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晔的话，龙湛拿起盒子正要察看，便听李晔道：“看，你的手心。”
龙湛听了他的话，便看到自己的手心模模糊糊黑了一块……
“姓李的，怎麽回事，我内力不济了，这毒真厉害。”平常能看得很清楚的，但大概是中毒的缘故，头晕眼花的，所以此时看得模模糊糊。
“这毒大概要有一段时间才发作，所以我拿了一会儿没事，你拿了这麽长时间就中毒了。”李晔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没发现问题，便如是道。
“不管怎麽样，不要再想了，赶紧出宫吧，我怕再耗下去你的毒发作得更快，到时就出不出去了。”
“……我现在就不行了！要不是我吃过‘避毒丹’，只怕这时候我已经毙命了！”
“那这样，你把圣药拿给我，我来拿，看看你能不能好一点。”
李晔从怀里掏出汗巾，准备来接圣药，却被龙湛止住了，道：“除非我不行了，否则就让我多拿会吧，反正我已经中毒了，万一这毒太厉害，给了你你又没吃‘避毒丹’，立时毙命了怎麽办？我可是答应过小歆要把你好好带回去的。”
“没有关系，我母亲从小就给我喂毒，我虽然没吃‘避毒丹’也能抗毒……”
“我们不要争来争去了，趁著我还有点力气，赶紧出宫吧！”
李晔拗不过他，只得赶紧前行。
好不容易出了迷宫，来到破殿外，龙湛呼了一口气，暗道总算走过了最危险的地段。
“过一会要是我没力气了，你记得背我出宫啊，东西放我这儿，你不要用手碰，免得中毒。”
李晔功夫不错，再加上对皇宫地形熟悉，相信多背个人也不成问题。
李晔刚要答应，却见破殿四面墙上倏地出现了无数弓箭手，只听一人道：“本宫早已等候多时了，还想出去麽？赶快放下东西受死吧！”
第八十三章
灯火亮了起来，出现在破殿门外宫灯下的是一个宫装丽人。
看装束显然是宫妃打扮，但龙湛却认识，原来来者正是射雕监国太子元无攸的母亲，敏妃。
认识她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她即将成为射雕的太後，像龙门这样的情报机构不可能不注意的。二是龙湛跟她有“生意”上的来往，自然也会了解对方的。
“你肯定很奇怪，本宫怎麽发现了你们，对不对？”
李晔没有说话，只是暗暗警戒，龙湛自然一样，不过心中暗叫苦也苦也，他知道这个女人手段狠辣，搞不好自己要命丧皇宫了。
李晔龙湛不说话不影响敏妃，但听她接著道：“藏宝阁装有机关，你们在藏宝阁下面说话，皇上的寝宫听得清清楚楚的。”
龙湛明白，此时敏妃实际上已控制了老皇帝，为防宫闱事变，多半时候是陪驾在帝君寝宫的，所以自然听到了他们两人在藏宝阁偷东西的动向。
“李晔，你盗取射雕国宝，你可知罪？”
其实看到一直以为杀死了的人果然是没死的，敏妃心里的情绪波动颇大，就想将李晔赶紧杀了。现在李晔盗取国宝，杀他的理由正当，她是再乐意不过的了。
李晔淡淡道：“国宝本就是我元氏的东西，何盗之有，倒是有人窃国，可知罪否？”
敏妃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扭曲，挥手道：“放箭！”
她原本是美丽的女子，只是诡谲阴暗的後宫让她一步步蜕变，蜕变得只想尽量消灭一切可能危害自己的力量，比如李晔。
她害怕李晔会回来夺了她儿子的地位，进而威胁她的存在，所以灭了李晔成了一种很强的执念。
敏妃带来的弓箭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既然知道来人是李晔，自然会动用最强的力量消灭他，所以自然是御林军中最强的力量，不但强，便连箭上都淬了毒。
原本说来，李晔一人尚可应付，奈何有个中了毒的龙湛跟在身边就累得他束手束脚了。
若说龙湛以前曾杀过他，他大可不必理会这人，但既然龙湛是赵歆派来的，如果有去无回了，他著实无法跟赵歆交代，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带龙湛出宫。
“！”的一声轻响，龙湛挥剑挡箭的右臂中了一箭，虽然他是抗毒的身体，但受伤以及箭上的毒对他还是有相当大影响的，挡箭的动作与脚下的步法便越发迟钝了，觉得情况不妙，於是便道：“李晔，你拿了圣药先走。”
“……不行，要走一起走。”虽然他知道龙湛的话是对的，他也想这样，但到底捱不住，怕自己回去没法跟赵歆交差，所以便一边挡著箭雨一边坚定地道。
那敏妃看两人已渐渐招架不住，於是便微笑地向身边的御林军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不大会，李晔便看到墙上的弓箭手又增多了不少，院中的箭也越发密集起来。
“这麽多的箭，我看我们是要葬身於此了，李晔你真不考虑一个人离开？不过现在这架势，我看你一个人想走都要难了！”
李晔听了只能苦笑。
“他们快撑不住了，多多放箭！”
敏妃索性吩咐宫人端来了椅子，准备坐下来欣赏李晔两人的死亡，李晔算计著距离，暗想著自己冒著箭雨冲过去挟持敏妃的可能性。
正当此时，却见一人从远处奔了过来，疾呼：“母亲，不要放箭！放了他们！”
李晔看时，来人却是射雕的监国太子、敏妃之子，他的弟弟，五皇子元无攸。
“皇儿，放虎归山，必有後患，何况他投了太平，将来会联合太平加害我朝，怎麽能放了他们？”
敏妃打了个手势，命令御林军继续放箭。
元无攸看李晔龙湛两人在箭阵中狼狈支架，便道：“母亲，射雕的监国是我，不是你！难道母亲要带头违抗儿臣的御令吗？！”
敏妃听元无攸这样说，颇震动，看了元无攸久久，见元无攸并无妥协之意，这才缓缓道：“你敢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负责吗？要是放了他们来日射雕受难……”其实最主要的是怕自己儿子会受苦，不过此刻人多嘴杂，不方便如此明白地说出来。
却听元无攸道：“他是我的三哥，他是射雕的皇子，如果他连自己的祖国都要加害，这样的人必将不容於天下，也必将无颜於祖先。──三哥，你说对吗？”
李晔看元无攸问自己，沈默良久方点了点头。
那边敏妃亦沈默良久方叹了口气，道：“罢罢罢，儿大不由娘，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也不想过问了，你将来要是被他抢了皇位，可别怪娘没帮过你。”
李晔此事终是落了把柄在她手里，来日要他死易如反掌，不必当著众人的面违背儿子的御令，减损儿子的威信，於是便甩袖离开。
这边李晔看敏妃走了，便扶著中了毒又中了箭的龙湛准备离去，却听身後传来元无攸的声音道：“五年前……不是我要杀你。”事实上是敏妃想除掉这个给儿子危害极大的皇位继承人。
李晔微顿身形，淡淡道：“我知道。”
“你朋友伤很重，要不要看看？”
“不用。”
“你盗圣药，所欲何为？”
“我有个朋友需要。”
“是太平的朋友吧？”元无攸此时平淡的语气里隐隐藏了丝硝烟味。
“病人是不分太平射雕的。”
第八十四章
李晔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却让元无攸的怒气越加勃发，道：“你该明白那是射雕的国宝，你要把它偷给太平的人！”
“我说了，那是病人，病人是不分太平射雕的。”
“不分太平射雕，你也该明白圣药只有射雕的帝君才能享用，你要知道，盗取圣药就是死罪，哪怕你救的人是你自己都不行。”元无攸冷冷道。
“只有射雕的帝君才能享用，哈哈，难道怕射雕的帝君没这个药救命驾崩了射雕群龙无首了吗？真是幼稚，你该明白，多的是人可以成为射雕的帝君，驾崩了一个马上可以有新的帝君，所以那个药那样规定根本没有必要，药就是药，有人需要用它来救命就可以取来用，这样才能体现它的价值，而不是把它摆在那儿当装饰，也不怕放久了会坏掉，那样它一生什麽作用都没贡献就成了弃品，更是可笑。”
元无攸被他的话堵住了，沈默。
“别跟他废话了，快走吧，再扯下去，这个毒会要了我的命。”一边的龙湛痛苦地道。
真TMD，这个毒还真是厉害，自己吃过“避毒丹”百毒不侵的身体还难以抗得住，可以想像要是没吃此时只怕早已毒发身亡了。更雪上加霜的是自己还中了毒箭！
龙湛的催促让李晔赶紧扶住他往外走。
来不及走掉，身後的声音再次猝不及防地响起：“赵歆只是个蠢货，我记得你以前是不喜欢这种蠢材的。”
“人长大了就会变的，不是吗？我现在觉得，还是跟简单一点的人相处比较舒服。”
元无攸感觉得到李晔声音里冷冷的意味，只得涩涩地道：“是的，人长大了是会变的，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说的对，的确是无可奈何的事。既然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已经决定接受结果，你放心。”
李晔的话让元无攸心里打了个突，问道：“你……不会回射雕了吗？”
虽然担心李晔回来会影响他的皇位，但也希望这个能干的三哥能回来帮自己的忙，更何况他自己还……。所以心里相当矛盾。
却听李晔依旧用那种不痛不痒淡淡的声音道：“太平挺好。”
身後有杯子碎裂在地面的声音，却是元无攸将刚才宫人上给敏妃的茶点扫到了地上。
“不管怎麽说，圣药是射雕的，我是射雕的监国，有权命令你把东西留下来。留下东西，我放你走，要不然……”李晔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彻底激怒了元无攸，不由口不择言。
“要不然你就会杀了我，是吗？”李晔挑眉，眼神冷厉。
元无攸後退了一步，高扬的怒气在这眼神下也缩了回去，嗫嚅道：“不……不是的……”
李晔眼神转为平静，淡淡看了一眼元无攸，而後便扶著龙湛离开了。
“元无攸跟你……”回去的路上龙湛开口。总觉得这两兄弟之间怪怪的，龙门情报里可没提过这些，让他不好奇都难。
“跟我什麽？”李晔似笑非笑，道：“阁下总该听过‘一山不容二虎’，我现在答应他不回去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龙湛撇了撇嘴，暗想也是，虽然元无攸看起来并没多少高兴的模样。他们之间有什麽，龙湛决定让龙门的人查查看，现在就不追问了，免得让李晔觉得自己太多管闲事了──其实这是情报门派的特点，本来便比别的人好奇心强烈！
回到龙门的时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赵歆，见龙湛脸色灰败血迹斑斑的样子赶紧跑过来看了看，急问：“你们这是怎麽了？”
李晔将圣药放到了桌上，愧疚地道：“是我不好，不该大意地直接用手拿盒子，结果盒子上有毒。”
其实他是想自己身体抗毒，所以除了对藏宝阁的机关比较在意外，对毒没怎麽在意，哪知道这盒子上的毒如此厉害，这才闹出了麻烦。
当然，他的愧疚是针对赵歆的，觉得让赵歆担心了，可不是对龙湛有什麽愧疚，他早说过了不同意他跟著，他非要跟进去，现在中了毒受了伤也不能怪他吧？
唐云看了看那个盒子，撒了点药粉上去，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药粉的颜色才从白色变成了浅黑，继而深黑。
於是唐云便摇了摇头，道：“你粗心大意是一方面，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我估摸著你是艺高人胆大，没把毒放在眼里，哪知道这个毒太厉害了。”
果然知子莫若母，於是李晔便笑道：“确实是这样的，看模样是‘姗姗来迟’？”
“嗯……”
“姗姗来迟”是一味无色无味、人体接触後不会立即发作、让人容易麻痹大意的剧毒药物，也只有像唐云这样搞了一种这样药粉可以测试毒性的人才能知晓，平常情况下若用银针类工具是没法测得到的。
这边赵歆看两人慢慢讨论急了，便扯了扯李晔的袖子，轻声道：“快让你娘帮龙湛看看，他脸色很不好啊！”
因为知道龙湛服过“避毒丹”，现在又到了安全地带，知道剧毒本身对龙湛危害不会太大，所以李晔没有著急，让龙湛痛苦会也不错，这厮在太平帝京的时候可没少让自己精神受累，整天担心著他会从哪儿冒出来杀了自己，不得已还躲进了皇宫，有够可怜的，所以小小报复一下也不为过。
不过此时看赵歆著急，李晔无奈，只得跟娘道：“娘你快帮龙湛看看，他除了中了这个‘姗姗来迟’，那个箭上也有毒。”
那边龙湛看赵歆满脸的担忧之色，心下有些感动，接下龙门的担子，打滚江湖这些年来，这样很纯粹的担心的神色他几乎没见过了，难得赵歆会对一个跟他其实都不算太熟的人这样关心。
於是当下便安慰赵歆道：“没事，我吃过‘避毒丹’，剧毒只会让我受点影响，不会出现丧命的事，你不用太担心。”
“虽然这样说，但是你的箭伤也很厉害，还是赶紧治的好，万一拖延了，你的胳膊……”“废了”这两个字有点乌鸦嘴，赵歆说不出口，便转口接著道：“留下什麽後遗症那就不好了。”
唐云看赵歆如此关心龙湛心下点了点头，暗道这个太平的帝君人还真不错，难怪能让我儿为他卖命了，礼贤下士的君主实在难得！
第八十五章
不说要是唐云知道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後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却说当下便赶紧给龙湛医治。
其实龙湛虽然中了两种毒，手臂还中了一箭，但幸得毒对他并无生命危险，而箭又没伤到要害，所以唐云让他吃了点药，再清洗伤口包扎一番後脸色便好多了，赵歆这时见了方放心了。
因为有唐云在，赵戬等人不敢和赵歆显得太过亲昵，怕唐云不喜欢他们这种关系，进而影响给赵歆解毒的事，此时看龙湛的伤已处理好了，赵戬便给李晔使眼色，让他支开他娘，他们好与赵歆独处。说句实在话，这一整天因为有唐云在，他们规规矩矩地与赵歆保持非亲密关系已让他们有些郁闷了，看来赵歆的毒得赶紧解，要不然迟早要让人受不了。──当然，赵歆本人是万分同意疏远一点的，毕竟在外面嘛，太亲密了会让其他人感到奇怪的，所以赵歆本人倒是很满意赵戬等人今天的谦恭有礼。
这边李晔接收到赵戬等人的示意，便跟他娘说：“您也忙了好大会了，现在差不多都好了，您就安寝吧，孩儿也要歇歇了。”
从李晔等人夜探藏宝阁再到冒险出皇宫，此时已接近凌晨了，唐云本来也是睡著的，听下人说有人受伤了她才出来看看的，此时看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便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去休息，你也早点睡了，另外那个圣药你暂时不要使用，我明天先检查检查。”万一不适合赵歆使用那就坏了，好歹赵歆现在的毒尚未发作咧。
李晔应下了，便将母亲送了出去。
这边赵歆一看唐云走了，便问李晔：“你那个盒子里装的是什麽啊？”
其实他刚才就一直对那个盒子感到好奇了，只是刚才要先忙著给龙湛处理伤口，所以只得一直忍著，这时看龙湛的事好了便赶紧问李晔。
“射雕的圣药，据说能让人起死回生。”
“你偷那个射雕的圣药做什麽啊。”赵歆好奇地问。
“给你吃啊，将来你就可以百毒不侵了，怎麽样？”真实情况不能告诉赵歆，李晔只能这样说。
“奇怪，你冒著生命危险，跑到射雕皇宫就为了偷这样一个东西出来给我？”赵歆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