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不起来,祁阳郡公才是清颜现在的主子。郡公不原谅清颜,清颜就长跪不起!”清颜甩开了赫连宸扶着他的手,跪在瓢泼大雨之中。
“别忘了,你还是我的手下!”老七声音嘶哑。
幽深而又厥冷的茶色瞳孔一缩,赫连诀的眼中蓦的弥漫起了一阵薄薄的血色。
他削瘦的下巴象冰寒阴冷的剑刃般回收,唇角边浮起了不可凌绝的阴沉,缓缓开口道:“你如果还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你就不会做出逾矩的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清颜!”老七丢开了伞柄,三个男人直直的被雨打风吹着。
望着赫连诀的神色在狱中更加的狂乱,那眼神像噬血的孤狼。许久,他对着欲言又止的清颜沉沉道:“你走罢,我不留你了。以后……你不再是我的手下,我也不再是你的主人。即使你回去跟着老七,早晚有天他也会把你再送给别人。”
心口仿佛吸进了无数的带着利刃的碎冰,轻轻的落在心上,却是细细密密的咂疼。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再要清颜留在他的身边了,这对于一个忠心追随的手下来说是多么狠心的一句话。
老七在雨中怒吼一声:“老四,清颜!你们到底怎么了?”
“殷姑娘……殷姑娘她们……”
全身的血液好似倏的全部冲到头顶,清颜猛一抬头望向他,在这样可怕的距离四目相对,清颜顿时已经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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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是为红颜(收藏喔)
老七一愣,他并不知道清颜口中那位殷姑娘是谁,但是从赫连诀那噬血红瞳中散发的犹如火焰般肆意燃烧起来的愤怒和阴戾之气,他知道这个殷姑娘一定是在赫连诀心中十分重要的人。
密雨斜倾,眼前顿时迷蒙了重重雨雾,当老七回过神来,拉起跪在地上的清颜试图追上前去。“他这是要去哪儿?”
“沐阳郡公,我们还是先回郡公的府上等他回来罢。”清颜拾起丢在地上的雨伞,撑在赫连宸的头上。
赫连宸眼中微光闪动,脸色一沉。是因为那个殷姑娘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四哥如此像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的样子,这就是小时候娘妃告诉他的“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意思罢?
现在雨中穿行的赫连诀,倒更像是“为伊痴狂”。
仿佛要吞噬一切阻碍之物,他眉眼间鸷猛冷骇的神色,心口像被烈火灼热炙烤般,灼热的身躯被冰寒的雨打湿,水火交错着他眼中凌厉不变。赫连诀奔出了宫门,完全不顾身后的守门侍卫的恭敬,他此刻一点也不像是那个皇宫里谨言慎行的祁阳郡公,亦不是那个战场上威风八面的狼狮将帅。
“四哥,你回来了。”
祁阳郡公的府上,老七坐在庭前的小亭子里静静地安然看着雨点渐渐收缓,望着一袭藏蓝色绣花纹衣袍的男子停下了沉重无力的脚步。
看样子,他应该已经去过了殷姑娘那里。
“四哥准备如何处置清颜?”果然,相比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来说,老七还是更在意自己的手下。“四哥要相信,清颜做任何事都是为了四哥好。他对四哥,就像对阿宸一样忠心耿耿。”
赫连诀抬眸,浓密如墨的眼睫上缓缓滴落一粒雨珠。他满布血丝的双眸里,充满了适才弥漫过罗刹山的山头的火光和层层烟雾。
那是老七小时候就会用的毒火……
“看来四哥真的好生在乎那位殷姑娘,不知道那位殷姑娘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老七淡然却略带嘶哑的话音未落,赫连诀那愈发显得阴鹜森冷的茶眸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寒冰,薄冰之下隐隐流动着灼灼的火红密布。
赫连宸的心里蓦的一惊,四哥这种冷酷的眼神,他以前从未见过……咫尺一瞬间,那充满怒意萧杀的火焰,似乎要连同他眸中的残冷一同焚烧殆尽。
想张口说些什么话,却被心里一丝复杂的情感抑制住,久久都难以发声。
终是遂了老七的声音,嘶哑道:“我说过,即便是她死,也只能是我亲手杀了她。”
更何况,今日清颜是用老七擅用的毒火烧了罗刹山,他不知道老七究竟还教了清颜什么更狠毒的招数。而老七,却根本毫无生杀了一条生命的愧疚感,即便他只是给了清颜杀人的权利。
从心底里倏然隐秘出一阵楚楚疼痛,来回的游走在五脏六腑间,就像是一条条剪不断烧不破的针线密匝匝从中穿过的感觉。七年前娘妃随父王去了,临死之前她叮嘱自己照顾好老七,在这个皇宫里不要恨,不要争,和他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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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正襟起誓(收藏喔)
“究竟……这些年你学会了些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对老七说话。
他只是不想让他再次卷进宫廷权势利欲的争夺之中,十年前的大火他没有救他出来,他不想再次眼睁睁看着他陷身权势争斗,他只是戴上了面具,却不想老七变得像面具那样狰狞冷血。
如果可以,他宁愿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自己承担,他只想老七永远都不去趟入这些深不见底的泥潭。
赫连诀毫无留意的转身离去,疲惫的双眼再也无法狂放的睁着。
暴怒之后的心底顿时只剩下迷乱之后的空虚,如春蚕抽丝一般的冷清。他无力推开了房门,斜身倚靠在华丽的床席侧旁,用魁健的双臂支撑着空洞的身躯。
初冬的青山上空还不时的飘洒着毛毛细雨,一丛丛的枯萎焦黄的矮草被冲刷的愈加苍凉无力,凌冽的寒风清冷的刮着孤零零的落叶,倚靠在颓圮的篱墙上飒飒作响。
她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一袭漆黑如墨的长发也没有结起来,只是松松软软的披在肩上,她静静地倚着山壁,任凭凉风肆意的席卷着她周身的长裙乱舞,温柔拥抱着残冷,姣美得让人心疼。
苍凉而又绝望,缱绻的长发扯动着丝丝缕缕的山风,纠结成百转的愁肠……
转过眸子,她坐拥整个罗刹山的地脉,寒冷的山风把她白皙的肌肤吹得苍白而憔悴,颈部的曲线延伸下去,清浅的摇曳着心底最为颤动的东西。
那是他曾经给她的赌诀。
一身翳凉的大红色衣袖温柔地卷过她纯白无暇的脸颊:“你还在想他么?”
“不……我在恨他。”罗刹皎琥珀色透明的瞳子里显出咄咄的神色,几乎要将整座山脉所剩无几的树木和枯草都顷刻间揉成碎片。
可是那样,她们仅剩下的十几个姐妹就都没有生存下的希望了。
女子低垂着的眸子蓦地一黯,抬眼眼色里失去了往日的华彩:“师傅,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守着一座被毒火烧烬了的荒山,仿佛守望着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如果赫连诀再次攻上山头或是再来一把毒火,仅剩下的十几个姐妹也会于片刻间被摧毁。
原来……人的生命和整座山脉上的生灵,都是那么地微不足道,覆手可灭。那么她以前如天使般救死扶伤,行医四海又是为那般?
罗刹皎一头乌发仿若玄黑的丝缎,在微风中练练流动,闪着幽深如月的微芒,柔软的倾入若绮的眼中。她一手温暖地覆在她的发上,仿若安慰着一只受了伤的野兔。柔然道:“你真的认为这把火是他放的么?你……不是相信他的吗?”
心下微微颤动,她恍惚凝滞着琥珀色的眸子,娇小的脑袋固执地左右摇晃着。
她披着一身银色的潋滟,白皙无暇的面孔绷紧着笼罩起层层幽深的雾霭,就像昨日弥漫于整座罗刹山头的那白茫茫雪皑一片的狼烟一般,扰人心脾。
“我殷素儿以罗刹山以及罗刹河畔的生灵起誓,我从未曾相信过他,以后……也将永远不再……”罗刹皎正襟起誓,却被身旁的若绮一手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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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毒火的代价
若绮言辞凌厉,“你这是做什么?”
有一股深深的无奈,更有一种说不清的怜惜自若绮的心底萦绕而上,化作一种无言地哀痛流淌在眉梢眼底。
“你以为我不心痛吗?但是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如果你真的未曾相信他,就不会将他留在山寨那么久,更不会轻易地放他安然离开。我这么说并非作为你师傅对你追究责任,山火不是你引发的,也未必是他的命令。即使我伤心,悔恨,也不能盲目。”
女子听得清楚适才若绮的话,眼中暗自欣喜:“师傅,你终于承认你是我师傅了!”
罗刹皎心下也开始颤颤地犹疑,“他说过的,即便是要杀我,也要他亲手杀了我。” ;或许,这把毒火就是他亲手放的。
他口中所说的要亲手杀了她,就是这样么?
大红衣袍的女子眼中倏然掠过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怔怔然道:“所以……更不可能是他下的手。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最久,你知道他的为人处事。相信你非常清楚在山寨暂住的这些天来他有多少次机会杀你,毁了山寨,但是他却没有。反倒是他的手下一直伺机要杀你,既是如此他为何不联手杀了你轻而易举,反倒大费周折下山之后放火?”
仿佛一石入水,激起湖面上涟漪无数。罗刹皎心底里晕起了一层层柔波,层层迷雾也渐渐地撩拨开来。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明亮澄净,仿佛蕴藏有深不可测的聪慧灵动,深邃犹如一眼望不见底的海洋,她的嘴角浅淡的滞起一抹晦涩。“他确实有很多机会杀我,这次的毒火也不可能是他放的。”
“因为……他还并未真对我起了杀心。”隐隐约约间,罗刹皎的眼中凝滞着一丝丝挥散不去的雾霭,嘴角急促的闪过淡淡的却不可捉摸的神色。
是忧伤,是担心,是庆幸……
还是对于命运的那一丝丝绝望的哀伤呐喊?她和他之间的牵绊在天牢那天就已经生死相系。
如果他真的有天对自己起了必杀之心,他一定不会手软,罗刹皎很清楚:他是如此心思缜密,行事狠辣,冷酷无情的人,如果有机会杀了他的对手,那将会是一招致命,不留残喘余地。
雨尽之后,会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可是火烬之后,却仅剩一座残冷的山头和荒芜的心。如深秋的荒草,如三月的泥沼,颓圮的篱墙,落败的贼寇……
“再过两天就是鉴赏大会开始的时候了,你们谁想要陪我一起去皇城看看热闹?不过先说好,不经过我的允许,不准闹事!”罗刹山寨内,女子的眸子里波光闪动。
若绮在一旁听着她话中有话,偏是不去凑热闹。
罗刹皎见若绮许久不开口,只好讪讪的凑到若绮的跟前,“师傅,听说这次皇城里的鉴赏大会是皇上做东。有几件极为珍稀的皇宫里妃子们都稀罕戴的金步摇和金钗珠宝簪子也拿来鉴赏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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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大会盛况
“听说……步摇上缀以美丽的珍珠、翡翠,并饰以用薄金片和玛瑙精制的花,花叶相间,栩栩如生。如果把它插在云髻前的两额间,枝弯珍珠垂落,轻拂绣领,稍稍一挪动步子则珠摇玉动。”惜儿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顺口便插上了话。
宁儿听了也开始卖弄口舌,脸上流岚轻盈:“不止不止呢!既是皇宫里的嫔妃娘娘们都稀罕戴的物什当然是金贵不已。想必这次皇上拿出手的金步摇更是做工精细,材质珍贵,华美非凡。金步摇一步一颤,那是多么尊贵耀眼啊!”
“在九华山的传说中,有一种花就叫做金步摇。”若绮横瞥众人一眼,一个转身旋转起舞,如雪白净的衣袂顿时如娇莲绽放。
那轻轻踮起的脚尖如踏在棉花铺就的毯上,翩翩起舞。口中的传说温柔的诉说着,轻盈灵动的腰间朵朵花蕊卓然娉婷。
“传说金乔觉在成为地藏菩萨前曾在九华山修行,山中有一种花,每次金乔觉走过时,即使无风也会随他的步伐而飘摇,曼妙动人的妖娆姿态,就像是在随着金乔觉的步子而翩翩起舞一般。因此被后世称为金步摇。”
言罢舞姿悄然落定,若绮白色的衣袂如微风中盛放的花瓣片片飞扬散落,飘飞的发丝随着声音的缓缓落下而停止了流动。
舞榭歌台,转眼已是鉴赏大会之上。众人的惊叹声,掌声哗然四起。
“谢谢……谢谢。”若绮轻轻地弯下了腰身,眼睫出飞快地闪过一丝灵动的娇媚。
台下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已经是横着眸子直直的看着台上泛着宝石的盈亮,汇聚着金黄的璀璨,飘摇着凤尾流苏,还有那闪闪发亮的珍珠的色泽……
那便是今晚台上最为耀眼的鉴赏物件,皇上慷慨奉上的金步摇了。
还记得殷素儿十五岁那年,老爹亲手为她插上的笏仅仅镶着三两颗豆大的珍珠她都已经觉得是如此的珍贵华丽了。今日亲眼所见,这皇上献上的作为鉴赏品的后宫嫔妃所戴的饰品果然是晃花了人的眼睛。
“胡……胡子……”宁儿在一旁对着快要流口水的罗刹皎吹胡子瞪眼的。“胡子快掉了!”
这一句话说出声音来不要紧,整个鉴赏大会会场的男男女女都转眸朝罗刹皎这边瞧过来。
台上皇上行令一首,令罢,他开怀大笑。畅言道:“今天来到这鉴赏大会的,都是客。不论男女老少,只要不违反会场规定的条例,都可以尽情的鉴赏宝物,饮酒作诗更是无妨!”
罗刹皎根本没有想到这次鉴赏大会赫连政竟然会大度做东家,奉上珍贵无比的金步摇。听霁月国的人说,鉴赏大会每年都会举办一次,这已经是第五次举办了。果然还是皇亲国戚,场面蔚为壮观,若是平常的商家怕是根本撑不起这场面更不会求得官府朝廷甚至是当今皇帝大方的支持,毕竟如此大手笔的鉴赏拍卖会是不被允许的。
“好!说的好!”罗刹皎七手八脚的把嘴边斜着的胡子摆正粘好,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
她回过头,看清是师傅站在她的身后时,立即挽起一个羞涩的笑容。“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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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女扮男装(周三2更)
“别叫我,看台上的宝物。”若绮藏青色花纹衣袖轻轻一挥,白皙的指尖指向台上古朴却不失寒冽的宝剑。听到一声宝剑出鞘的喑哑,还未回过神来,众人瞳孔微缩凝聚着一道凌冽却混沌的光芒,如惊雷飘忽而过。
罗刹皎还未等那宝剑被台上的人拿在手中便起身,一手扶住唇边不太妥帖的胡子高喝道:“好……好剑!”
她哪里知道那混沌不堪透露着古朴而萧索气息的剑是什么材质什么气派又是从哪位铸匠手里打出?罗刹皎只是觉得既然被放在了这等大手笔的鉴赏会上供人观赏,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待到她被若绮强行拽下身子,坐回了原位。在转眸的瞬间看到席间一湛蓝衣少年对着她微微笑着,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派温雅,展演眉目之间流转着淡雅的清贵之气。男子唇际露出那样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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