就够了,说不定我还有得赚。”
想到这里,一天散朝之后,给众人一说,大家谁敢得罪秦桧,只得回家拿钱,交到秦桧府上,五天不到,凑齐了六千两黄金,悄悄送给韦太后,说是文武百官筹措捐献的。
韦太后暗骂秦桧狡诈,虽然六千两黄金到手,却没有抓到秦桧的把柄。
经此一事,秦桧怕王氏再生事端,反复强调:“以后再去讨好韦氏,家长里短的小事可以应承,超过十两黄金的事情,都不能应承。”王氏谨记在心。照例隔三差五去找韦太后说话。
两个女人唠唠家常,有时候吃个便饭。
这一天赵昚又给韦太后出了个主意,要他如此这般。
第214章 鳖在瓮中为何不捉?
秦桧神色突变,下面的话他一个字也念不下去。赵构问道:“秦爱卿,为何不念?”
秦桧的一张白脸憋得发紫。虞丰年冷笑道:“秦太师,何故支支吾吾,你倒是往下念啊?且把我写给金兀术的信念出来啊?”
赵昚说道:“既然太师不念,父皇,还是孩儿替他念吧。”
赵昚要取秦桧手中的信笺,秦桧捏住了不给。赵昚硬夺下来,高声念道:“秦太师敬上,下官虞丰年深受皇恩,位卑不敢忘忧国,无时无刻不殚精竭虑,以期为圣上分忧。太师令我上书圣上,弹劾普安郡王有不臣之心。普安郡王克尽孝道,兢兢业业,力主发展,富国强兵,如此皇子,下臣宁辞官不做,也不做下这昧心陷害之事。
下官也要斗胆奉劝太师,不要因政见不合便打压普安郡王,一力扶持恩平郡王,两位皇子孰优孰劣,圣上心中自有一杆秤。何况圣上春秋鼎盛,想必用不了三年两载,定能诞下五七个龙子龙女,妄议拥立太子不是朝廷重臣为臣之道。”
赵昚听了,起身抢了赵昚手里的信笺,一看信上所写与赵昚念的一字不差,一拍桌子,“秦桧,你做何解释?”
秦桧急忙分辩:“圣上,他虞丰年诬蔑老臣,这封信子虚乌有,子虚乌有!”
“什么子虚乌有?信是你拿来的,你说是虞丰年写给金兀术的,还说他私通金国,为何却变了?”
“我……许是老臣一时疏忽,拿错了。”
赵构怒道:“拿错了?那么说,这封信你不准备交给孤家看吗?”
“老臣冤枉,老臣实不知有这封信!”秦桧一指捆翻在地的钟朝宗两人,说道:“圣上,他们把一切都交代了,他们可以指证虞丰年。钟朝宗还说,虞丰年写的那封信他亲自看了,的的确确是虞丰年写给金兀术的,言之凿凿,要与金兀术平分大宋疆土。”
赵构怒问虞丰年:“虞丰年,你可认识这两人?”
虞丰年回道:“我认识他们,正是他们俩去了我家。不过,他们是秦太师的手下,根本不是金兀术的人。他们传太师的话给我,令我弹劾普安郡王,拥立恩平郡王,还说等恩平郡王被立为太子,便加封小人为太子太傅,将来必将高官厚禄。但下臣看普安郡王平日里忠心辅佐圣上,不忍加害,所以回信给太师,言明心迹。没想到秦太师恼羞成怒,意图谋害下臣,户灭下臣九族。老太师,陷害我也就算了,普安郡王何曾得罪过您,你为什么还要害他?太师啊,您位高权重,位极人臣,为何还要做这些苟且之事?你得到的还不够吗?”
秦桧一张白脸,由白变紫,由紫变黑,说道:“圣上明鉴,臣有钟朝宗签押的供词,不容虞丰年抵赖,他们的确是金兀术的手下将官。钟朝宗,你快告诉皇上,你是不是钟朝宗?”
钟朝宗慌忙说道:“我正是钟朝宗,我家主公正是金兀术。”
虞丰年哈哈大笑:“圣上明鉴,他们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圣上请想,他若真是金兀术的手下,此时岂能不倒打一耙,死力翻案,岂能顺着太师的话说?还有,哪个金国人称金兀术为‘金兀术’的,无不恭恭敬敬尊称为千岁。”
说话间,门外太监高声喊道:“太后驾到。”
两排灯笼引路,韦太后驾到,赵构赵昚慌忙迎接,把太后迎到里面坐下。赵构和赵昚给太后行礼,太后问赵构:“虞丰年夫妻为何被你绑了?”又指着钟朝宗两人问道:“他们俩是谁?”
赵昚慌忙说道:“启禀皇祖母,有些误会。”赵昚就把事情经过说了,当然极力维护虞丰年。最后问太后:“皇祖母,此人名叫钟朝宗,自称是金兀术的手下,您老在北国可曾听说过此人?”
太后说道:“钟朝宗?有这么个人。”
秦桧眼前一亮,慌忙自证清白:“我说过他们是金国奸细吧?”
太后又说:“不过,钟朝宗两年前就病死了,此人必是假冒的。”
钟朝宗慌忙辩解:“我是金国大将,我就是金国大将。”
太后骂道:“既然他承认是金国大将,拉下去砍了。来人,拉下去斩首。”
“是!”上来两个军汉拖了钟朝宗便走。钟朝宗两人一看真要砍了脑袋,眼望着秦桧求救。
秦桧此时自身难保,巴不得立时拉下去砍了,落个死无对证,自己也好自保。
钟朝宗一看秦桧毫无反应,顿时傻了,心说当初不是这么商量的:“相爷救命,相爷救命,你不能不管我们俩。”
秦桧怒道:“金国奸细,人人得而诛之,砍了,砍了!”说着,冲旁边的何聪努努嘴。何聪当即明白,拽刀扑向二人。
钟朝宗一看何聪,知道秦桧要杀人灭口,扭着身子跳脚骂:“秦桧!你怎么说的?你不能不管我们,是你要我们这么做的,圣上,我有话说,圣上……”
赵构刚要命人把他们拉回来严加审问,何聪过去,不由分说,举刀把两人脑袋砍下。
赵昚大怒:“何聪,你为何杀了他们?”
何聪跪倒在地:“郡王赎罪,不是太后让杀他们吗?两国仇敌,人人得而诛之……”
“呸!你坏了大事,皇祖母是要吓唬他们,你定是受了秦桧的授意,要杀人灭口。父皇,臣斗胆请父皇下旨,捉拿奸贼秦桧何聪。”
赵昚跪伏在地,等待赵构下旨。
此时赵构面色平静如水,也不像刚才那般暴怒。许久,他轻轻说道:“昚儿起来吧,朕心中自有打算。”
赵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急辩道:“父皇,秦桧他栽赃陷害,就这么……”
赵构脸色一沉,低声说道:“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叫你起来,朕自有主张。”
接着转向秦桧,微笑说道:“秦爱卿,看来你误会了虞爱卿,看来他不可能通敌卖国。”
转向虞丰年和赵昚说道:“虞爱卿,你也莫要生气,想来这钟朝宗二人,也不可能是秦爱卿的手下,必然是奸佞小人从中挑拨朝中重臣的关系。”
赵昚年轻气盛,极不服气:“父皇,刚才那钟朝宗临死前说了什么您没听到吗?他们……”
赵构一拍桌子:“放肆!退下!”
虞丰年被绑着,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明镜一般,纵然秦桧犯下天大的重罪,赵构今天也不可能抓他审问,下了他的相权。于是,虞丰年在赵昚身后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别再说话。
赵昚回头看看虞丰年,知道虞丰年必有他的道理,强忍下这口气。稍后又跪倒磕头,换了话题:“父皇,既然此事尚未查明,儿臣请父皇下旨,放了虞丰年和他的夫人。儿臣为证,虞丰年与儿臣亦师亦友,儿臣写的许多治国富民的策论文章,都经虞丰年的指点,他是父皇驾下不可多得的能臣良吏,应该重用。”
赵构挥手:“放了。”
一旁何聪连忙过来与虞丰年松绑赔罪,又把周晨性和颜如玉的绑绳解了。
赵构捻着胡须问秦桧,秦爱卿:“朕觉得昚儿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从刚才这件事情上,朕也看到了虞丰年的忠心,想要加封他的官职,你与吏部查点查点,哪里有空缺,报与我知。”
秦桧慌忙躬身行礼:“官家说的极是,如此看来,老臣确实冤枉了虞大人。老臣明日就命吏部查点空缺,定让虞大人人尽其才,请官家放心”
……
虞丰年与赵昚离开皇宫,回到赵昚府中,安排颜如玉等人住在郡王府,赵昚和虞丰年来到赵昚的书房中密谈。
赵昚闷闷不乐,问虞丰年:“王兄,父皇为何要包庇秦桧?我们的计划完美无瑕,而且已经将秦桧逼到绝路上,父皇为何睁只眼闭只眼,不将秦桧拿下?”
虞丰年微微摇头:“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圣上处事,恰如其分,你且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第213章 千算万算,秦桧失算
虞丰年微微一笑,把高粱搀扶起来说道:“起来,兄弟,有事慢慢说。”
高粱神情焦急,问道:“老爷,你是不是见过一个叫钟朝宗的人,自称是金兀术的手下?您还写了一封信交给了他?”
虞丰年说:“有这么回事。”
高粱说道:“老爷被秦桧骗了!那金朝宗是假冒的,目的就是骗取你的信任,让你写信给金兀术,那封信如今落在了秦桧的手里,他已经派人调动兵马,要来捉拿老爷,你快走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虞丰年微微点头,取出十两银子上给高粱,说道:“多谢兄弟前来报信,此事我已知晓,你且放心回去秦桧府上,我自有计较。”
高粱十分诧异,但见虞丰年胸有成竹,这才放心离开虞府,赶回秦桧府上。
虞丰年立即把四位夫人召集起来,说道:“老婆们,今天咱们府上也不做饭了,都去王爷府上吃席。”
又把家人丫环召集起来,每人发五两银子,放假一天,让他们把里里外外的房门都锁了,回家探亲。又在府门外挂一个大公告牌子,告诉前来拜访的“客人”,主人到受邀到郡王府吃席,有事到郡王府找。
当下,虞丰年带着四位夫人赶去郡王府,赵昚早已安排了酒宴,他在前厅款待虞丰年,郭氏在后宅款待虞丰年的四位夫人。
虞丰年边与赵昚喝酒,边问道:“太后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赵昚说道:“放心,我已有安排。”
虞丰年当下放心,陪赵昚大吃大喝,好不快意。
吃到一更三点,门吏慌张来报:“王爷不好了,御前侍卫总管何聪带人来到门外,说……”
“说什么?”
“说要抓虞大人,还说虞大人是反贼。”
虞丰年和赵昚相视而笑:“他们来了!”
赵昚说:“终于来了,太慢了!”分赴门吏:“请何聪进府喝茶。”
不大一会儿,何聪带了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