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皎心头也有些茫然,只见她脸色颓然微变,咬了咬下唇还未发话。身边的宁儿已是按捺不住焦躁的性子,一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怕什么!为什么要躲着他们,我们并没有和朝廷明目张胆的对抗,难道还怕他们找我们的茬儿?主子,您不是说那位叫什么郡公的是您的旧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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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宁儿闯祸
见宁儿一脸杀气腾腾,罗刹皎上前一步紧紧地按住了想要拔尖而出的宁儿的手。
面色凌厉:“此事有蹊跷,或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看他们并非严阵待命,分明是散漫歇息的样子,且不说我们怕不怕他们,现在我们只有不到五个人,跟本不是他们一众人的对手。所以……先静观其变再伺机行事,切莫莽撞。”
宁儿和惜儿都谨慎的点点头,罗刹皎这才松开了按住宁儿的手,双目凝重的注视着前方的男子。
终于,那颀长冷峻的侧脸微微朝向罗刹皎的方向。虽然已是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显出一丝吃惊。
“果然是他,”宁儿狭长的眼角睨着,嘴角微微抽动:“带着面具的男子,叫什么郡公的那人。”
连宁儿都辨识的出那象征性的标志,罗刹皎又怎么分不清。
但是观摩了许久,她发现他们确实没有要对她们一行人要伺机攻击的意思,反倒是他骑在马背上静静地翘首仰望着前方,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突然,一声马嘶,长吁一声。一个马背上的女子跃然而下,罗刹皎一声急切“退后”宁儿和惜儿这才没有动手。
待到她脸色发白转过脸瞧上了那满目欢喜的陡然流转的眸子,仅留下一脸愕然。他竟然看到那马背上跃下的女子后随即跳跃而下,被那女子抱紧在怀中,那画面像是一个久别的恋人再重逢。即使未曾经历生离死别,也会有蓦然一幕的温情。
那女子凑到他的耳垂前轻咬,罗刹皎可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眼中将他嘴角妖娆的温柔邪魅看得清楚明白。那女子说完低头含羞一笑,男子竟弯身吻住了她,如蜻蜓点水一瞬,却已经酥软了女子的心。
“姐姐……姐姐……您没事吧?”惜儿看着身边罗刹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越发的苍白,加紧摇晃着罗刹皎的身子。
看着眼前的画面,她却是哑了傻了一般愣在原地。纵心中有千头万绪,却根本说不出话来。终眼色转为平静,淡然一声喑哑:“他不是因我而来,我们回去罢。”
回到罗刹山之后,罗刹皎足足七天都没有踏出寨子一步。她回到罗刹山第一个命令,是不许寨子里所有的姐妹再靠近皇城。
包括她自己。
那场虚惊作为一次警告,身边的一众人只是认为山寨不能惹上朝廷官府的人。但是罗刹皎她却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的身份,回想起那些她假死之后那些给她陪葬的人,她知道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会无形之中对某人造成生命威胁。
欺君之罪,此罪当死。
半个月后,罗刹皎撤走了那项命令。
屋外一阵紧急的号召,长号急迫,声声催人。
“斋内何事如此喧哗?”罗刹皎一手俯在一袭深紫色长裙上,少女发髻高挽,面容微具疑虑之色。
惜儿推门而今,面露焦急气喘吁吁。
罗刹皎见惜儿这般慌乱神色,心中暗自疑惑:惜儿不是不懂分寸的手下,可是现在却不经敲门就闯了进来……
正当罗刹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惜儿的时候,惜儿却喘息着声音哑声道:“姐姐,姐姐您快去看看罢!宁儿……宁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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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铁面之谜
这口中的承诺,是对于满朝文武,至高无上的奖赏。
但是想来,赫连宸好像已经没有什么还没有拥有的了。千户候,良田万顷,美女如云,豪邸数座……
低眉凝思之间,赫连诀开口柔笑道:“皇上,七弟的赏赐已经很多了。皇上若是再无节制的宠他,怕是他就要被捧上天了。”
他这么说,其实也不过只为让赫连宸明白盛极必衰的道理。赫连宸现在的处境就是和赫连诀一样,已经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甚至……战胜回朝的赫连宸此刻的功劳已经盖过了赫连诀。
他曾经以为,他和赫连宸都曾经以为,这与南国的这一仗,即使赫连宸带领着五万精兵打了胜仗,赫连宸也不能够亲自进宫邀功了。已死之人,如何邀功?
可赫连宸如今却是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站在赫连政的面前。
皇上的眼前突然一亮,豪迈道:“老七啊,朕突然相当个东家了。早就听说你和老四这五年来每年末会开一次鉴赏大会,集结各路懂得鉴赏识别宝物的人去参加,场面很是壮观。既然朕已经没什么好赏赐给你,那朕就当一次东家赏赐给你几件玩物让你去拍卖掉,权当捧场,如何?”
是啊,已经举办了五年了。
男子凝眸抱拳:“阿宸完全同意。谢皇上!”
赫连宸的唇边蓦然擒起一丝优雅的笑容,如波光粼粼的河水般光亮濯人,却又带着几分捉摸不定的神色。
许久,赫连诀却是不作回答,使得三人之间的互动有了些尴尬的气氛。赫连政嘴角僵着一抹笑容,旋即脸色渐渐地黯淡下去,意欲询问:“祁阳郡公觉得此事不妥?”
“四哥……四哥!”赫连宸亲热的唤了唤身边的赫连诀,淡若春风的笑着。“四哥,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二哥问你话呢!对于鉴赏大会二哥要投宝做东的事情,你有什么意见?”
赫连诀猛地回过了神来。幽幽的茶色眸中流烁着一丝揶揄。
“皇上的主意甚好,我没什么意见。”赫连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促狭,眼中却并没什么笑意。反而嘴角转而又阴鸷了一抹晦涩,缓缓地拉住了赫连宸的衣袍道:“老七,以后不能再这么叫皇上了。”
他毕竟已经登上帝位七年了,虽然他们是兄弟如手足,但是赫连诀和赫连宸始终都只是他的臣子。即使赫连宸那时候还小,天真而不知皇储之位争夺利害,但是他却是作为七皇子……
那件事是赫连诀再绝口不提的,但是每当看到老七戴着铁色面具狰狞的脸,以及他自己无时无刻不戴着的面具时,他都会时刻的提醒自己,十年前当他和老七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时刻命悬一线,步步艰难。
那时候的太子,赫连善因为嫉妒赫连诀受父皇宠爱,竟纵火想要在赫连诀九岁生辰的当天烧死他,但是天真单纯的老七却不谙世事进了将要着火的屋子,代替赫连诀承受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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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她还在就好了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让一个仅仅七岁的赫连宸身体和心理都遭受了极大的创伤。赫连宸被救离火场虽然保住了命,但是背部受了严重的火伤,面部毁容,脖子烧伤,事后他也因此大火丧失了清亮的嗓子……
“既然四哥也都同意,阿宸……就谢谢皇上了!”赫连宸再次开口,用力地吐出一句较为流畅的声音。
十年了,他的心中还是有着那块心病。即使赫连诀和他身边的人再也不曾提起,但是赫连诀知道,在赫连宸的心中十年前那深刻的伤痕就像是他和他永远无法摘下的铁色面具一般,是永远也抹不去的灰暗和自卑。
太医曾经说过,若是真正放下了,面容随无法拼接但声音会恢复如初,不再嘶哑。
赫连诀望着身边的男子温润的嘴角,他展颜笑了笑但是表情却依旧平淡。
“老七啊,你的脸还是……”赫连政白皙的手掌忽然抬起倏尔落在了赫连宸留下伤疤的脖颈。
顿时间,令所有身边站着的太监宫女都面露惊惶。
蓦的抬起头,只见榻上那深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抹虚无黯淡的光,望进去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察觉后,赫连诀的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并未彰显出任何的异样。
赫连政一个侧眸的眼神,周身的所有人都被遣退下去。
整个偌大的宫殿里,金碧辉煌,都只衬得赫连政薄薄的脸颊如阳春白雪。在他身侧的少年,本该有着和赫连诀一样眉目清晰清秀五官俊逸分明的轮廓,但却因为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戴上了这永生都无法取下来的狰狞面具。
“听说本来祁阳郡公和沐阳郡公都是不戴面具的。”新来的宫人问道。
“当然了,有谁是喜欢把自己的脸给遮住的,除非是有什么……”
“好像是这么来着……沐阳郡公的脸是被火烧伤,为了遮住面伤才戴的面具。祁阳郡公和沐阳郡公是一母所生,情同手足,为了避免外人口舌甘愿和沐阳郡公一起戴着面具!”
“别说了!都散了吧,散了!”
安德近前,几个明眼的宫人便也一哄而散不敢再说下去了。
赫连诀缓缓的转过了身,一脸的寒霜刺骨,声音更比冬天的寒风还要冰冷。
“臣已经在四下里寻找名医,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
老七的手骤然被握紧,自手背上传来的温度似乎比往常更加冰冷。他只觉得双手被禁锢得死死的,手指间的骨骼似乎都快要碎裂。望着身边的男子茶色眸子变幻不定,老七眼底一颤,飞快地用平静的神色掩饰了内心的波动。
赫连政这才缓缓地将落在老七脖颈上的手放下,凝眸沉沉,若有所思道:“若是她还在就好了,凭着她一手好医术和贤惠的心思,一定会治好老七的面伤……”
“她……她是谁?”老七问道。
他那尖尖的下巴散发着铁锈了刀刃般阴暗晦涩的光泽,老七看在眼里。
顽笑道:“四哥和皇上都不必担心,都十年之久了,就这么戴着面具也好省得每日以不同的脸色面对太多的人。哥哥们都知道的,阿宸不喜见人也不太懂人情世故。只是四哥……也陪着阿宸戴了十年的面具,四哥本是那么俊美的面容,摘下了面具的样子,足以让整个皇城的少女都为之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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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阴霾凝滞
在冬日的光照下,顺着深宫殿宇的窗子斜斜的倾射进来,令赫连宸周身严穆的衣冠上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混合着本来的色彩,变成一种不可捉摸的光亮。
跳跃在赫连政的眼底,萦绕着久久无法散去。
十年了变了很多东西:太子废,父皇宠爱老四,又愧对老七,太子疯,父皇死,留下遗嘱赫连政即位……到如今赫连诀是祁阳郡公,赫连宸封为沐阳郡公,战功赫赫,好像惟一没有变的是赫连宸眼神里的善良和简单。
身着金色绣螭龙纹袍的男子薄唇轻启,“老四啊,他你就不用管了,即使他永远都戴着面具。就凭他的战功彪炳,府邸赏赐,会有多少姑娘巴不得嫁给他。”
赫连诀透明的瞳孔中一丝骇然的森寒缓缓凝聚,随着赫连政望着老七的眉眼渐渐地舒展开来,他才缓然松开了紧握住老七的手。
老七舒眉一笑,“那倒不一定,只是倾慕四哥的战绩和富贵的女子不是好女子,总是戴着这面具也看不到四哥真面目的女子,怕是都会被四哥这冰冷的性子和面具给吓住不敢近前。”
男子茶色眼眸中微微流转着一抹温柔的色泽。
身后突然感到一股初冬的寒意从背后袭来,在迷茫的思绪中那幽深如洞窟的茶色瞳仁陡然流转过窗子。
“皇上,下雨了……”安德踩着窸窣的脚步声走进殿来,凑近了赫连政的耳边道。
只觉得金碧辉煌的殿宇内忽的一片阴沉,隐隐带着几分萧索感。周身的空气都凝滞着,晦暗着,渐渐在男子的头顶上团做一排排黑压压的雾气凝聚,挥散不去。
赫连政的目光在赫连诀的脸上停留了一会,柔然道:“既是下了雨,天色也不早了,朕就不留你们两兄弟回府好好团聚了。”说完,赫连政一阵轻咳,一手背在身后横绝了所有人的顾虑,屏退了左右倒在榻上。
男子的眼神这才略略柔和了一些,拉起了身边满是稚气的男子的手臂。嘴角蓦然漾起了一抹笑容,“我们回去罢,皇上也有些累了。”
老七点头应答,走前还转过身冲着背着身在榻上的男子告别。
“安德,送送两位郡公。”榻上的男子声音沉沉道,言罢又是一阵轻咳。
“是。”
刚走出殿宇外,安德便送来一把伞递给了赫连诀。“这雨下的急,两位郡公还是打着伞回去罢。”
“那就谢谢安公公了。”赫连诀接过雨伞,直直的撑在了赫连宸的头顶。
老七的眼中流露出迟疑,却被温暖的掌心推回伞心。“打着罢,你身子本就弱。”
细细的水珠顺着伞心向伞身外延流淌,一粒一粒的滚落下来,点点滴滴打湿着赫连诀一披黑发如缎,在他的铁面具上慢慢的浸染开来。
水珠迸落在他的肩头、发上,绽放的清丽,飘扬……
“四哥,皇上的身子好像好了很多。这次回来看皇上的气色比之前……”走在出宫的路上,赫连诀的手掌心猛地一紧,老七抬眼见他面色凝重,直言不讳问道:“四哥,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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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冲冠一怒
顺着赫连诀比雨滴还冰冷的目光看去,前方不远处清颜正快步奔跑,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裳,脏污的雨水几乎浸没他的裤脚。
望着身旁的男子几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他的唇角甚至微微有些颤动的扭曲,喉咙一阵凌厉,发出了如三尺寒冰猛然断裂坠地一样的声音:“我和老七在宫殿之时,你去了哪里?”
此时的赫连诀低沉着双眸,就象黑魆魆的松木在黑夜中静成黑色盘旋在悬崖峭壁上凌乱扰人的孤冷黑影,他茶色的瞳仁,在雨珠滴滴落下之时丝毫没有凝聚,仿佛带着残留的孤傲和偏执一般的强硬地怔着,不肯眨眼。
老七无声的接过了他手心里的伞柄,他心疼他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支撑着单薄的雨伞打在他的头顶。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直到清颜全身湿透地走到赫连诀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冰冷的雨泊中。
雨水四溅。
“郡公,您罚清颜罢!”
那声音凄冷绝厉,老七心里一惊,只觉得一股钻心的寒意顺着渐渐弥漫倾盆的大雨从脚底逐渐蔓延至全身。
“你先起来,有什么事站起来好好说。”老七不敢直视赫连诀此刻瞳孔里散发的冰寒冷绝,一手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清颜。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救不了清颜。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铁血铮铮一心为主的清颜,他虽本是赫连宸的手下,但是因为赫连宸把他给了赫连诀之后就一心为赫连诀着想,他知道赫连宸和赫连诀情同手足,他更是对两位主子忠心耿耿。
“清颜不起来,祁阳郡公才是清颜现在的主子。郡公不原谅清颜,清颜就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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