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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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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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贺既然坚持,秋某只好不论,唯一解决之道,只好诉诺武力。”

“正是此意,你早该说出这句话,何必噜苏?事实胜于雄辩,汉皋山下,邙山之会,目下的秃顶山,黑白道盟主并肩联手,这是青天白日还明白的事实,你何必再假惺惺和蔡某理论!即使你能蒙住天下人的耳目,也无法令这些事实真相永远教人深信不疑。别废话了,准备用你的侠义之剑,诛杀我这位江湖小贼的道义。”

无尽谷主默然退下,脱掉氅袍丢在一旁准备动手。

黑旗令主一面将剑改扎在背上,一面问:“大丈夫恩怨分明,一人做事一人当,妻子子女无罪,小女目下可好?”

文昌摇摇头,道:“令嫒不在我手,恕难见告。”

“什么?你入堡祸人,箭留在尸上为证,怎说不在你手?”黑旗令主怒吼。

文昌冷冷地道:“不错,人是蔡某拐走的,但她已不在我手,半途丢失了。哼!你该知道蔡某是淫贼,是杀人不眨眼的凶魔,如果令援落在蔡某手中,你将感到无脸再见天下人了。丢失了她,是她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

“你该死一万次。”黑旗令主暴跳如雷。

“该不该死,剑下见真章,用不着鬼叫,蔡某是叫不死的,拔剑,你们两位盟主一起上。”

人影疾闪,七幻道到了,哈哈大笑道:“且慢!有我一份,贫道的人不能白死,贫道的珠宝不能白丢,咱们之间仇深似海,贫道有优先算帐的权利。”

“不必先后,你们何不一起上?”文昌冷冷地答。

“你是说,要咱们三人联手?”七幻道怪叫。

“不!是四人,瞧,那位要夺秋山烟雨图的人来了。”

鬼魑山堂果然来了,慢腾腾地,走近道:“小辈咱们可不谈联手的事,这儿草坪广阔,联手不易。我鬼魑可不愿和他们联手,但要插上一脚,假使你死在他们的剑下,我老不死岂不一切成空?小辈,把秋山烟雨图给我,我鬼魑校腿就走。”

“蔡某如果说不呢?”

“你说说看?”

“不给!我可要再说一遍?”

鬼魑山堂扭头向左走,一面道:“咱们在这儿玩玩,让这小子选吧!他愿意先找谁,谁便可以自行接招。小辈,希望你先找我。”他到了五文外,屹立不动,向文昌怪里怪气地招手。

七幻道往右走,一面道:“右面是贫道的,小辈,先来吧,不要令贫道失望。”

无尽谷主从左绕到文昌右方,道:“东面是秋某的,来吧,秋茶盼望着阁下先来。”

风雷金刀施世全和江湖游神,默默地走到无尽谷主身后,也分占了两处地盘。神医高一清略一迟疑,也举步走出占了一处角落。

擎天一剑和九宫堡的人,到了令主的右侧后方。银剑孤星孙长河,则在令主左后方不远处占了一角。

黑旗令主朗朗地道:“今日之会,常某乃是主人,你我的生死,在此山顶草坪中决定。本令主如果失手,你就是未来的黑道盟主。按理,今日之会乃是你我之争,但他们都与你有不解之仇,不愿错过机会,本令主岂能自己快意?所以无法勉强,目下咱们各占方位,各自可战,尊驾行入何方,其他的人不会越界而攻,咱们都是江湖成名人物,不会失言,准备了,你选吧!”

文昌举目四顾,呵呵大笑道:“呵呵!这不等于是单打独斗么?”

“当然!此间竟有这种不知自量的人。”

“尊驾有何所指?”

“你们这些人中,谁比碧眼青狮高明?”

两个老喇嘛上前了,松风丹士也举步走入雨中。黑旗令主笑道:“事实上,碧眼青狮的功力修为,我们尚没印证过,难下定论谁弱谁强。而你,必须连斗这么许多人,任何人也不许可你避战逃走,想想看,你的处境本令主委实替你担心。”

“好吧:蔡某只好依你们,就先找你。”

文昌刚踏进两步,嘉生活佛到了,大叫道:“且慢!施主,你刚才提到碧眼青狮,是吗?”

“不错,喇嘛,有何见教?”文昌答。

“贫道嘉生,那是敝师弟甘珠。”

“都是喇嘛,叫喇嘛便成。请示来意,助帮的?”

“碧眼青狮乃是贫僧的三师弟。”

文昌大吃一惊,暗暗叫苦,碧眼青狮的师兄,功力岂会比师弟差?有他们两人,大事不妙。但他已豁出去了,毫无顾虑道:“好,两位可以带令师弟的遣蜕返回五台了。”

“是你下得毒手?”

“他追杀在下四年余,在下一再在令师弟的毒手下逃生,这次追到九宫堡,不是他死便是我活,何足为奇?”

“那么,贫僧等着你。”嘉生说完,举步后退。

“在下有幸,决不错过。”

松风丹士也说话了:“施主,九转玄丹是你在青城偷的?”

文昌一怔,问:“道长是……”’

“贫道威灵仙松风丹士。”

“哦!原来是威灵仙前辈,请听晚辈道来……”’他将从虬髯客在黑龙潭畔的故事简略地说出,最后道:“这是全部事实,老前辈如果认为晚辈有罪,悉从卓裁。”

感灵仙颌首微笑,道:“你没错,贫道并不怪你,你很高傲,也够英雄,但高傲与英雄,并不值得赞扬。你很年轻,该收敛些。贫道不参予任何一方,作壁上观,小心了,好自为之。”说完,退在一旁,但没退定。

两百余名九宫堡的人,已经先后到了,在外面分守四方,严阵以待。

文昌缓缓四顾,心说:“鬼魑山堂是侠义门人,只是贪心而已,恶不致死,我何不先打发他滚蛋?”

他转正身形,阴沉沉地向鬼魑走去。

“哈哈!我鬼魑深感荣幸。”鬼魑山堂怪笑怪叫,拔剑了。

文昌向鬼魑山堂走去,并没有撤剑。鬼魑山堂谈笑自若,其实心中有点紧张。能击毙碧眼青狮的亡命客,在今天集天下高手大成的场合里,毫无惧色,冷静从容向这许多武林顶尖儿高手叫阵,岂会是庸手?所以他有点心虚。

文昌艺高胆大,单剑闯龙谭的英风豪气,首先在群雄的心理上加上一种无形压力,压得他们心中发苦,占了天大便宜。

他不知这些人有何阴谋,不得不小心从事,这种决斗方式外表公平,其实他吃亏太大。决斗中,势必有进有退,退入任何人的地境,这人便有权进击,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是如何的困难,即使能在不越境的光景下逐个铲除,连闯数关他同样会累死。”

他心中不无思量,讨道:“我必须速战速决,决不和他们死缠不休。”

他踏入鬼魑山堂的地境了,从对方的右侧一步步跨去,神态从容,脸色冷漠。

左面不远,黑旗令主虎视耽耽。左外方,银剑孤星手按在剑把上,徐徐拔剑。

他一步步踏进,绕对方身后徐徐而行,脸向前面,并不向鬼脸注目,他的举动,大逾武林常规,高手过招,眼光所落处是对方的眼睛而不是手,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方的未来举动。但他根本不向鬼魑瞧,不象要和鬼魑交手,一面沉着徐缓地举步,一面高吟:“铁拳如电,剑上寒……人海茫茫兮!任我浮沉;江湖莽莽兮!唯我独尊。吠!”

他朗声高歌,反而把所有的人全镇住了,都在心里骂他不知死活,在这生死关头,死比活的机会多的恶劣环境中,仍若无济于事地唱他的亡命之歌。

鬼魑山堂先是听得迷惑,接着是无名火起。他先拔剑,在气度上便输了招,接着是文昌泰然自如,他却盯着文昌转动剑尖,作势上扑,如临大敌,局外人一看,便知他在心里上已受到严重的威胁,马脚已露,即使能胜,也胜得不光彩。

他越听越火,火暴地运功力透剑尖,等文昌“尊”字刚落,突然疯狂而上,剑出“惊涛骇浪”。剑气将暴雨迫得向旁激射,剑如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涌出,攻向文昌的肋腹。文昌已超过了他的所站处,右半身暴露在他的剑下,这一招空前猛烈疾如电闪的出其不意狂攻,文昌岂逃得出他的剑下,死定了。

岂知文昌一声“呔”字出口,人影后闪,“惊涛骇浪”落空,鬼魑的半身反而暴露在文昌眼下。

快!快得肉眼难辨,快逾电光石火,快得没有任何超人的反应皆无用武之地。

文昌疾退,旋身,迫进,拔剑,出招,暴退,象是同一瞬间完成,象是同一刹那发动,魔幻三剑的奇招已出,人影乍合乍分,但见碧芒一闪,胜负已判。

鬼魑山堂冲出丈外,“啊”一声狂叫,踉跄两步,长剑徐徐下降,艰难地痛苦地转过身来。

他的右肋背裂条大缝,鲜血涌出,从左脚流下,污染地下的泥水和枯草。

“轰隆隆……”电光一闪,雷鸣震天。

“天哪!”鬼魑山堂绝望地叫,摇摇欲倒,长剑脱手下坠,用左手反掩住肋背伤口,又道:“你用的定是亡魂剑法,你练成了,我枉费心机,我……我好……好……恨。”

文昌屹立如山,站在两丈外冷冷地道:“亡魂剑法不可能流落江湖,梅谷绝学不会在江湖出现。这不是绝招,剑道深如瀚海,但力与快为功艺之神,你输在慢字上,用不着恨。我不杀你,你走吧!”说完,垂下剑,向左绕,绕向银剑孤星,歌声又起:“海角天崖,梦魂飘泊……”

鬼魑山堂脸色死灰,拾起剑巍颤颤地走了,高大的身躯僵挺着,显得苍凉无力老态龙钟。

四周的人张口结舌,例如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亲见,他们以为在做梦呢!大名鼎鼎的鬼魑山堂,竟然一招落败,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黑旗令主脸色大变,慢慢地说:“他要夺黑道盟主宝座,不过是早晚间事。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上天保佑我!”

文昌泰然地跨入银剑孤星的地段,歌声飞扬:“饱尝了人间辛酸冷苦,走遍了万水千山……”

银剑孤星心胆俱裂,举剑的手不住发抖,一步步往后退,狂风暴雨令他的身躯无法站稳。

“打”他竭力大叫,左手一扬。但没有把他成名的暗器星形镖发出,再退了一步,三枚星形镖方出手。

他横行江湖,极少使用三枚,通常是一枚便够了,所以外号中称“孤星”,但他今天破例用三枚了。

文吕不屑地撇撇嘴,但见碧芒一抖。

“嚓啦啦!”三枚星形镖翩然坠毁,近不了身。文昌的口中,吐出短短的两个字:“献宝。”

声出人突然扑进,如同电光一闪。但银剑孤星已退入擎天一剑的地段内,脸色死灰不敢接招。

文昌踏入了擎天一剑的地段,道:“银剑孤星,你听着,四年前你在西安府所杀了十余名穷苦老弱,威风八面,那时的威风到那里去了?听!狂风厉号,暴雨如泣,象是我那些苦朋友在向你索命了,拿命来!”

狂叫声中,身剑合一飞扑而上。

银剑孤星和擎天一剑心胆俱寒,不约而同向后飞退,退入了黑旗令主的地段。

黑旗令主一声长啸,剑化怒龙天娇,但见无数电芒飞舞,从左侧狂风似的卷到。

银剑孤星和擎天一剑也腾身反扑,三枝剑几乎同时攻到,剑啸似沧海龙吟,两丝八方激射。

三剑合一,碧芒化为一团光轮,猛地收缩,突又涨大了一倍,人影一合即分,分向四方飞出丈外。

“铮铮铮铮!”惧人心魄的剑锋外触声,如同连珠炮爆炸,在人影分开时方行传出,可知奇快无比。

“呔”文昌怒吼,身形刚止便急射而上,扑向还没站稳的黑旗令主。

“铮铮!”人影再分。文昌点住黑旗令主刚才所站的方向,但黑旗令主却不在那儿,飞退三丈,进入了七幻道和无尽谷主的地段中间,双脚落地然后幌了幌方行站稳,脸色铁青,左脸面出现了被锋芒扫过的一丝血痕,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没踏进去。

文昌的右大腿外侧,裤子裂了一条缝。

“呔!”文昌再吼,疯狂地再扑进。

说来话长,其实是刹那间的事,变化太大太快了。

原地留下的两个人,这时起了变化。

擎天一剑右臂鲜血不住往下滴,“嗤”一声剑掉下了,身子摇了摇,闭上眼吁出一口长气,挂下了两串英雄泪,踉跄举步,头也不回了。走近外围的人丛,虚愧地说:“永别了,江湖,永别了,朋友们。我作了一个恶梦,现在恶梦醒了。”

他是向外围的人说的,挤出了人丛,隐没在狂风暴雨之中,从此洗手告别江湖和朋友。

银剑孤星没那么幸运,他的银剑飞出丈外,胸前有一个剑孔,鲜血一路阵涌出,他的左手,死握着一枚没打出的星形镖,身躯不住摇摆,他仍挣扎着不倒,脸上筋肉抽搐,抖动,收紧。腾地咬紧钢牙,脸部和肌肉崩得死紧,双手一阵颤抖,“哨”一声,手中的星形镖被他抓碎了,“嗤”一声,他也扑倒了,手脸一阵抽搐,吐出了七个字:“永别了,花……花……世界”声落,头向下一落,寂然不动,死了。抢出援救的人,来晚了一步。

斗场中,恶斗如火如荼。

文昌扑向黑旗令主,令主急退八尺方挥剑反击,大吼道:“杀了他,不然大劫临头。”

决斗处在七幻道和无尽谷主的地段交界处,两人也知今日大劫将至,如不将文昌诛去,少不了他们都得在文昌的剑下毁去一世英名,和辛辛苦苦从刀山剑海中挣来的一切成果,包括他们的生命,全得化为乌有。

“杀!”两人怒吼着左右急上。在两人的地段中间,他们有权参子了。

人影飘摇,剑芒如电,分不清招式,辨不清人影,剑气宜迫三丈外,但见无数扭曲飞腾的虹影,以合以分,追逐纠缠,暴进暴退,八方飞旋扑击,地下的泥水枯草,都被狂风扫出。

好一场罕见的高手大拼搏,三名武林的顶尖儿霸主魔头,斗一个后起的超人高手,只看到四周群雄浑身发紧,掌心流汗,心已提至口腔,几乎可以在狂风暴雨中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斗了多少招,身法仍旧末缓,纠缠越来越紧,险象横生,决定生死的时刻可能快到了。

守在自己地段的江湖游神,突向神医高一清道:“神医,我们怎么办?”

“你能插得上手?”神医神色紧张地问。

“不能。”江湖游神坦率地答。

“那不是够了么?你如果想死,上吧,我郎中没有机会救你的,上去准完。”

“你行么?”江湖游神反问。

“不行,我老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老年人同样适用这两句话。人老了,骨头硬了,挨上拳头,会痛上三两月,骨头如果断了,接起来比年轻人困难得多。在医言医,老弟休怪,你如果上就自己上,都无药可救。”

曾被文昌赏了三剑的阴魄韩韬,这时出现在帐幕后,左脸的剑疤末落,他抓起锣锤,向持牛角的贼人叫;“鸣角!”他的锤也击向金锣。

角声锣声狂鸣,八十名箭手列阵迫进。

阴魄韩韬奔向箭手阵,技剑叫:“听招呼,并箭齐发。”

同一时间,嘉生活佛向甘珠叫:“师弟,我们上,此人不除,武林危矣!不乘此时出手,师弟的仇报不成了。”

“上!”嘉生活佛大吼。

松风丹士摇头,自语道:“即使众败俱伤,武林将精英尽失了,可怜,贫道方外人,老了不中用了,不管也罢!”

激斗中的四个人,优劣已到。

许久没听到兵器的接触交鸣声,这时突冲出一阵刺耳的剑鸣,碧芒一分,突然脱离了三面包围的剑网。

“哎……”有人叫,是无尽谷主。

四个人开了,同时身形不稳。

无尽谷主左肩挨了一剑,不太重,鲜血渗出。

文昌的左胯外侧,也出现了血迹。

七幻道右胸下方,剑孔入肉三分,狂气拦不住文昌全力一击,幸而剑尖抵胸骨的一刹那,被迫被走逃得性命。不等身形站稳,他一声厉叫,左手洒出一瓶丧智迷香,狂风一震药沫飞腾。狂风暴雨之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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