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薄纱般的烟雾飘飞,司马仙仙人在薄申迷离,更像幽灵,那张脸在灯光下亦变得全无血色,一片死白。飘前十丈,两个侍卫从转角暗影中闪出,双刃一架挡住去路。
一个侍卫接喝道:“什么人?”
司马仙仙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一道寒光突然从袖中射出,射向说话那个侍卫的咽喉。
那是一支软剑,长途三尺,再加上臂长,司马仙仙人虽在五尺之外,探手一剑,便刺入那个侍卫的咽喉内。一吐一吞,“哧”的一声异响中,鲜血箭射,那个侍卫仰天倒下。
另一个侍卫大怒,一面挥刀扑前,一面放声叫起来:“捉刺客!”
这三个字出口,他的头就飞上半天,司马仙仙无声飘过,在刀还未刺下之前,已然一剑将那个侍卫的头颅斩飞。她虽然已迷失了本性,武功并没有丧失,反应而且是那么敏捷。
那个头颅还未落下,她已然飘前十丈,走廊南面花木丛中突然亮起一片灯光。
十数盏孔明灯一下子亮起来,灯光集中封在司马仙仙的脸上。
司马仙仙身形不由一顿,黛眉一皱,偏过脸。
十数个侍卫拥着孔明灯紧接从花木丛中扑出,迅速将司马仙仙包围起来。
夜空中同时风声急响,张千户手抓算盘,从花木上掠过,飞落在走廊之上。
“司马仙仙”张千户看清楚来人,脱口一声。
司马仙仙人剑应声射出,射向张千户旁边,两个侍卫大喝声中,振刀急阻!
张千户脱口又一声:“退下。”
语声未落,那两个侍卫已中剑倒下,司马仙仙那支剑有如毒蛇般飞进他们的脖子,诡异而迅速。
司马仙仙的身手亦有如毒蛇般游窜向前,软剑飕一抖,刺向迎来的另一个侍卫,那个侍卫举刀方欲挡格,张千户已然掠至,算盘一横,“叮”的接住了那一剑!
那一剑竟然有七个变化之多,张千户算盘旋转,将剑的变化完全接下!
司马仙仙剑再变,往前抢攻,但都被张千户挡下来,她窈窕的娇躯突然纵上了栏边一株芭蕉上!
张千户的反应也不慢,横里一跨,算盘一横,又档在司马仙仙之前。
司马仙仙身形在芭蕉叶上迅速变化,芭蕉叶虽然柔软,他的身子却有如飞絮一样轻盈。
张千户一样立足于芭蕉叶上,连接司马仙仙七七四十九剑,脚下芭蕉叶已被削断,轻啸一声,倒翻出去,司马仙仙人剑紧追,急如电闪。
张千户伏地一滚,剑裂衣而过,他身形一长,算盘一摆,已然将剑封开。
司马仙仙半身一转,又欺回来,剑再取张千户咽喉一连十三剑,一剑急一剑!
张千户算盘疾转,接下这十三剑,已被迫退了半丈。
“住手!”霹雳一声暴喝,即时划空传来。
一个锦衣高冠的人接从花径上御风飞来,正是白玉楼。
司马仙仙竟然给这一喝喝住,张千户本来可以乘此机会将司马仙仙击倒,但见她给喝停,反而下不了手。白玉楼也就在一丈外停下,上下打量了司马仙仙一遍,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司马仙仙毫无反应,一脸茫然。
第二十一章 摄破勾魂
枇杷却一脸笑容,笑得就像是一个白痴。他双手仍捧着那枝笛子,却没有吹下去,一双眼呆视着前面一丛花木。
一个黑衣人手策木杖,正立在花木丛中,冷冷的盯稳了枇杷。
枇杷对这个人当然不会陌生,也知道这个人在江南四友中最是沉着。
司马仙仙也就在笛声停下的时候停下来,绝不是因为白玉楼那一喝影响。
这只有枇杷明白。
可是他不能不停下,他已经从秦独鹤眼中瞧到了杀机。
他却笑起来,那个样子就像正准备做坏事,突然撞上了大人的小孩子。
但他的身材虽然像小孩,相貌一些也不像。
他这一笑,看来便有如白痴一样。
秦独鹤也笑。
他冷笑问道:“怎么不吹了。”
枇杷痴笑道:“叔叔喜欢听我吹笛子我怎敢不吹?”接将笛子缓缓凑近嘴唇。
秦独鹤手中方缓缓伸出去,枇杷眼睛斜乜着伸来的木杖,一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吹啊”秦独鹤杖伸得更前。
枇杷终于再吹动笛子,突然用力一吹,尖锐已极的一下笛声中,一蓬细小的银针从笛管中射出,射向秦独鹤下盘。
秦独鹤在笛响同时一杖插向枇杷的咽喉。
这一杖其快如闪电,但插到一半,便自一顿!
枇杷那一蓬银针虽然意外,秦独鹤的反应却也并不慢,杖势一顿同时身形已然凌空。
银针间发之差从他的脚下射过。
枇杷手中笛子旋即迅速的一转,第二蓬银针从另一端笛管吹出来。
这一着更在秦独鹤意料之外,他人在半空,要闪避这一蓬银针实在不容易,惶急中身形一滚,让开大半,仍有小半射在双脚之上。
这也是枇杷狡滑的地方。
他的暗器若是不取下盘,秦独鹤一杖开展,绝不难将之挡下,下盘正是最难兼顾的部位,何况那些银针又急又密。
那刹那秦独鹤只觉得一阵蚊咬也似的刺痛,然后两条腿竟然都麻痹起来。
毒针!
秦独鹤面色一变,身形还未落下,一杖已急刺向枇杷。
枇杷笛一转,“叮”的将来杖架开。
秦独鹤双脚已着地,竟然一阵颤抖,彷佛要瘫软在地上。
“叔叔,小心走路”枇杷那边怪模怪样,怪声怪气。
秦独鹤一向冷静,这时候亦激起了怒火:“暗器暗算,算是那门子……”
枇杷摇手道:“叔叔,我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小人。”
秦独鹤闷哼一声,反手一杖封住了双脚的几处穴道,身形仍不由一裁,他已经感到毒气上侵。
枇杷随即摇头道:“没用的,叔叔,除非你将两条腿砍下来!”
秦独鹤怒叱一声,身形又拔起来,杖刺向枇杷,快而狠。
枇杷伏地一滚,人已在丈外,滚进一丛花木,秦独鹤紧追而至,杖一横,花木尽碎,批杷与之同时从花木下贴地滚开。
“叔叔,叔叔”枇杷一面滚一面叫。
秦独鹤一听到这叫声,怒火不由又冒起来,那种麻痒的感觉同时又出现。
“今夜我非要毙了你这个小畜牲不可!”他厉喝声中,梨木杖追刺枇杷!
枇杷贴地打滚,远远的滚开去,秦独鹤亦真的动了杀机,每一枚刺下,都是致命的地方。
一个个圆洞在地上出现,枇杷大叫大嚷,身形可一刻也没有停下。
秦独鹤紧追不舍,以他轻功之好,人之高,竟然就差那么半丈追不上。
枇杷就像是一个球也似滚动,双手抱着两膝,两膝却压在胸膛之上。
十余个侍卫闻声赶来,呼喝声中,包围着枇杷,他们也许未必是枇杷对手,但只要一阻,秦独鹤便可以追至。
枇杷当然明白,可是那些侍卫一上便堵住了所有去路,他身形虽然矮小,却绝对滚不过去。
那只是眨眼之间,枇杷已然滚至一个侍卫的身前,那个侍卫已蹲下半身,立即挥刀斩去。
刀方动,枇杷的笛子便脱手飞出,抢在刀之前,正中那个侍卫的眉心。
侍卫闷哼一声,仰天倒下,枇杷旋即在他的身旁滚过,一转正好躲在侍卫身后,可是在那个侍卫倒在地上的刹那,他便已滚离了。
秦独鹤杖若是紧接攻至,势必插在那个侍卫的身上,枇杷即便不乘机愉袭,亦大可以乘机溜开。
秦独鹤一杖果然紧接插来,却及时一顿,转插在那个侍卫身前地上,身形接一翻,从那个侍卫头上翻过,接一声暴喝:“那里走”枇杷滚动的身形应声一顿,一股浓烟接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秦独鹤冷笑,飞鹤般扑下,枇杷身形还未在浓烟中消失,秦独鹤杖已到了,他手中立时出现了要长长的鞭子,凌空往秦独鹤卷去!
这根鞭子有如灵蛇般飞舞,但秦独鹤要将之闪开还不是一件难事,枇杷左手一蓬暗器却同时疾射而出。
秦独鹤若是要闪避这一根鞭子,未必闪得开那一蓬暗器,枇杷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鞭与暗器才会往同时出手。
以秦独鹤的目光经验,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冷然一笑,去势未绝反而加快田鞭“飕”
地缠住了他的腰,暗器跟着盯住他的胸腹上,十二枚丧门钉,蓝汪汪的分明淬了剧毒。
秦独鹤的梨木杖同时插进了枇杷的胸膛,将枇杷钉在地上。
杖上没有毒,可是这一枚已然将枇杷的生命钉去大半。
枇杷不由鞭脱手,双手抱住了那柄木杖,却已没有气力将之拔出来。
秦独鹤倒在枇杷面前,一张脸已变成淡紫色,但仍然扶着木杖挣扎坐起来,冷冷道:”
你不该施放那些暗器的。”
枇杷居然还笑得出来:“那等于迫你拚命,可是我只想到能够利用这个机会要你命,并没有想到你不是普通人。”
秦独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死定了。”
枇杷又笑起来:“我就是非死不可,你也未必能够活得下去。”
秦独鹤道:“老夫年已就木,死不足惜。”
枇杷道:“我只是一个奴才,能够与你这样的一个高手同归于尽又有何憾?”
语声方自一落,枇杷又大笑起来,秦独鹤猛可大喝一声,长身站起来,同时将梨木杖拔出,疾挥了出去。
枇杷惨叫声中,矮小的身子从杖上脱出,飞撞在墙壁上,血肉横飞!
秦独鹤杖一沉,插回地上,也就扶着那支木杖与世长辞。
浓烟这时候已然扩散开来,这一战,周围的侍卫仍然看得到,慌忙上前扶住了秦独鹤,然后他们发觉,这已经是一具体。
司马仙仙呆立在那里,非独白玉楼奇怪,张千户亦一样奇怪,他没有听到那种笛声,之前又听过白玉楼那一番说话,不由生出了一种错觉,以为这个司马仙仙是真的司马仙仙。
白玉楼也没有动手,只是上下打量着司马仙仙,虽然深夜,周围却被火光照得通明,所以白玉楼看得很清楚,却看不出这是真的无双还是假的,然后他们听到了那一下尖锐已极的笛声。
张千户入耳惊心,脱口一声:“小心!”同时扑出!
语声未落,司马仙仙人剑已然射向白玉楼,张千户算盘一截不及,剑已到了白玉楼面前!
白玉楼剑已在手,一抹封住,司马仙仙剑一回,一口气突然劈出了三十六剑!
每一剑都是那么凶狠,她一脸亦是凶光杀气,白玉楼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凶悍的女人,而这个女人相貌又是与他有过一段情的无双完全一样,虽然将三十六剑接下,人已被迫退三丈。
后面已经是墙壁,白玉楼后背撞在墙壁上,再退也不能,司马仙仙气力竟彷佛无穷无尽,剑势只一顿,又疯狂斩下。
白玉楼长剑硬拒,司马仙仙每一剑都是斩在同一个地方,再斩二十剑,“呛”一声,白玉楼手中剑竟然被她硬硬劈断!
张千户随后紧追而来,这时候再也不敢怠慢,算盘一扬,七七四十九颗算珠一齐飞射向司马仙仙后背!
破空声暴响,司马仙仙却竟然毫无反应,继续剑劈白玉楼!
白玉楼断剑再接三剑,再也接不下。总算及时闪开,接连三剑都劈在墙上,一时间土垩纷飞!
张千户那四十九颗算珠与之同时尽打在司马仙仙后背上,最少有一半正中要穴,旁边韩奇把握机会,一纵而上,一双日月轮砸向司马仙仙手中剑,只道算珠就是无效也能将剑砸去,好让白玉楼、张千户将入擒下。
那些算珠果然一些作用也没有,司马仙仙继续追斩白玉楼,一直到韩奇日月轮往剑上砸来。
张千户看在眼内,立即喝止:“奇儿退下!”身形接一纵,算盘往司马仙仙背后砸下。
韩奇日月轮不偏不倚一齐锁在剑上,可是司马仙仙一抽便已脱开。
那刹那,韩奇只觉得一股奇大的力道从日月轮上透来,双臂不由一分,司马仙一剑同时当头劈下!
韩奇惊呼,却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一个身子“刷”地被劈开两边!
张千户算盘同时砸在司马仙仙背后,只砸得司马仙仙身子往前一裁,白玉楼断剑与之同时砍回,抢救不及,一咬牙,力斩在司马仙仙颈上!
血激溅,司马仙仙的头颅齐颈而断,飞了起来,白玉楼一把抄住,一看抛下,转顾韩奇。
韩奇分开两边的身子倒在花径两旁,死状惨不忍睹,张千户也只是看了一眼,将脸偏开,白玉楼目光落下,突然一声:“不好!”掠了出去。
一股浓烟正从那边飘来,白玉楼浓烟上飞鸟般掠过,张千户不比他稍慢。
这种浓烟张千户并不陌生,他也听到那一下惨叫声,更没有忘记秦独鹤在那边搜巡。
那一下惨叫声显然不是发自一般人口中,是不是秦独鹤遭了不幸?
张千户白玉楼不能够肯定,也不敢否认没有这种可能。
他们掠到后院那边的时候,浓烟已然被夜风吹散,灯光下,看得很清楚,秦独鹤已经与枇杷同归于尽。
秦独鹤一张脸已变成紫黑色,七窍流血,枇杷施放的暗器果然毒得很。
白玉楼俯身往秦独鹤鼻端一探,叹了一口气,张千户更加感慨,他们兄弟四人纵横江湖,情同手足,合称四友,现在柳清风倒戈相向,楚烈、秦独鹤先后丧命,只剩下他一人,怎能不感慨万千?
白玉楼叹息着看了他一眼,方要安慰几句,张千户已开呕道:“那个司马仙仙不待言是受笛声支配,枇杷以笛将她驱到来这里,一定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
白玉楼无言颔首,张千户随即转身,还未举步,四个侍卫已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有头绪了?”白玉楼迎面急问。
“是石狮子胡同……”
白玉楼随即大喝:“备马”聚集在后院的侍卫应声奔出,白玉楼张千户亦往那边掠去。
马早已准备好,拖出来便可以策骑,白玉楼一坐上马鞍,立即催骑冲出。
随去的接近百骑,与之同时,奉命埋伏在长街两旁庄院的二千马具亦出动。
他们所去的方向,正是那条地道的去向,锦宫城藏身那座庄院的所在。
对于白冰,白玉楼完全放心,这并非因为白冰藏在秘密的地方,是因为沈胜衣留在白冰身旁。
留在沈胜衣身旁的白冰,真真假假,一共有四个之多,保护他们的,除了沈胜衣之外,还有三十六个侍卫,他们都埋伏在白冰居住的那座小楼附近。
小楼两层,寝室在上层,白冰现在也不是在寝室之内,真假四人与沈胜衣正在院子亭中对奕。
她们都是围坐在那里,相貌装束完全都一样,要分辨真伪,可不是一件易事。
这尤其是对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白冰,也没有听过白冰声音的人。
白府占地甚广,后院的打斗声传到这里,听来亦呈那么遥远。
他们都不由往那边看去,只有沈胜衣是例外。
一个白冰道:“沈大哥,我们真的不过去给爹他们帮忙?”
听声音,这是真的白冰。
沈胜衣摇头:“有你爹爹与张秦两位老前辈,应该应付得来了。”
白冰道:“想不到他们这么大胆,竟然敢直闯我们庄院。”
沈胜衣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若是我们全都给诱到那儿,留你在小楼寝室中,必落在锦宫城手里。”
“怎么他现在还不出现?”白冰问。
有一阵奇怪的铃声即时从亭子上传了下来,那是一串小小的金铃相连在一起,接连着一条小小的铜线。
那条小小的铜线一直伸向那边小楼。
沈胜衣应声长身而起,道:“这不是来了?”
语声甫落,那些侍卫一齐现身,呐喊声中,挥刀力斩在几条绳子上。
几下沉重的金属声响立时由小楼内传出来,震人心魄。
司马仙仙进入自家后院同时,锦宫城亦已经到来了小楼底下。
祖松亦完成了他最后的一步行动。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铜壶滴漏,祖松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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