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然一直觉得自己的毒术不怎么样——许宁一个乡野大夫,能有什么好毒术?她没在活人身上实验过,不知道效果如何。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的时候,许舒然就将身上带着的毒药都准备好了。她走到僻静的地方,那人渐渐的凑近了。感觉那人已经快要够着自己了,许舒然猛地回头,将手里的毒药尽数洒在那人身上——如果无效,她胳膊上还绑着爹爹给她的弩,可惜只有三发,不能浪费;如果效果太过了……反正这里挺僻静的,死个人,扔草稞子里,没个三五天,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那么,许舒然的毒术到底如何呢?只消一句话就可以形容:名师出高徒。许宁算不算“名师”呢?这个么,公道自在人心。
心怀不轨的那人倒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还有那么一口气儿。紫华是个狠妹子,她从来不把人类的死活放在眼里。别说人类了,就是妖怪,神仙,也很少有能入得了她的心的。紫华塑造的虚拟人格,许舒然,是个长在法治社会的好妹子,她做不出杀人灭口这种事。于是,她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两眼,确定这是那个有名的流氓。一个男性流氓,尾随一位未成年少女,明显是不怀好意。许舒然毫不犹豫地回家了——这种事还是告诉家长吧,如果村里人把他弄回去之前,他被山里的野兽叼走了的话,就算他命不好吧。
许舒然将这件事告诉了许宁,许宁没说什么,只拿了一本武功秘籍给她。许舒然茫然地看着许宁——难道自家爹爹还是世外高人吗?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那秘籍只是最最普通的内功心法,后面附了一些简单的招式——江湖中人宁愿学外家功夫,也不愿意在这上面耗神。有总比没有好,谁知道“北冥神功”那种需要重头开始的高级心法存不存在,又会不会落到自己手上。许舒然老老实实的学习这最普通的内功心法。
再说那个被许舒然放倒了的家伙,他命挺大的,被进山打柴的樵夫救了。那家人知道自己儿子伤在许舒然手里,上门理论。许宁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将人轰走。那家的男主人膀大腰圆,却被许宁这样一个文弱大夫掀飞出去,当真惊煞了好些人。
后来,许宁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了解药。可惜,那家运气不好,过不得安生日子。那小子在城里欠了债,债主上门,这家人没钱,全家都被拉走了。再后来,就彻底没消息了,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70笑看浮生
之前已经说过;中医的养生气功和武林中人的内力本是同源,许舒然修炼内功;进境喜人。当然;和开了作弊器的主角没法比;配合招式、毒术,放倒江湖上的三流高手已经没问题了。不过,她的招式嘛,问题不小。明明是很正统的招式,她理解改编之后;不知能对敌方身体造成伤害,心理创伤更为严重;严重到;许宁不由怀疑;紫华淡然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种不为人知的本质。
一眨眼,许舒然及笄了。十五岁的少女,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无数人想把她采回家。这附近的媒婆,许家父女差不多都认识了。一家女百家求,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许舒然的话婚事依旧没有定下。这是不合常理的,而不合常理的事情,总会成为谈资。许宁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许舒然表示自己很忙,那些唠唠叨叨的家伙,她没时间认识。
许舒然这样一个待字闺中的美人儿,引起了十里八乡小伙子的注意。连带的,许宁也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里。这时候,人们才发现,这儿还有一个独守空房的男人呢。配自家青春年少的闺女不行,那死了汉子的寡妇,可不是正好?
媒婆上门来给村东头的刘寡妇说媒的时候,许宁愣了一下。刘寡妇有个儿子,曾经遣媒人求娶许舒然,被许宁打发走了。这亲事不比其他,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尝试。那刘寡妇一家,看起来都不像死缠滥打的人。听那媒婆说,人家相中的是他许大夫的时候,许宁扭曲了一下——他才不会承认,那一刻他想到了紫华给他灌输的某些奇怪念头。然后,他意识到,这一回,想和自家结亲的,是刘寡妇本人。
回绝刘寡妇很容易,只要摆出不忘“亡妻”就可以了。可是,回绝了一个刘寡妇,还有李寡妇、夏寡妇、林寡妇等在后面,许宁觉得,名声太好,也是一种麻烦。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成过亲的老男人不续弦,人们还可以接受,黄花大闺女不嫁人,很怪异。许舒然的婚事有拖了一年,二八芳华的姑娘,还没定下人家,背地里已经有些不好的说辞了。
再一次把上门的媒婆打发走,许宁叫来了许舒然,问她对婚事的看法。许宁不希望许舒然嫁人,因为她与紫华有着同一个灵魂。但是,她不是紫华。有些事,是容不下“将就”的。对这个与紫华有着相同的灵魂的“女儿”,他的选择是尊重——这不代表,如果结果不合他的心意,他不会做些什么。
“爹爹怎么想到问这个了?”许舒然问道。
“女大当嫁,然儿年岁已经不小了。”许宁说。
“不嫁,这世上的男人,我都看不上。爹爹养不起我了吗?”许舒然漫不经心地说。
“怎会?只是,然儿当知人言何畏,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许宁状似无奈地说。
许舒然毫不犹豫地说:“那就说我身患隐疾,不能婚配好了。”
“胡闹,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哪来的隐疾?况且我就是大夫,怎会不给你医治?”许宁皱眉道。在他看来,这所谓的隐疾,就是某些“不好”的病症。
“有些毛病是医治不了的。”许舒然满不在意地说,“就说我是石/女好了。”
“……荒唐!”许宁表情怪异地说。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许舒然说。
许宁唯有一叹。他知道紫华不是娇弱女子,只是,这个与紫华一脉相承的许舒然,是不是彪悍过头了?她是不是太高估古代劳动人民的接受度了?
最后,许宁想到了解决麻烦的方法——搬家。
搬家对许宁来说不陌生,他已经习惯在不同的世界搬来搬去。许舒然也不觉得搬家有什么问题。现代社会的年轻人,还有几个保有落叶归根的情结?即使要“归”,她的“根”也不在这里。许宁用最快的速度,变卖了家产,带上“女儿”,过上了驴友生活。
出门在外,能听到一些在小村里接触不到的消息,比如“北乔峰,南慕容”,后者被卷入了连环杀人案。原来是《天龙》啊——许宁恍然,而后意识到,那个精神异常的段氏妇人,可能是某个反派。
读一本好的小说,情绪会被故事的情节牵动,相信有很多人想要拯救乔峰,想要抽打段二,想要调/教慕容复。说实话,许舒然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她甚至不介意用笔来拯救某些人,虐某些人,但是,真的到了这个时代,想想可悲的月事带,想想能把人的屁股颠成八瓣儿的马车,嗯,还是洗洗睡吧。
许舒然对剧情没兴趣。这不代表,剧情不会去找她。
那一日,许宁动手,烤了一只兔子。许宁手艺不错,可惜材料匮乏,纯天然又如何?到底比不上后世的那些好吃。人都是贪心不知足的,许舒然啃着兔子腿,想着现代的美食。
“然儿想去哪里?”许宁拨着火,问道。
许舒然正在思念香酥童子鸡,听闻此问,下意识回道:“酥、苏州。”
“哦?”
“听说景致不错。”许舒然一本正经地说。苏州园林,这个年代应该有了。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想着的,是童子鸡炸得香酥可口的外皮吧。还好脱口而出的是个“酥”,要是“香”,可不好找个像样的地名接下去。
许宁没再问什么。感兴趣就去做,不问缘由,不计得失,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
于是,载着许家“父女”的马车,向姑苏行去。
马车一点儿都不舒服,颠簸、闷热,还能闻到大型牲畜那不愉快的味道。赶车的是许宁。他更悲催,风吹日晒,满身尘土,发梢都打结了。
正午的时候,马不肯再走。真不知许宁从哪里找来的马匹,跑得飞快,平时性子温顺,颇通人气,就是有时候很大牌——比如眼下。把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许宁拿出了干粮,许舒然从车上找出席子,铺在草地上。
和尚和书生走近的时候,许宁正在啃干粮,许舒然正在喝水。两个路人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冷漠地扫了一眼,他们就继续自己的事情了。
“我不走了!”走到近前,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忽然开口,一副骄纵的模样。他大概二十来岁,模样生得极好。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平凡人家穿得起的,只是有些脏乱,似乎很久没用心打理了。
“你又想怎样?”那和尚不耐烦地说。他看起来四五十岁,宝相庄严,眼中却透着令人不愉快的光。他风尘仆仆,听口音,似乎不是南边儿的,具体是哪里,就不好说了。
“天这么热,太阳这么毒,您是大师,法力无边,自然不惧。区区在下只是个小小凡人,受不住啊。你看,人家都停下休息,您的那位朋友,一定不忍心大师你辛苦奔波的。我们……”青年书生指着许家二人,正想说话,却突然顿住。他那个位置,正好看到许舒然四分之三的脸。懂点儿美术的都知道,这个角度,是人物素描的最爱,它能将人物的特点最大程度的体现。许舒然有着紫华的底子,这些年来娇生惯养,小模样不漂亮就没天理了。那书生只觉得,再不曾见过比眼前这位更加动人的女子了。他当场看直了眼。可惜,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身影占据了,就是那个让他磕了一千个头的“神仙姐姐”。先是木婉清,后是神仙姐姐,可见,作为一个M,果然只有S了他的那个人才能抓住他的心(喂)。相信如果不是之后的经历,他这辈子就要在恋物癖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他盯着许舒然,眼里是慢慢的惊艳,之前的话,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许舒然不悦地皱眉。那个和尚,观他举手投足,呼吸节律,应是有着一身挺俊俏的功夫。那个年轻书生,内力似乎不错,可看他的步伐,又不像会武——近身要害攻击,很容易就能摆平。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两人,许舒然就想到了“麻烦”二字。能不招惹,还是不要多事吧。
许宁也不是很高兴。如果不是那小子眼中没有淫/邪之态,他早就让那人好看了。
最识趣也是最不识趣的是那个和尚。他嗤笑一声,道:“世子本性风流。你既然喜欢,便让这女娃子服侍你又如何?待小僧完成了故人之托,就让她一直伺候世子吧。”不过是个文弱之人,和一个练了几年最基础的吐纳之法的女娃子罢了,和尚完全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他想要的东西,那小子不肯给,以死相逼不行,投其所好呢?用他人性命相协呢?这人满口仁善,性子软和得不像皇家子弟,又从他老子那儿继承了几分分流本性,就给他弄个漂亮女人吧。
“你——”书生指着和尚,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和尚勾起唇角,笑得得意。
中年和尚、青年书生、世子、故人之托,再加上个“天龙”的前缀——果然是大麻烦。许舒然不动声色,借着防水囊的动作,取了起效最快的挥发型药剂,笼在袖中。先毒死那个不怀好意的和尚,剩下的那个,高闪避又如何,小身板脆得很,打准了,一下子就能放趴下。
“大师此言何意?”许宁偏过头,不悦地说。他原是与许舒然相对而坐。那两人只能看见乌黑的头发,小半个脸颊。这一回,他们算是见到个侧脸了。
那书生大概是个外貌协会的,见到了许宁的侧脸,只觉得此人容貌俊美、气息温雅,端的是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这样的人物怎么能让那番僧害了呢?这祸事还是自己招来的。
“世子远道而来,身体不适,小僧想请这位姑娘照料些日子,望施主成全。”和尚语调很客气,神态很有礼,说出来的东西——那叫人话吗?
“呵,这是好笑。”许宁语意不明地说。
“不可!”那青年一愣,慌忙道,“他们本是无关之人,你这样、你这样,你的那位朋友在九泉之下,也过不安稳。”
“既然世子怜香惜玉,那就将小僧所求之物默出来吧。”和尚状似和善地说。
书生不语。他知道,自己若是默出剑谱,怕死再无活路;若是不肯,这二人就要遭了秧。别说什么用自己的命换陌生人的命。他到底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里会不怕死?他精通佛理,知道佛祖以身饲鹰的故事——那鹰吃的是还能长出来的肉,可没一口吞了佛祖本人!他现在满心后悔,为何自己偏要在这里闹,牵连了无辜之人。
“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姑娘照料世子吧。”和尚居高临下,看着许舒然,说。
许舒然巧笑嫣然,道,“大和尚仗恃武力,随意插手他人之事,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可曾想过,易地而处,又当如何?”
“小姑娘牙尖嘴利……你、你做了什么?”大和尚的得意不见了,自信也不见了,他捂着喉咙,惊恐地说。
“大和尚内力不赖,这毒竟没要了你的命。”许舒然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能将其压制到几时了。呀,却是不必这么麻烦,大和尚的内力都去应付我那毒药了,好对付得紧哩!”
“小僧与两位无冤无仇,为何害我?”和尚惊怒道。那个书生已经被这样的神转折惊呆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当真无冤无仇?我看起来像那等为奴为婢的下贱人?”许舒然笑问道。
“你!”和尚表情愈见痛苦,眼神愈见凶狠。
许舒然翩翩然起身,微笑着,彬彬有礼地说:“这药的效果,我不是很清楚。能不能请大师剖开胸腹予我瞧瞧?小女子不胜感激,望大师成全。”那姿态,与之前那和尚让她做侍女的时候,如出一辙。
那和尚面目凶戾,再不见之前庄严宝相的模样。他忽然运起轻功,远遁而去。临走前他扫了那年轻书生一眼,吓得那书生后退一步。
“多谢两位相助。小生段誉,请问两位如何称呼?”书生拱手行礼,道。
许宁起身,面向段誉,道:“在下许宁,这是小女。”名字就不对外人说了。
“刚刚那位大师……你们下毒,这,这样的手段……”段誉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以他的性子,自然很不喜欢用毒的,只是,刚刚却是这两人的毒术救了他。
“毒?若真的是害人性命的毒药,我等岂不全要遭殃?那药确实对身体有碍,却不是什么大事。那和尚以己度人,当了真,怨得了谁?”许舒然轻笑着说。
段誉闻言,不由开怀笑道:“好个灵慧的姑娘!那位大师自己心术不正,看别人皆是心怀叵测。哈哈。不过,那位大师很是凶恶,若是知道你们骗了他,恐怕……”
“那,段公子以为如何?”许宁问道。
“此事本就是因在下而起。小生不才,愿护送两位。”段誉道。
“护送?”许宁微笑,道,“恕在下直言,段公子似乎与那和尚颇有些龌蹉。比起我二人,他当更在意你才是。”
段誉雨塞,想了想,道:“如此,我该跑得离你们越远越好啊。”
那段誉很快就告辞离开了。许宁和许舒然留在原地,继续自己的午餐。什么,去而复返的和尚?许宁表示,不用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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