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第4卷 北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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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第4卷 北海雾-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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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需要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很艰难的判断。范闲花了很多的功夫,才将肖恩诱入了死局,营造出目前这必杀的良机——但在这一瞬间内,他不止要放弃原先的筹划,更要反其道而行之!

  无疑,这是很荒唐,也很无稽的一种选择,所以一般的人,只怕很难过自己的心障这一关。

  但范闲是一个很勇于放弃的人,既然此次计划没能成功将燕小乙陷入网中,那杀不杀肖恩,本来就不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他对于肖恩心中那个秘密也很感兴趣。所以他怪异一笑,已经向那位头上戴着花头巾,肘间掩着个篮子的海棠姑娘扑了过去,同时下达了让七名虎卫掩护肖恩撤向黑骑方向的命令。

  ……

  嗤,嗤,嗤,嗤……一共七记破风之声,极有次序感的依次响起,就在这片草甸的上方,就连清晨的微风,却似乎被那柄细长的黑色淬毒匕首割成了无数的片段,真气的碎片像无数个断刀一般,飞舞在海棠花布头巾的四周。

  范闲对于自己的这七连击十分满意,虽然连夜追击,自己的身体已经看些疲惫。但当面对着这个天下年轻一辈里最出类拔苹的人物,尤其是自己前世看小说时,最有天然反感的XX人物,范闲终于激发了身体里的所有潜能,斩出了极其炫目的数刀。

  就像七朵黑色的莲花一般,在这位叫做海棠的女子发边……朵朵绽开,然后却颓然无力地淡漠湮灭。

  海棠满脸微笑,手中握着一把式样简朴的短剑,剑旁犹有草屑,那些青碎留汁的草屑,在剑面上很奇妙的构成几个小点。

  在先前那一刻里,范闲每记阴毒至极,快速至极的直刺,都被这女子手中短剑柔柔应了下来,剑尖微颤,在风中显得特别柔弱无力,却像是无数道清风,束住了范闲的细长匕首,终究让范闲附在匕首上的霸道真气,化作了云淡风轻。 

  第四卷北海雾第四十五章以无耻入有德  范闲眼中露出微惊之色,赞叹道:“果然不愧是苦荷大师的高徒,果然不傀是九品上的强者,竟然如此轻易地便化去我的攻势。”他的表情是假的,他的言语却有几分真实,范闲很清楚,在五竹叔这个填鸭师傅的带领下,自己确实不是面前这个海棠姑娘的对手。

  他往后撤了一步,满面坚毅,将淬毒的匕首插入靴中,一摊右手请道:“兵器上不是姑娘对手,请教姑娘拳脚功夫。”

  海常微微一怔,将剑缓缓收回鞘中,她随身携带的剑并不是很长,所以剑鞘藏在那身与他身份不符的村姑衣裳里,竟是一时不容易发现。

  范闲微笑拱手一礼,脚尖在地上一蹬,竟是毫不讲理地化作一道灰龙,直直冲向了姑娘家的身体。

  海棠圆睁着那对清亮至极的眼晴,她自出师以来,不知挑了多少北国高手,却从来没有遇见过范闲这等舍生忘死,豪气干云的打法,难道对方不知道,这等愚蠢冲刺,自己只要稍一转身,就能完全掌握场中局势的主动?

  本来她的那位世人尊崇的老师,并没有交代给她别的任务,更专门叮嘱过,不要节外生枝。但当海棠看见那个漂亮年轻人,居然如此轻视自己时,仍然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亮,心想就此杀了对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后她脚后跟微微一转,整个人的重心往后偏了两寸。

  ……

  须臾之间。范闲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毫无花俏的一拳直直击出,目标正是那件花布衣裳下面鼓囊囊的胸脯。

  当那只拳头离海棠的身体只有不到三寸的时候,海棠的身体像枝杨柳一般。宛若被拳风吹的从中折断,整个人的身体极其奇妙地向后倒了过去,以自己的脚跟为轴,画了一个半圆,片刻之后,整个人如同一道风般,飘到了范闲的身后,轻抬右掌,拍向范闲的后脑。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但在范闲的速度与当时极短的辰光映照之下。却显得无比精妙。

  而她的那随意一掌,就像拍苍蝇一样,拍得是如此随心随性,如此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意思是指,给旁人的观感,那轻轻一掌既然拍出去了,下一刻后,理所当然会落到范闲的后脑,将这位一代诗仙,拍成冥间一代诗鬼。

  可惜她错估了范闲的反应速度,与强悍的肉体控制能力。还有这个年轻人体内霸道真气的蛮横。

  所以范闲闷哼一声,前面那只脚已经深深地踩进了松软的草甸泥地中!如果是一般人想在这样高速的前冲中忽然停下。只怕右脚的膝盖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碎成几块,但范闲却借着强大的反震力,猛然间停住了身形。

  他头也未回,嗤的一声拔出靴子里的匕首,自腋下阴毒无比地反手刺了过去!

  黑色剑尖所向,正是那虚无傈渺,宛若带着一丝脱尘仙气的手掌!

  ……

  海棠眉尖一皱,哪里料到明有这年轻人竟然如此无耻!但她心中却也没有半丝慌乱,屈指一弹,于电光火石间弹到那柄如毒蛇般的黑色匕首侧面上,手掌自然微抬,衣袖嗤的一声穿了,虽然躲过了掌透的危险,却依然无法将范闲凝着霸道真气的这一刺弹开。

  一直挂在她左肘弯里的篮子此时却异常凑巧地荡了过来。

  长匕首入竹篮,嘶嘶啦啦一阵乱声碎响后,化作满天碎竹屑。

  一道谈淡的香气伴随着一阵白烟在二人间迅疾弥散开来。海棠眉尖再皱,闭住呼吸,脚尖一点,便欲暂退,不料白烟之中毫无声息地射来三枝弩箭,待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身前一尺之地!

  如果是一般的九品高手,气息微乱之后,紧接着又要闭息,不免胸腹间会有些郁闷,再陡然间遇见范闲这样射弩手段,恐怖很难躲过。但海常毕竟是传说中的天脉者,只见她冷冷一招手,一直包在头上的花布巾哗的一声打开,平展在自己的脸颊之前,风吹不动,宛若铁抉。

  当当当三声脆响,那三枚弩箭竟似射在了铁板之上,寸寸碎裂,而海常手中拿着的花布巾也颓然无力地碎成几片。

  ……

  至此,范闲的偷袭全告失败。海棠缓缓从衣中拔出短剑来,面无表情,反手一掷,那把剑像道闪电一样,劈开淡淡毒烟,沿循着一道古怪的轨迹,倏乎之间杀到范闲的面前。

  范闲双手一错,体内霸道真气疾出,啪的一声,将这柄短剑夹在掌中,只觉掌心一片炙痛,知道对方的精纯真气依然附着在这剑身之上,犀利无比。

  一个影子飘来,海棠的身形竟似比这把飞剑慢不得一丝,紧接着来到范闲的身上,极其淡然地握住剑柄,轻轻一转。

  范闲闷哼一声,真气运至双掌之上,竟让海棠的剑身无法反转。海棠微一凝眉,似乎有些诧异于剑身上传来的真气如此蛮横,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抽剑而出,反刺向范闲的面门。

  很简单的动作,很自然的动作,却让范闲心中生起了一丝无法躲避的念头,双掌微痛,夹着的那柄短剑已经消失,下一刻却来到了自己的眉心。

  ……

  海棠低呼一声!竟是怒意满脸,整个人的身体飘了起来。

  她的小腹下方。是范闲不知从哪里重新变出来的那柄黑色匕首。

  两位年轻的强者。一个人站在草甸上,一个人飞在半空中,范闲辛辣的一剑。使得海棠浑然天成的一剑无功而返,她的身体在范闲身上疾速地转了一个圆圈,身上的花布衣裳像朵花一样开放,有些晃眼。

  花中伸出一只手来,拍向范闲的胸膛。

  范闲双眼微眯,竟是避也不避,右掌夹着强横的霸蛮真气,拍向那朵花中海棠姑娘柔软的胸膛。

  海棠再退,侧身出剑。叮叮数声响。在掌风惭息之时,二人的剑尖又不知碰撞了多少次。

  片刻之后,海棠微微低头,右手执剑,滑回后方。包着头发的布巾早已碎成数片,此时她一头黑发如渍瀑一般散开,身上虽然还是穿得那件粗布衣裳,但执剑之势,宛若九天玄女一般清丽。哪里还有半分村姑气质。

  另一边,范闲盯着她的人。自己紧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微微地颤抖着,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挫败的感觉。招式不及这个女人倒也罢了,居然连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霸道真气,似乎在这个女子淡然圆融的精纯真气面前,也是完全处于下风。

  其实海棠的心里更加诧异,她自出师以来,不知道会过多少高手,范闲明显不是最强的一个人,他的实力顶多是刚刚迈入九品的门槛——但是让自己最狼狈的,却是范闲。

  范闲只是在女人面前不肯示弱,这是他骨子里的酸劲儿。海棠是九品上的绝世强者,如果面对的是燕小乙,或许他早就逃了,但面对的是个村姑,他很强悍而愚蠢地选择了出手。

  幸亏他的出手方式极其无耻,与一般的强者对战根本不一样。

  海棠盯着他的清俊面容,忽然露出一丝厌恶的神色,说道:“年轻一代中,范大人也算的上是高手,只是手法竟然如此无耻,哪有半点武道精神?”

  说得也对,先前范闲说好了较量拳脚功夫,却用匕首偷袭,到最后什么毒烟弩箭,龙爪抓奶手,走街卖艺撩阴剑这些玩意儿全部都用上了,海棠哪里见过这等无耻之辈。

  范闲喘了两口气,平伏了一下胸腹间微微紊乱的气息,勉强笑着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武道高手,自然不会依什么江湖规矩。我是庆国监察院提司,是官员,姑娘是北齐人,如今却擅入国境,站在我们庆国的土地之上,我只要擒下你治罪,哪里会管用什么手段?”

  海棠默然,似乎认可了他这个解释。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异常自然清美的气息,开始在她的身体四周强盛了起来,身旁的草甸里的露水似乎都开始欢喜雀跃,挣扎着下了草叶,化作了淡淡雾气。

  范闲眯着眼,知道自己拍向对方胸脯的那一掌,刺向对方私处的那一刺,让这位一代天娇动了真怒。

  ……

  就像一道风吹过,又像是一丝光掠过,这清晨的春风在草甸上轻柔吹拂着,海棠的剑尖也顺着风势,借着光影,轻柔无比,自然无比地再次刺向范闲。这第二次出手,比先前显得更加温柔,但范闲知道、也是更加凶险。

  他双脚有些麻木,一夜激战的后遗症终于发作,而且面对着一位九品上的绝世强者,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她硬拼,自己没有那个实力。

  所以范闲弃了匕首,收回双掌,微眯着双眼,不再进攻,全凭着身体肌肤与空气的每一丝接触,开始躲避那柄宛若天成的短剑剑势。

  很多年前,他就这样做过,当时五竹拿着一根木棍。

  今日,他又这样做了,对手拿着一柄短剑。

  五竹能够敲中他,但海棠……不是五竹,她就算是九品上的绝世强看,依然不如五竹远矣。 

  第四卷北海雾第四十六章无题  海棠手里的那柄短剑就像是风息一般,丝丝缠绕着范闲,而范闲或跳或跃或蹲或躺摆出各种奇怪而滑稽的姿式,每一个姿式之间却用自己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保证着姿式的连贯。

  剑尖刺中他左耳旁边的泥地,刺穿他右手尾指下的草叶,挑落他咽喉旁的那粒露珠。

  就是无法刺中他的身体。

  海棠的眼中渐渐显现出一丝异色,她自幼习武至今,天赋绝伦,自信手中一把短剑早已得了天地自然之道,除了天下四位大宗师外,她不曾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眼前这个叫做范闲的年轻人,不论哪个方面讲,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为什么他已经如此狼狈,自己手上的剑却始终与他差一点?每当自己要刺中对方时,对方的身体似乎会预判一般,在最凶险的一刹那,移开数寸!

  范闲额头的汗也已经滴了下来,此时局势太险,有好几次都脸些命丧剑下,对方手中这把剑虽然不如五叔快速准确,但实在是有些神秘,他有些后侮,不该躲避,应该像先前那般,去拼个同生共死,用悍勇压倒对方的淡然。

  但势已如此,没有别的办法。

  生死存亡间的一刻,范闲在湿草地上翻滚着,狼狈不堪地躲避着,根本没有机会去埋怨五竹的教育水平,自伤自己的习武天才不足。

  嗤的一声破风厉响,一枝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直射海棠的面门。此时海棠全副心神都在范闲之上,眼看着便要将对方杀死,只是淡淡一转身,便让那枝羽箭掠颊而过。

  紧接着却又是两枝羽箭,三枝羽箭!

  一蓬箭雨极其精准的避开了正在像小狗一般打滚的范闲身体,密密麻,杀气十足的射向海棠的身体。

  海棠心中轻叹一口气,回剑轻挥,将这些羽箭一一扫落,却发现自己手腕也有些麻了,不禁微惊,心想那些骑兵的轻弓,竟然能射出如此大气力的箭来!

  紧接着,便是一柄长刀势如破竹般飞了过来、这是虎卫高达的……飞刀!刀切尖狠狠地插进海棠身前的泥地中,生生将这位强者逼退了数步。

  ……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小镇外的黑骑军终于赶到了草甸之上,一百多骏马不安地踩着马蹄,似乎对干草甸上的空气有某种恐惧,而马上的蒙着脸的黑色骑兵们.都举着手中的长弓劲弩,对准了那个穿着村姑衣裳的绝代高手。

  “你运气好。”海棠轻身一飘,与这队恐怖的骑兵拉开了一长段距离,然后轻轻捋了捋长发,对着远方有些困难爬起来的范闲说道。

  范闲苦笑了笑,没有做什么口舌之争,看着远方俏然站立的那个村姑,挥手告别。

  草甸上清静了一下来,黑骑兵听着口令,纷纷下马,齐声喝道:“拜见提司大人。”

  范闲回身,看着这些浑身透着阴寒之意的强大骑兵,心里总算安稳了许多,有些疲惫说道:“此处有毒,呆会儿马儿会烦燥不安,你们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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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营的之中,早有随行的医师取出事物替范大人治伤,随意包裹了一下,范闲满脸冷峻地走入营帐中,吩咐手下,今日暂歇一天,明天才进驻雾渡河小镇。

  “是谁?”范闲的心情不是很好,冷冷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躬身答道:“开车门的是信阳方面的人,院中的奸细应该和信阳方面也有关系。至于在雾渡河镇外。负责接应的那拔军队,虽然经过伪装,但已经查实,是北齐大将吕静的私家兵士。这个叫吕静的,十年前曾经在上杉虎的军队里干过,后来一直提升得极快。”

  范闲点点头,发现自己的肩膀那处细微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皱眉道:“肖恩和上杉虎的关系,我能猜到一点,所以吕静来是正常的。信阳方面……这次肖恩能够出狱,本来就是信阳方面的手段,只是不知道明明可以安稳地到达北齐上京.为什么又要安排这么一次中途劫囚?”

  他有些头痛,想不明白长公主究竟与北齐方面有什么协议。

  “很明显,长公主与上杉虎都不希望,肖恩这个人落到北齐皇室的手里。”王启年分析道:“看来肖恩掌握的秘密是北齐皇室想要的,而肖恩这个人却不是北齐皇室想要的。”

  “如此说来,肖恩如果安全到达了北齐,只怕也会老死狱中,而不会重掌权力。难怪他会急着逃走。”范闲皱眉自言自语道:“看来北齐的年青皇帝也不是蠢货,只怕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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