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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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流砂-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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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文盲一个,你看得懂吗?”

    “对,哪有你有文化,我说你脸皮怎么那么厚,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在想,要是拿你的脸皮去造房子哪里还有什么豆腐渣工程。”

    他反而笑了:“我才知道原来你对我垂涎那么久了!”说着就抽走我手里的报纸,推我去洗澡:“赶紧洗澡去,你都臭了。”

    我下意识好好闻闻:“说什么呢,哪里臭了?”

    洗完澡出来他还在沙发张坐着,我过去找电吹风,他拿起来就说:“我给你吹。”

    “这么好?”

    “我就是要你欠着我,欠得越多我越高兴。”不得不说这家伙太有心计了。整个屋子只有电吹风的声音,我们也不说话,这样的默契很舒服,吹干头发我催他去睡觉,他拉着我走向他的卧室,我想要挣脱,他却说“陪我。”

    我再一次被他蛊惑,虽然我在他家里住过几次,可每次都是分房睡的,这一次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始终有些不习惯,有些紧张,更多的则是害羞。我背对着他,他环住我的身体,我不敢动弹,他的气息轻抚着我的后颈,有些意乱情迷,他温柔的说:“放心,你不点头,我不会干什么的。”

    我感激他的尊重。在黑暗中打量着这间屋子,里面的东西全是古董,可又比古董有意义。

    “跟我说说这房子里的故事吧”听了苏瑾冉晚上说的话我突然很好奇。

    他想了很久才说道:“这房子是我姥姥在世时和姥爷两个人的家。”

    “家?”多么感性的词汇。

    “嗯,他们的故事就是滥大街的公主爱上穷小子的桥段,可是又不太一样。”他的声音那么感触,就像在说自己的故事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们青梅竹马,本来就有婚约,可是后来我姥爷家里破败了,姥姥家就逼姥爷退婚,老爷也觉得给不了姥姥幸福,所以答应了。”

    “那后来呢?”这典型的棒打苦命鸳鸯啊!

    “后来姥姥约姥爷见最后一面,一巴掌打醒了姥爷,姥姥说你觉得这是为我好,可其实是在害我,我爱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家世,你就是乞丐我也嫁定你。要是你有一天不爱我了,我认命,不会缠着你,可是你明明就是爱我的,还假装为我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慷慨,特别成人之美?我告诉你,要是你这样做,我只会瞧不起你。”

    他语气淡然,而我眼前好像出现了那个穿着洋装,梳着两条油亮亮的辫子,指着懦弱的爱人怒其不争的美丽女子,忙问:“你姥爷妥协了?”

    他在我身后轻轻一笑:“嗯,他从来都拿姥姥没办法,姥姥那天就跟着姥爷私奔了,什么都没带。”

    “好勇敢。”

    “后来,文革的时候姥姥家被迫害了,姥姥瞒着姥爷去看自己的爸妈,姥爷知道后一点都不生气,也不怕惹上麻烦,暗中接济他们,或许这些磨难就是为了成全两个相爱的人,姥姥的父母开始接受姥爷。就这样一直熬到文革结束,姥姥一家平反,才算真正的团圆。姥姥用被发还的部分家产帮助姥爷起步,直至建立了今天的事业。”

    “他们终于幸福了。”真是一个大团圆的完美结局,比中央八套的电视剧还曲折,幸而最终还是美好的。

    “或许吧,我妈妈小的时候,姥姥就查出了心脏病,一直靠吃药强撑着,姥爷知道姥姥喜欢安静,于是买了这里给姥姥静养,自己也陪着她,也是在这里送走了姥姥。”

    神仙眷侣大概就是说他们吧,春天的时候拉着手看满山的鲜花,夏天的时候在秀名湖上泛舟荡漾,到了秋天就踩着地上发黄发脆的落叶,听着它们在脚下诉说爱语,冬天男人背着女人在雪地里说悄悄话。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哭了,他扳过我的身子,把我的头按在他胸口,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哽咽着说:“刚才姐姐说,如果你们家人不同意她和吴渊在一起,她就会想你们姥姥那样,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私奔。”要是他们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想必一定睡轰动一时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又一个我寄愁心与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故事?先前吴渊有点走马观花的意思,现在终于想安定下来,再禁不起任何波澜了,一点点也不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白桐的身份

    苏瑾南下意识抚着我的后脑勺,这种感觉安逸极了,他说:“我小的时候就经常看见姥姥在房子里织布,老旧的织机出吱吱的声音,姥爷就坐在她边上安静的看着她,有时候姥姥会回头对着姥爷莫名其妙的笑,有时候姥姥动一动脖子,姥爷就了然于心的站在她背后替她按摩。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身上。可惜姥姥走的时候那匹布还没有织完。”

    我想起那匹白布,或许停在那里才是最好的,让生者总以为她还在身边,或许哪天睁开眼,她又娴静的坐在织机前面,眼睛里是望不到底的爱意,是这辈子没有尽头的错觉。

    想着那样岁月静好的画面,忍不住小声问:“为什么你从来不说‘我爱你’?”

    他默默加重怀抱的力量:“因为说爱都不够,我已经过了单纯只是爱你的时候。”

    “什么意思?”

    “白头偕老的夫妻相守的原因早已不完全是爱。”

    “那是什么?”

    “是亲情和习惯,我正在努力那么做。”他的语气平静,我心里却无比感动,或许这就是那天他姥爷跟他两个人的私密谈话,爱到了深处连生死都不能阻挡,因为爱情早已不单纯是爱情,它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了生命里,成了和阳光水分空气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

    吴渊说爱我的时候我不是没有震动,只是早已没有过去那种心跳的感觉了。他说了无数次的‘我爱你’,可都比不上我盼望苏瑾南亲口说出那句话的期待。

    周一刚上班就被老秦教导办公室例行询问:“你手上是不是有个地产公司的案子?”

    “嗯,正在和那边协商。”

    “不用了,那个案子停了。”

    这话真让我吃紧:“老秦,你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大老板让做的。”

    老秦拿出报纸递给我,我一看是上次那个豆腐渣工程的后续报道,专案调查组查出幕后贪腐案。他严肃的吩咐道:“你看过就行了,对外也不要声张,他们都还不知道有这个项目,就算知道了,胎死腹中也是很正常的事。”留个心眼多想几分,霎时明白了老秦的意思,客户想必和报纸上的事多多少少有点牵连,怪不得要赶紧丢掉这块儿到手的肥肉。

    我合上报纸放回他办公桌上,“那大老板那边怎么交代?”

    “大老板现在和那些人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巴巴的往里送。”老秦说完就把报纸揉揉随手扔进垃圾桶,我想这大概是大老板借老秦之口来劝我放手,个有缘由我不想多问,也没有理由让我知道。也好,我也是怕事的人。

    最害怕就是每年的最后两个月,苏瑾南病好之后又生龙活虎的回到他的社交圈,还是风度翩翩的苏公子,年终好像应酬都比较多,公司为了搞好和客户的关系,一连几天都搞酒会,害得我没什么私人时间。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当要是再不去找苏瑾南报到他非跳脚不可。打了电话过去才知道他在老洋房那边,人家说小别胜新婚,我虽然嘴上不承认,不过心里还是很希望见到他的。

    走进巷子就见别墅外停了一辆不认识的车,心下好奇,就在进院门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往外走,白桐,她怎么会在这?我刻意不看她,她却在擦身而过的一瞬出轻巧的笑声,我愣在原地,转回头她已经上了门口的车。

    呆呆地看着她的车消失在视线里,真是奇怪,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难道上次和楚襄樊一起上山献宝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闹事的,况且这事苏家的低头,她就是在能耐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瑾南,这两天过得好吗?”我尽量让自己带着笑,不想他看出什么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觉得我就快被遗弃在角落里了。”他岁嘴上不高兴,可依旧面色如常,不像有事生。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对了,我在院子里看见那个什么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了。”我旁敲侧击的打探起来。

    “哦。”他随便应了一声就去倒咖啡给我。

    “她来干什么?”

    他冲我贼兮兮的笑:“怎么,知道着急了?放心,我是不会被美色所打动的。”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吃醋啊?还有你那句不为美色所动是说我长得很难看吗?”

    “哟哟哟,瞧瞧你那样,要不是吃醋你会这么急躁躁的来套我的话,活像个捉奸的悍妇。”他这玩笑开得没边了。

    “好,我吃醋,你现在肯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事,这不是年终了吗,你们公司办酒会人家也办酒会,她这是亲自来请我去参加的。”

    不免还是有些疑惑,尽管苏瑾南再大牌,可也不至于理事长披甲上阵?我问:“干嘛亲自出马啊?”

    他依旧是玩笑的表情:“因为我腕大啊,人家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那你会去吗?”

    “再想想,我也不清闲。”

    “切,我就没见过你正经干过什么事。”

    “你不懂,你以为我成天就是瞎胡闹,其实里边学问大着呢。”

    “能有多大?”

    “‘交际’这词你听过没?我这是在累积人脉,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他反倒得意上了,有了跟我打嘴仗的性质:“这哪是脸皮厚,是没脸没皮,正所谓出门不带脸,带脸不出门。再说我脸皮在圈子里算薄了,那个白桐的脸皮就比我的厚。”

    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你别随便拉人垫背。”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他玩味的看着我。

    “理事长呗。”

    他抬抬眉毛,一脸确定的说:“那只是个掩饰,她其实是葛周的情妇。”

    “市长的情妇!”我吃惊的要死:“真的是葛周?”

    “对,就是他。”

    “不像啊,他们都没有什么交流的。”

    “废话,以他们的道行能让别人轻易看出来才怪。”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多亏了我经营的关系网。”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吴渊口中那个神秘的男人就是市长,太复杂了。照这么说白桐和市长不是一天两天了,难怪她能平步青云,直挺挺的就步入了上流社会。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有权利知道

    他兀自往壁炉里加炭,我欣赏的看着他俊朗的背影,低眉那一瞬颤动的睫毛挠着心底最深处。他忽然说:“你不要老是这样色迷迷的看着我。”他没有回头,手上的动作也在继续。

    “我手头上的一个案子流产了,好像是跟前几天的豆腐渣工程有关,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些人要那么多钱干嘛?”其实说这话也是有点想打探他心里想法的初衷,看看他和葛周那些人有多少关系。

    “有些事 一开始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可是到了最后也许就由不得自己了,要不然你以为天下真的就有那么多坏人?他们何尝不想做好人,谁愿意成天被人指着鼻子骂?其实做了坏事之后最挣扎的就是自己,很多人花大钱做慈善,不是因为真的有善心,而是想清除的自己的业障,用金钱来救赎心灵。”

    我蹲在他身后,用手指顶住他的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说:“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他蹲着的脚步稍微移动一下,我问:“我要的东西呢?”

    “我要的你还未必带了呢。”

    “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的?”

    “给我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好啊,跟法官说,看他让不要你做好人。”

    “那我就拉你一起死。”他说着转身把我扑倒在地,克什米尔的地毯散着暧昧的气息,他柔软的唇吻着我颤动的眼睛,薄薄的一层皮肤却有着最最敏感的神经。

    “你怎么不按剧本说?赖皮!”我假意嗔怪起来。

    “剧本怎么说?”他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要是按剧本的‘那就是要我死’,照这么演你不就成寡妇了?我怎么舍得你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虽是玩笑话,可是我很受用。”我勾着他的脖颈,他一手支在地上,一手撩拨着我额上的头,眼睛里全是我羞红的脸颊:“我没开玩笑。”

    我怔了一下,他接着说:“本来是想等姐姐的事定下来之后再考虑我们的事情,可是我等不及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真正的在一起。”多么好听的话,我情难自禁的伸手抚着咫尺之遥的俊秀脸庞:“你这是在求婚吗?”

    “是逼婚。”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摩挲,那么霸道,我是多想和眼前这个男人厮守终生啊,可心底隐隐的不安却钻出来作祟,我又开始患得患失了,这一次一不小心就陷得那么深。

    “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不介意用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早就有我了。”如此笃定的语气,是他一贯的风格,我知道他不是在说梦话。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我心里的房间换了个住客。”

    他流眄荡漾:“下个礼拜和我家里人一起吃饭好吗?”这是要带我见家长吗?我竟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他微笑着把头埋在我颈间,高兴得深深呼吸起来。

    “嘉鱼,你待会要去哪?”今天和同事去拜访客户,没想到客户临时有事不在办公室,我们只好出来,隔着大半个城,等我们回到公司也快下班了,干脆就不回去了。

    “今晚苏瑾南要带我回家吃饭。”

    “原来是见家长啊。”同事笑得贼贼的。

    “嗯。”

    “打扮得漂亮点。”

    “当然,我要让他们一家老小都拜倒在我的牛仔裤下!”

    “别废话了,你赶紧回去梳妆打扮,我就不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了。”同事说完就朝公车站走去。

    一辆轿车停在我脚边,我看着眼熟,里面的人按下车窗,原来是白桐,她在这干嘛?

    “我是来等你的。”

    真是惊讶:“等我?”

    “有没有时间跟我喝杯东西?”

    我本能的想要抗拒,她却说:“有些事情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禁不住好奇就上了她的车子,之前楚襄樊的忠告言犹在耳,真是想知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白桐载着我到了一家咖啡馆,人很少,私密性很高。

    “喝点什么?”白桐优雅的把菜单递给我。

    “我承认你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过我们还没有亲密到一起喝下午茶的地步。”

    她笑笑,合上菜单对侍应说:“一杯黑咖啡,给这位小姐一杯柠檬汁。”

    我也尽量表现出几分亲善:“谢谢。”

    她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喝点东西有利于消化事件。”

    “你那天去找过苏瑾南,后来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他,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鉴于对你的固有观念,你应该不是纯粹拜访他那么简单。”

    白桐表情是肯定的,看来我猜对了,她说:“是,我确实找他有事,我告诉他你和吴渊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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