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妾不太喜欢东厢后院的格局,想着要常住,这样天天看着心里不舒服,今早上便打发知春找了几个人过来改改,重新修整一下。”
萧俊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点小事,他是不会上心的,又不是他的园子。
孙嬷嬷暗道:这才过门几天,只一个不喜欢,就大兴土木,真是个败家子,这事一准得回大太太,这样想着,起身回到:
“既然这样,那老奴先告退了,二奶奶下午别误了时辰,老奴一切可是按规矩来的。”
说着起身向二爷、二奶奶福了福。
“孙嬷嬷慢走,红珠,送孙嬷嬷去西厢房休息,看看孙嬷嬷缺什么,给准备了。”梦溪吩咐道。
红珠应了声忙过去扶了孙嬷嬷,将她送出门外,又叫过两个小丫鬟领着去西厢安排了,这才回到大厅。
“二奶奶既然这两天要学规矩,就不用天天到跟前伺候了。”萧俊见孙嬷嬷走了,终于说话了。
梦溪忙起身谢了,又说了一会儿话,萧俊便吩咐散了。
第六十五章 拜宗祠
梦溪睡得正香,便被知秋硬给拽了起来:
“二奶奶,醒醒,快醒醒,今个儿要拜宗祠了。”
“嗯,一分钟,就一分钟。”
“一分钟?二奶奶,一分钟是什么”
知秋一句问话赶跑了梦溪的睡意,终于想起她身在古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知秋:
“什么时辰了?已经过了卯时,二奶奶快点起来,虽然不用去请安,但还得上大妆,很费时辰的,对了,二奶奶,你刚刚说的什么一分钟,奴婢怎么不明白”
知秋一边伺候二奶奶穿衣,一边问。
“噢,是我梦见了一口钟,萧家宗祠里有钟吗?”
梦溪一边闭着眼伸着手让知秋穿衣一边瞎说道。
“奴婢也没进去过,二奶奶既然梦到了,也许有吧,今天去看看就知道了,可惜不让奴婢跟着进去。”
“里面都是些死人,没什么好看的,你进去做什么?”
梦溪随口说道。知秋睁大了眼睛,看着二奶奶,这二奶奶胆子是什么做的?连老祖宗也敢裘渎,自觉地闭紧了嘴吧。
终于穿完了外衣,知秋扶二奶奶下了床,穿上鞋子,知春已将洗脸水端了进来,在知秋的服伺下洗漱了,知春将床铺收拾妥当,这才开门叫早已在门外候着的婆子进来给二奶奶上妆。
梦溪坐在那象木偶似的,任婆子在她脸上涂啊抹啊,这那是上妆,简直是在装修一面墙,终于婆子们停下了手,梦溪向镜子里望去。
靠,整一个女鬼,去宗室祠堂拜见那些老鬼,倒正对路。
婆子退下后,知秋扶起二奶奶,帮她换上已准备好的大红牡丹锦缎礼服,又带上了那约有几斤重的凤冠,接过知秋递过的帕子,端庄地坐在那。
一会儿,丫鬟过来报,辰时到了,老太君传话,让二奶奶过去,知秋忙点头应了,命丫鬟去传话让外面的人准备,自已扶着二奶奶,出了东厢。
一行人先去正房给二爷请安,萧俊今个也起的很早,看着被知秋搀进来的盛装的二奶奶,一时竟有些恍惚,好半天,红珠在背后悄悄地推他,才发现,二奶奶正给他见礼,还福在那,忙说道:
“起来吧。”
“谢二爷。”
“拜宗祠的礼仪都记下了,当着族人的面,别出了什么差错,失了体面。”
“婢妾都记下了,谢二爷关心。”
梦溪抬眼望去,二爷正看向她,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忽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了,梦溪尴尬地站在那,好半天,萧俊咳了一声说道:
“老太君、大老爷和族人们都等着,二奶奶快过去吧。”
梦溪又道了安,转过身,缓缓地走了出去,似乎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叹息。
外面早已备好了轿,抬轿的人由素日的婆子换成了四个小厮,知秋扶二奶奶上了轿,放下轿帘,一旁的婆子喊了声:“起轿”。
四个小厮抬着轿子缓缓地出了萧湘院大门,不是向寿禧堂的方向,而是直接去了外客厅,左转右转的,来到了外客厅的大门前,早有等候的礼仪婆子过来打起轿帘,扶二奶奶下了轿,知秋跟后面。
进了门转过一道紫檀木雕刻三阳开泰屏风,梦溪抬眼望去,厅上已坐满了人,主位上坐着一位花白胡须的人,老太君和大老爷都坐在下首,梦溪猜想这就是萧氏家族的族长了,在礼仪婆子的引见下,梦溪缓缓地上前给族长磕了头,又敬了茶,这就意味着,她这个媳妇被萧氏家族认可了。
接着梦溪便在婆子的指引下,一一地拜见族里的主要成员了,梦溪根本不记得婆子介绍的那些人的名子和身份,只知道一个劲的磕头磕头,她这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冲喜时要用公鸡代替,她感觉到现在要在她跟前撒把米,那绝对是只鸡,再来只公鸡,真是绝配。
终于,在梦溪已头昏眼花,眼看要支撑不住时,拜完了最后一个客人。
由婆子扶着,回到了正堂,早有丫鬟拿过一个蒲团摆好,婆子扶二奶奶在上面跪了,开始听族长训戒,族长竟讲起了萧氏家族的“血泪史”,梦溪直直地跪在那,象一尊雕塑,看着族长的嘴一张一合,那声音仿佛仙乐一样左耳进了,右耳出去,一句也没听懂,族长也在暗叹,萧家的这个未来当家主母也真够端庄。
慢长的“血泪史”终于讲完了,这时有人来报,吉时已到,请二奶奶去拜宗室祠堂,众人这才起身,鱼惯而出,梦溪被扶上了轿,向祠堂抬去。
到了宗祠前,梦溪被扶下轿子,站在轿前,抬眼望去,只见一道红墙及层层松柏,映衬着那金碧辉煌,错落有序的建筑,正殿在月台之上,两边是汉白玉的拱桥,此时,那暗红色的大门已被徐徐打开,族长先进去拜祭了,出来后,站在月台上大声召唤:
“萧世家族第七代未来当家主母,萧俊之妻李氏进宗祠拜见列祖列宗”。
在礼仪婆子的提示下,梦溪松开婆子的扶持,两手抱握,平端在胸前,挺了挺身子,缓缓地登上月台,一步一步走进那神秘肃穆的宗祠,萧氏家族的人看着梦溪从容淡定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脚步,不仅暗赞萧家这位未来主母的雍容大度。
一步一步登上那月台,这一路,本应有他陪伴,可如今却是她一个人独舞,从她被扶上喜轿的那一刻,喜队里就没有原本应骑着高头大马来迎亲的他,此后一路走来,那个人除了陪她磕了三个头,就一直是她一个的独舞,她感觉,如果这场华丽丽的婚礼算是一场戏,那她就是那个唱独角戏的小丑,一个人的舞,真的很累。
每登一个台阶都多一份沉重,梦溪感觉那大红的喜服和沉重的凤冠就象枷锁一样,禁固着她的身体和她的心,身背如此沉重的撩铐,让她如何能够光着脚丫跳舞。
大殿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昏暗,梦溪站了好一会,才看清眼前的一切,看着萧氏祖先的一个个牌位,迎面墙上一张张画象,这便是萧氏家族的历代祖先了,环视了一周,目光对上迎面正中的那张画象,隐隐约约竟有些神似萧俊,这便是萧氏的老祖宗吧,梦溪恍惚中觉得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背后不觉渗出了冷汗,稳了稳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上前取过案上的香,在油灯前点燃,并没有按嬷嬷教的礼仪去叩拜,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的蒲团上。
第六十六章 东厢药房
梦溪进入宗室祠堂,迈步上前取过案上的香,在油灯前点燃,并没有按嬷嬷教的礼仪去叩拜,而是直接跪在蒲团上说道:
“庶女梦溪拜见萧氏各位祖先,请各位祖先饶恕梦溪的不敬之罪,梦溪确是姨娘所生,身份卑微,只因意外的冲喜代嫡姐嫁入萧家,梦溪深知利欲炽燃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为苦海,无意贪念萧家富贵,只想在萧府有一安身之地,并无冒犯萧家的祖训之意,更无意成为萧家主母,愿萧家列祖列宗看在梦溪对萧俊有活命之恩的份上,保佑梦溪下堂求去时,不要为难梦溪,让梦溪安然离开萧府,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各位祖先的大恩大德,梦溪将永世相报。”
说完,捻着香,拜了三拜,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中,又朝萧家先人的牌位看了一眼,转身缓步走出了宗祠。
对上门外的强光,眯了会眼睛,才适应了,瞧见大老爷和萧氏族长们站在烈日下,晒的满头汗水,却是一脸肃穆庄严,不容裘渎的虔诚的样子,梦溪不觉汗颜,看看天,幸亏今天万里无云,否则雷早就劈下来。
缓缓地走下月台,早有婆子过来搀扶着梦溪上了轿,族长们也各自上了轿,一行人缓缓地向萧府走去,随着身后那对暗红色的大门缓缓的合上,这场华丽丽的婚礼终于圆满了,可婚礼中她和他也能这么圆满吗,值得期待啊!
……
梦溪斜倚在软塌上,拿着一本书,知秋坐在旁边的绣墩上,一边绣着荷包一边说:
“自从二奶奶搬来东厢房,二爷就搬回东屋了,再没去红玉屋时,今天刚过半月之期,不知二爷会最先去那个园子?奴婢猜想差不多会是李姨娘的菊园。”
“以后二爷去那个园子,不用巴巴地报给我听,对了后院配药的药房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都按二奶奶画的图纸和要求重新改过了,二奶奶有空过去瞧瞧,现在就能直接用来配药了。”
“那就好,二爷没在再问起过此事?”
“没有,只是大太太派人过来问过,奴婢已回她们说,只找了几个小厮把后池堂的淤泥清一清,池堂边的那几株花给挪挪位子,又载种了些别的花草,可巧大太太打发人来的那天小厮正在清淤泥,她们过去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对了,二奶奶,大太太的人一见我们栽了些竹子,都痴笑我们呢,说是这南方的竹子根本养不活,二奶奶坐在家里闲着没事就会想些奇巧事,浪费银子,除了这个,再也没说别的。”
“那就好,别理他们,那竹子就按我说的法子去养就是,等成了林,遮住那个药房就好了,一般人就是偶然过去,也发现不了竹林后面的东西,药味也不容易散出,对了,后面院子大,除了花,就种上药材,捡那气味浓烈的栽,免得被人闻到后院的药味起疑,对外人就是我喜欢做药膳,才载种了这些东西,对了,那收拾药房的工匠可打点了?”
“还是二奶奶脑袋灵光,想得这样周全,奴婢一准去安排了,那收拾房子的工匠都是奴婢的哥哥特意从府外找的,我们自已支付的银子,临走时奴婢都提点了他们,不会乱说话的。”
“那就好,这事一定要万分小心的,你吩咐下去,让知夏她们看好了,以后这东厢的后花园就是禁地,任何人不许入内,就是二爷要进,也要尽量拦着。”
“奴婢已经和知夏她们说了,奴婢的哥哥上午来信了,药堂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想让二奶奶择个好日子开业,还问奶奶开业那天能不能过去?”
“日子就让李度订吧,我刚出过府,怕是老太君再宠,也不能再让出去了,就算出去,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过去,那天你想办法过去看看,回来给我说说就行,药配得怎么样了?”
“奴婢的哥哥说,他已按您的意思,收了一大批学童,大都是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孩子,其中也有几个很机灵的,正调教着,按您提供的方子,第一批药已经加工的差不多了,准备这两天就将加工好的药运进来,让您再做最后配制,这批药制成了,正好赶上开业时用。”
原来梦溪在提供药方的时候,想起前世看过的大宅门,明白一个药堂的兴衰取决于那制药秘方,这个古代又没有什么专利权保护法之类的东西,等她制的丸药效果一旦被传开,一定会有人挖空心事想获取秘方,她倒不是不信李度父子,而是知道这毕竟是古代,有些人是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保不准会用什么非常手段,她可没指着李度父子俩能是现代的刘胡兰,钢筋铁骨一个,誓死效忠于她,所以最后决定,除了一些简单的常用品种外,其他药的制做过程中最关键的一步由她亲自掌握,李家父子只负责加工半成品。
“好,这药出入府时一定要小心些,二门上可收买了自己的人”
“奴婢已想好了,就说奴婢娘家派人来给奴婢送些东西,二门上的宝柱和狗剩都是我们的人,他俩原本就受各房的欺负,见奴婢对他们是真的关心,又知道奴婢是您的人,别提对奴婢多进心了,平日里送点小东西送个信什么的是绝没问题的,只是以后我们药堂正常营业,来往频繁了,还得再想个法子才行,否则,大太太总会发现的。”
“这就好,这两个人以后要好好拢着,不要怕花银子,别的人也要时不时的打点一下,最好以后能做到我们俩人常常出府去玩,也没问题,至于那法子,我也一直在琢磨呢,现在想不出,以后慢慢想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知秋听了这话,瞪着眼睛望着二奶奶,心道:这个二奶奶的胆子晒干了能赶上窝瓜大了,平日里看她做事那么小心,掉个树叶都怕砸到脑袋,怎么会有这么离经背道的想法?这正经人家的闺女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跨的!
“二奶奶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这要是让大太太知道了,又会说您不守妇道,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
第六十七章 婆媳矛盾
知秋一听二奶奶竟有私自出府地打算,心下暗惊,忙说:
“二奶奶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这要是让大太太知道了,又会说您不守妇道,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
梦溪白了知秋一眼,开始研究起手上的书。
知秋见二奶奶没理她,也低下头开始绣起了荷包,她这个二奶奶,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小只学了女红,没有读书识字,可这女红只偶而做了一次,那也叫女红?她只不过很留情面地说了句:“二奶奶的女红也该好好练练了”。就再没见她动过一指头,却天天和那些书啊,大字啊拼命,二奶奶想研究书,她就得在旁边守着,不会的字还得她教,知秋那个郁闷啊。
眼见着七巧节快到了,三个姑娘的荷包、手帕什么的总得当母亲的亲自绣吧,可就没见二奶奶提过这事,着过急,可苦了她这个当丫鬟的,一边当教书先生,一边还得替二奶奶张罗这些事,这二奶奶不做,只得她这当奴婢的做,少不得又要贪几个黑。
两人正各自忙着,知夏、知冬气冲冲地推门进来,梦溪和知秋同时放下了手里的活,知秋站了起来,梦溪也坐直了身子,看着两个人。
“怎么了?”
见两个人衣冠不整,梦溪和知秋同时问道。
知夏、知冬上前给二奶奶扑通跪倒:
“求二奶奶给奴婢做主!”
“快起来说,怎么回事。”梦溪一边伸手拉起两人,一边说。
“二奶奶不知,奴婢今个儿听说这个月各房的茶叶、胭脂等份例都下来了,奴婢便去大姨娘处取,到了大姨娘那,大姨娘却说,她派人过去取我们院里的分例时,主管分发物品的孙嬷嬷说,因为主母的东西要比姨娘们的好,还没下来,让等等,奴婢想着,哪有主母的还没到,就把姨娘的给派下来的理,奴婢就和知冬去找孙嬷嬷理论,在路上奴婢还听说,二奶奶每个月还有二两燕窝等别的份例,可是也一直没有下来,到了孙嬷嬷那,奴婢一并问了这事,孙嬷嬷说,这些份例是有的,只是今年的新货还没到,给姨娘的都是陈的,但二奶奶是主子,矜贵着呢,不能拿陈的将就,所以就拖了下来,奴婢刚上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