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一沉,喊了声:“来人!…”
一声轻喝,震醒了屋子里已惊呆了的几个人,红珠红玉第一次见二奶奶拉下了脸,见她要动真格的了,两人吓得连爬带滚地跑到二爷身边,紧紧地抱住的二爷的腿,红玉哭着哀求二爷:
“二爷,奴婢求您了,看在奴婢从小就在您身边伺候的份上,别跟奶奶闹了,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奴婢死不足惜,只是奴婢的父母就奴婢这一个女儿,二爷,奴婢求您了,行行好吧。”
“二爷,看在红玉一小就跟着您,您卧病在床的这几个月,红玉衣不解带地伺候您的份上,就别跟二奶奶闹了…”
红珠也苦口婆心地诉说着红玉素日的情份,两人此时都明白,二爷和二奶奶斗气,红玉碰巧成了牺牲品,她们的命本不值钱,二人真斗得狠了,这人也就死定了,二奶奶进门前,她的刁蛮任性在平阳城里可是出了名的,此时已狠下心来,是没得求了,只能求二爷念在往日的情份上先软下来。
萧俊毕竟久病初愈,身体赢弱,一阵暴怒,已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可怜他一个大男人,硬是被两个丫鬟抱住,动不了半分,回头看向梦溪,见她也没了平日的淡定,竟也是一脸怒容,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现出怒意,内心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怯意,暗道:
“她是铁了心的。”
低头看着伺候他多年的两个丫头,正一脸哀求地望着她,身子一个踉跄,险险地扶住了门框,脸色竟苍白起来,苏嬷嬷见此情形,忙起身上前,扶住了萧俊,说道:
“看把二爷气的,这二爷的病刚好,动不得气,二奶奶,您给老奴点面子,这事就算了吧,二爷您也息怒,先坐下了,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边说边冲红珠红玉使眼色,两人这才放开了手,苏嬷嬷扶着萧俊坐在了椅子上。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二爷回来坐了,表示已经让步了,毕竟是世家少主,怎能指望他说软话,说出伤体面的话?更不可能!几双眼睛都看向了二奶奶,希望她能先说句软话,二爷借坡下驴,今天她也算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事也就过了。
但这位二奶奶就象从山沟里出来的未开化的原始人,人情事故一点不懂,只坐在那不言不语,看样子,二爷不开口,她是不会开口的,铁了心和二爷耗上了。
良久,萧俊才透过一口气来,看着跪在地上惊魂未定的两个丫头,一脸哀荣,终是不忍,罢了,先让她得意一时吧,心里想着,冷冷地说道:
“是的,今天的事和红玉无关,二爷我喜欢红玉,让她进来伺候我,难道二奶奶认为不可以吗?”
苏嬷嬷和两个丫鬟诧异地看向二爷,此时萧俊的脸也微微泛起了红色,几个人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早说不就没事了。
“好,来人”
梦溪一声轻唤,屋子里的人都是一哆嗦,他们是真怕了这位二奶奶,不知这位二奶奶又要做什么?
“二奶奶安。”红杏推门走了进来,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
“扶红玉起来去西屋安歇,顺便把西屋也打扫了,再填置些家具。”
梦溪想了想又说:“嗯,就按姨娘的标准布置吧。”
“红珠,备轿,去上房。”
众人听了梦溪一连的吩咐,这才明白过来,二奶奶这是同意收红玉做姨娘了,红玉一下子摊坐在地上,那里有什么喜色,被红杏扶起,搀着出了屋,她心里是真怕了这位二奶奶。
萧俊刚才的语气分明带着挑衅,是质问,等着她回答,她以为他不敢认,他偏认了,虽有被逼无奈的嫌疑,但终是理直气壮地认了,看她还能怎么闹,再闹,那可就由不得她了。可没想到,梦溪就这样峰回路转地收拾了残局,让他有一种打出去的拳没有着力点的感觉,也呆住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
“你又去老太君那做什么?”
“既然二爷说喜欢红玉,妾这就去求老太君准了,将红玉开了脸,正了名份,放在屋里,只是这半月内二爷不好出上房,暂时将红玉安置在西屋伺候二爷,等过了这半月,妾当另择园子,将红玉安置了,二爷,可满意妾如此处理”
萧俊睁大了眼睛看着二奶奶,不是吧,他可从没想过要收了红玉的!
第三十六章 收房
一场争斗,梦溪高举轻落,让二爷收了红玉,峰回路转地收拾了残局,一时间,萧俊竟没反应过来,良久,才小声说道:
“这事以后再说吧,这个时候,不要再为这点小事去打扰奶奶。”
萧俊还真没想过收红玉做妾,他本非好色之徒,自小便被当做家主培养,凡事更是讲究一个规距,平日御下甚严,封建尊卑思想在他骨子里是根深蒂固的,这奴才就是奴才,天生就是伺候主子,讨主子欢心的,怎能翻了天做主子?平日里更不屑这等苟且之事,他身边的婢子,一但被他发现存了别样的心事,就会被立刻赶出府去,要不怎么被称做冷面阎君。
他本是不欺暗室之人,实在是被这半月之期的事气昏了头,才做出这有失体面的事情,让梦溪抓了把柄,红玉今天因他吃了苦,他想着以后给红玉找个体面点的夫婿,多陪些嫁妆当做补偿,就是天大的恩赐了,怎么能收房呢?
但见梦溪连和他商量都没有,便直接让人按姨娘的标准待红玉,颇有牛不喝水强按头架势,她不是应该嫉妒他收房,铁了心治红玉于死地的吗?怎么转眼间竟成强让他收房?一种不能撑控一切的感觉,让他非常郁闷,想起刚出口的话,更是怒火中烧,但此时对梦溪的强势竟心生怯意,不想再硬去招惹。
何况他刚刚当着乳娘的面,明说了喜欢红玉,两人也确实有了肌肤之亲,这可是他赖不掉的事实,如果梦溪不答应也就罢了,但梦溪竟主动让他收房,他现在敢说个不字,不说红玉会不会寻死觅活,光乳娘这一关就不好过,定会给他扣上个什么薄情寡义、始乱终弃的大帽子。
梦溪提出回老太君,也是合情合理的,这事处理的有条不紊,头头是道,她一切都依规矩来的,让他无懈可击,更没有反驳之地,万般无奈之下,便想起了他在生意场上百试不爽的“拖字诀”。
“二爷怎么能说这是小事,红玉毕竟是黄花姑娘,怎么能这么没名没份是跟了二爷,万一有了二爷的子嗣,那妾的罪过就大了,再者说,这样做,也不合我们这样人家的规矩体面。妾还是去求老太君成全的好。”
说白了一名话,你萧二爷既然碰了人家黄花大姑娘,当然要负责任了,我这是在给你擦屁股,你别不知好歹。
萧俊这个气啊,你现在想起她是一个黄花姑娘了,刚才进屋时怎么有脸坐在那等着看我们那啥那啥呢?就不知道她是黄花姑娘,当着人面做会害羞吗?你当我是三岁的童子鸡啊,不过抱一抱怎么就会万一有了子嗣?但这话是万万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的。
抬眼扫了一圈,红珠红杏正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对上乳娘和梦溪虎视眈眈注目礼,他明白这去上房回老太君是躲不过了,提到老太君,他忽又想起她平日的心机,竟担心她到了老太君那又会使什么手段要了红玉的命,于是点头说道:
“这样也好,正好我的病也养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是身体虚弱而已,好久没给奶奶请安,也想奶奶了,我也去上房一起看看奶奶,红珠!更衣。”
说着不理屋里几人惊异的眼神,命红珠伺候他更衣。
“二爷的手还流着血呢,这大热天的,二爷体弱,去了白白让老太君担心,这事只妾一个人去就好,妾一定把二爷想念老太君的话带到。”
梦溪见萧俊兀自不理手上的伤,急着要和她去上房,他手上有伤,去了上房可有好看的了,于是好心地提醒他,但她可没有做人家妻子的觉悟,认为此时这伤应该由她来包扎,虽然前世是学医的,但这是小儿科,用不着她这个大博士。
众人这才想起萧俊手上的伤,红珠忙放下手里的活,拿了药箱,给萧俊包扎起来,萧俊看着手上的伤也犹豫了起来,想着去了上房和老太君没法交待,正想开口说不去了,转头对上梦溪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玩味,竟忍不住心惊肉跳起来,于是冷冷地说道:
“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
二人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来到寿禧堂时,老太君、大太太等人都已过来了,早传了午饭,正在那说着闲话等着。
大老爷和大爷一起出去了,萧韵今天没去塾里,便过来陪老太君一起吃午饭,这几天属他来的勤快,主要是惦记着二嫂孝敬给老太君的饭菜,那真是人间美味,见二哥二嫂一起进来,也吃了一惊,忙起身见礼。
二人点头回礼,又上前给老太君、大太太请了安,老太君见萧俊进来,忙叫侍书把椅子挪到她旁边,并垫了厚垫子,才让萧俊坐了,刚坐下,老太君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道:
“俊儿,这大热天的,不在房里好好养着,怎么就过来了,看这脸白的,都出汗了,俊儿身子还弱着,再要有个什么差池,叫奶奶怎么活啊!”
又转头责备已坐下的梦溪:“溪儿怎么也不劝着点二爷,就让他这么跑出来了。”
梦溪忙起身上前朝老太君回道:“老太君教训得是,孙媳记下了,孙媳刚刚也劝过的,只是二爷说好久没有给您请安了,很想您,硬是来了,劝不住的。”
萧俊见老太君着急,忙解释说:
“奶奶,俊儿的身子真的没事了,想是躺在床上时间久了,才觉得身上没力气,多出来活动活动,晒晒太阳好得快些,俊儿真的想您了,刚刚俊儿是坐轿子过来的,不碍事,再说,俊儿是大男人,就哪有那么衿贵。”
老太君又心肝宝贝地说了一会,连带着教训了梦溪几句,梦溪立在那句句应着。
抬眼发现萧俊另一只手上缠着药布,唬了老太君一跳,看向梦溪的目光也凌厉起来,忙问道:
“俊儿的手这是怎么了?”
大太太一听,也惊得站了起来,走过来拉起萧俊的手他细地瞧着,眼神扫过梦溪,闪过一道阴冷。
第三十七章 有惊无险
老太君发现萧俊手上的伤,唬了一跳,忙问了起来。
“奶奶别担心,这是俊儿上午睡魇着了,不小心碰碎了床边的茶杯,扎破了点皮,不碍事的,是红珠大惊小怪的,非要给缠上药布不可”
萧俊忙把一路上早想好的说辞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
大太太仔细查看后,发现确实不严重,这才又回过身坐下。本来就对梦溪一点好感都没有,此时对她更加不满,这才这才新婚几天,儿子就受了伤,又想起她的亲外甥女张秀儿,竟生出休去梦溪之意,此时有老太君在,她不便说话,象死了娘似的阴沉着脸坐那在。
“不是有桌子吗,杯子怎么能随便放在床边,这么不小心,看来该敲打敲打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们了,见主子有个好脸就不知姓什么了,传话下去,俊儿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各扣一个月的月钱,小丫鬟扣半个月的。”
大太太听了,忙应了声这就去安排。
“溪儿也是,让你好好伺候二爷,怎么又让二爷弄伤了手?”
老太君边仔细地查看萧俊的手边埋怨起孙媳妇来,梦溪立在一旁连连告罪,句句应着,正埋怨着,抬眼见苏嬷嬷站在一边,心中暗惊:苏嬷嬷老了,这几年可是不常出来走动了,大热天,竟陪着二个人一起来了,俊儿这伤看来绝不是魇着了那么简单。但萧俊不说,她便装做没看出来,也不问,只说道:
“以后可要小心了,俊儿来了,就不急着走了,已传了午饭,一会吃过了再走不迟。”
“好的,奶奶,俊儿正好多陪陪您。”
萧俊眼见受伤的事总算糊弄过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见老太君留他吃饭,忙点头应着。边说边抬头看看梦溪,梦溪也正看向他。
老太君见两人眉来眼去的,便坐实了心中的猜测,也不传话摆饭,只坐在那等着。
梦溪眼见着已传了饭,便拿不准是现在求好,还是用过饭后再求的好,看看萧俊,见他也没有什么主意,扫见苏嬷嬷一个劲冲自己使眼神,便一下子明白过来,老太君猴精,一定早猜到她们有事了,一直不传摆饭,是在那等着哪,于是上前一步,朝老太君一福说道:
“老太君,孙媳有一事想求老太君成全。”
“溪儿有什么事?只管说,老身给你做主便是。”
“老太君,孙媳瞧着二爷身边的大丫鬟红玉,长象俊俏,说话办事进退有度,举止贤淑,孙媳想向老太君求了,开了脸,给二爷放在屋里。”
厅里众人听了俱是一惊,若是平常也就罢了,这才新婚第四天,新媳妇就来求老太君给二爷收房,一定是二爷和红玉闹出了事,遮掩不住了,暗道,这二爷有些太胡闹了,大家都看向了老太君,大太太的嘴角微微抽动,竟牵出一丝笑意。
听了这话,老太君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放下萧俊的手,冲门口的婆子喊到:
“来人,把俊儿屋里的红玉绑了,乱棍打死。”
梦溪、萧俊都是一惊,梦溪心道,这老太君有些太狠了吧,不问青红皂白,这样就要把红玉给打死?
靠,红玉真死了,那她和萧俊的梁子可就结大了,以后还怎么混?慌忙跪倒在地说道:
“老太君息怒,孙媳确实看着红玉举止贤淑,想着给二爷收房,孙媳自嫁进萧府,自知身体羸弱,时时怕服侍不好二爷,又见二爷这一代男丁稀薄,孙媳做为正妻就应想着给二爷广纳妻妾,为二爷、为萧家开枝散叶,所以才真心来求了老太君,望老太君成全。”
本来听了老太君的话,已惊的变了脸的萧俊,此时一口茶差点没全喷出来,暗骂梦溪:广纳妻妾、开枝散叶,有这么说话的吗?你当二爷我是超人、是种猪啊。
萧韵不解地看着二嫂,她到底明不明白新婚第四天就纳妾是什么意思?不仅让二哥收房,还要广纳妻妾,当真遇到大度的人了,难道她一点也不嫉妒?
只是他不明白:没有情,何来妒?
听了此话,老太君不由思量起来,她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孙媳妇了,她一听梦溪来求她给俊儿收房,早猜到又是俊儿做了混帐事,老太君最忌奴婢勾引主子爷的事情,听梦溪一说要求了红玉,就猜到一定是红玉见二奶奶不得宠,趁机勾引了俊儿,顿时生出一股怒意,平常也就罢了,这俊儿病还没好利索,做奴才的,不想着好好伺候着,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当即就要处死红玉。
但梦溪提到子孙的事情,却让她动了心,二爷这一代,那是男丁稀薄,她的重孙辈里根本就没有男丁,她昐重孙子,可说是望眼欲穿,她也不知溪儿这么好的一个媳妇,俊儿怎么就不喜欢?给俊儿再纳一、两房妾,总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吧?难得溪儿大度,能主动给俊儿纳妾,再看看她那几个儿孙,那一房媳妇不是千方百计地阻挡着她给儿子,孙子纳妾,尤其这大太太,她为了给大老爷纳妾,曾经可是费尽了心机,没少和这个儿媳妇斗法,想到这不满地看了一眼大太太。
思索了良久,觉得梦溪的想法不错,萧家的子孙兴旺可是大事,尤其二爷,可是长子嫡孙,正要开口,猛想起冲喜的事,喑道糊涂,于是改口问道:
“溪儿,你说实话,老身给你做主,是不是红玉勾引二爷做出了不合礼法之事?”
萧俊听了,紧张地看向梦溪,他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