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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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已开-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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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德魁和张勇飞听到声音也扭头过来,亦是有些惊讶。又看到站在后面的王奇,张勇飞一脸了然的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假意责怪道——
  “肯定是你小子干的好事,自己想来看热闹就怂恿王妃,居然还是从后面爬上来的,不会让人通报吗?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还有李爷交给你的任务呢?不想干了?”
  王奇是个皮厚的,也不多解释,就挠着头嬉皮笑脸的装傻。我便接过话:“张将军别怪小奇子,其实我也想看热闹,我们是互相怂恿来着。那酒已经在酿了,不然我也不敢跑来啊,李爷子没喝到酒会骂我的。”
  “哈哈,瞧这个小丫头说的,老夫怎敢骂我扈国的尹王妃?别说大不敬,王爷可是第一个不会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啊。”
  “李将军又说笑了,小王岂敢对将军不敬?”
  见李德魁开自己的玩笑,尉迟尹也玩笑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却是无比灿烂,不着痕迹的把我带到怀里站好,低头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这么早起来,不困了吗?”
  眼见一旁李张王三人已经迅速的很“识时务”的踱到一边假装看操练去了,我顿时觉得无奈起来。军营里不会有太多的地方给我搭专属帐篷,再说我既然是尉迟尹的王妃,尤其还是“恩爱有加”的,不和他住一个帐篷实在说不过去。虽然一直是他睡凉榻我睡床,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其他人就不这么看了,总之王爷王妃恩爱甜蜜的故事还在继续到处流传。
  “有热闹可看,怎么会困?”我一边不着痕迹的拉开我和尉迟尹的距离一边回答。虽然我通常是嗜睡如命不到太阳晒屁股不起来,可要是有感兴趣的事,多早我都能爬起来。
  “呵呵,那若儿觉得我扈国的守境军如何呢?”尉迟尹也不介意我退到一边,见我眯眼看下面的操练,便笑着提问。
  “……很好很强大。”我还没开始看呢,怎么会知道,只能漫不经心的敷衍。
  没等尉迟尹再说话,又一轮的操练开始了,下面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声势浩大的演练顿时让我叹为观止,长这么大也只有国庆大阅兵能给我这么强烈的震撼。想起以前军训时看教官的集体演练都会佩服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可如今近千人的现场操练摆在眼前,立刻让我觉得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没有见过大世面了,这架势,乖乖,难怪当年能一举击破启国的进攻,虽说战争时领兵者的谋略很重要,可要是没有这些高素质的“执行者”,再好的计策也是白搭啊……
  正在心里赞叹扈国守军的素质强大,我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晕眩,心脏猛地开始阵阵紧缩,我难受的闭上眼,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就伸手抓了身边尉迟尹的衣襟,尉迟尹正看操练看的专注,被我这么猛地一拉惊到,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先把我拉到怀里抱好,回头见我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样子更忍不住惊呼——
  “若儿!你怎么了?”
  那边的三人听到声音立刻赶过来,待我睁开眼时就看到四张男性面孔放大在眼前,才缓过来的心脏又被吓得几乎要痉挛抽过去,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
  等心脏跳回原位后我才扶着尉迟尹的手臂站起身,冲周围几个紧张的大男人笑笑:“我没事,就是刚才有些晕,可能是站太久了,没关系的。”
  “刚才脸色都白成那样了还说没事?是不是太阳太毒晒中暑了,回帐里休息去,我让军医去给你看看。”
  尉迟尹显然是紧张过头了,回过头就让人叫军医,我急忙出声抗议:“我不回去,都说没事了,我要留下来看操练!”对于突然而至的晕眩我很是疑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这次好像是接近校场后身体就有些隐隐不舒服,只是我刚才太激动着要看操练,也没留意。现在想想只直觉好像是和这操练有些什么关系,所以我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说不定能弄清楚缘由呢。
  尉迟尹似乎对我的不讲道理有些接受不了,皱起眉还没说话,那边张勇飞则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天,手撑着下巴摸了摸,终于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妃才来没多久,不应该是中暑,不过看这样子,王妃莫不是……有喜了吧?”
  哈?!
  他老人家话音才落,尉迟尹就睁圆了眼,我则把下巴砸到了地上,他这都从哪里看出来的啊……我们这边被惊呆掉了,那边李德魁却没想这么多,急吼吼的就着急了——
  “什么?有喜啦?……那还不赶紧的,军医……”
  “李将军!”
  眼见李老爷子的大嗓门就要吼出来,尉迟尹反应过来立刻出声阻止,我从脑袋当机的状态里缓过劲来,立刻窘得满脸通红。有喜?有哪门子的喜啊……我和尉迟尹这样的睡觉方式都能有喜那还真是省时省力了……
  “这也只是张将军的猜测,不一定的,李将军这么宣扬起来,怕是不太妥当吧?”尉迟尹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猜测百分之百的不可能,但又不能绝对的明说,毕竟在别人家眼里我们两个还是很“恩爱”的“夫妻”啊。
  “哎呀,看老夫这个莽撞性子,王妃别怪罪,老夫给你赔罪了。”
  看到我满脸通红尴尬之色,李德魁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笑咪咪的和要我赔罪。我看着他笑得翘起来的浓密胡须,心里无奈的叹气,还以为他老人家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能大声吼出来的呢。
  “那也还是要让军医来看看较为妥当,王妃身子金贵,这样无故晕眩不能掉以轻心。”张勇飞这时候倒是考虑得多,冷静得我都要以为他不是这几天成天和士兵厮混在一起赌钱的那个“阿飞哥”了。
  “张将军说的也对,若儿,你还是让军医看看吧。”尉迟尹虽不担心我会“有喜”,但看得出他对我刚才晕眩还是很在意,满脸担忧的神色。
  “行,但我想先看完操练。”
  见我如此坚持,尉迟尹有些意外,但也没多反对,继续把我带到怀里靠着:“想看就再看会儿吧,但要是又不舒服了马上就说,不许忍着,嗯?”
  我听话的点点头,思绪却已经集中到底下的操练队伍上了。刚才我们这里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下面,队列依旧训练有素,兵士手里的锋利矛戟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亮,眩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遥对着主席台的校场那头火红的帅旗被风吹得卷曲摇曳,呼啦作响,此时步兵已经演练完毕,骑兵开始入场。
  我凝神看了一会儿,渐渐觉得不太对劲——帅旗,骑兵,眼前模糊的画面似乎更加重叠,好像是两个场景的叠加,耳边的呼喝声也开始交叠,好像还有另外一阵遥远的冲天呼喊,虽不及眼前清晰,却比眼前的更为激烈,如同真实的战场……
  真实的战场……才思及此处,刚才的眩晕感又传来,心脏隐隐作痛,我努力忍住不让自己往后倒去,在脑中拼命思索与战争有关的信息。
  对了!突然记起第一次见到尉迟桓时曾预知过今年夏季扈国和启国会有一场激烈的战争……此时眼前的操练景象已几乎被如同幻象的战争撕斗场面完全替代,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搏杀惨叫,模糊中我看到交战双方的帅旗,一面和校场对面那面一样,火红的“扈”字帅旗,还有一面,艳黄底色,玄色的“启”字……
  不行了,再也撑不住了……没一会儿我已经忍得满头大汗,底下似乎又擂起了大鼓,一声声好像击打在我心上。最后一丝意识闪过,随即心脏猛地一下撕裂般的疼痛,我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眼前的景象耳边的声响就全都没了踪迹,身子软软的松了下去。
  ………
  晕眩之间,觉得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耳边有淡淡的悠远声音在回荡——
  “阿月不悔……只求……来世……不再和你……做兄妹……”
  “不!!!琅月!!……不要走……”
  嗯?是谁的声音?怎么这般悲切绝望,回荡在周围,好不真实……琅月,好熟悉的名字啊,是谁呢……
  “若儿,你不要吓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咦,这又是……一阵如同飘渺太虚般的混沌后,耳边传来低声哀求,真实而熟悉的声音……尉迟尹?
  耳边的声音似乎把我的神志唤了回来,感觉自己在渐渐醒转,我却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只听得尉迟尹在我耳边低低呼唤——
  “已经一天一夜了,军医完全不知道你是什么病,你也完全没有醒转的迹象,是不是因为水镜,我不该瞒着你……若儿,醒过来好不好,我立刻带你回去看大夫……若儿,我不强留你在扈国了好不好……”
  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一天一夜了吗……我费力的思考着,听着耳边尉迟尹的声音已渐带哽咽,便努力要睁开眼睛。
  视野中是昏黄的烛光,估计是晚上了。我是躺在尉迟尹帐里的床上,帐中只有尉迟尹和我两个人。此时尉迟尹握着我的右手贴在脸上,头却低垂着在我耳边,看不见他的脸。我想回握住他的手,无奈没有力气,手指只是微弱的抽动了几下。尉迟尹却敏锐的感觉到我的动作,猛地抬起头,我的视线正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他憔悴了不少呢,好像脸颊都陷下去了……
  尉迟尹眼中的不可置信在接触到我的目光后瞬间变得欣喜若狂,随后却又夹杂了无奈和自嘲——
  “若儿,我一说送你离开你就醒了,真就这么讨厌和我在一起吗?”
  还没等我有所表示,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放开我的手匆忙起身:“先不说这个,我这就叫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我心里着急,连忙要喊他,可喊不出声音,手上无力,只划到他的衣襟就垂了下来,重重敲到床沿,一阵钻心的疼痛。尉迟尹听到撞击声回过头,见我眼中含了泪急忙折回来坐下把我抱到怀里,心疼地揉着我的手。
  “若儿是要说什么吗?”
  我费力的点点头,示意他低头,随后凑在他耳边低低地说话:“三日后……启国……军……袭营……”
  感觉到尉迟尹的身子一僵,抱着我的手上力气也不自觉地收紧,抬头见他正惊讶地看着我,呆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相信的问道——
  “怎么会?这里是两国最邻近的交界处,两军可遥相对望,这些日子完全没有探子发现启国边境军有什么动作,再说启国的皇长子和菁缘公主此时还留在京城,他们怎么敢此时动手……若儿,你真的确定吗?”
  我又点点头,继续不连贯的努力蹦字:“军营里……奸细……他们要……拿季雷远他们……做赌注……出其不意……后几天晚上……无星无月……偷袭……”
  怎么会这么累,说句话都力不从心了……断断续续大概表达出我的意思,我已经没有力气,只能靠在尉迟尹身上喘气,说完这些话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尉迟尹看着我欲言又止,轻轻把我放在床上躺好,又替我盖好丝被——
  “谢谢你若儿……我先让麝烟和军医进来照顾你,我去李将军那里一趟。”
  “我……一个人……睡会儿……”我此时不想再有人打扰,只想自己一人呆着,便费劲的和尉迟尹摇摇头,“我没事……”
  尉迟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弯腰在我额上轻轻一掠:“好,你先休息会儿,麝烟会在帐外候着,我去去就回。”
  …
  帐外离去的脚步声渐弱,帐内立刻变得一片寂静。我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摆设,视线停留在桌上摇曳的烛火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次启国的偷袭,应该是我最后一次预知事物了……没有理由的直觉,却让我坚定的相信,因为我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血灵珠,消失了。
  这也是直觉的判断,同样让我没有理由的坚信。胸腔里空荡荡的感觉让我记起昏倒前心脏处撕裂般的疼痛,和以前的都不一样,这次的疼痛是决绝而干脆的,一次带过,没有再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血灵珠消失的同时,似乎也带走了我所有的力气和精神,我只觉得虚脱一般全身无力,别说像刚才那样说话,现在我就连眨眼睛都觉得是在浪费力气。
  刚才尉迟尹欲言又止的是想问我为何突然虚弱至此吧,可我也不知道缘由,或许又是和血灵珠有关吧……我该不该告诉他呢,血灵珠消失,也就代表着我这个“先知”已不复存在,作为司命先知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们要是知道了,又会怎样对我呢……
  罢了,现在想也没用,能瞒一时算一时吧,至少我现在是无心再思考这个问题。倒是想到尉迟尹和李德魁他们,这个预言来的这么突然,启国是早已周密部署,如果不是我提前得知他们的偷袭应该会万无一失,而扈国军队却只有最多三天时间,实在是太仓促,我心里的担忧还是难免,但转念想想最后获胜的会是扈国,又觉得稍微松一口气。
  收回视线,我闭上眼假寐。但可能是已经睡了太久,始终没办法睡踏实,模模糊糊的不知躺了多久,又听到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有人在床边坐下。我睁开眼,看到尉迟尹正在床边看我,见我睁开眼便歉意地笑道——
  “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摇摇头,又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料想他这一天一夜大概是没合过眼,顿时觉得很过意不去,便吃力地说:“你……休息会儿吧……”
  “好,我就在一旁陪你。”尉迟尹也没推,笑笑便在我身边和衣躺下,把我小心的圈到怀里盖上丝被,“这次睡着,可别睡这么久了。”
  我听他玩笑中还是有些紧张的语气,也虚弱地笑:“不会了。”
  “我已经和李将军他们商量过了,军营会部署加紧防范的,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就是。”
  “嗯。”
  无力再去思考尉迟尹是怎么和李德魁他们解释这个消息的来源,我继续疲惫的闭上眼,本以为要一夜无眠,却竟出乎意料的沉沉睡了过去。

  出师

  “诸位将领兵士,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明日便是我们守境大军为国出力的时候了,启国来犯,七年前我们大获全胜,这次也定能把那卑鄙的启国小贼打回老家去,扈军必胜!”
  “扈军必胜!扈军必胜!”
  原本宽阔的军营校场此时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士兵,甲兵齐整,矛戟备全,红如烈火的扈军帅旗在炙热的阳光下随风翻动,气势更胜骄阳。数万人统一洪亮的必胜宣誓几乎要把大地都动摇,让人听着胸腔都随之震动,仿佛一股豪气就要喷涌而出。
  启国的偷袭部队果然和我预知的一样,趁着无月无光的暗夜企图烧毁扈国大军的粮草,同时偷袭扈军主力,可惜被早已戒备防范的扈军及时发现,通通俘获,只放了一个领头的带了宣战书回去,告知明日便是对战之日。
  这是大军赴往前线之前的誓师大会,身披盔甲头戴钢盔的李德魁和张勇飞豪气十足,站在高处端起酒碗,遥对着下面数万精锐一饮而尽。底下的士兵们也纷纷端起酒,誓死卫国的豪情壮志在冲破云霄的宣誓声中彰显无遗。
  “出发在即,我不多说,只干了这碗酒,替皇上,替扈国的百姓,感谢各位兄弟。”
  尉迟尹一身戎装,阳光下颇为英姿挺拔。他虽贵为亲王,而且从未上过战场,但也要求和大军一起奔赴前线参与作战。他也许不会冲在战斗第一线,但他要与军队战士同在的决心同样让士兵们感慨激动,必胜的口号一浪高过一浪,震撼苍穹。
  而此时我就站在尉迟尹身旁,亲身感受着这激动人心的一刻,虽然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可也不免觉得心绪激荡难以自已。其实我也不过是个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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