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巧巧自一个人身上得到的满足!
“对不起,我扯远了。陈总这么晚了上来,不是为了聊我弟弟的吧?”在他的灼灼目光下,娉婷幡然醒悟,转回话题。
咳、咳,陈君忆急忙咳嗽几声掩饰失态。和她打交道以来,自己的喉咙似乎就没好利索过。
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盒子递给她,有些生硬地说:“给你的!”
什么?娉婷疑惑地接过,手机!外盒上亮红色的图片忽攸一下刺入她的眼里。他怎么想到送她礼物?蓦然,忆起晚餐时发生的故事。
他买了份自觉匹值的东西,抵补她遭遇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的背就挺直了,笑容,随之变得虚伪而又不屑:“谢谢陈总,不过,我有算加班费的。”边说,边将盒子递回到他手中。
你可是,不气着我就不舒坦!陈君忆竖起眉,正要发火,复想起在“天一阁”,两人错肩时,她淡淡然神情下却没掩遮住的满眸的落寞与委屈。
她可是,也有觉着受伤?
但是,不管怎么说,Sherry是他的正牌未婚妻呀。陈君忆有些憋闷地想,Sherry不约而至茂发又不是他的错?Ketty告知“天一阁”的订座也不是他授意?不撞车都撞了,他不也就只能,按商场兵法所云:两害相权取其轻。
那叫丢卒保车,娉婷冷冷一笑。
屋子里有种不尴不尬的沉闷气息在流淌。彼此间再没说话,但奇怪的是,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扬眉、一声冷笑,于对方,都懂了表情之下的言语。
“不买也买了,收下吧,加班费另计。时间不早了,我先告辞。”陈君忆淡了面容说,将手机盒放在茶几上,起身。
不收是不是就能冲抵自己之前种种没骨气的行径?冲抵完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在他面前恢复尊严?要他尊重自己和要街上一个擦皮鞋的人尊重自己有什么区别、有什么意义?
想通这理,娉婷晒然。一边为他打开房门,一边说:“那就谢谢啦!害陈总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送走陈君忆,娉婷看表,果然不早了,关电脑睡觉吧。
敲散屏保,QQ还开着,陈君予的头像已经灰暗,只不过,未读讯息还在一闪一闪。
娉婷点开:
——手机啊!昨天我亲耳听见大哥安排Ketty给你定Vertu手机,还指定要带GPS的哦。(奸笑表情)
——说话呀,不好意思啦?my god,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说话!
——(抓狂表情)我又说错了什么?
——对了,记得再不能把我和大哥扔黑名单里哦,否则,我可不保证大哥会给你定制一个没有黑名单功能的手机哟。
呃!娉婷木愣:手机是陈君忆昨天就定来纠正她坏习气的,不是今天故意拿来的匹值之物?
换句话说,人家并没有市侩到她认定的那个地步。
那……
突然,随着两声轻响,陈君予的QQ头像亮起来,跟着,又传来刺耳的讯息声:
——我会打囧字,你会不会打?
把心事晒在阳光下
通常遇到周末,陈君予会睡个懒觉,然后,亲自煮一壶咖啡慰劳自己一个礼拜的辛苦。这周,亦不例外。
端两杯咖啡,到顶楼找陈君忆。这个时点,他这位工作狂大哥一般都会在上面干活。两兄弟虽性格不同、志趣不一,但是,感情却是要好得令一帮豪门朋党嫉妒。
递上咖啡,陈君予见大哥又象前几次那样,电脑虽开着,人却在凝神眺望不远处那几栋蓝顶商品房。终于,忍不住开侃:“别告诉我你想收购那儿哟。”
陈君忆讪讪收回目光,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听说那地儿清盘后银行准备拿出来拍卖,除了已经销售的之外,别的都在通知租户退租了。”弟弟抛出根无饵的鱼线。
“那李娉婷不是就得搬家了?”陈君忆一口咬上去。
弟弟呷一口咖啡,大摇其头:“哥,你能不能矜持点?好歹等我把饵挂上去再咬钩嘛,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真不好玩。”
陈君忆恨不得就着手上的咖啡泼他个满身,然而,他更关心的是:“你,你怎么知道她住那?”
“拜托,陈氏有一个出土文物就够了。你弟弟我时尚精英,兼情场高手,哪有泡MM不做功课的。话说我倒是蛮奇怪,以你的迟钝,怎么也知道她住址的?”
除工作之外,陈君忆就没有治得住他这个弟弟的地方,何况,想起娉婷谈到自已弟弟的亲密口气时,不免心有戚戚。于是,也懒得去计较君予的洗涮,兀自看着那处,有些怅惘地说:“也不知道她会搬到哪里去呵?”
“你把她住的那套房买下来继续租给她不就结了。”
闻言,陈君忆怦然心动,眼里流动出异样光彩。陈君予见状,颇有些怀疑,叹口气,试探着说:“哥,可别说你,真喜欢上她的!”
一句话令得陈君忆差点蹦了起来:“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上她?扯淡!”
眼见陈君忆涨红了脖子,愤愤然连咖啡泼洒在昂贵的丝织T恤长衫上都不自知,陈君予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陷。他这个哥哥在商场上挥斥方遒,洒脱自如,但是,论及情场,战斗经验也许连他的一半都比不了。这要说起来,其实自家父母也是开明人士,却不知他从哪里学来套门户匹配论。在长辈们的颂赞声中,与商贾巨家谢氏小公主Sherry早早订下婚盟,然后,一心一意打理家族生意,再不视周遭莺歌燕舞、鸟语花香。
这下好,遇上个精灵古怪的小娉婷立马折戟!
是的,陈君予承认娉婷有些小漂亮,有些小个性、有些小可爱,但是,放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小小的讨乖之处,只能说可以作为考虑发展下去的基石。怎么轮到大哥时,就成了能在短短几个月里射中他“雄”心的丘比特之箭了呵?
“哥,那个……”陈君予都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当初招惹李娉婷的是他,现在,要抹杀她的,仍然是他。嗯,介个,反正,娉婷也不会爱上大哥的,所以,不会介意他糟否她的,嚎?“你别看娉婷表面看起来斯斯艾艾,实际上,那丫头滑得象条泥鳅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这是自己的亲兄弟,就算被言中心事,也无所谓啦。更何况,陈君忆现在真的很希望能找个人聊聊——她。所以,恼羞了两秒后,他丧气地坐了下来。在君予的话里,想起那个时而沉静、时而慧黠的女子。
“是的,她就是条泥鳅。”陈君忆小磨着牙齿肯定地重复了遍弟弟的说法。
他面上恨爱交加的表情令得君予更是叫苦不迭,完了完了,以他阅尽芳菲的专业眼光来分析,老大真的是陷进去了!
“大哥,”陈君予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些哭腔,真要他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你看不出来?李娉婷畏我俩如蛇蝎,她根本就不会和我们俩其中任何一个拍拖。我好歹可以说带点疫苗,试试无妨;你那么较真的一个人,遛她玩,不摆明了找遛?再说,你是有婚约的人,Sherry家世和咱们旗鼓相当,名门淑媛,又一往情深地爱你,符合你对爱情、人生的全部要求,咱就不要……不要去挑战……挑战不可能的任务了,成不?”
“……她根本就不会和我们俩其中任何一个人拍拖,……不要去挑战不可能的任务……”陈君予已经尽量含蓄的话在陈君忆的脑子里一遍遍回响。他警醒的,是自己?怎么会这样?陈君忆有些迷糊,君予真认定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丫头?
喜欢她?可能吗?几个月前,自己还在阻止君予喜欢她呢。可是、似乎、好象,一提及她,的确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思念和欢喜抓扯着行为神经不受控制地想接近她。而这种感觉,在过去的三十年里,的确没对任何人、包括Sherry产生过。难道,这就是君予所谓的“喜欢”吗?
陈君忆悚然一惊,刚想争辩,君予手势阻止道:“不用否认。谈工作,你是权威;这方面,嘿嘿,我是No。1。不信?你老老实实回答一个问题:如果我答应你再不和她往来,你会不会放她离开茂发?或是,再不和她扯上除上下级之外的任何关系?记得,一定要摸着自己的心老老实实回答我哟。”
从此以后,与她再无瓜葛,就算相逢,也仅是一声“陈总,您好”、一声“嗯”带过。再不用见她偷偷摸摸翻白眼,也不必去介意她谦恭之后有多少腹诽。可不可以?
不可以。陈君忆无声望向弟弟,陈君予了然地点点头:“我就说嘛。”
“可是,她并不是我一直想要的那杯茶呵。”陈君忆迟迟疑疑地说。他从没有想象过要和一介布衣揪扯上什么关系,何况,那晚在娉婷家里,状似听她吐露出“我们村里”几个字眼,她老家在农村?那更是他的禁忌。想想,他可以不介意媒体长篇累牍地、添油加醋地报道,但是,身为陈氏家族企业的接班人、茂发总舵主,他的婚姻注定与资产、权位相连,岂能,渴不择茶?
陈君予仰天大笑:“哈哈哈,太好了,大哥,我还真是蛮佩服你的超高领悟力与反应速度。本来嘛,你那么理性又自律的一个谪仙人儿,岂能便宜市井如李娉婷般的丫头。她嘛,考虑考虑我这种嬉皮人士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陈君忆已恶狠狠瞪眼过来。念及他的话,又有些感喟:“其实,她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市井。你没见那天在‘天一阁’和Sherry撞车时的情景。她嘴里说‘不好意思’,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却都写满了包容和冷傲。你想象不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就在那一刻,信了即便是在缄默中,依然也有种会吐露芬芳的高贵。”
陈君予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娉婷和Sherry打了照面?”
陈君忆将当天的情况简单讲述,从他约娉婷始,至送手机终。君予听得倒吸冷气:“你是说……明明是Sherry搞错了,但是,你和Ketty偏叫娉婷退让?”
“Sherry是我的未婚妻,当时那情况,她若是不自动闪人,我浑身长嘴都解释不清。”陈君忆辩解道。
“那你在这和我讨论喜欢李娉婷干嘛?”陈君予怪叫一声,看着大哥的眼神充满了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恨。“你们,你们好,一个银行CEO,一个商界巨贾之女,你要顾及Sherry的感受,要保全自己的面子,所以,就可以牺牲娉婷的尊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是没想得太多而已。况且,我吃过饭、把Sherry送回家,连水都没喝一口,立马就赶去给她送手机,已经很照顾她的情绪了。”
君予哭笑不得,努力平抑下敲开他大脑、找出那根感情神经的冲动,尽量将声音缓和地说:“大哥,你不去送手机还好,你这一去,除了让她肯定你是个只会使钱的铜臭商人外,起不到别的作用。偏偏,我所认识的娉婷,自有她不受金钱左右的品性。你这一招,效果适得其反。”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看那手机她用得蛮好,而且,这几天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妥。”陈君忆强辩道。
陈君予已经变得有些臭臭的脸贴过来,冷森森地说:“那是因为,就象你把她划入另一档次一样,她把你,同样踢入另册。你越来越在意她的感觉,说明你的原则,在慢慢放弃;而她对你越是客气、越是容让,哼哼,你应该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是在接纳你吧?”
不错,对君予,她偶尔还敢耍些小把戏,但是,对他,从来都是端正颜色,很客气、很恭谨。他给她买的那件白针织衫,从未见她穿过;当他问及时,会拿出那部Vertu手机解释说放在手袋里,但是,一直使用的,仍然是自己那部破手机。她就这样在他身边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谈笑风生,偏偏,对着他的笑容与声音里,没有丝毫真性情。
一旁的陈君予读懂了他的失落,半是安慰半是劝戒地说:“大哥,你的人生观,自成天地,若是和娉婷那号人有了交集,相反倒还麻烦了。话说回来,你别不高兴,别看你各种派司拿了一大堆,这情感生涯中嘛,充其量也就只是个中学生水平,若早几年还可以冲进来搏杀几马,现在,年纪一把也不适合玩这种刺激心脏的游戏了。罢罢罢,安安份份和Sherry结婚,三年抱俩,帮我一块把传宗接代的光荣任务完成。在此,我代表祖宗、代表爹妈、代表Sherry,谢谢你啦!”
说着,他嬉皮地握握大哥的手,正想溜下楼找狐朋狗党玩乐,陈君忆的声音响起:“老二,你凭什么说我情感水平低下?”
陈君予僵身,回头尴尬地笑笑:“这个……这个……”
“只管说,我不气。”
“你,”君予想,这老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就一盆冷水泼熄他所有的绮念吧,省得和自己争娉婷。“大哥,你若是有才,当初就应该一张支票买下娉婷和我的交往资格,嘿嘿,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懂,你是如何想出‘契约情人’这种笨招,又费马达又费电不说,钱没少出,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由此说明,你的水平……哎,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眼见陈君忆的脸上红色程度越来越高,君予捂嘴闪身下楼。
陈君忆狂呼吸几口空气,再次远望那排蓝顶房。是呵,似乎,打自那女孩笑靥如春地握了他的手说:“你好,我叫李娉婷”始,他的情商指数就停在了最初的那个阶段。
卡拉并不OK之一
大小陈总“情感交流”的直接后果,就是陈总舵主越来越喜欢用一种令李娉婷同志毛骨悚然的目光看她。
我脸上有灰吗?
我的衣服扣错扣子了吗?
我没戴胸牌?
……
到后来,所有的藉口都挡不住他那双原本沉凝睿智和冷傲的眼神逐渐化为无声似有声的缠绵时,娉婷哀嚎:天呵,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她郁闷,却没想到21楼那位向来呼风唤雨、得心应手的总舵主更郁闷。想自己一堂堂青年才(财)俊,出则名车,入则华堂,当真是谈笑皆名儒。肯屈从于内心的喜爱去接近她、给她机会触及豪富圈、为将来某些有可能铺设条件,以他的性格和作风,已经是非常例外的了。可是,说女孩蠢吧,教她工作一点就会,绝不会要人说第二遍;说她聪明吧,一到社交场合就端出副呆呆傻傻的二百五模样,抱了杯纯净水坐在角度里直至宴散。本来还说用自己的关系为她打通一些渠道的,这下好,别说帮她作引荐,就是承认是与她一起入席的勇气,陈君忆也得犹豫再三,迫不得已,才会鼓起一二。
各有各心事,奈何的是,女孩全然没有走进他的世界的欲望,也没有,让他走入她的世界的尝试。那份隐藏在敷衍笑容之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使得从未体味过失败滋味的陈君忆一想起她,周身便涌流出仿似比陈君予都还年轻的跃跃欲试。
其实,他也不过就只是想这女孩在面对他时,象对其他同事那样,自然一些、亲切一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车后狂鸣的喇叭声打断了陈君忆的思绪,他这才发现自己将车停在茂发停车场出口处,一直呆望着与三两同事踩着下班时点有说有笑地往公汽站步去的李娉婷。自后视镜看见后车中的陈君予正呲牙咧嘴地指指自己、又指指李娉婷,以指刮脸,一副羞不羞的表情。
陈君忆俊脸发热,发动汽车驶入大道。跟着,电话响起,他摁下蓝牙耳机键。
“君忆,下班了吧?”Sherry的声音在那头懒懒响起。
“嗯,接你的路上。”
“你不用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