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高手都像你这样,酷酷的,不爱讲话?”百分百好奇的目光在封寒身上溜过来转过去的打量个不停。
封寒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她总是这样似乎故意想惹火他。封寒只能把胸中的郁闷发泄在不时出现的拦路杀手身上。
“左手刀封寒?”黑衣黑巾蒙面,十三个人一字排开把宽敞的大道堵了个结结实实。
“又有人来找你麻烦了,”少女笑弯了眉,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些已经让她看腻了的杀手统一制服。“难道你真的得罪了这么多人吗?”她真聪明,居然拐骗来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保镖,还免费的呢。
封寒停下马车,缓步走到十三个黑衣杀手面前站定。他的背挺得笔直,宽厚的双肩似能抵挡任何风雨。
“又在装酷了!”悦耳的声音里带着轻笑。
“待在车里,不要出来。”封寒没有回头,冷冷的命令。
“你让我不出来我就不出来?那我还有面子吗!”白皙如玉的小手掀起车帘,一双笑成月牙的黑眸映衬着唇边灿烂的笑靥。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淡绿衣衫,精致得可爱的五官。这少女全身上下都透着自然清灵的气息,温温润润的,浑然天成。这些杀手都是炮灰级别的,她才不怕呢!
封寒的薄唇抿紧,轻跨一步,不着痕迹的把少女护在身后。这人,面冷心热,被人家吃定了。
“别着么紧张呀,他们应该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不介意我看个热闹吧?”少女轻描淡写的述说着自己的不良企图。
“各位杀手大哥你们好,我姓李名若熙,是个医生。”李若熙全然无视封寒已经凝结成冰的面孔,尤在那里大大方方的和黑巾杀手们打招呼。“你们要砍要杀尽管动手,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如果受伤了,我这里有特效的止血金疮药,如果你们要得多我给你们打折……”
毕竟,她可是这时代绝无仅有的“神医”,不是她吹牛,黑榜上的那个烈震北论医术差不多只够资格给她当助手的份。凭着这手神乎其技的医术,她硬是从阎王手里抢回了封寒一条命。不然,这冰山面瘫男怎么会这么乖的给她当保镖。
十三个黑衣杀手互相看了看,猛地爆喝一声“杀!”漫天匹练一般雪白的剑光把封寒和李若熙团团裹在了里面。好狠毒的剑法!
一声清鸣,封寒背后的长刀出鞘。封寒手中的刀化为崩射的烟花,星点寒芒和雪白的剑光撞击在一起,煞是好看。
只一瞬间,匹练溃散星芒消散。
回手把刀插入鞘中,封寒转身自己上了马车。
“这就结束了?”李若熙失望地看看封寒,“这些杀手是不是太肉脚了啊,我都还没看清楚呐!”啥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丫头就是。
封寒抓小猫一般揪着李若熙的后颈把她轻轻丢进车厢里,一语不发的继续赶车上路。
整个人从软绵绵的靠垫里钻出来,李若熙喃喃地抱怨:“打得太快了啊,这次我又没有看清楚。也许,下次杀手再多点就看清楚了吧……”
车子不紧不慢的驶进一个小镇,停靠在一家客店门前。若熙扶着封寒的手跳下车,注目打量了一番这明显有了年头的客店,《崔家老店》几个有点褪色的金字招牌赫然映入眼帘。
看来黄易大大没有偷工减料,至少他这里没有悦来客店这一武侠小说中最大的全国连锁店。
“两位,里面请。住店还是打尖?”眼尖的店小二迎了上来,一边殷勤的招呼一边忍不住偷偷打量若熙。
“找个雅座,拣口味清淡的招牌菜上几个。”封寒不着痕迹的把若熙挡在身后,冷冷的吩咐。
小二一见哪会不明白自己刚刚的失态让对方不悦了,立马点头哈腰的把封寒和若熙让进一个屏风间隔出的雅座。
轻啜口茶,略微苦涩的口感让若熙微微皱眉。
“出门在外,只得将就下。不然,我让小二换换?”封寒知道这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明显出身不凡,衣食住行都是平淡中见精致,客店的粗茶她是吃不惯的。
若熙笑着摇摇头,出门在外哪里讲究这许多。虽然有时候她会故意和封寒抬杠,但绝对是把握分寸的。能够不招惹是非还是不招惹的好,毕竟这个江湖高手众多,万一把自己的小命玩掉可是大大的不值。
不多时,四样精致小炒上桌。封寒默不作声的进餐,若熙也吃的直点头。
“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启程去洞庭湖。”封寒放下茶杯。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去洞庭湖?”若熙的星眸波光流转。这人,委实太闷。
“我不必问,只要保证你的安全即可。况且,我也要去洞庭湖。”封寒半眯着眼,手指温柔缱绻的抚摸着自己的佩刀。
心里合计了一下,依稀记得封寒是要去和浪翻云决斗的。而现在,浪翻云正在怒蛟帮给他老婆守孝,魔师庞斑还有大约三年才会重返中原。趁这个时候游览一番应该是最安全不过的。等到三年后故事开始,那时候姑娘她一定乖乖躲回自己的小窝里去。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与她无关,她可不想参合进这争夺天下的一团乱麻中去。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偷偷看一眼魔师庞斑最好了。还有那个据说帅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历若海。
燎原枪历若海,这样一个男子会有怎样的风采?
白衣银枪,风姿飒飒。
只可惜,三年后就将死于庞斑之手。
若是……
若熙的心微微一颤,要救他吗?能,救他吗?
假如历若海不死,风行烈将如何?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历若海不是封寒,那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人物,若熙怕,她怕自己这小蝴蝶会影响到主要剧情的发展。
毕竟,她早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定位。配角,完完全全的配角。
当十六年前还是婴儿的她被徐子陵的后人徐系收养的那一天起,她就下了这个决定。死过一次的人必然会更加珍惜生命。因着前世断断续续的记忆她刚刚会走就开始翻阅鲁妙子留下的手卷,这人的才华大约真可以和金大笔下的无崖子黄药师相媲美了。世间真有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学得越多就越是钦佩。
七岁那年,她因缘际会的得到了石之轩的武功秘籍和亲笔手札。
那一刻,若熙被雷了。
莫非重生穿越的都是主角的命?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不得不让她被忽悠的飘飘然。
义父徐系只淡淡的说了句:既然有缘,那些东西自然就属于你了。
说起这个义父,若熙心里满肚子的郁闷。
丫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出尘不染的神仙模样,可谁知道内里是个腹黑大尾巴狼!怎么看都没有徐子陵好骗,也不如石青璇单纯,倒有点邪王的风采。
所以说基因遗传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万幸徐系没有石之轩的双重性格,不然若熙一定早早给他玩死,绝对活不到这么大。
初临怒蛟
八月十二日晚。
戌时。
凌战天走後第二日。
乾罗抵达怒蛟帮前一日。
浪翻云并没有喝酒。
这是他的家。
怒蛟岛南一个小山谷内的石屋。这是岛上最僻静的地方,一里内再无其他人家。兼且石屋藏在山谷的尽头,屋前小桥流水,非常幽雅。
万里入无径,千峰掩一篱。
前的小窗,因为山势颇高,恰好看到一小截洞庭湖的湖水。
洞庭湖潮水涨退的声音,隐隐可闻。
浪翻云心中正在重复凌战天说的「生於洞庭,死於洞庭」。
惜惜也是死于洞庭。
在那个月圆的夜晚,他独自一人撑小舟与惜惜相拥于月光下,洞庭里。
惜惜苍白的脸上散发着超然于世外的光芒。
小舟随着洞庭的湖水顺流而下。
一直到惜惜咽气,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既已两心知,又何必付诸于言语?
眼波流转间,心意已通。
虽未曾生于洞庭,却死于洞庭。
面对着纪惜惜,浪翻云总有着一种自惭行愧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绝世无双的美女为什么会爱上他这样一个粗鄙的武夫。因着佳人的情深,所以浪翻云决定全心全意将自己奉献给纪惜惜,无论她生前,亦或死后。
如今的怒蛟帮内忧外患,手足不睦,兄弟相残。伤的,死的都是自家人。每以思及此,心中便痛如刀割。
所有的人都认为浪翻云因纪惜惜的死亡,以致消极颓唐。浪翻云却觉得自己是更积极地去爱、去享受生命。便像眼前的小屋、远方和他血肉相连的洞庭湖、天上夜空中的明月和孤独。只有在孤独里,它才能感受到心怀内那无边际的世界,感受到一般人忽略的事物。
往日快剑江湖,长街奔马。
今日明月清风,高山流水。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不如往凌战天妻儿处一行。他这人极重信义,答应了的事,一定
要做妥。坐言起行,取过长剑,走出屋外。
树木清新的气味,传入鼻内,鸟鸣蝉唱,奏著自然的乐曲,杂著流水的淙淙响声,浪翻
云费很大的努力,才把取消此行的强烈欲望压制下来。
在这清幽隐蔽的环境里,他无法连想到外边人世间的争权夺利、阴谋诡计。
他缓缓从小路走出山谷,这是他的禁地,除有限几人外,其他人都不准进入。
一边走,一边欣赏从月夜的丛林内传来的每一个声响。
惜惜似乎是一生下来便懂得享受这些上天赐给的恩物,自己却要努力去学习。不过这两
年来大有进步,惜惜一定非常高兴。
浪翻云离开了山谷。
不到半个时辰,浪翻云走在沿湖的大街上。这已是上床睡觉时刻,大多数人都躲在温暖
的家内。
浪翻云孤单一人。
在他身边走过的人,都认得这大名鼎鼎的怒蛟帮第一高手。他们似乎表面上毫无异样,心中都是惋惜浪翻云的自我消沉。
浪翻云习惯了他们的眼光。
帮众的房舍集中在怒蛟岛的南部和中部,凌战天的大宅在岛的东南处,这里的宅舍较具规模,属於统领级以上人物的居室。
浪翻云不想遇到熟人,拣了条山路捷径,绕个圈子,越过一座小山前往凌战天的私宅。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山下里许远处出现了一点点灯火,目的地在望。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风声自背後传来。
浪翻云心念一动,身体如鬼魅般飘往一旁,在丛林一闪而没。
背後的夜行人刚好掠过。
夜行人身形虽快,岂能逃过这名列黑道十大高手之一的浪翻云的眼睛。
这人是凌战天的手下,与庞过之同被他倚之为左右手之一的曾述予。
浪翻云本打算无论何人经过,避过就算,不再理会。这时却不得不改变主意。先这人是凌战天的亲密手下。但浪翻云一向对这人没有好感,觉得他有点过於聪明,风流自赏,人也有点浮华。其次是他这时面上有点鬼祟的神情,双眼闪烁不定,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曾述予在十年前原来是凌战天的情敌,同时恋上凌战天现在的妻子楚素秋,结果当然是败在上司凌战天的手下。这都属陈年旧事了。可是这时刚好凌战天不在,曾述予又是这样鬼鬼祟祟,防人之心不可无,浪翻云决定全力追蹑,若他真是对楚素秋图谋不轨,浪翻云也可施以援手。
他如大鸟翔空,在月夜下闪电追去。
曾述予心情兴奋,想到又可和佳人相会,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生命是如此的有意义。
兴奋归兴奋,他一边展开身形,仍是非常小心。他是老江湖,专拣些容易避开跟踪的路线,速度忽快忽慢,他自信帮内能跟踪他而又不会被他发觉的,不会超过两个人。一个便是凌战天,已离此不在。另一个便是那变成废物的浪翻云,也可以不理。只要再过几天,他便可以大摇大摆的和佳人双宿双栖,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曾述予心想我怎会是屈居人下之人,凌战天何德何能,岂能永远骑在我头上。上官鹰那小子寸功未立,却贵为一帮之主,见到他还要礼数十足,想起便要生气。
他身形电闪,很快离开了山路,忽地跃入一树林内,不一刻又从庄院跃出,从庄院旁一条窄巷,疾奔而去。任何人若以为他的目的是那个庄院,必然失了目标。
最後来到一所四周围有丈许高石墙的小平房前,平房虽小,院落颇为宽敞
他并不立即跃过高墙,躲在墙角暗影里,口中装作鸟叫,连鸣三下。
内灯光一闪即灭。
曾述予毫不犹豫,跃过高墙,一闪身,从窗户穿进屋内,动作极快,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他才扑入房里,一团火辣辣的温香软玉,小鸟投怀般撞进他怀内,响起一阵衣衫和肉体
摩擦的声音。
黑漆的房子里,春情如火。
女子抵死缠绵下的娇呼,男子的喘息,虽在蓄意压制下,仍然瞒不过窗外三丈处矮树丛
後浪翻云比一般人更灵敏的双耳。
他几乎想立即离去,若女方竟是凌战天的妻子楚素秋,他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就在他刚要离去的时候,室内传来轻微的语声。
浪翻云立时打消离开的念头。
发话的是女子。他知道这时他们仍未完事,女子分神说话,大不简单。
他把听觉的接收能力,发挥至尽,房内传来的声音虽细若柔丝,仍给他收在耳里,听个
丝毫不漏。浪大叔有做狗仔队的潜力啊!
女子略带嘶哑的声音,杂在男子喘息声中道:“那件事有没有什麽临时改变?”又一阵
喘息和娇啼,女子催道:“说呀!”曾述予带点无奈的语气道:“有什麽事是你料不到的,
到起程的前一刻,凌战天忽然通知我们,他要将往营田的路线改变……忽地中断。”
“呀!”一声,女子的娇呼传来,这是欲罢不能的时刻。
窗外的浪翻云冷汗直冒,他听出正有一个阴谋诡计,针对自己的生死之交凌战天在进行
著。他并不在这时贸然出手,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才最是妥当。
室内最原始的动作在进行著,好一会,才回复风平浪静。
女子柔媚地道:“你有没有依他们的计划进行?”她对先前的问题,一直锲而不舍。
男子有气无力地说:“我怎敢不依,幸好我是负责不断将帮内消息汇报给他的人,否则
凌战天那奸鬼怕连我也会瞒过,所以一知道路线的改变,我便画下两份路线表,一份依你之
言,以飞鸽传书寄给了封寒,另一份在我这处。”女子一阵娇笑,非常得意,像是自言自语
地道:“封寒和浪翻云、凌战天两人仇深似海。一知凌战天落单上路,如此良机,岂会放
过,凌战天呀凌战天,今番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语气一转道:“你干得好,我有样东西送
你。”男子还来不及答话,忽地一声惨嘶,颤声道:“你干什麽?”女子娇媚不减道:“爱
你呀!所以送你归西。”男子气若柔丝的声音道:“我明白了,你是利用我。”带著无限的
後悔。
女子的声音转为冰冷道:“若非利用你,曾述予你何德何能,可以任意享用我的身体?”男子喉咙间一阵乱响,跟著声息全无,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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