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上帝!’在确定了对方真的没有想要杀死自己的意向之后,哈利终于松了口气,小心谨慎的坐回沙发上,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哈利开始有些为自己刚刚企图逃跑的念头而羞愧,那使他看上去不像个勇敢的格兰芬多。但这也是难免的,哈利安慰自己,毕竟他冒犯的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曾经霍格沃茨学生们公认的、最恐怖的魔药教授。而且他刚刚做的,一点儿也不比五年级偷偷闯入盛着西弗勒斯记忆的冥想盆那次好上多少。哈利觉得自己至少该得到一个诅咒或者几句训斥什么的,但是西弗勒斯没有想要杀了他,甚至真的打算给他买衣服……
哈利的心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为刚刚的事情道歉。
“我……”将双手在膝盖上叠成塔形,并把视线钉在指尖的顶端,哈利努力的道:“对不起,我刚刚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你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给我的印象过于……忽然看到你的……我是说这反差太大了,我有点儿无法想象,我……但那并不是嘲笑,真的是实话,那看上去……”
“该死的波特,你就不能闭嘴吗!”男人用一种忍无可忍的语调飞快地打断了哈利的话,“我身上从来不存在‘耐心’这样高尚的东西,波特,即使在考虑到短时间内被迫和你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必须容忍你的冲动和愚蠢,但这依然是有一定的限度的!如果你真的不打算让我用魔法把你轰出去,就停止这一话题,闭嘴或者说些更有用的!”
“哦。”哈利说,并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因为什么说不清的事情而变得有些困难。但他感到西弗勒斯的愤怒的视线仍然停驻在自己身上,哈利没时间深想,只希望找个更好的话题能缓解现在的尴尬状况。“西里斯他们已经知道我的阿尼玛格斯了,不过他说邓布利多已经然他们保密了。”
“也就是说你今天一直和你那位‘伟大’的教父呆在一起?”西弗勒斯挑起一侧的眉毛,讥讽地说:“难怪他甚至敢逃了我的禁闭。”
“他一直没来吗?我们在下午只交谈了一会儿,他就……”发现男人的目光因为自己的说法变得更加凌厉,哈利迟钝的发现自己现在做的似乎丝毫不能减免西里斯坚守道德惩罚,甚至会起反作用,讪讪的闭了嘴,停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那么詹姆下午是怎么说的?你怎么——呃,梅林,你们今天下午的相处一定相当糟。”
“不,你显然高估了你父亲的勇气。”西弗勒斯冷哼,摊开一卷只有八英寸的作业,然后用一种懒洋洋的腔调嘲讽地说:“伊万斯小姐和波特一起来找我——当然,她是打着请教问题的名义——并对我说布莱克先生忽然身体不适,所有作为庞弗雷夫人的学徒,她去医疗翼拿了一些魔药并让他在寝室睡觉。”
哈利无语地看了西弗勒斯片刻,才干巴巴的说:“……医疗翼的药剂都是被庞弗雷夫人监管的,只要问一问她就……”
低头在作业本上画了个大大的P,男人才继续道:“昨天是月圆,庞弗雷在忙着照顾她的小狼人。”
“所以你相信了?因为那是莉莉所以你饶过了西里斯和詹姆?”哈利皱眉,尽管西弗勒斯有可能平生第一次偏向格兰芬多,但是男人可能还在以他母亲的想法让哈利感到不适,毕竟他们现在的年龄相差的太过……
然而西弗勒斯手中的鹅毛笔一顿,从作业中抬起头来,冲着哈利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拖着缓慢的强调说,“当然不,恰恰相反,我已经扣光了格兰芬多这十几天所得到的所有宝石。”
……
哈利一阵沉默。是的,他本来就不该对西弗勒斯偏向斯莱特林的护短行为抱有任何期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西弗勒斯还真是公平——公平的“虐待”每个格兰芬多……
33
当哈利终于忍无可忍的打了个寒战,从恐怖的幻想中——那是关于一条长着斯内普式大鼻子的蛇王,邪恶的吐着信子,不停挥舞长长的尾巴,抽打一群可怜的、豪无抵抗能力的,幼狮的画面——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已经陷入了沉默。
而另一个人,也就是哈利幻想中的主角,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哈利的存在,正忙着将脑袋埋进成堆的卷轴里。这使得男人那还沾染着半分潮气的长发从耳后垂了下来,遮住了两边的侧脸。不过在哈利的位置上,依然可以毫无阻碍地看见西弗勒斯的那双眼睛——它们正专注地盯在摊开的羊皮纸上,被半合着的眼睑、睫毛覆盖着,里面那摄人心魄的黑色,不时闪过一些不耐的情绪。
很显然,学生们理论粗浅的作业根本无法令苛刻的教授大人满意。他将眉头皱出浅浅的纹路,嘴角抿出嘲讽的弧度,神情专注地在那些作业上写下一些犀利的评语。
哈利的目光又顺着晃动在男人下颚附近的羽毛笔,落在西弗勒斯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有气势,无论在批改作业、熬制魔药,挥动魔杖,还是做更多其他事的时候。’
()
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哈利咽了下口水。
它的手感一定非常好,即使应是带着和男人多年来的阅历相符合的粗糙,但在它划过皮肤时的感觉一定会是温暖而干燥。它当然是有力的,却也将是温柔的,带着灼烧心脏的电流,抚摸……唔,梅林!
没法再继续想下去了!
哈利屏住愈渐粗重的呼吸,感到自己的心脏不堪负荷,几乎快到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有些颓然地,他将头往后仰着抵在沙发的靠背上。
……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不能再逃避下去,必须彻底的正视一个事实。
虽然西弗勒斯·斯内普比自己年长一些,拥有着臭名昭著的性格,并且与英俊相差甚远——过于硕大的鹰钩鼻,接近蜡黄|色的皮肤,油腻腻的头发,和不怎么整齐的牙齿……(哈利几乎要为这些残酷的状况呻/吟出来。)——但是自己,哈利·波特,已经彻底被这个男人吸引了!
噢,赞美仁慈的梅林!在被德拉科甩了之后,他再次跌进了一个注定是悲剧的感情中。不,也许更糟,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开始。
轻轻地握了下湿润的手心,哈利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他永远也不能将这种感觉告诉西弗勒斯,是的,要他怎么说?喝上一整瓶的苦艾酒,然后鼓起打败一打伏地魔的勇气,对那个男人说出“对不起,教授,愿意来场热吻吗?”这样的蠢话吗?得了,他还不想被西弗勒斯的魔杖诅咒到明年。西弗勒斯恨他,恨所有的波特,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虽然看在莉莉的份上,西弗勒斯总是在哈利最危急的时候出来拯救他的小命,也不代表西弗勒斯会纵容哈利的这种冒犯。更何况——哈利悲哀的望着男人越来越紧蹙的眉头,涨热的酸痛堵在他的胸腔——西弗勒斯喜欢的是他的母亲。
这个男人爱着她,所以才会在发现伏地魔要杀掉她们一家的时候,放下斯莱特林的坚持去恳求邓布利多。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成为间谍,并保护她用生命还来的儿子。所以保留着银色牝鹿的守护神,所以才留下莉莉的照片把詹姆和哈利的一半扔在地上的五斗橱下,所以才在濒死的一刻透过哈利的眼睛看着她……
哈利微微颤抖了一下,奋力压下一阵痛苦的畏缩。
男人为了莉莉执着了一生,而现在,她就活在他的身边,即使只有十五岁,但……
“……特,你有没有听见我到底在说什么?”西弗勒斯用不耐的声音打断哈利的恍惚。
怔了一下,哈利有些涣散的目光从男人的眉头落下来,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一阵屏息,他立刻别开脸。“什么?”
“迟钝,缺乏警惕。”男人放下羽毛笔,将双手环胸,用愤怒夹杂着嘲笑的语调道:“波特,如果你一直这个状态,我真的怀疑你怎么能够打败黑魔王。”
哈利绷住嘴角,为对方的讽刺。但是,如果哪一天西弗勒斯真的对他温柔和善,才是最惊悚的事情,不是吗?哈利安慰自己,却仍然感到无法制止的酸涩。显然,今天的谈话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哈利想着,迅速的说:“但那已经成为了事实。”他顿了一下,竭力使语气若无其事。“然而通常,尤其在我面对伏地魔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发呆,先生。”
“也就是说,你只是在看……”西弗勒斯仿佛咬住什么,脸色出奇的阴沉。“发呆?”
“是的,我想我有这个权利!”哈利粗声说,觉得烦躁起来。“那么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盯着哈利看了一会儿,假笑。“啊,我该敬佩自己。在被逼迫着一个该死的波特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而我依然保持者神智健全……”西弗勒斯飞速的嘟囔道,如同自语,但轻蔑的目光却将讽刺的意味全都扔在哈利脸上。“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啊,对其他人来说,可能这本来不该成为一个问题。但是我怀疑,也许对你来说就是——当你和你的蠢狗教父进行次激动人心的重聚时,是否还记得保守自己本应该保守的秘密?”
哈利一下子被激怒了。“我当然记得自己该做什么!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在被看到之前,我给自己用了伪装咒。”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在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追踪下安全的逃亡了一年,先生,别把我当完全的白痴,我已经到了足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的年纪。今天已经够糟糕的了,我不想再吵一架。我现在想去洗漱。”
“足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然而西弗勒斯显然没有就此结束的意愿,他将双手锤放在书桌上,身体挺直而前倾,眯起眼睛看着哈利激动的脸,残酷的讽刺道:“你是指任由莫名其妙的思想霸占你空乏的小脑袋,堕落到和一只真正的猫似地四处游荡、捣乱?还是指彻底忘了自己当初那些要改变未来的空话,只知道窝在我的沙发上自怜自艾?又或者和15岁的父亲闹别扭,然后像一个懦夫似地在地窖里躲上半个月的行为?”
“够了!”
哈利忍无可忍的大吼,声音里带着微弱的哽咽。颤抖的握紧拳,剧烈喘息着,过了一会,他才平静了声音。“斯内普先生,如果你对我的行为不满,我可以从这里搬出去,但你没权利干涉我的行为,毕竟你已经不再是我的教授。”
“相信我,我对此毫无兴趣,波特先生。”男人用力将双手按在身前的书桌上,冰冷而僵硬的说。“但是……”
西弗勒斯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随着一道闪光,他们的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鸣叫。凤凰福克斯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扔下一卷纸条,又立刻扇动着翅膀消失了。
顾不得再说什么,男人打开纸条,飞快的读它,脸色立刻变得冷凝。
“呆在这。”西弗勒斯命令道,站起来转身走进卧室里。不大一会儿,他重新出现,身上整齐的穿着他日常的黑袍。然后他盯着有些发怔的哈利,不容置疑的说:“直到我回来,哈利。”
34
哈利此刻的心情应该是非常糟糕的。
没错,任谁被无缘无故的嘲讽、残忍的挖苦,继而又被对方以强制的命令留在这里,都会变得无法忍受的愤怒。哈利该大吼大叫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该推倒眼前的办公桌或者焚掉身边的那个书架作为报复,该立刻从地窖里跑出去直到累倒在某个角落以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听命于一个混蛋,该……毕竟,这才是合理的。
然而实际上,他根本无法完成以上的任何一条。他仅仅是跌回到身后是沙发上,细细咀嚼着男人离开时留下的话。
——“呆在这……直到我回来,哈利。”
就如同我猜想的那样,大家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事情的重点。真正让哈利着了魔的并不是这句话本身所具有的含义,而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哈利刚刚发现自己喜欢上的人,第一次称呼了他的名字。
哦,这非常没出息不是吗?不久前在他胸腔蔓延着的,酸涩的愤怒,像是已经被点燃了的炸药桶,而仅仅是一句“哈利”,就使这一切彻底抹平了,甚至还让他觉得整个身子都在飘似地快乐。
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儿丢人,哈利难堪地将脸埋进撑在膝盖上的双手里。
不过,赞美甜蜜的梅林啊。我们真的不能去责怪一个年纪轻轻的、正陷入恋爱的小伙子,因为什么而莫名的恼怒,又因为什么而恢复了好心情。毕竟听到那个刻薄的男人称呼哈利的名字,是比屠龙还困难的事情,而西弗勒斯的嘲讽可是从来都不曾停止过……
‘得了,得了,哈利,你不能让自己的整个晚上都消耗在想男人这件事上,这让你看上去像是只发情的动物。’哈利将脸上的手顺势滑进头发里,狠狠的抓了两下,用来把有关于西弗勒斯的所有念头全都赶出大脑。然后他发现,现在已经足够晚到必须去睡上一觉的时候了。于是在简单的洗漱了之后,他爬进了自己的猫篮子。
就像每天一样,哈利在凌晨醒来。
他用爪子抹了把脸,从“床”上跳下来,抖了抖身子的一侧被压得有些扁平的毛,将目光投向西弗勒斯的床。然而那里空荡荡的,被单平整的铺开在被子上,就像今天早上被收拾好的那样。
他一整夜都没回来!
哈利开始感到恐慌。
他当然知道叫走西弗勒斯的人是谁,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让一只凤凰像猫头鹰一样工作。邓布利多,一个有智慧的老人,总是乐于和西弗勒斯进行交流。像是在哈利还是学生的时候,他们就经常神神秘秘的在一起商量着一些‘不适合让孩子们知晓的’事情。所以哈利本以为西弗勒斯至少会在午夜之前回来,毕竟那个男人不再是个间谍,没人么事情会让他操劳到夜不归寝……
但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去做了什么了?是不是会有危险?自己又该怎么办?
哈利首先想到的是去找邓布利多,如果老校长依然在他的办公室里享受他的那些小点心,就说明真的没什么事情。可……
——“直到我回来,哈利。”
哈利咬牙,收回已经搭在门上的手,开始焦躁不安,不停在卧室、客厅、大门之间徘徊。直到那个叫柠檬的家养小精灵给他送来早餐。
“等等,柠檬。”哈利叫住她。“普林斯教授回到霍格沃茨了吗?”
“我想没有,先生。”她回答说,大眼睛胆怯的望着哈利。“他并不在礼堂或者教员休息室。”
哈利皱眉,继续问:“那邓布利多校长呢?”
“我不知道,先生。”她小心的研究着他,说:“如果没有校长的吩咐,我们一般不会去他的公室。而且普林斯先生命令我,不得回答校长大人的任何问题,所以……”
哈利一顿,但立刻想到了西弗勒斯这么做的用意,显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男人总是为他做了更多的。
“……谢谢你。”哈利有些怔怔的说。然而在发现有眼泪开始从她巨大的眼睛里滑落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一向不善于和家养小精灵相处的事实。“哦,别,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先离开这儿吧。”
当他说完,她就立刻逃一样的离开了……
哈利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介意这个,反正被当做瘟疫一样躲避的经历已遇到过不止一次了。他看了看被放在茶几上的那些早餐,没什么胃口,于是坐到西弗勒斯的办工作上,拿起一本书试图读它,就像他之前那些天做的一样,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