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身形那刹那接连九个变化,闪开三姐那暗藏九个变化的一剑,再一个变化,一刀突然当头斩下去!
这一刀正斩在三姐剑法唯一的破绽之上,三姐面色大变,急退。
魔王如骨附蛆,一刀紧接一刀斩下。
两人的身形迅速飞越七丈,魔王连斩七七四十九刀,每一刀都斩在相同地方!
三姐七丈之后,已不能再退,面色惨变,不退反扑,拚挨一刀,剑刺魔王要害。这是不要命的打法,就是不能够同归于尽,三姐也希望能够狠狠的刺魔王一剑。
她结果还是失望。
魔王原式不变,一刀斩下,将三姐活生生斩成两片。
那刹那三姐那柄剑的剑尖距离魔王的心胸已不到半寸,却也再不能刺前半分!
鲜血激溅,一大片草地迅速被染红,魔王那柄弯刀之上却是一缕血也没有。
他没有说谎,这的确是一柄杀人不沾血的宝刀。
“铮”的刀随即入鞘,魔王背负双手,喃喃道:“好一个聪明人,却是忘记了这剑术是出于什么人传授。”
玉蝶飘然落在他身旁道:“你传授她这剑术的时候不是说这剑术无懈可击?”
“寡人是说,江湖上没有人能够找到这剑术的破绽,没有说寡人也包括在内。”魔王笑笑。“你以为天下间真的有无懈可击的剑术?”
玉蝶摇头,目光落在手中剑上。
最后一滴血正从剑尖上摘下,那四个车把式的血却仍然从咽喉伤口狂涌出来。
伤口都是只有一个,一剑穿透咽喉,玉蝶出剑之快,之狠,绝不在魔王之下。
那些大汉并没有向他们冲来,只是纠缠着那些骑士杀,他们手执不同兵刃,出手却完全一样,没有招式,只是拚命的刺,拚命的斩!
每一个动作都有血飞激,呼喝声惨叫不绝。
魔王目光及处,不觉皱眉,手挥处,玉蝶曳着令人心寒的冷笑射出,人到剑到,每剌出一剑,都有人倒下。
他的武功远在那些大汉之上,神经更有如钢丝般坚纫,那些大汉凶悍的形相,对她一些影响也没有,而出手,一剑竟似比一剑狠辣。
一个个大汉倒在她剥下,到她再回到魔王身旁,那些大汉已没有一个生存。
那些骑士亦只有九个活下来,这九个之中,又有三个已完全没有战门的能力,倒在地上呻吟。
魔王目光在九个骑士面上掠过,道:“继续上路,不能够上路的,只好暂时留在这里。”
倒在地上的三个骑士,面色立一变,相顾一眼,咽喉里“格”的突然一响,一缕黑血接从嘴角淌下来。
其余六个骑士同时别开脸。
“你们总算没有让我失望。”魔王缓缓转身向原先要进去的那辆马车走去。
在进去之前他又停下,吩咐道:“换过车把的衣服,我们可以走大路。”
六个骑士齐应一声,魔王再吩咐玉蝶:“放言鸽通知我们前面的人,立即截击沈胜衣四人!”
信鸽在残霞光影高飞,晚风吹过,血腥味飘扬。
三辆马车也就在那六个骑士乔装的车把式驾驭下,从体旁边驶过,继续往前行。
当夜,沈胜衣四人歇宿在小路旁边的一间古庙内,沈胜衣、韩奇两人很快入睡,张千户秦独鹤虽然累得要命,却是眼巴巴的呆了好一会。
他们下半截身子在下马的时候都已经完全麻痹,简直像是不是属于自己所有,而且还要扶着沈胜衣二人的肩膀才能够从鞍上下来。
在更早之前他们其实已发觉很不对,但碍于面子,还是一口气飞骑奔驰。
韩奇几乎忍不住捧腹大笑,他到底没有忘记眼前这两位老人,尤其是秦独鹤,在后辈面前,一向都严肃得很。
沈胜衣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两位老人家虽然这样辛苦,但能够有机会再飞马奔驰在路上,亦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这一夜在平静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他们继续上路,张千户、秦独鹤已不像在骑马,倒像在骑驴子。
魔王的手下若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偷袭,一定会有些收获,可是一路上都平静得很。
他们到底打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动手?
中午,三辆马车来到了枫林波。
几个木排浮在江上,岸边泊着一叶轻舟,一个老渔翁独坐在舟上垂钓。
马车停下,六个车把式先后跳下来,其中三个走到渡头。
“船家”一个车把式张望一眼,振吭大叫。木排上卧着两个汉子,听得呼叫,懒洋洋的爬起来,抓起一旁的竹竿。
那刹那他们的动作突然一快,两条竹竿脱手飞出,掷向当先那两辆马车的车厢,竹竿的顶端赫然是锋利的钢矛!
破空声暴响。
第二辆马车,车厢的窗户几乎同时迸裂,玉蝶现身,一只蝴蝶也似飞舞在半空,左掌一拍,震开了向自己飞来的竹竿,右手剑一划,将另一支竹竿在接近魔王所坐的那辆马车车厢刹那,硬硬劈为两截!
“忽哨”的一下异响接起,坐在小舟上那个老渔翁突然站起来,手中钓竿一挥,一支尖锐的鱼钓曳着一条银线飞向玉蝶面门。
玉蝶半空中翻身,剑一沉,正击在鱼钩上,叮的一声,将之弹飞。
七八支竹竿同时又掷来,六个车把式拔刀急挡,两个在惨叫声中被竹竿洞穿胸膛,钉在地上,当场毕命。
那两个汉子人各一支竹竿紧接从木排上拔起身子,掠了过来。
老渔翁身形亦自离舟,半空中钓竿再挥,鱼钩扎进了一个车把式咽喉,钓竿再一翻,”
夺”的洞穿了另一个车把式的右肩。那个车把式惊呼未绝,一支竹竿已飞来,穿胸而过,另一个车把式同时在另一个汉子的竹竿上倒下。
仅余一个车把式仓皇后退,眼看便要撞上玉蝶,玉蝶已一把将他抓起来,迎向飞向面门的鱼钩。
“嗤”的一股鲜血激溅,鱼钓扯裂了那个车把式的咽喉,玉蝶的剑也同时将连着鱼钩那道银线削断!
老渔翁一声冷笑,一抖钓竿,又一道银线曳着鱼钩飞出。
玉蝶眼明手快,一剑挡开。
那两个汉子与老渔翁的身形迅速移动,将玉蝶围在当中。
玉蝶接剑冷睨,叱道:“你们没有接到飞鸽传书?为什么不去截击沈胜衣、张千户?”
老渔翁冷冷道:“这要问你们的信鸽为什么不早一些飞来了。”
玉蝶目光一闪,道:“三姐也有信鸽给你们?”
老渔翁颔首,痛恨的望着玉蝶,那两个汉子的目光也充满了悲愤。
这种眼神对玉蝶来说并不陌生,三姐那一群人无不是用这种眼神瞪着她,可是她仍然不由一声叹息。
到现在她不能不同意魔王对三姐的评语。
她身后车厢的窗户也就在这个时候打开来,魔王带着一面笑容探首说道:“本来好些渔家那里去了?”
老渔翁道:“我们请他们今天暂停营业,只有一天的时间,已足够解决我的事了。”
魔王道:“以三位在这附近的权势,这实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只是一天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老渔翁道:“也许!”双手暴扬,数十支鱼骨也似的暗器向魔王迎面射去。
那两个汉子的两条竹竿同时扎向玉蝶,既急且劲。
玉蝶腾身半空,让开两条竹竿,一落竟落足在一条竹竿之上。
那个汉子的反应也很敏锐,立即将竹竿抡动起来,另一个汉子同时挥动竹拦腰向玉蝶砸去!
玉蝶的身形随着竹竿的抡动飞出,正好闪开砸来的竹竿,弧形半空中一旋又再倒飞回来,一道剑光射向那个汉子的眉心。
魔王看着那些鱼骨也似的暗器射来,悠然将窗户闭上。
暗器封在窗户上,发出一连串“叮叮”声响,三姐设计的这辆铁车子,倒是帮了魔王一个忙。
老渔翁一怔,身形一闪,掠到了车厢门前,车厢的门同时打开,一道梯子与之同时落下,魔王拾级走出来。
又是数十点暗器向他射到,魔王弯刀出鞘,只一挽,那些暗器便尽被砸飞!
老渔翁暴喝,钓竿当枪用,连戮十三下,到他最后一戮落空,而那支钓竿已只剩下五尺。
魔王一刀挡一戮,每一刀都削去半尺的鱼竿,同时一步步接近。
老渔翁闷哼声中,鱼钓曳着银钱飞向魔王的咽喉,魔王一翻腕,弯刀的尖端砸在渔钩上,那只鱼钩反飞向老渔翁的咽喉,势子之急劲远在老渔翁的出手上。
老渔翁面色一变,一个铁板桥,鱼钩几乎是贴面飞过,他手中六尺钓竿仍不忘扎向魔王的小腹。
魔王从容不迫的身形刹那一快,亦在那刹那一偏,钓竿贴胸刺空。
他的左手却抓住了老渔翁握着钓竿那只右手的手腕一拉一送,老渔翁惊呼未绝,已被他拉住,送进了车厢之内。
老渔翁身形一弹,急忙扑出,一片刀光已然将车门挡住!
刀未至,刀光已裂肤,老渔翁此刻不能不退。
那两个汉子同时被玉蝶迫向这边退过来,一个大喝一声,竹竿不攻向玉蝶,反而向魔王插去。
竹竿在刀光中两断。
老渔翁把握机会,便得冲出,可是刀光那刹那又到了眼前,他方退,一声惊呼,那个汉子已经被魔王依样画葫芦,送进了车厢内去了。
老渔翁及时让开,才没有与那个汉子撞在一起,也知道不妙,伸手转向那边窗户抓开。
触手冰冷,他已经猜到车厢窗户全都是铁打的,却想不到窗户已经被锁上。
一拉不开,再一掌重重击下,窗户只是一震,并未碎裂,甚至一些损伤也都没有。
另一个汉子也就在这时候被魔王玉蝶刀剑迫进了车厢,“轰”地一声,门被关上,三人的眼前一暗。
老渔夫嘶声明起来:“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魔王得意的笑语声暴起:“这辆车子是三姐特别为人打造的。”
三人一听,面色惨变,然后他们就嗅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火药!”老渔翁第一个嚷出来,语击中充满了恐惧。
“能够死在这辆车子里,未尝不是你们的福气。”是玉蝶的声音。
黑暗中突然火光一闪,在三人惊呼声中,霹雳猛一声巨震。
玉蝶魔王已在数丈外的渡头上,听那霹雳的一响,亦不由混身一颤。
那个车厢在他们的眼中突然改变了形状,烟硝火焰从裂缝闪射,拖车的马受惊狂奔了出去,其余那二辆马车亦被惊动,马随即拖着车子狂奔。
魔王没有制止,也没有任何表示,面上透着的笑容是那么冷酷残忍。
玉蝶也没有反应,目送马车去远,才道:“以你猜,车厢内的三个人会变成怎样?”
魔王淡淡道:“那样子你看了,只怕三天也未必吃得下咽。”
玉蝶道:“所以我还是不看的好。”
魔王笑笑,玉蝶冷冷的接道:“但昨天你若是没有察觉,就是明知道看上了三天也吃不下咽,我还是非看不可。”
“像三姐那么聪明的人并不多,懂得这样杀人的人相信亦绝无仅有。”
玉蝶一声:“可惜”魔王在渡头坐下来:“这时候,我们谈一些别的事好。”
玉蝶道:“别的事?还有什么事?”
“三姐飞鸽既然传书给这三个人,别的人相信也不会忘记,现在相信已经赶程来恭候我们!”
“换句话,你现在已无可用的人。”玉蝶冷笑了一声。
“是么?”魔王不以为然。
“我是说这一路之上。”
魔王不能不同意:“好厉害的女人,我们现在非独不要指望有人截击沈胜衣他们,而且将准备随时应付别人袭击了。”
玉蝶淡然一笑,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不是很喜欢以血洗刀?”
魔王抚刀道:“日杀一人,百天也不过百个,这样子杀人又岂为帝王所取?”
玉蝶道:“可惜你现在已没有选择的余地。”
魔王摇头:“事情还未至这么糟。”
“那些人若是杀到来,不知道你这位魔王又如何应付?”
魔王道:“前面就是只有一条路选择,我们也未必一定会与他们遇在一起。”
玉蝶笑起来:“你这个样子走在路上,要不被他们发现,相信要比登天还困难呢。”
魔王目光落在那袭金红色的龙袍上,道:“在夜间就会很容易。”
玉蝶不由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以为你不有希望,现在看来,倒是错了。”
魔王道:“这一身装束,乃是代表寡人的尊严,若是都丢掉又如何服众?”
玉蝶问道:“你手下还有什么人?”
魔王笑笑道:“就是那些现在全都死光了,还有一个你。”
玉蝶怔怔的看着魔王,又叹了一口气:“我是疯子,到现在仍然追随你。”
魔王道:“未到完全绝望,寡人都不会灰心。”目光落在江面上。
江滔滔,在太阳下闪耀着光芒,绵绵不绝,魔王的目光亦闪亮起来,身形一动,掠了那叶轻舟,仰天长啸,不可一世。
玉蝶苦笑一下,亦掠了下去,取过舟炫一支竹窝,道:“是顺流而下还是直趋对岸呢?”
“当然是直趋对岸,对我们在这儿渡江,只是为了方便马车,再往下流去,那就会更远离要去的地方了。”
“那却是安全一些。”
“寡人仍然希望尽力抢在沈胜衣等人之前。”
“那只怕也没有多大用处。”
“若是给他们先到,我们的计划便要完全改变了。”魔王轻捋胡子。
“你以为计划现在还有希望?”
“只要还有一分希望,寡人都绝不会放弃。”
玉蝶无言挥篙,那叶小舟划破水面,悠悠往对岸落去。
魔王标枪也似立在舟首,金红色的那袭龙袍迎风猎猎飞舞,气势万千。
他虽然连遭袭击,手下伤亡殆尽,但意志仍然坚定不移。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计划?
第十六章 白骨骷髅
沈胜衣他们并不知道魔王的遭遇,一路上他们也没有遭遇任何袭击,安然到达白玉楼的私邸。
白玉楼一接消息,立即飞迎出来,他与沈胜衣非独是好朋友,而且曾经出生入死,共度患难。
白玉楼也曾经说过,他一生之中最得意的事情,并不是连中文武状元,而是有一个白冰那样的女儿,还有一个沈胜衣那样的朋友。白冰天生丽质,人称绝世无双,非独温柔,而且孝顺,沈胜衣剑名动天下,义薄云天,也是绝世的奇男子。
沈胜衣游侠江湖,白玉楼虽然无意官场,但因为身份特殊,很多事情仍然置身道外。
他们见面的机会当然很少,每一次分手,白玉楼总是千叮万嘱,要沈胜衣一有空便来我他。
白冰更就是每一次都嚷着要随沈胜衣闯汤江湖,当然每一次都被拒绝。
她虽然也随白玉楼练了一身武功,但江湖险恶,就是沈胜衣也不敢确保他的安全。
一直到去年春天沈胜衣、白玉楼才被她说动,与他走了一趟江南,却遇上了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红梅盗,险些性命不保,虽然是有惊无险,经过那一次,白玉楼更不肯让她离开府邸了。
他的兴趣却没有因此消减,反而更大,所以早就吩咐了下了,一有沈胜衣的消息,每一个便要通知她。也所以,白玉楼虽然飞迎出来,还是给白冰抢在前面。
沈胜衣才在堂上坐下,白冰便已一只蝴蝶也似飞进来,她没有加以修饰,可是以他的漂亮,根本已无需任何修饰已是会令人为之目眩。
“沈大哥”人还在堂外,沈胜衣便已听到白冰银铃也似的呼唤声,目光才一转,白冰已到了身前。
白冰也这才发现沈胜衣之外,还有两个老头子,一个大汉在旁。
她本等拿手中那方绣帕去掩着沈胜衣的眼睛,看见那三个陌生人都在伍怔的盯着自己,不由停下来。
沈胜衣即时笑一笑道:“冰儿,怎样了?”
白冰滴溜溜转到沈胜衣身旁,俯身低声问:“沈大哥,他们是什么人?”
沈胜衣反问:“你说呢?”
“是你的长辈?可不像。”话口未完,她已自叹啼的笑出来,显得更加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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