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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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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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先替王守用推血过宫术疏导所受的伤,再替他的妻子用针,在阴陵泉,三里下针,更在涌泉穴合下。开一下单方。掏出剩下的五两银子,说:“嫂夫人的病不要紧,服三次药便可以,以后注意调理,吃得好些不药可治,这儿你不能待下去了,这老狗会来找你,你暂时找个地方藏身。”

王守咬牙切齿地说:“小可已无路可走,只好铤而走险。我一位朋友在职江之碧手下混日子,早就劝我入伙,小可顾虑太多,一直没听他的话。好!我走。思公……”

“别管我,我送你一程。”文昌答,心中大喜,可找到路子接近岷江水贼了。

玉守背着他的妻子,毫无留意地破门而出,直趋江边,向靠在码头上的一只小船叫道:“五哥,送我出城,劳驾。”

小舟穿越东南角进入外江,下放华阳。

小舟顺流而去,王守安置了妻子,在船头替文昌引见,并向所遭遇的事故向五哥说了,文昌说算了,没通名。

五哥姓林,名双全,年有四十余,豺头环眼,身料结实而粗壮。他一面划船一面向文昌道:“老弟,你的口音象是关外人?”

“不错,在下西安府人。”

“西安府有一位近年崛起的豪杰,与老弟你是本家,叫亡命客蔡文昌,老弟……”

“在下正是亡命客蔡文昌。”

“我的老天!我……我没问……问错?”林双全张口结巴地叫,船也忘了划。

文昌找出幻电剑一场,再取出一个银羽三棱箭,说:“你没问错,这些玩意大概曾经见过。”

林双全突然爬倒磕头,惊喜的叫:“怨林某有限无珠珠,罪过罪过。”

文昌拉起他,自己亲自划桨笑道:“在下冒昧,林兄包涵。”

林双全神采焕发,接过浆说:“普天之下,论英雄豪杰,在我们水陆黑道朋友中,只敬仰兄台一人。敝舵主氓江之鳌任光,久仰兄台大名,只恨无缘可尊颜,不知兄弟可肯给小可为兄台引见舵主的光荣么?”

“贵舵主月下在何处?”文昌问。

“原来安舵在眉州青神县青衣河,目下就在下游不远。”

“理该拜望贵舵主,相烦林兄引见。”

林双全大喜,往下说:“首先,兄台定然乐意知道敝长上的立场,我们这些人不是水寇,只收些水钱湖口;不屈任何人管辖,黑旗令主管不了我们四川水上同伙的事和买卖,我们这些人,上至舵把子,下至望水夫,都是好兄弟,也都是乡亲,除非我们愿意,没有人敢于躯策我们的人,其次,便是有关锦城之虎言老狗的事,那家伙有十条船,养了一批身手高明的水陆打手,一向不将我们这批人放在眼下,舵把子早就想请他吃板刀面,只是没有机会下手。早些天,那鬼儿子的爪牙翻江鼠严镇远,竟弄翻了我们四条船,舵把子一怒之下,已经集中全力要报仇雪恨。明天一早,龟儿子的十八条船装满药材下放重广府,我们要一网打尽。”

文昌呵呵大笑,笑完说:“你们真疯,那龟儿子家财数千万,弄了他十八条船,象是拔了他一根汗毛,有屁用,他还用重金请来亡命徒和你们拼老命,呵呵!最好的办法就是割断他的喉咙。在下拜会了贵舵主之后,今晚到成都去取他的金银,不鸣则已,鸣者惊人,要干,就干个痛快。”

不久,小舟折入了一处叶竹密布的河弯,驳入小河道。叶竹密布的河岸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叫,有人大吼:“慢来,哥子,格老子风浪好大。”

林双全呵呵大笑,举起手左右一挥,叫:“哥子,风歇,浪头大。快传信息,亡命客蔡英雄蔡文昌驾到。”

竹丛中,竹哨长鸣,三长一短。小舟轻快的向里滑,左盘右折逐渐深入。

不久,五艘快艇如飞而来。第一小舟上,一个身披伴搭,下穿短裤,青布包头,背系双股短插的精壮大汉,站在船头手搭凉蓬向这儿看,竹哨传信只能传出来了来要人的消息,却不知来者是谁,所以他不住眺望。

林双全划艇迎上大叫道:“亡命客蔡英雄,前来拜会舵把子。”

精壮大汉吃了一惊,突然大叫:“哥子们,迎客!”

五条小舟一字排开,一声大喝,每条小舟之上的枝浆,全都向两侧架起,象是长了八条长腿,五条小舟排列的整整齐齐,在水面漂浮。

“那一位是亡命客蔡老哥?在下岷江之鳌任光。”精壮大汉高叫。

文昌站立在船头,抱拳行礼道:“江湖后学蔡文吕,特地前来拜会任舵主。”

任光突然飞跃而起,小舟仅略一浮动。他象一头海鸥,轻云的飞惊三丈空间,落在文昌身前,小舟略前,但人站立如山,伸出大手怪叫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恨无缘识荆,幸会幸会。老天!老兄为何不先派人前来知会一声?”

文昌也伸出大手,两条胳膀一抄,把住了,笑道:“来得鲁莽,舵主海涵。”

“别客套,请也请不到你老兄的大驾哪!双合,加快些。”

六条小舟如脱弦之箭,向内河飞驶。

文昌在岷江之鳌口中,终于发掘他与绵城之虎中间的秘密。原来绵城之虎言康野心勃勃,不但要一把抓住岷江上下游的财源,更想组成一批黑道潜势力,替他卖命撑腰,但岷江早已由任光一群人盘据,必须收买或暗中干掉任光才能如意,可是,任光不是用金钱可以收买得了的英雄人物,暗中派人暗杀,也找不到出没无常的任光,因此一来,绵城之虎只好明里动手,出动爪牙和任光的弟兄为难,抓住了一律格杀,见船就沉。

岷江之鳌任光不是省油灯。也高手齐出,奋起周旋,数百弟兄悄然到达成都附近,准备动手一决雌雄。

但府城中不能动手,动手必定引起官府的注意,在蜀王府附近,官员们提心吊胆,一切以王爷的安全为要务,风吹草动,也会令府大人心惊胆跳。假使有匪徒敢在府城火拼,还了得,即使出动全府的军民大举围剿甚至罢市,府大人也会办到的,因此,决不可在府城附近公然火拼。而绵城之虎奸似鬼,他自己在府城纳福只派爪牙出面,任光确是无法可行,只好在先弄十八股货船上打主意。

………………………………………

第二十章 

锦城之虎有三个忠实走狗,都是了不起的水陆高手,有一个更是出身峨媚的了不起的人物,叫白发苍猿羊宫。另一个是江湖恶贼鬼影子孙明,是去年投入绵城之虎府第的恶贼。第三个走狗叫翻江鳌于靖,水上能耐出类拔萃,身材象个大肉球,尖脑袋凸大嘴,力大无穷,可以不用手便将小舟弄翻。

文昌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官府为难,他认为,锦城之虎料定岷江之鳌决不敢在城中动手,府第中戒备不会太紧密,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人手留在宅院中,高手必定留在当铺东局,或者在大押上押货,正好动手。

天色刚黑,数十艘快艇鼓浆上邀,除了破水的声音之外,快艇中静寂如死。

三更初,所有的快艇先后在对岸河弯中会齐,一一躲入江岸的芦苇中,然后有三条快艇,悄然从枇杷门巷江岸向下淌。

城门入黑即闭,城外没有夜市。远处望江楼下,近百艘大小船只静悄悄,灯中灯明灭,船外人影隐隐。

三艘快艇在绵城之虎的地段外停泊,半搁在竹叶旁的浅水中。文昌领先跃上江岸,向紧跟身后的岷江之鳌说:“任舵主,请记住,不留活口。在下也知太残忍,但事在必行,不得不如此。但进入宅院之后。如不是练家子,制住便了,不可乱杀。我先走一步,舵主可分派人手包围宅院,听招呼再入室行事。”

声落,他象一个幽灵,没入花树丛中。

不久,前面出现了丈余高的围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不探道,不问路,大胆地飘身而入,进入花圃暗处,果树森森的外花园中。过了外花园,接近了屋旁的一座假山,远远地,便看到两个更夫高举着灯笼,打着二更两点的更绑,沿屋旁小径走来。看光景,小径在假山前,两个更夫必定经过这儿绕出前面的广雁。

锦城之虎府第连云,大大小小不下四十间,分散在各处,家丁并不多,所以只能看到各处的灯光,却听不到人声,夜风抖哨,除了更夫鬼影俱无。

文昌藏身在假山后,两个更夫一前一后逐渐走近。

“笃笃笃!彭彭!”三更两点。

文昌悄然欺近后面的更夫,声息全无,神不知鬼不觉到了更夫的身后,伸出巨灵之掌,从颈后猛扣。他的手大指长,一扣之下,中不便不奇,扣住更夫的耳后双藏血穴。左手疾伸,接住了更夫,将昏倒了的更夫轻轻放倒,往前跟进。

前面的更夫不知身后换了人,左手提着灯夹着鼓,左手举鼓锤,等侯同伴打三更,他打点。

没听到同伴打更绑的声音,他感到奇怪,信口问:“老四,你又想偷懒了……嗯……”声出人到他右耳门挨了文昌一劈掌,怎能不倒?

文昌接住了灯笼,将人拖向假山后放倒,一捏入中穴,再在灵台穴上拍了一掌,更夫慢慢醒来。

文昌一把扣住对方的咽喉,将灯笼迫进对方的双目,右膝压上对方的肚腹,低声喝道:“想活,乖乖地听我,想死,你可以大叫。蝼蚁尚且贪生,你不会嫌活腻了吧?”

更夫心胆俱裂地嘎声叫:“好汉,有话好说,轻……轻点……”

文昌手指略松,往下问:“言老狗住在何处?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在……在后面近……近江旁的……的赏……赏江阁。”

“假使你说谎呢?我怎么信得过你?”文昌厉声低问。

“好汉……可以回……回来杀……杀我。”

“护院教师和老狗的爪牙白发苍猿现在何处?”

“在……在装货的大……大船上。”

“这一带设有机关埋伏么?”

“赏江阁下……下面,设……没有陷坑和……和串地阱。”

“你带路。”

“小人……人不……不敢。”

“那么,大爷只好杀了你,你带不带路。”

“好,小人……小人领路。”

文昌在更夫的哑穴上拍了一掌,递过灯笼说:“你哑穴被制,叫不来了。希望你自爱些,我确是不想杀你,但如果你玩花样我看不值得,我必定教你下地狱。走!更鼓继续往下打。”

更夫浑身颤抖,几乎脚不是他自己的,一步一挪,恐惧地强压心头在前领路。

岷江之鳌率领的人,全在颈下围了一条白巾为记,上身精赤,只穿一条犊鼻裤,文昌并未赤着上身,他穿半褡,也在颈上围了白巾。将近赏江阁,他将灯笼向后晃了两次圆圈。不久,岷江之鳌到了。

“先把住所有的大宅,伺机入屋制人。任舵主,派八位哥子跟着我。”文昌低声交待。

不片刻,其他的更大和看门护院全都制住了,各处都有用更夫的灯笼传来信号。

锦城之虎活该倒霉,二更天他才从望江楼返回府第,一天之内,他主持火拼岷江之鳌的大计,所有的高手全留在十八艘大船上,准备明早下邀大举。他做梦也末料到。岷江之鳌的消息比他灵通,棋高一招抢先下手,更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亡命客蔡文昌,直捣他的内府赏江阁心脏重地擒贼擒王。

赏江阁面向江南,楼高三层,飞檐兽角高挑,雕梁书栋极尽奢华,比远处的卷地望江楼更为辉煌。原来这儿有三名身手高明的护院值夜,但真正在外巡视的只有一名,其余两人在阁下睡大头觉。二层是欢宴宾客的所在,没有人住。三楼伸向江心,但事实与头二屋分开的阁楼,安置着两位如夫人和十数名歌妓美女。平时,徐了锦城之虎本人之外,不许任何男仆接近。虽三岁小儿也不行,只有十来名仆妇丫环上下招呼。

文昌挽着更夫领先踏向赏江阁的大门台阶,其余的人分布左右近藏身,事先已摸清了陷坑埋伏的所在,伺机入楼。夜色茫茫,月黑风高,正是动手的好机会。

岷江之鳌派人在江边,用孔明灯向对岸打出了灯号。对岸悄然滑出数十条大舟,箭似向赏江阁下驶来。

文昌刚踏上台阶,虚掩的大门闪出一个黑凛凛大汉,走到门外便厉声道:“呔!打更值夜的是谁,怎么乱闯?”

“大事不好!”文昌低答,向上急走。

“怎么……哎……”大汉惊叫,一枝银羽三棱箭已射入他的咽喉,只叫了半声,根本没听清文昌所答的话,糊里糊涂便一命呜呼。

文昌也大出意外,想不到一名相当了得的护院如此草包不中用。他猛地大旋身劈出一拍,将身后的更夫击倒,抓起更夫的领巾绑上手脚,向后低叫:“上!”声出人闪,经入一灯如豆的外庭,顺手取回尸体上的银羽箭。

岷江之鳌应声率人枪入。逐屋向里搜去。

不久,三楼临江的一面,灯光不住闪动。一群小舟循光迅速地靠了岸,无数水贼蜂捅而上。

不久,小舟盛满金钱宝物,悄然向下游发邀。

赏江阁的右侧不远,是一度占地约十余亩的梅林,中间堆起了一库巨大的假山,山左下方是荷池,山右高处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阁亭,一块大匾高悬门上,有两个漆金大字“梅亭”。

亭下,约有四十名男妇老幼,全都捆住了手脚,用衣衫包住头。亭中,锦城之虎座在一张虎皮交椅上,脑袋不在脖子上,却挂在飞檐下。亭柱上,有人用鲜血写了十个大字“为富不仁,武断乡曲者戒。”

赏江阁三楼锦城之虎的华丽房间里,一座烛台放在大床上,床上堆满了易燃衣物,火焰下一寸左右,靠了一朵红纸花,假使灯烛燃至下一寸,必定将纸花引燃,纸花也必定引燃下面的衣物,不问可知,赏江阁必将被火星光顾,一寸烛,需要两刻时间,那时,小舟群顺江而下,该已到了华阳附近了。

赏江阁在四更时大火冲霄,白发苍猿闻讯率人赶到时,已经不可收拾了。

锦城之虎暴死梅亭,脑袋高悬亭角的消息传出,府城大震,官府有一阵好忙。

白发苍猿怒火如焚,问清更夫所看的情况,明白了九分,第二天朝霞初现,十八艘大船向下游急放。他知道,岷江之鳌不会放过他,必定不顾一切前来下手斩草除根。江湖之间的利害冲突,恩怨分明,尖锐而毫无妥协的余地,不是你死我活决不会轻易罢手,更没有不了了之的情形发生。

文昌不管白发苍猿的事,但岷江之鳌怎肯罢手?用江湖道义向文昌促请,文昌便卷入了是非之中。当然啦!夜劫赏江阁的事是他策划的,他没有理由一走了之丢下不管,他必须处理善后。

白发苍猿的船速度缓慢,徐徐下放,要招引岷江之鳌前来上钩。

第三天,船过嘉定州,始终不见岷江之鳌的爪牙出现。白发苍猿有他的打算,四川他已无法立足,早晚要栽在岷江之鳌手中,他无法用一生的精力从事日久提防杀星上门的防范工作。唯一可靠的做法,是将岷江之鳌宰了。如果不可能,便利用十八艘大船值两三千两银子的货物,作为日后开创基业的本钱。树倒猢狲散,锦城之虎死了,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是个江湖无赖,如果真是英雄,也不会替府城人人侧目的恶霸锦城之虎作伥。

过了叙州府,便超过了岷江之鳌的地段。白发苍猿感到十分失望。也感到十分欣慰,失望的是未能一报登门做案蔑视他白发苍猿的奇耻大辱。欣慰的是用不着和岷江之鳌挤命了。

叙州府以下,不是岷江之鳌的势力范围,这一段直到重庆府,水上朋友立不住脚,是官府防范极严的平靖江面。所以事实上,这一段行程是三不管的平靖地带。重庆府以下,便有江湖朋友横行了,从三峡始,直至南京的上游,靠水吃饭的英雄好汉多如牛毛。

十八艘小舟从叙州府开出,顺江而下,距大船群约有两里地,以稍快于大船的航速行驶,眼看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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