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毫的杀意。但对面三人的神情都凝重异常,血魔尊者冷哼一声,无数血珠从体表沁出,朝那迎面而来的万千柳丝迎去。
“嘭”的一声巨响,血珠便和柳丝一齐炸裂开来。突然无数微小无比蓝光盈盈的细丝从爆炸中生出,如万千利剑一般朝血魔尊者和阴阳童子激射而去,速度奇快无比。猝不及防之下,着实将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血魔尊者被上百根蓝盈盈的细丝击中,哧溜一声竟化作了一蓬血雾,而他的本身则出现了三丈开外,一脸冷峻。阴阳童子二人则小手互拉,在原地急速地旋转起来,一瞬间只看见半空中仿若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陀螺,滴溜溜地转着,那激射而来的细丝到了这陀螺附近竟都偏转开去。
陈润之见此情景,收了攻势,朝血魔尊者道:“血魔小儿,咱们也不是首次交手了,你我都深知对方的底细。不如我们两方来个赌约,就一招定胜负吧!你若输了,我也无意将你留下,只是这大衍翠生珠的主意你就别打了,如何?”
血魔尊者盯着数丈开外的陈润之,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端倪来。沉默了许久,他点点头道:“也好,但若是你输了,却又当如何?”
陈润之也不言语,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赵润之,赵润之会意,开口道:“若是我等输了,这大衍翠生珠便送予阁下了。只是这佛门至宝,也是个烫手山芋,阁下拿着既无法使用,只怕长期带在身边于阁下的修炼反而不利,再者这白马寺众僧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阁下可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血魔尊者一听,心中怒意横生,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哂笑道:“牧之老友,你这话分明就是欺负人了。话即已说到这个份上,若我不打这个赌约,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鬼道之中称雄?便就一招定胜负吧!”
话音方落,阴阳童子二人竟一下子跳到了血魔尊者两边的肩膀上,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他二人的身体竟和血魔尊者开始融合起来,最后只剩两个脑袋留在两边的肩膀上。远远望去,此时的血魔尊者就仿若一个三头人身的怪物,端的是诡异无比。
陈润之一见,朝赵牧之点点头道:“牧之师兄,我们也不必留手了,就用那合击之法吧。”
赵牧之一听,便道:“既要如此,今日说不得要将血魔小儿的这个元婴分身毁在此处了。”
陈润之缓缓地走到赵牧之身后,在刹那间便突然消失不见了,场中却多出一棵参天大树来。接着四周的天地灵气无端地变得狂暴起来,漫山遍野的天地灵气汹涌着直往这棵参天大树聚集过来。赵牧之一见,用了清霜混元功里的引导之法,将这四周源源不断汹涌而来的天地灵气都暂时借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赵牧之雪白的须发无风自动,身上的布衣也变得鼓鼓囊囊。他双臂上举,身体后倾,整个身体曲成了弓状,清霜混元功运转起来,赵牧之的体表开始出现细密的冰珠。
对面的血魔尊者见状,表情凝重无比,也不敢托大,朝肩膀上的阴阳童子说道:“有劳二位童子了。”
阴阳童子二人互望一眼,道:“尊者,那赵牧之此时气势惊人之极,这一击必是惊天动地,尊者还是小心为妙。”
血魔尊者点点头,双手在胸前连划数十下,掐出一个繁复无比的手诀。手诀方掐完,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古魔脑袋,那古魔紧闭双眼,脑袋上燃烧着熊熊的黑**焰,面目狰狞无比。
赵牧之一见血魔尊者身后凭空出现的古魔脑袋,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料想他这一击必定也是恐怖无比。但此时形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摒弃杂念,将整个心神都沉浸在引导四周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之上。清霜混元功也已经运转到极致,赵牧之呈弓状的身体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四周不时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正是四周的空气受冷,水蒸气都变成冰珠掉落下来。
血魔尊者那边原本紧闭双眼的古魔此时已经睁开眼来,血红的双目中发出摄人心魄的凶光。嘴角微张,一条猩红的巨舌伸了出来,犹自在嘴唇边舔个不停。如丝如发不住扭曲的黑**焰更加剧烈地燃烧起来,像一条条阴险嗜血的毒蛇一般,在半空中翻滚舞动着。而原本留在血魔尊者肩膀上的阴阳童子二人的头颅此时竟移动到了他的双掌,在血魔尊者的掌心里变成了两道生动可爱的娃娃脸印记。
赵牧之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丝毫不见任何反应。他的心神早已通过身后发动化生诀化作参天大树的陈润之,和百炼堂的护山大阵融为一体了。通过护山大阵的恐怖威能在短时间内汲取这漫山遍野几乎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再将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地灵气尽可能地压缩起来,这便是一支锋利无比的“箭”了。而“弓”则是拥有分神期修为的赵牧之本人,用发挥到极致的清霜混元功缓缓拉开这“人弓气箭”。待到弦张如满月时,下一刻便是箭走如奔雷了!
黑**焰悄无声息地从古魔的脑袋上蜿蜒爬下,似缓实疾地蔓延到血魔尊者的身上,眨眼间血魔尊者的双掌上便出现了两团漆黑如墨的魔焰。
便听得一声如同弓弦拨动的声音,蓄势良久的气箭挟着如虹般的气势直奔血魔尊者面门而去。天地之间顿时充斥着巨大的尖啸声,将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掩盖住了。便有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传出,一股股气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血魔尊者看着如同奔雷般扑面而来的这一箭,禁不住觉得嗓子发干,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而窒息感紧随其后,像一只无形而有力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这一瞬间,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浮上了血魔尊者的心头,那便是——毁灭!好像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的,一切手段在这一箭扑面而来时都化为了乌有。
“啊!”血魔尊者终于无法忍受这沉重的压抑之感,用尽全力怒吼一声,体表也在这瞬间突然迸裂出数百个裂口,鲜血疯狂地喷涌出来,如同喷泉一般。顷刻间,血魔尊者浑身已经被染得通红,但他却浑然未觉的样子。那些鲜血喷射到四周,也不掉落到地上,就这样悬浮在血魔尊者身体的四周,形成了一道稠密的血幕。那黑**焰得了这血幕的滋养,一下子涨大起来,远远看去就仿佛一条熊熊燃烧的黑色火龙,张牙舞爪地盘旋在空中。身后那古魔脑袋突然扑到血魔尊者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一口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膀。血魔尊者吃痛,脸部都扭曲变形了,然而他闷哼一声,双手毫不犹豫地打出一记手诀来。双掌之中的娃娃脸印记顿时亮了起来,而血魔尊者的面容也模糊起来,再次变得清晰时却分明已经是身后那古魔的面容了,脸上的残忍和眼中的嗜血显露无遗。
黑色火龙怒啸着朝扑面而来的那一箭迎去,四周顿时鬼啸连连,阴风四起。眨眼间火龙和气箭已经碰撞在一起,火龙一口就将那气箭吞入腹中。古魔附体的血魔尊者脸色却凝重起来,便听见哧溜一声,却是气箭射穿了火龙,透体而出,直奔血魔尊者而来,气势丝毫不减。那条火龙在空中扭动了几下便炸裂开来,纷纷扬扬的魔焰洒落了一地。
一见那火龙瞬间便溃败了,血魔尊者顿时心下忐忑,但事已至此,却也是退缩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吃下这一箭了。身上燃烧着的魔焰已经和身周的血幕融合在一起了,气箭眨眼间便已到了跟前。又是一声尖利无比的声音,那血幕也四分五裂开来。
一见血幕四分五裂开来,血魔尊者心中徒呼一声“吾命休矣”,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被气箭透体而过的结局。但是过了片刻,却并没有尖锐的疼痛传来,气箭的呼啸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了。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紫衣长发,气质温润如玉。
第五十三章 秦不伤
血魔尊者正待说些什么,来人却先开口了:“尊者,你不用感激我出手救你,因为这一箭原本就是为我而准备的,所以自当由我挡下。”
血魔尊者拭去额间的冷汗,说道:“秦前辈,我让您失望了,这百炼堂历经数百年屹立不倒,确实不是这么容易攻打的。他们的四大杀器威力惊人,再加上山门之中坚固无比的子母连环阵,若是他们一心龟缩起来,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秦不伤一听,却不言语,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百炼堂众人,轻笑道:“想必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惊雷一般传入了对面众人的耳中。
众人脸色大变,均忐忑不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秦不伤。陈润之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变,很快镇定下来,说道:“秦不伤,你妹妹的死,我百炼堂的确有过错,但是她毕竟是自杀,而且我大师兄他也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你妹妹的仇已经报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放下呢?”
“报了?报了!”秦不伤怒极而笑,那笑声震得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发痛。
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大笑,秦不伤秀气的面庞突然变得狰狞无比,他的情绪也波动起来,轻哼了一声,开口道:“诸位,你们可知我妹妹秦雪是怎么死的吗?”
陈润之刚想说些什么,秦不伤却已接口道:“我那可怜的妹妹是被你们的大师兄亲手杀死的。想必你们一定无法相信,你们那自诩正人君子的大师兄会做出如此**不如的事情来吧?”
陈润之一听,怒道:“秦不伤,我敬你是条好汉,就算你妹妹是因我大师兄而死,你也不该如此诬陷于他。”
“诬陷?”秦不伤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珠子来,扔给陈润之道,“这是我用鬼道功法搜寻我那可怜妹妹的记忆所得,你自己看吧。”
陈润之将体内的一丝真元逼入那黑色的珠子之中,那珠子顿时亮了起来,他随即将心神沉浸在其中。过了片刻,陈润之回过神来,显得有些疲惫,精神也有些委顿。他将珠子还给一脸沉吟之色的秦不伤,叹道:“真没想到,令妹真是个痴情的奇女子也,即使大师兄失手杀了她,她依然毫无恨意,痴心不改。”
秦不伤面带痛苦之色道:“我这可怜的妹妹,从小便和我相依为命,我一直将她视同己出。如今她遭此厄运,叫我如何不伤心欲绝。”
陈润之叹息道:“阁下请节哀,但是令妹已死,我们的大师兄也已经死在你的手上了,如今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阁下如此纠缠,却又意欲何为呢?”
“也罢,可恨人死不能复生,现如今我也不想大开杀戒,你们百炼堂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绝不再纠缠。”
陈润之道:“请讲。”
“我上次前来这里,拼死带走了我那可怜妹妹的尸骨,用鬼道之法搜寻她的记忆,才得知事情原委,但当时我的实力也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罢了。现如今我并不想为难你们,只想带走那人的尸骨,将其与秦雪合葬在一起,他们毕竟是夫妻一场,我那傻妹妹临死都对他念念不忘,我这做哥哥当然要替她完成临终的夙愿。”秦不伤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用低沉的声音道。
陈润之沉吟片刻,便面带豫色地看向身旁的赵牧之,见后者也是犹豫不决的样子,终于一咬牙,说道:“我敬重阁下是条好汉,阁下所提的这个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原本我自该成人之美答应这件事的,但不巧的是我百炼堂有条门规,便是历代掌门及其亲传弟子必须要葬在我百炼堂的山门之中。所以……”
陈润之欲言又止,但是他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秦不伤一听此言,顿时面色一冷,说道:“这规矩是人定下的,自然也可以通过人来改变。奉劝你这个掌门一句,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陈润之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轻叹道:“若是一般的门规,改了便也就改了,只是这条门规却是我百炼堂开派祖师张秉乾亲自定下的,他老人家曾告诫过后人,这条门规若是后代弟子严格遵守的话,可保我百炼堂繁荣兴旺;但若是有人违背这条门规的话,便是我百炼堂衰败之时。因此历代掌门无不严格遵守,若是因为我违背了这条门规而导致我百炼堂衰败的话,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秦不伤仰头望天,良久不语。
陈润之见此情景,以为事情有所转机,便乘热打铁道:“阁下对令妹的感情实乃感人之极,不若将令妹葬在这里,我们可用掌门的礼数厚葬之,如此也可与我大师兄长眠在一起。”
秦不伤摇摇头,他的双目逐渐变得通红,接着一行血泪毫无征兆地从他通红的双眼中流出,经过那清秀的脸庞滴落到地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突然仰天怒吼道:“老天啊,你可怜可怜我吧,今日我秦不伤又要大开杀戒了,请你原谅我吧!”
话音方落,他竟掩面哭泣起来。
那边百炼堂众人一听,都惊得魂不附体,陈润之急忙朝众人道:“快撤,这厮要发狂了,我们先去鲁厅避一避。只要撑到老头子回来,我们便得救了。诸位长老你们先带弟子去那鲁厅,我和牧之师兄先挡住这厮片刻。”
眼见场中已经没有几个活着的弟子了,陈润之心如刀绞,但是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冷峻如常。
“不用了。”秦不伤远远地看着他们,冷笑道,“那鲁厅在你刚才改换阵眼借用护山大阵的威能发出那一箭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毁去了。而且你们所指望的那个老小子,是决计赶不过来了。今日——”
他拉长了声音,浑身鬼气翻滚,清秀的面目变得狰狞无比,说道:“今日我将屠尽你百炼堂之人,你们能够给我妹妹陪葬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说完,他便放声狂笑起来。
陈润之一听,神识往外一放,顿时面如死灰,朝身旁惶恐不安的诸位长老道:“他所言不虚,我方才用化生诀化作纯木的大树充当阵眼,将盛阳赤火阵的威能引到我的身上,而此时保护鲁厅的夷柔青木阵没有外阵构成子母连环阵,已经被他趁机用纯金之物出手毁去了。”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赵牧之轻轻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道:“我这把老骨头也活得够了,虽然有些心愿未了,但细想想也无甚遗憾了,诸位长老稍后便麻烦你们带着山上剩余的那些弟子逃命去吧。如今之计,逃掉一个算一个,能多保留一分力量便多保留一分,待到我百炼堂东山再起时,还要倚仗诸位。你们便去吧,我和润之掌门拼了这把老骨头不要,也一定会把那个魔头在此处多留一会儿的。”
听闻此言,场上便有弟子忍不住抽泣起来。
陈润之一见,便习惯性地想要训斥一番,但终于心有不忍,只是平静道:“事已至此,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牧之师兄所言甚是,我便不再多说了,只说一句——”
他看向人群中的宋祁,说道:“以后便让宋长老代替我的职位吧。”
宋祁一听,慌乱地跑到陈润之面前,叩首道:“掌门……”
陈润之一把将他扶起,说道:“宋长老,旧事莫提,以后做任何决断当以大局为重,切莫意气用事了。”
宋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