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桥才能够遮住自己的身形。
交代完毕之后,二人开始行动!
达雷尔拖着冒着黑烟的右臂,开始很仓皇地试图逃离战场!
然后,就像吴桥所预测的那样,对方并不打算要放过他。
红色机甲的驾驶者死死咬住了达雷尔!
达雷尔圆睁着双目,拼着力气闪避攻击!
挺住,挺住!他告诉自己说,挺住这一小会儿!
终于,他看见吴桥已经准备完毕的信号。
达雷尔的指挥一边,机甲迅速向上升去!
头顶就是炎炎烈日,明晃晃地挂在那里,达雷尔在光中穿行,同时也关注着距离!
距离不能太远,否则就会遮不住!
就像吴桥说的,仅仅两三秒后,身后的机甲就进了吴桥的攻击范围!
“就是现在!”吴桥大吼一声。
达雷尔猛地向左边一弹,将自己身后暴露给吴桥!
而吴桥,甚至在还没看清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炮轰了过去!
他知道,等到真正看清对手,对手也看清了他的时候,就未必能打得中了!
在达雷尔刚刚开始闪避之时发射就是最佳时机!
这样,达雷尔刚好能擦过炮弹,而当对手看见它时,炮弹就已经到了眼前了!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那超强精神力也无法躲开。
达雷尔不会被擦到,他相信达雷尔!
然后,只听“轰”的一声,对手被击中了!
那架机甲瞬间失控!
它就像是秋天狂风中的一片枯叶一般,旋转着并且是急速地向下边坠落而去。
“……”与此同时,达雷尔也向他飞去。
吴桥自然不敢闲着,生怕对手再有什么动作,急忙远远地保护着达雷尔。
吴桥并没使用太暴力的武器,因此红色机甲虽然残破,驾驶员却没遭到致命的伤害,虽然,伤肯定是免不了的,并且也足以让他接下来行动不便了。
“……”达雷尔望着那红色机甲,心情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里面的人……到底……和妮可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那诡异的战斗方式,让他感到如此熟悉?
达雷尔是越想越乱。
但是,当真相触手可及时,他却是有一点怕了。
他怕被揭开的,将是一个他承受不了的残酷的真相。
“少将。”吴桥提醒他道,“请抓紧时间吧。”
“……”
“大家已经撤得差不多了,等下我们也必须得走了。”留在这里,那纯粹是自己找死。
“……好。”达雷尔咬咬牙。
他也知道,迟早得看。
而且,越早越好。
该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逃也逃不掉的,不该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求也没什么用。
他深吸了口气,对着已经被轰开一条缝的驾驶室伸出了机甲的左臂去。
他的机甲已经没有右臂,唯有这条左臂还能使用。
他很清楚,吴桥在紧盯着,敌人一有动作,就会出手。
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声响,达雷尔掀开了那驾驶室。
驾驶室里有个女人。
达雷尔只看了一眼,就像被雷击中一样僵在那里。
“妮可……”
然而,虽然他如此深情地呼唤,那个女人却完全没反应。
“妮可!”
对手还是像看一件物品似的看着眼前的人。
没有恐惧、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没有仇恨。
同样,没有激情、没有感动、也没有好奇、没有莫名其妙。
“你……你怎么了?”达雷尔问。
对方还是毫无表情。
“还有……”达雷尔这时发现不对劲的事,“你怎么还这样年轻?”
他自己,已是头发花白,有时思想甚至会有一些模糊,而对方,却是依然年少,是久远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但他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少将!”吴桥一直俯冲直飞下去,“躲开!”
达雷尔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连人带着机甲栽倒。
回头一看,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个巨大的坑!
对方几架机甲同时飞了过来,正在进行着下一次的精确瞄准!
“少将,必须得走了!”
“可是……”
“没有可是!”虽然明知这是抗命,吴桥还是上前一步,指挥鸦九从后边抱住了达雷尔的机甲,开着最大速度风一样地逃离那个地方。
想带着对方驾驶员,绝对没有任何可能!
在带走人之前,他和达雷尔会首先被炸成肉酱的!
“嗷!”鸦九竟有着很可怕的贞/操观念,“我我我我我我,抱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龙渊!”
“……根本就不是人。”
“我抱的第一架机甲,竟然不是龙渊!”
“……”吴桥不知该说什么,只有艰难地回答道,“龙渊不会在乎这个。”
“会、会完全不在乎吗?”
“这是特殊情况。”
“也,也对哦……”鸦九有些纠结,“希望龙渊可以理解……呜,龙渊比它好看好多。”
“……”
过了一小会儿,达雷尔让吴桥放开。
鸦九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一边打掉后边来的追兵,一边全速向着舰队追了过去。
终于,他们回到了自己舰船上。
太好了,摆脱了……
吴桥长舒了一口气。
他又一次死里逃生。
……
——吴桥没有想到的是,回到舰船不久,达雷尔就病了。
军医过来看过,只是普通感冒,但药剂却没用。
这和之前战斗无关,完全就是心理作用。
他就那样一病不起。
“少将……”吴桥犹豫着问,“那个驾驶员她……”
“很奇怪……”达雷尔很虚弱地道。
“嗯。”
“我知道你完全就不明白。”达雷尔说,“我想你也曾听说过,我是有一个前妻的。”
“是的,我听说过。”
“其实,不是什么前妻,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后来呢?”
“死了。”
“……我很抱歉。”吴桥对妮可的所有知识,就只到她离开军队为止,并不知道她嫁了达雷尔,更不知道再后来的事。
“妮可的事……是个悲剧。”
“嗯?”
“她是被自作聪明的人毁了的。”
“这话怎么讲呢?”吴桥问。
“当时……”达雷尔说,“当时,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很少有女性想要成为机甲驾驶员。”
“嗯。”吴桥知道,现在,出色的女性战士是越来越多。这个基地里三名准将之一就是个例子。她也没有上过军校,16岁便参军,硬是凭着出色能力晋升到这地步。她私下里很温柔,整个基地的人都喜欢她,而她的战斗风格却是勇猛的,大开大阖,比另外两名准备都敢于冒险,达雷尔少将一直非常欣赏她。
“但是,那几年间,连年征战,机甲驾驶员数量急剧地变少,招来招去,还是不行,所以军部想要号召女性入伍,这样,让另一半人也参与进来,军队规模不就扩大了么?”
“嗯。”吴桥似乎依稀地听说过。
“军部向军校施加了压力,让其大批培养出色的女性机甲驾驶员。”
“……”
“这个是很难的,因为生源不够。”达雷尔嘲讽地笑了一下,“当时校长就想了个招儿——先树立个偶像。”
“就是妮可?”吴桥问道。
树立一个偶像,让人去崇拜她,然后来学习她,的确是个办法——崇拜妮可的人也会走进军校,就像崇拜企业家的人也想成为企业家一样。
“对,就是妮可。”达雷尔继续道,“当时,他在寥寥无几的候选人当中选了妮可——他们可以选的池子真的不大。妮可……她是天才,精神力控制到了恐怖的程度,经过她操纵的机甲反应速度之快,绝无仅有。战术方法诡谲,总是出人意料。军校非常高兴,因为很多人都认为,女性更擅于同时做几件事情,并且全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集中注意力并不是优势。”
“我听说过,她的精神力控制远超于常人,非常优秀。”
“可是其实,”达雷尔的声音非常痛苦,“她并不像宣传中的那般完美。”
“嗯?”吴桥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是有缺点的,就是体力消耗过快。”达雷尔说,“按照她的战法,这是也是很正常的。”
“……”
“所以,在最开始,她的成绩没有那么突出,因为持久战中经常坚持不住,败下阵来,输掉。只要防御为主,先拖住她,之后就好办了。”
“……”
“那群人觉得……这个表现……没法当偶像。”
“然后……呢?”其实,吴桥隐隐感觉得到,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达雷尔又冷笑了声,“然后,那个混蛋……给妮可服了药。”
“……”果然!
“当时他只说是维生素,所以妮可也没有在意。服药之后不久,她的成绩就突飞猛进,每次就能成为最强的。偶像策略果然有用,从那之后,很多女性就报名了。”
“那个药……是什么?”
“不知道。”达雷尔摇摇头,“但是含有激素是肯定的,同时还有矿物质和别的成分,可以用来强化肌肉、减少疲劳感觉。她的肌肉扩展,骨骼也变大了。”
“……”
“她在进入军部之后,终于接受药有问题的事实了,那时我们已经结婚。她停止服药了,然而长期服用之后停药的副反应很大,她每天不舒服,总是想要服药,还很六神无主,无法集中精神,动不动就流泪,状况总是不好。我不知道是只有她,还是所有服药的人都会这样,那个校长找不到了,我们无从得知他对结果是否已有预料。”
“……”
“一段时间之后,她发觉自己没法继续上战场打仗,就离开了军部。”
“……”原来是这样吗……?
“她想打仗可身体不允许,经过我开导她也好了些。毕竟比起服药,还是这样更好。她说,她想做正常人,有正常的婚姻。我也一直都不断告诉她,恢复了以后还能再参军。后来,她就想要一个孩子,可是身体却依然做不到。她不愿用人工培养,总想自己再试一试。她想证明自己并没有被毁掉,可事实上身体的确受了损害……她患上了抑郁症。”
“再后来呢?”
“再后来?没什么再后来了。”达雷尔说,“有一天,她在用刀片刮身上因为被服用的雄性激素而长出来的浓密汗毛时,恍惚之间,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少将……”吴桥不知道应该安慰些什么,因为什么都显得无比地苍白。
“这段往事就不提了。”达雷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没办法明白的是,刚才那架红色机甲……里面怎么会是妮可,而且还是年轻时的她。更加诡异的事情是,大概数量还有八个。”
“会不会是……”吴桥想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克/隆体呢?”毕竟,妮可的精神力是百年难遇的。
“其实,我想是的。”达雷尔此时还算很冷静,“但是,又不完全是这样的。”
“……?”
“我觉得那些驾驶被处理过了,好像没有感情,大脑被处理过!”达雷尔说完后,重重地一捶床,“说不定还摘掉了更多的部分,只会听令行事,变成战斗机器!!!”
当时,驾驶员的反应,根本就不正常。
“……”
“他们难道以为,变成了机器般,就是可以的了?!”
“少将……”
“这是他们的得意之作,不到最后不会拿出来!”达雷尔情绪很激动,“但是我不能明白的事是,他们怎么会有妮可的遗传基因呢?!”虽然,普通细胞中就能提取到遗传基因,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就可以得到啊!
“我想……”吴桥踌躇很久,最后才又说道,“最开始的提取,会不会是帝国做的呢……后来被人偷走,培养成这样呢?”帝*部想要拿到,实在可说易如反掌。妮可当年那么出色,除她之外再无二人,军部会不会就悄悄留下遗传基因,打算用于关键时刻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达雷尔立刻打断了吴桥,“帝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哦……”吴桥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吴桥总是想起,谈衍那天说的“帝国现在太侧重于‘器物’——我是指打仗用的工具,我怕它会渐渐失去人心。”
“吴桥。”达雷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对所有人……发表一个演讲。”
“好的。”吴桥说,“我去请人准备。”
“去吧。”
达雷尔是坐着轮椅去的。
吴桥没有想到,他都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了。
达雷尔的脸色蜡黄,眼圈很重,看着没有一丁点的精神。
因为病着,达雷尔的声音非常虚弱。
他说:“在你们加入时……我曾答应你们,如果有一天我快要不行了,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的。我很遗憾地说,那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下边鸦雀无声。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自己是会有感觉的。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会有感觉。”
吴桥有些不敢相信。他总觉得,达雷尔的死也应该是惊天动地的,而非这样。
不过,现在,也许可以说,是寿终正寝。
达雷尔继续道:“我想要说,即使我不在了,你们也要记住,精神不灭。我知道……战争对于有一些人来说,”就是炮弹呼啸、炸弹爆炸、鲜血飞溅、尸体成堆。但是,对令一些来人说,却是正义、尊严、自由、和平等等无法估价并且永远不会被消灭的东西。”
“……”
“决战还没结束,既然已经找到对方基地,我们就不会再离开这里,进攻还会继续。”
“……”
“我死之后……”达雷尔摸着他轮椅的扶手,“主舰出击之时,请把我的棺材带上。”
“……”
“我要亲眼看看胜利。”
有的人开始哭出来。
“还有,”达雷尔最后又说了一句,“吴桥升为准将,今后,管理基地事务。”
“……!!!”
“我会帮他得到军部批准。”
一时之间,满庭哗然。
吴桥,那么年轻,只是一个上校。升为上校之后,他从中校时的带领一只舰队、6架机甲,变成带领35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