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可能将她吹得无影无踪。
这小妮子真是不会照顾自己,风驭飞疼惜的看了怀中的冷梅一眼,他唯一腾出来的手,轻抚着她手腕上的丝绢,这样的伤口一定很疼吧!瞧她连下唇都咬得如此红肿。
他不知道他心中热辣辣的感受是为了什么,但眼眶却隐隐的刺痛着,曾几何时,会有人这样的对他?
他知道在他的身边总有许多人想引起他的注意,不管是为权、为钱或为了他这张脸,但这小妮子这样对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报恩吗?
这或许是她唯一的理由吧!
但这样的理由却让他心中感到一股没来由的失望,这是一个相当明显而容易推敲的理由,为什么会让他如此的不满足?
不然,他希望她会为了什么样的理由为他这样做呢?
窗外的朝雾渐渐散去,一道金光由隙缝中射入,照得房中一片金碧辉煌,也或许是那暖洋洋的晨光照上了冷梅,她动了动,有些迷糊的微笑张开双眼。
在清晨柔和的阳光下,冷梅毫无心机的笑容,纯真得令人无法逼视,那半迷蒙的睡眼,衬得她更娇憨可人。她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这世间的幸福全集中在她的身上,让人不觉也笼罩在她的幸福光彩之中。
风驭飞被这一幕震得有些动容,就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他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想要他怀中这绝无仅有的天真人儿,想要日日看到她眼中的那种光彩,那种幸福和满足的神采。
“雪松哥……”冷梅说了一半的话在她感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而消失,她一下子醒了过来。“怎么了?手很痛吗?”风驭飞看着冷梅的手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我……我怎么会睡……对不起。”冷梅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因为手中传来的疼痛而想起了一切,接下来又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还七手八脚的缠住他,就这样一加一,她也想得出自己做了什么。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反而一脸不解。
“我真的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大概是我太累了,让你不能好好安睡。”她急急忙忙解释,说出来的话近乎语无伦次。
风驭飞摇摇头,“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累成这样,说来我还欠你一声谢,不过,大恩不言谢,我以身相许,你说如何?”他伸手像是宠爱的指了指她的头,脸上的笑容几乎让她心漏跳了一拍。
他本来就好看得紧,只是和雪松一样的冷淡了些,这一次对她露出的笑容简直让她受宠若惊,要不是看惯了雪松哥的脸,说不定这会儿她会心跳得太快而昏过去。
她再细看了他一眼,在他令人心跳的眼中,她看不出个所以然,她不太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可是男装打扮,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神智不清,那最大的可能……他大概是在开玩笑吧!
“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这样说来我也欠你一声谢了。”冷梅认定他只是开玩笑,对他刚才的话也就不加理会。
“那正好,你也以身相许好了。”他再次笑笑。
“风大哥,你还好吧?我……可是男的。”冷梅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才过了一夜就转变得这么大?难道是中了那什么毒的后遗症?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女的,就会以身相许了吗?”他轻声的说。
他的眼神看得她心中小鹿乱撞,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既然我不是女人,讨论这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吗?”冷梅不想多谈的把话带了过去。“咦?翔宇大哥呢?我忘了把你没事的事儿跟他说了,他一定很担心吧!”
“他昨儿夜里来过了。”他说着像是想到何事的皱起了眉头,“为何你叫他翔宇大哥,却唤我风大哥?”
冷梅不太明白的看着风驭飞,他怎么好象生气似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她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翔宇大哥不喜欢我叫他雷大哥。”虽是不明白,冷梅仍捺着性子解释。
“我叫风驭飞,你叫我驭飞就好。”他看了她一眼,脸上写满坚持。
冷梅的心又漏跳了两拍,再这样下去,她的心病迟早会发作。不过,这男人也真小气,他就为了这种事不高兴吗?叫风大哥和驭飞大哥又有什么差别?这种事需要这么坚持吗?
不过,她还是乖乖的喊了声:“驭飞大哥。”
“我雇了车,收拾好,我们就起身回风扬山庄。”
“那翔宇大哥呢?”冷梅还挂念着没跟他解释一切。
风驭飞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他一早就先赶回苏州,如果你想见他,恐怕得回到风扬山庄再说了。”风驭飞不喜欢冷梅对雷翔宇的挂念,非常的不喜欢!
冷梅一听却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是不是表示她可以暂时不做任何解释了?可是,驭飞大哥会不会要她解释呢?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没说,我也不问你,等你想跟我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了。”他不经意的开口说。
她还没有想出答案,他竟能抢先一步说中她的心事,这让冷梅有些迟疑了,他太聪明了,她到底能瞒他多久呢?而他,又知道了多少呢?
过了石头城南行,不用半天的路程就可到达苏州,或许是风扬山庄就在眼前,一路赶路的风驭飞,此时难得的要马车夫稍作歇息。
马车在长江岸边的一个叫燕子矶的驿站停下,说其为驿站,可一点也不假,这儿除了一个路边临时搭建的茶馆之外,唯一还有人烟的就是几十步远的渡船口了。
“驭飞大哥,你为什么让马车夫走了?我们不是还没有到风扬山庄吗?”冷梅有些不明白。
“我们由这儿改搭船会比较快。”他又用那种令人心跳的眼神似笑非笑的瞅着她。
冷梅有些不明白,自从那一夜之后,他开始多话起来,不时的问着每一样和她有关的事;而不说话的时候,又老是用那每每总教她以为自己的心病要犯了似的眼神瞅着她,看得她都不知道将自己的手和脚往哪儿摆。
“我还以为你是想带我去看看那江中沙洲的风景呢!”她有些失望的说。打刚刚车夫就说这江中的八卦洲风景如诗如画,她就一直想去看看,这会儿风驭飞说要歇息,她还以为有机会能去看看。
他对一脸失望的冷梅温柔的一笑,“我们先回风扬山庄,有机会我再带你来这儿玩玩,这可使得?”
冷梅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是否还有下一次,但她还是安静的点了点头,“就下次吧!”
“乖孩子。”风驭飞嘉许的点点头。“我们先喝口茶,等船夫准备好再上船。”
冷梅不反对的进了茶馆,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正要过去坐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拦住了她。“这位客倌请留步。”
冷梅一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位满头白发、垂垂老矣,却看不出年龄的老人,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神秘的气质让人好奇。而他眼中隐隐露出的智能,教人无法轻易的忽视他的话。
他的桌上备了纸、墨和笔,可他却连动也不动,只是任它放着,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请问这位爷爷有什么事吗?”冷梅不解的停下了脚步。
“这位小兄弟,你我有缘,你写个字让我璇玑子帮你测一测如何?”那老人一扬手,在冷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他手中的笔已到了她的手中。
“爷爷,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看这字还是别测了,如果您缺钱用,出外人互相帮忙本是应该。”冷梅从怀中拿出风驭飞给她的零用钱,她的钱早给小乞儿抢光了,不过这一路上反正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她也用不着,不如就转送给这位爷爷吧!
“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份豁达实属不易,若这世上人人皆能顺应天意,人间亦不会有纭纭纷争。我看你的相貌,最近会有大事,不如让老夫帮你算一算,或许可趋吉避凶。”
那老人似乎不想放弃,冷梅求助的看了身旁的风驭飞一眼,希望他能帮她说话。
风驭飞看了一眼这自称璇玑子的老人,他看得出这老人眼中蕴含的光芒,加上全身令人不容忽视的气息,知道这老人定是位高人,再看他对冷梅并无任何意图,便点了点头道:“你就写个字测测地无妨。”
冷梅一听连风大哥都这么说了,只好提起笔,在桌上的纸上洋洋洒洒的挥毫,写了一个娟秀的“起”字,反正她的假名就是君起,落“起”这个字是最恰当了。
“爷爷,您看这个字如何?”冷梅将笔放回砚上,起身问。
那老人看了一眼微一皱眉,按着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自疏花,破冰芽。你是己已年午时出生的吧!”
冷梅微张大了眼,点点头,“您怎么知道?这从哪儿看呀?”她不过是写了一个字,这老人竟然就知道她的出生时辰,实在太神奇了。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由北方来,应是京地一带。”
“这是怎么看的?您真的好厉害!”
那老人对这赞美仍是不卑不亢,只是微微的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起’字娟秀矣,但其上之‘已’将连未连,而形成‘己’象,且‘起’字一分为‘走、已’二字,以十二天干来排,午在已之后,而走了已来的就该是午,故老夫猜测你是午时之人。”
“那北方京城一带,您又如何得知?”冷梅愈听愈好奇。
“已为天干之半,十二中排六,故测你为神州中心而来,定为京地一带,且已属火蛇,人乃位属南方,是以‘起’字有行于南之义,故老夫以为你定是南行之人。”
冷梅听得一愣一愣的;而风驭飞似也颇有兴味的开口问:“老前辈刚刚起头说了两句张翥的词,假如在下没记错,这是孤山寻梅里的句子吧!不知老前辈这话又有何义?”
“好小子,不愧人中之龙凤,果真是通晓诗词、博览五经,连这短短两句话也能知晓来处,老夫真是喜欢你们这两位小朋友。”那老人手抚长须嘉许的说,但随即又摇摇头,“只可惜怕流芳不待,回首易风沙,吹断城茄。”
“老爷爷,您怎么还是孤山寻梅的句子?”冷梅暗暗感到有几分心惊,这老爷爷不会真的连她是什么人都知道了吧!
“‘你’的命中注定早夭,是以自疏花;独自稀疏的开花,不过,能破冰芽即能冒寒吐芽,是以还能成一枝花活上一十八。”
冷梅听得此已是心惊,自小家中的传言她不是没听过,但一改装后,她却仍是听得相同的话,自是有些慌然。“老爷爷,我自小没病没痛的,您说错了,这银子您留着,我和大哥还要赶路呢!”冷梅矢口否认,她不想太早让人知道她的事。
“是吗?是对是错其理自明,老夫也不便说些什么,只是若你听得进我的劝,这偈语就送你们,作为咱们一场相识的纪念,或许可助你逃过一场大劫。”
老人说完,便在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笔才停、墨未干,那老人和蔼的一笑,不再多说的起身走出了茶栈之外,待冷梅和风驭飞回过神来,那老人竟已走得无影无踪。
“哇!这爷爷的脚程好快,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冷梅瞠目的说,看了看脸色似是凝重的风驭飞,她换了个笑脸,“咦?驭飞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不会是把他的话当真了吧!你没听过,有道是道听涂说做不得主的。”
“是吗?”风驭飞也不反驳她的话,只是低声轻问。
他这一问,倒问得冷梅心中七上八下,怕被他看出了什么破绽,幸好他也只是轻问了一句,既没有要她回答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让冷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不说这些了,看看这位爷爷写了什么?”
风驭飞点了点头,将桌上的纸拿在手中扬了扬,好看个明白,只见上面洋洋洒洒、苍劲有力的写了四十个大字——木边已得杞,杞山处处险,欲保百年身,近杞不近己。
风起梅花落,伴花冷飘零,花落风犹怜,翩翩双飞去。
由燕子矶口上了船到苏州,上的不是寻常渡口的竹筏轻舟,因为长江到了此地已是这岸不见那岸的大江河,是以能稳稳行驶其中的船自是不小。
冷梅家中虽是富有,但自小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哪里见过这般大的船只,除了前几年皇上春郊游河时在曲江池上那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龙舲舸,当时爹爹曾带她们到曲江池一赴盛会,稍有见识外,其余她全没概念。
不过,皇上坐的船美则美矣,但除了远观也碰不得,而她所坐过的船虽也不小,但多是湖、池上的画舫,哪似今日坐的船,人在其中又跑又跳,除了些许动摇之外,竟和平地无异。自从方才遇到那神秘的老爷爷,风驭飞的心情似是不怎么地好,一上了船便闷不吭声,一双眼睛也不知为何老看着她,眉头还揪个死紧。冷梅实在不喜欢和人相看两瞪眼,便找借口溜了开来。
一离开风驭飞的视线,她像是好奇的兔子东张西望,一边看着两岸傲霜冷珠蕾、叠叠上枝头,一边看着船上各有所思的人们,就这样走着、看着,竟让她发现了船尾的栏轨上有个把手,似是可以开启的暗门。
这暗门之后不知是什么?
冷梅有些好奇,心中正犹疑要不要开门而入,门后清楚传来的歌声却教她心中暗暗一震,好一个清灵娇柔的歌声,只听到那歌声唱的正是青杏儿一词。
“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乘兴两三瓯,拣溪土、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还甚春秋?”
冷梅灵心一动,手一拉门把便推门而入,入眼的是一个抚琴的紫衣女子,她的对面坐着一位黑衣男人。
那女子似是相当惊讶有人出现而愣着,但黑衣人的脸上却不动半分神色,似乎早就知道冷梅站在门后。那女子一回神,竟由怀中抽出一把刀,飞快的抵上冷梅的颈子,速度之快,连让冷梅眨眼的机会也没有。
“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紫衣女子看似柔弱,但口中之森然杀气却让冷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
“紫衣,放了他,你看不出他没有一点武功吗?”黑衣男人的声音异常低沉,但仍是让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唤紫衣的女子一听黑衣男人出了声,恭敬异常的垂下了手,躬身退到一旁,看得出来,这黑衣男人的身分高出这女子许多。
冷梅惊魂甫定的拍了拍胸口,“对不起,我是不小心走进来的,因为这青杏儿之曲调太美,不觉便失了神,若是扰了你的兴,还请见谅。”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先道了歉,总是安心些,不然那唤作紫衣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刀子架上她脖子。
“你这小娃儿,倒还懂得一些音韵,那你倒说说看这词说的是什么?”黑衣男人有些兴味的抬眼看了冷梅一眼。
这一眼教冷梅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并非是这个男人长得不好看,相反的,这个男人长得还算十分俊美,只是不同于风驭飞和雪松哥的是,这个男人的美是属于那种阴恻恻的邪魅,彷佛多看一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再一次冷梅又打了一个寒颤。
那男人似乎看出冷梅的想法,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仍是用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睛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这不过是以花喻情,借花发发牢骚,倘若是我,与其伤春悲秋之无情,倒不如劝君更尽一杯酒,有花堪折直须折。”
冷梅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