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衣眯起眼睛:“所以我实在有些怀疑,这一次又遇上了一个易容高手!,一个比”
变化”更厉害的易容高手!”
“难道天下间真的不可能有两个相貌完全相同的人?”
“也许有。”
“你既然不能肯定,为什么只是想到易容方面?”方直实在很奇怪。
沈胜衣笑笑:“因为我今天看到的,相貌完全相同的人并不是你们。”
“还有谁?”方直追问。
“冷血欧阳,”沈胜衣一面说一面留意方直的表情变化!
“欧阳立?”方直显得有些诧异。“这个人怎会走来嘉兴?”
“你认识他?”
“见过一面,在黄鹤楼,四年前的事了,这个人相貌很恐怖,所以给我的印象也特别深刻。”
“好像他那样子人,就是双生子,只怕也很难相像,可是今天我看见他的同时……”是不是……还看见一个与他一样的人?“沈胜衣点头,方直看着他,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相信未必会相信你的话。“”也许我还看见了另一个艾飞雨。”
”艾飞雨“方直震惊。”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所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应该很清楚,可是我今天见到的这位好朋友,相貌虽然一样,行事作风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又怎样不同?“”简直是一个冷血杀手,在南湖之上连杀多人。“方直喃喃道:“第二个我不清楚,艾飞雨绝非那种随便杀人的人,绝不是。”
“就像你绝不会偷偷摸摸的进来这种地方。”
“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相似的人?”方直用力的摇了一下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非独他想不透,沈胜衣到现在为止,仍然如坠五里云雾之中。
只是他已经推测到一个非常可怕的阴谋正在暗中进行,却因为那个假方直的嫖妓客,终于露出了一角。
这无论怎样都应该是私事,不会是阴谋的一部份。
从尚威的说话来分析,秋红只是一个既可怜,又不幸的妓女,对那个假方直无论是肉欲抑或是真情,亦不过在加速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那个假方直所以选择秋红,除了秋红还有几分姿色之外,秋红住在这种不为人注意的地方,未曾不是一个原因。
他当然也应该知道秋红的痛,却毫不在乎,若说是一片忠心,那实在难以令人置信。
也许他是连自己的生命也一样不在乎,亦不无可能,那是一种错觉,他认为自己不过在摧残方直的生命。从他的化名阮环,亦可以看得出在潜意识中,已经将这件事算在方直头上。
这个阴谋沈胜衣虽然还未知道目的何在,到这个地步,亦已经看出非独关系重大,而且地出人意表,也安排得非常周密。
若说错,也许就只是错在用了一个不适宜做君子的人冒充君子。
做君子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胜衣有时也怀疑,好像方直这种君子江湖上到底有多少个。
所以这个错,未尝不可以说是天意。
那些人显然在尽力填补这个漏洞,能够杀的人似乎部不准备留下。
沈胜衣却有多次经验,当一个计划被发觉出现漏洞需要补救的时候,通常也就是失败的开始,那些为补救这个漏洞的人,每一个都可能形成另一个漏洞。
因为他们必须行动迅速,在这种迅速的行动之下,通常都缺乏一个周密的计划来配合。
若是要灭口,连弩再加上那一剑已足够,毁去那张脸,亦应该在同一次行动完成。
第二次行动若非要补救第一次行动的不足,根本就是多余,两用到火药更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这除非那个假方直身体上某一部份有一个非常特别,很容易为人辨别出来的特征。
这个可能性当然不高,连面貌也能够改变,还有什么改变不了。
最合理的解释,乃是在补救第一个行动之外,在警告沈胜衣不要追查下去,而且相信主要还是在警告。
这种警告他们当然也应该知道,对沈胜衣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在警告之后,应该就是采取进一步行动,除去沈胜衣这个障碍。
从他们这种行事作风看来,他们不开始行动则已,一开始,沈胜衣只怕便无宁日。
沈胜衣并不在乎,现在就是有一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了。
@奇@好奇心只是其次,方直与艾飞雨都是他的好朋友,这件事,就是拚了命他也要弄一个清楚明白。
@书@又过了半个时辰,沈胜衣方直才离开怡红院。
@网@在他们离开之前,三姐当然已经醒转,虽犹有余悸,但很快就能够冷静下来,她没有强迫沈胜衣方直留在怡红院,也没有多说什么。
沈胜衣一样没有,一个人在那个房间又逗留了一会,才与方直离开。
出了怡红院大门,方直实在忍不住了,奇怪的问道:“沈兄,怎么你就这样离开?”
沈胜衣反问:“你方才没有听清楚三姐怎样说?”
“她叫我们放心。”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
“出了这么一件事……”
沈胜衣笑截道:“她若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女人,根本做不了这间怡红院的老板娘,事情在她手上甚至比在我们手上来得简单。”
方直沉吟着“嗯”了一声。
沈胜衣道:“别再想这些了。”
方直摇头,一声叹息。“沈兄,我们现在应该怎样?”
沈胜衣想想。“我先与你回去,然后走一趟张家。”
“张家?”方直追问道:“是那一户张家?”
“张千户。”沈胜衣摸了摸鼻子。“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还有一些关于艾飞雨的事情,也要向你打听一下。”
“他的事情相信没有人比找更清楚的了。”
“很好。”沈胜衣突然停下脚步,又笑笑。“很好”方直不由亦停下,他已经发觉沈胜衣的神态有些特别,顺着沈胜衣的目光望去,当场一征。
第六章 白 痴
那边远的一条巷子之前,木立着一个人,很特别的一个人。
那个人白发白衣白履,双手还抱着一支白鞘白柄的剑,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幽灵。
“冷血欧阳?”方直随即叫了出来。
“不错!”沈胜衣又笑了出来,举步走向前去。
那绝无疑问,就是欧阳立,他站在那里,好像就是等沈胜衣,一双眼瞪着沈胜衣起来,一眨也不一眨。
沈胜衣走到了他身前两丈,他也仍然一些反应也没有,抿成一字的嘴唇透着冷笑,那全是白色,彷佛高岭积雪的眼睛,灯光下看来也就更森冷了。
方直急步跟在沈胜衣身后,这时候,忽然道:“他真是欧阳立。”
“欧阳卧已经死了,这个当然应该就是欧阳立。”沈胜衣的语声并没有特别提高,但他绝对相信欧阳立一定会听得很清楚。
欧阳立却一些反应也没有。
沈胜衣上下打量了欧阳立一遍,突然一声:“你好。”
这绝无疑问是跟欧阳立说的,可是欧阳立仍然置若罔闻,只是冷冷的盯着沈胜衣。
“怡红院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现在你到来,是不是要连我们也杀掉?”沈胜衣再问:“与你同来的还有什么人?”
欧阳立始终没有反应,眼瞳彷佛更冷酷,就像在盯着一个傻瓜。
沈胜衣放目往欧阳卧身后的巷子里望去。
巷子里一片黑暗,沈胜衣目光所及,看不到有人。
方直插口道:“难道这个人是一个聋子?”
沈胜衣道:“第一次我看见他的时候不是。”
方直道:“当时他是不是也听得懂你的话?”
沈胜衣点头:“就正如他的话我也听得仅一样。”
方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嗯。”沈胜衣再趋上前一步,忽然道:“好像这样的一双眼睛,是不是死人,真还不容易瞧出来。”
方直道:“你怀疑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有些。”
方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欧阳立几遍:“据说每一个第一眼看见他的人,都会给他吓一跳,都会以为遇上了一个疆。”
“你是否例外?”
方直摇头:“他这样对我们不理不睬,侧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也不太麻烦。”
“你有什么好办法要他说话?”
“死人根本就不会说话。”
“不错。”方直道:“但你还是得先弄清楚他是否是一个死人。”
沈胜衣笑笑,疾掠上前去。
欧阳立看着他掠来,还是没有反应,这个人的定力据说一向都很不错。
沈胜衣人到掌到,一掌疾劈了出去,他本应用剑,可是他没有。
是不是他其实已经看出这个欧阳立已不是一个活人?
方直看在眼内,一颗心不由悬起来,欧阳立若不是……个死人,沈胜衣这样扑前,的确是危险一些。
“沈兄小心!”方直脱口一声,随亦扑前,他的轻功远比不上沈胜衣,又迟了这许多,才扑出,沈胜衣已到了欧阳立身前三尺。
掌风激起欧阳立披散的白发,欧阳立迎着掌风“噗”的撞在后面墙壁上,贴着墙壁滑倒在地上,那一袭白衣随即片片碎裂,飞舞起来,就像是一群由幽灵中飞出来的蝴蝶。
沈胜衣收掌暴退三尺,面色好像变了变,既不作声,也没有再移动。
方直在沈胜衣身旁收住了势子,目光落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沈兄掌力已到了这般境界,不过第一招即下此重手,似乎没有必要。”
沈胜衣淡淡的道:“你要骂我心狠手辣,乾脆骂好了,何必转弯抹角?”
方直叹气道:“小弟只是觉得这并非沈兄一般的行事作风。”
“你这位沈兄的掌力也还未达到这般境界。”
方直一呆。
沈胜衣随即俯下身去,拈起了一片衣碎,随手一搓,那片衣碎,立时变成粉屑。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倘若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某种药物的作用。”
“药物?”方直沉吟着。“就像是方才我那个替身服下的那一种。”
“连皮肉都可以化去,衣服变成这样,何足为奇?”沈胜衣摇摇头。
一阵夜风吹过,欧阳立胸前的衣衫又一片片飞扬起来。
衣衫下的肌肉死鱼肉也似,比欧阳立的面色还要苍白,竟然冒着一丝丝白烟。
沈胜衣叹息一声,道:“连这个欧阳立也难逃一死,南湖上杀人的那个艾飞雨只怕也保不住性命了。”
“这是要一些线索也不留给我们。”
“不错。”沈胜衣喃喃地说。“这柄刀果然厉害,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也实在罕有。”
方直诧声道:“这柄刀?什么刀?”
“魔刀!”
方直“哦”一声。
接着又问:“魔刀是一柄怎样的刀?”
“据说刀上有天魔的诅咒,天下间,绝没有第二柄那样的刀。”
“小弟不明白。”
“我也只知道这些人都是听命于这柄魔刀。”沈胜衣微喟。
方直转问:“你又是从那儿知道有这样的一柄刀?”
“欧阳卧。”
“就是这个欧阳立的兄弟。”
“也许他们根本就拉不上什么关系。”沈胜衣苦笑:“好像你与那个死在怡红院的方直。”
方直苦笑:“那个欧阳卧现在呢?”
“给我杀了。”
“你应该问清楚才将他杀掉。”
“他就是不想我问清楚才要死的。”沈胜衣目光又落下。“也许他死了之后突然改变主意,可惜死人不会说话。”
“这实在可惜得很,否则在我们眼前这个死人已能够给我们一个明白。”
说话间,欧阳立胸膛的皮肤已开始溃烂。
方直一皱眉,接一声嘟喃。“不知道这个死人会不会爆开来?”
沈胜衣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最安全我们当然还是离开他远一些。”语声一落,转身举步。
方直慌忙亦退下,也就在这时候,黑暗的小巷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丝竹声。
这声音不怎样响亮,传来却令人觉得很不舒服!
“什么声音?”方直一怔。
“好像是驱蛇的丝竹声。”沈胜衣语声未落,左手已突然握在剑柄上。
“蛇?”方直一惊回头,就看见一支剑毒蛇一样飞射向沈胜衣的咽喉。
剑本来在鞘内,这时候已握在欧阳立手中,剑锋斜映灯光,闪亮夺目!
方直这一惊非同小可,沈胜衣眼瞳中亦露出诧异之色,这个他们认定已经是死人的人,竟然会复活,突然从背后袭击,实在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沈胜衣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诧异而迟钝,左手剑出鞘,“叮”的将来剑震开,身形同时猛一偏。
欧阳立这一剑的力道大得出奇,沈胜衣与他交过手,知道他用剑的分寸,所以那一剑迎去,用的力道本是恰到好处,那知道竟只能将欧阳立的剑震开半寸,幸好他临敌经验丰富,反应又灵敏,及时一偏,“嗤”一声,欧阳立那支剑从他的右肩裂衣刺过。
一剑刺空,欧阳立人剑疾转,脚踩七星,左刺十三剑,右刺七剑。
沈胜衣急喝一声:“退下!”左手剑飞灵变幻,连接欧阳立八剑。
其余五剑他并没有理会,那是因为他看出那五剑完全不能够对他构成威胁。
好像欧阳立这种高手,怎会剌出这样的五剑!
方直应声退下,经功虽然没有沈胜衣的高明,但仍然能够把握时间,连闪四剑,欧阳立向他刺到的那七剑亦只有这四剑需要闪避,其余三剑连方直也瞧出不足为惧,以欧阳立这种高手,绝对没有理由瞧不出只是白费气力,却还要剌出。
沈胜衣看在眼内,眼瞳中诧异之色又浓了几分,欧阳立的剑一转,又同他刺过来。
剑势迅速而凌厉,沈胜衣再接十一剑,心头一阵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忽然发觉,欧阳立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只攻而不守倒还罢了,那十一剑虽然迅速凌厉,有甚于第一次交手的时候,却因为太过迅速凌厉,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破绽。
这与欧阳卧的拚命完全不同,欧阳卧之所以露出破绽,只因为他是拚着挨沈胜衣一剑,希望在挨那一剑的同时能够将沈胜衣刺杀于剑下。
现在,欧阳立的露出破绽几乎可以完全肯定是一种疏忽。
欧阳立绝不是一个粗心意的人,沈胜衣与他交手一次,已能够看出来。
难道眼前这一个并不是欧阳立,而竟是第三个冷血欧阳?
沈胜衣不以为这完全没有可能,所以他忍不住又喝问道:“你这个又是欧阳什么?”
欧阳立没有作声,在沈胜衣说话同时,又剌出了十多剑!
每一剑都有破绽,也都非常之迅速凌厉!
沈胜衣接一剑还一剑,冷笑。“这不是拚命,是送死!”
到他说话完,已接了欧阳立十七剑。
欧阳立第十八剑紧接剌出,刺向沈胜衣胸膛,他自己的胸膛同时空门大露。
沈胜衣剑一引,将来剑封住,目光自然落在欧阳立的胸膛上。
欧阳立胸膛的肌肤继续在溃烂,已露出了白骨来,一丝丝白烟不停飘飞,他溃烂的肌肤彷佛就是化作了白烟飘散。
可是,他的脸上却丝苦痛之色也没有,灰白的眼瞳,给人的也只是空洞的感觉。
没有感情,甚至连杀机也没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根本就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连白痴的眼睛也不像。
沈胜衣的目光自胸膛移到欧阳立的面上,不禁心里一寒。
那完全就是盯着一个死人的感觉,而且还是一个已死了多天的死人。
沈胜衣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欧阳立那双眼睛本来就像是属于死人所有。
丝竹声不绝,欧阳立的剑势也不绝,欧阳立一分神,险些就挨上一剑,他虽然极不喜欢与这样的一个人交手,却没有选择的余地。
再接百二十三剑,沈胜衣突然发觉欧阳立其实在重复地施展一套剑术。
那套剑机刁钻狠辣,只有七十二招,但第一招都是从一般人不在意的角度刺进,一招紧接一招,每八招之后,却有一招完全脱节,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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