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玉不知惨了几个等级。
“滚——”已经醒过酒来的那公子长踹了一口气,对围观的人继续吼道:“没见过动粗啊!”
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四散逃开去,时不时的传来‘真是世风日下,瞧把那孩子给打的,也不知是谁家的?’的絮絮叨叨。
那公子可不管那些闲言碎语,他身上的伤不必这小子少! ;“喂——我,江柳。” ;看到当他出声时,这个漂亮小公子身边的小厮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好像只要他一有不轨之心,他就扑上来咬死他一样。公子直接嗤笑出声,就算他现在又力气,他有力气吗?多此一举!
衣衫凌乱,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林璟玉没理他。今儿这个阵仗,就算他想瞒,也瞒不住。不知他会不会再次领略祠堂的别样风景,想起祠堂里的阴冷,林璟玉生生在心底打了个寒颤。
“喂,姑娘——”
“本——少——爷,林璟玉。”林璟玉怒吼出声,还有完没完。
林璟玉无视躺在旁边的江柳一脸得逞的笑,仔细的打算着回去了之后如何交代。
“要不要去喝一杯?人不轻狂枉少年嘛!”
“第一:你······已经······不是少年了,第二:我······还不是少······少年!”
“本少爷刚刚······十八,还未及冠!至于你嘛,姑娘十五及鬓,你完全已经是少年。理由——不成立!”
林璟玉被拉着进了旁边的酒肆,林璟玉陪着微醺的人醉了一回。当林璟玉问起‘你今儿是为了哪样?找人练手也没你这般狠的!’的时候,那一刻,江柳憔悴的脸上透出忧愤难过,让林璟玉深刻的记住了江柳这个人。
第28章 负荆请罪
刚刚回去的林如海就得了林璟玉在大街上与人打起来了的消息。
“老爷;要不要去把大爷带回来?”林管家看林如海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
林如海叹道:“不用了,他这会儿估计心里也不好过。让他发泄发泄也好,小孩子哪儿背那么多心思!别给憋坏了。”
林管家的嘴角抽搐,忙控制了;恭敬的应了。
小孩子?真还看不出来!
“等大爷回来之后;先到我这儿来。”
还是要好好让他记住什么是大家公子该有的举止!
林璟玉和石头两人相互搀扶着回去了,进了府门;便被林管家扶住了,已经有经验的林璟玉现在是没那个心思贫了。
林管家嗅了嗅酒味,看着满身是伤的林璟玉。不知林如海心思的林管家;在心下猜测着他家大人会不会改变刚开始的打算。
林如海看着一身狼狈、脸色通红的林璟玉心疼了;然后愤怒了。
在苏州地界;自家孩子居然被打成这样了?!
然后反应过来,他居然还被拉去喝酒了?他才几岁?
林如海看着眼神清明的林璟玉,忍了又忍。罚祠堂吧?要是又像上次可怎么办?别给冻坏了身子!打板子吧?这一身的伤,别给打废了!
林璟玉看林如海纠结的神色,马上神情痛苦,咬紧了牙关,压低了声音吸气。
看到他这般摸样,林如海还能怎样?罚了林璟玉写大字,训诫了几句,马上让人给送回去了。林管家打发人请来的易大夫已经等在馨兰苑了,易大夫,我知道你准备今儿走,可今天走与明天走、明天走和后天走能有什么区别?
看到人被送回去了,林如海马上派了人仔细的打听了那个叫江柳的人。
江柳,江城之幼子,年方十八。因祖母溺爱,行事张扬,虽年少聪颖,却性情顽劣。尽弄些旁门左道,尤其以画见长,乃江南一带个中翘楚。
当然这些不是林如海注意的,江柳他不认识,可江城他认识啊。与他同科的进士,交情还不错,可是不知怎的现在在苏州。
也不用林如海暗自思索怎么将这亏给还回去,当天下午,江城就利索的投了拜帖,言明明天携逆子上门拜访。第二天一早,江城就带着一身狼狈的江柳来负荆请罪了。
“如海,这事是愚兄对不住了。愚兄以茶代酒,在此赔罪了。”江城站起身来对着林如海拱了拱手,端起放在座旁几上的茶盏端起低头饮了一口,举起茶盏示意了一下。
“逆子,还不拜谢叔父!”江城看明显心不在焉的江柳在他的一系列动作之后,还傻站着不动,急火攻心,抬起脚狠踹了一脚。
江柳一个趔趄不稳,跪了下去。
“嘶——”
林如海看江城这般做派,怒火下去大半。江城是何样人,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根知底。
江城和他同为苏州的举子,还是同一科的天子门生。只是他性格刚硬,不知变通。被排挤出了朝堂,上皇派他去了观自在书院讲学,他也就踏踏实实的呆着。今儿为了家中幼子,做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孽障和远行的幼女,也不免怅然难过。儿女就是前世欠的债!
等江柳扎扎实实的跪了下去,林如海才面带恼怒的说:
“江城兄,你这是干什么?咱俩还分这些个干什么。谁家孩子不顽劣?江城兄,你还是这般严厉!”
看江柳那痛苦的神色,心下满意脸色心疼的林如海起身上前将直接站不起来的江柳扶了起来。
“贤侄,人不轻狂枉少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柳忍着剧痛脸色惭愧的听着,心下腹排:靠,你觉得没什么,刚刚被我老子踹的时候,怎没见你开腔?!他很确定他的伤更严重了,他不是他老子亲生的吧?!
“林成,你带着贤侄到馨兰苑吧!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一旁静默冷眼旁看的林管家上前扶着江柳,歇了一会儿的江柳就着林管家的手慢慢出了正厅。转过弯,刚离了林如海和江城的视线,突然,惨叫响起:
“啊——”
“江公子,您没事儿吧?”林管家忙将跌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江柳扶了起来,面色惭愧的说道:“江公子,真是对不住,奴才老了,手滑没扶住您,您没事儿吧?”
江柳脸上的五官都已经皱成一块了,咬牙忍着剧痛,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忍受下来。咬牙切齿的说:“没事儿——,这也能怪林管家,是江某自己不小心。林府这般清贵,这些小事还是不要麻烦大总管了吧?”
“公子是贵客,还是奴才亲在来吧!”
“想必林管家的手不会在滑了吧?”
他发誓这人是故意的,不然为什么是他的膝盖先着地?是他犯贱,他就不该想看笑话,他就不该跟他老子出门!他的腿——
林管家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暗恨的江柳一眼,斜眼瞟了一眼江柳肿起来的膝盖,压下慢慢往上扬的嘴角,恭敬的答道:“公子可真是爱说笑,奴才失手过一次,肯定会仔细着些!”
林管家在这里暗地里明着使绊子,江城还是小心翼翼的迂回着为逆子求情。
幼子一身是伤的回来,夫人哭哭啼啼的,大有他一句不对就跟他拼命的架势,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派人去仔细询问了街上的人,听到回话,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那是林家独子啊,要是有个好歹,林如海还不得把他江家祠堂给拆了。
“江兄,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林如海看江城面上还带着忐忑难安,出言劝慰道。
我怕你放在心上……,江城苦笑着说:“如海大度,是愚兄教子无妨,小儿常在老母膝下,性情被养得顽劣。想必这次他也长记性了。”
“还是别在这上面打转了,江兄,你不是应该在学院吗?”
“老母年前病逝了,向朝廷递了请辞的折子,就回来守孝了。前几天,家里闹着分家。想是因此,小儿无状,与贤侄起了争执。”
林如海听到这话,有些无奈。虽说这里面肯定不是如此简单,可他也不准备探秘别人的家事。
“请江兄节哀。至于世侄吗?江兄还不明白我的性子,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折腾吧!”
江城看林如海的神色,似是真没放在心上,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也放松了神情,与他谈笑些奇闻异事。
而这头一心想看笑话的江柳真真的做了笑话,在千辛万苦之下总算是挺进了馨兰苑。
看见林璟玉在那儿练字,还颇有些闲情逸致。江柳猛的甩开林管家的手,步履蹒跚着上前,将林璟玉从书案后面拉了过来,仔细的将林璟玉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碎了。
“我就说你是装的,我老子还不信!”
恢复了了大半的林璟玉浅笑着任江柳打量,他的伤也只是看着比较严重,毕竟他们两个人打一个醉汉,怎么也是占上风的。
江柳郁闷了一会儿,也就抛开不提了。他本就洒脱,况且这事已成定局,他再恼怒愤恨也只是称了他人的心。
“美人,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在练字,拿出来,哥哥给你指点一二。看你打架这么厉害,人还长得漂亮,以后哥哥罩着你。”
江柳看见林璟玉的脸瞬间绿了,心下安慰了。小样,别以为我没看见,刚我进来的时候,看见我踉跄的样子,你眼底的笑意。
江柳拿起从头看了一遍,道:“你字写得倒是别有风韵,只是不知你练字怎用的是佛偈?”
林璟玉皮笑肉不笑的道:“佛偈洗涤心灵,昨儿回来之后,父亲让我将这个写,”林璟玉顿了一下,才一字一顿的说:“一、百、遍,静心!”
听到这话,江柳拿着纸的手微微的晃了晃,然后面不改色的做了下来。
“喂,我说,美人儿——”
“闭嘴!我本名,林——璟——玉。”
“知道知道,你说过了。我说,美人儿,看不出来啊,全是狠手,能啊!”
江柳不安分的对坐在他对面的脸色难看的林璟玉竖了竖大拇指。
林璟玉很想将他扔出去,忍了忍还是算了。直接将他无视,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还没打算走,作为‘重病伤员’的他还是本分的待在屋里,练练字的好。
林璟玉直接无视坐在椅子上的人,又回到桌后坐下,继续写他的大字。
“美人儿,你擦的是什么地方的胭脂?看着挺好看的!”
林璟玉的笔一歪,在洁白的纸上画了一道。林璟玉吸了一口气,默念‘他是林家世侄!’。林璟玉淡笑着换了一张纸。
“美人儿,你的通房丫鬟还没你好看!还真配不上,你的眼光怎这样呢?”
林璟玉看了脸色通红、神色恼怒的语箫一眼,长出一口气,将脏了的纸拿起放在旁边,脸色平静的换了张纸。
林璟玉,他不仅是林家世侄,他还是重病伤员。
“美人儿,你身上比我娘还好闻呢!”
林璟玉,他是一打就死的那种,不能动手!
“美人儿,我喜欢你,要不你去我家吧,我养你——”
如果把他打死,自己应该不会抵命吧?
“美人儿,你的通房脾气还真大——”
“美人儿,我说,”
“美人儿,”
“美人儿,那是澄泥砚,你举着干什么?给我的吗?”
“对啊,给你!”
“嗷——”
第29章 初到京城
话说这头;别了林如海和林璟玉两人,别了苏州,黛玉带着林嬷嬷等人登了船,直往京中而去。
在船中这数月,黛玉便也慢慢习惯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自己的贴身丫鬟;而这丫鬟相较于另外那个自己院子里里的;更能明白她的心,便也渐渐的倚重起来。
那雪鸯也不负伶俐之名;不骄不躁、不谄媚不掐尖,行事低调,别人却慢慢的打心里接受她。
弦音和言筝冷眼旁观;两人也明白她俩在黛玉心上的分量。她们曾是大爷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在姑娘心里;谁也越不过她俩去,所以也只是仔细看着。
弦音和言筝看着雪雁逐渐明白过来却无处使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种占尽优势的情况下,居然还被雪鸯给压下去了?!
林璟玉将这长相普通、行事圆滑的雪鸯派了来,弦音和言筝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打心里还是为雪雁委屈。弦音还好,言筝直接是一步步从小丫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更知道这里边的艰辛。雪雁这个年纪就已经是黛玉屋子里的大丫鬟了,虽说比不得另外两个大的得用,可有雪雁老子娘的情分在,雪雁仔细打磨几年,日后的前程不可估量。可这雪鸯凭空而出,直接将雪雁压了下去。
言筝也只能叹一声:雪雁,可惜了!
一行人都是各自思量,大半年过去,等快到京中,很明显就是,雪鸯在黛玉跟前已经比雪雁更受倚重。
弦音两人看结局已定,虽然有些可惜雪雁,可还是将重心放在了雪鸯身上。
估摸着也快到了,从贾家出来的那几个得力的管事婆子,打了帘子出了船舱,就站在甲板上。等已经能看见码头上的各色人了,忙打发了人去报了林嬷嬷。
得了禀报的林嬷嬷派人告知了其余的人,让她们收拾行礼,亲自到了黛玉住的屋子。
黛玉正轻咬薄唇,斜倚在榻上看书。
雪鸯右手拿了针,在轻轻的刨香炉。左手慢慢的将扬起的微量的香灰往远离黛玉的方向扇,看见林嬷嬷进来了,忙放下手上的针,低低的唤了黛玉一声。
林嬷嬷对雪鸯这个丫鬟还是挺满意的,长得老实,伶俐还不自作聪明。这大半年从一个根基全无的二等丫鬟到现在都隐隐超了一直跟在姑娘身边的雪雁了,难能可贵的是,还保持着刚来时尽心尽力的样子。大爷确实是好眼光啊!
“姑娘!”
坐在凳子上专心选花样的王嬷嬷,听见声音,抬起头看见林嬷嬷,忙站起来,对着林嬷嬷笑了笑。
见林嬷嬷已经对黛玉见了礼,雪鸯忙对林嬷嬷福了福身,黛玉也将举着书的手放下来,侧放在身上。
“嬷嬷?”
“姑娘,已经到了!”林嬷嬷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着黛玉的问话,也就是她进来的原因。
听见这话,王嬷嬷将手上刚选好的花样放在案几上。走到窗边,侧身挡着黛玉,轻轻掀起一角。
黛玉侧着光看见人来人往的码头,还有码头上最惹人注意的一行人,随着她们一路的贾家派来的那几个婆子正在和那行人说话。
“知道了,嬷嬷忙去吧!”
“姑娘,那奴才去安排了。”
王嬷嬷连忙放下帘子,急忙给黛玉收整衣裳和偏了的朱钗,便回头喊道:“作死的,你们几个快一点。快收拾收拾,已经到了,仔细着些,别把姑娘的东西给弄损了,小心别落下什么了!”
王嬷嬷赶忙扶着黛玉往船的甲板去,刚出了房门,正在安排收拾行李的林嬷嬷瞟眼看见了,脸色瞬间变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